兩個女人的臉上雖然都有着笑意,卻讓包廂裡頭的好幾個大男人都不約而同地滴下了冷汗,這是要幹什麼?笑裡藏刀?還真是形容得挺貼切的。
就在衆人都擔心着,會不會出現大打出手的畫面時,藍若斐和黎樂雅又一掃剛纔的明槍暗箭,客客氣氣地寒暄了幾句,便各自落座。
如此跌宕起伏的情節發展,當真讓人看得傻了眼,怪不得人家都說,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呢!這會兒親眼見識了,果真名不虛傳!眼前這兩位,還是他們原先認識的單純女人嗎?不然,女人即便有着天使一般的純潔臉龐,也完全可以有着一顆狐狸甚或是毒蛇的心啊!
“我就是再缺女人,也不敢找這樣的,我自問沒有哥哥那樣的本事,能平衡過來。”趁着白宇開電視的空當,周明亮湊到閆子航的耳邊,輕聲說了這麼一句。
坐享齊人之福也要看能耐的,很顯然,他們都不行。明大少不愧是明大少,對於老婆大人和初戀*的對立,彷彿視而不見,依舊神情自若地給藍若斐夾菜。
他這麼鎮定的反應,倒讓藍若斐有些不痛快了。
任誰都能看得出來,那個黎樂雅分明對他還舊情未了,所以纔會頻頻藉着機會想要接近他。雖然目前還沒有做出任何過分的舉動,可是女人的直覺向來都很準,尤其是在面對情敵的時候。
坦白說,這個黎樂雅似乎要比衛慧靈還難纏。衛慧靈至少有什麼情緒都會表現在臉上,她真要看你不順眼,就會讓你知道,而不是藏着掖着。
不動聲色地看着黎樂雅坐在白宇和閆子航中間,對他們幾個人連珠炮似的詢問近況,應付得遊刃有餘,還能一兩句話就讓人感受到她的幽默風趣。
這樣的成*人,多半都會令男人動心吧?更何況她目前還是單身,自然成爲大家追捧的對象。聊起以前的趣事,大家的話匣子一下就打開了,追憶似水年華的同時,還在感慨着爲什麼那會兒的時間怎麼就能一晃而過呢?
意識到自己似乎冷落了身旁的人兒,明可帆很是體貼地不時跟藍若斐輕聲耳語幾句--
“寶貝兒,你先填飽肚子,我們難得聚在一起,所以興奮也在所難免。你要是聽着無趣,就當做沒聽到好了。”
嘴上功夫不落下,同樣的,他手裡的動作也沒有停,熟練地剝着蝦殼,再蘸上蘸料放入她的碗裡。敘舊和照顧老婆是完全不衝突的兩件事兒,犯不着非得爲了誰而忽略了誰。
坐在對面的黎樂雅瞧見了,不禁調侃道:“哎哎哎,你們倆又在那兒說什麼悄悄話呢?有啥不能給大家夥兒聽到的?小秘密就留到回家再說嘛!這香豔刺激的,讓我都要嫉妒死了!我跟你們說啊,我現在可是‘黎小姐’,回頭要是有什麼合適的對象,趕緊都拉到我面前來過過眼。”
一聽這話,周明亮也樂了,“我說姑奶奶,你以爲男人是牲口呢?還要特地拉到你跟前去溜溜?就你這麼好的條件,哪個男人敢追求啊?別回頭把人家給弄得慚愧死纔好。”
這話不假,黎樂雅除了自身外貌條件出衆,時至今日已經是個小有名氣的建築設計師外,她的家庭背景也不容小覷。雖然不是從政,但是父母也是國內數一數二的藝術家,她姥爺還是個國寶級的人物。
人家從小就在這樣的藝術氛圍下長大,氣質涵養就不用說了,加上頭腦聰明,屬於美貌與智慧並存的難得人才。心性高傲也正常,換做誰有她這樣的資本,指不定比她還要驕傲。
可想而知,能讓她心甘情願臣服,並且甘願放下事業,將重心轉移到家庭的男人,必然有過人之處。首要的條件,便是要比她強大,否則八成連交往的機會都沒有,會被黎樂雅嫌棄。
“亮子,你這是在嘲笑我呢?我這樣的,還能去挑誰啊?人家沒有嫌我就不錯了。”自嘲地笑笑,這副模樣的黎樂雅是衆人都不曾見過的。
不知是自己太過敏感還是怎樣,藍若斐似乎看到她的眼神若有似無地瞥過來,不由得微眯起眼眸看向身邊的男人。誰說紅顏禍水的?藍顏也不見得是個好東西!
依她看啊,明大少就是有那個招蜂引蝶的本事,即便他只是靜靜坐在那裡,什麼都不做,也會引起別人的浮想聯翩。面對這麼個出色的男人,誰能不動心?何況他們還曾經有過一段不算交往的交集,也難怪藍若斐不往歪處想。
一頓飯下來,幾個人吃得很是盡興,其實多半時間都是在興高采烈地“想當年”,也不乏身邊發生的糗事。可是不知怎麼的,藍若斐聽了一點兒感覺都沒有,甚至聽不出笑點在哪裡。
當黎樂雅說話的時候,她也發現明可帆的雙眼一直都停留在她的身上,這個細微的舉動讓她很是不爽,真的很不爽!
她知道兩個人在一起貴在信任,她也很想做到,可是眼前發生的一切,讓她不得不去胡思亂想!真是要瘋了!如果再待下去,她非要抓狂不可!
趁着其他幾個人移步到包廂裡的沙發區喝茶解膩,接着聊天的時候,藍若斐舉步來到外邊的露臺透透氣。避開了寶箱裡頭的烏煙瘴氣,順帶讓晚風吹散她心頭那紊亂的思緒。
女人吃醋嫉妒得要發瘋的時候最醜,如果此時她走到洗手間去照照鏡子,也會看到自己的表情有多鬱悶。她本來就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心裡不痛快,怎麼都裝不出來開心的神色。
“可帆還是老樣子,一點兒都沒變,對誰都那麼溫柔體貼。”身後傳來一道溫婉的嗓音,緊接着,黎樂雅就站到她身旁,“以前他也是這樣,很熱心,所以在我們系裡很受女生的追捧。那會兒他可以說是校草呢,不少女生偷偷給他寫情書,生日的時候就更是收到各種各樣的禮物。”
藍若斐的目光依舊眺望着遠方,淡笑道:“正因爲他是這樣的性子,常常有些人誤會,還自以爲是他的所謂真愛,做出些不自量力的事兒來。”
收回目光,轉過頭看向黎樂雅,“幸好我們對於這樣的事兒已經見怪不怪了,別人愛怎麼想,就隨她去吧!反正明太太只能有一個,可帆也不是個孩子,他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這麼明顯的暗示,黎樂雅又豈能聽不出來?
“看來,你還是挺有自信的嘛!我比較好奇的是,當初你和可帆怎麼會走到一起的呢?是誰先追的誰啊?”
迎向她頗有深意的眼神,藍若斐笑而不答,過了好半響,才說:“那依你看,你覺得更傾向於哪一種?”這女人不懷好意,只怕不管是哪一個回答,最終都會被她抓住把柄,借題發揮一番吧!
若說是明可帆主動,誰會相信?就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們倆壓根兒就是兩個世界的人,用世俗的眼光來看,她也配不上一表人才又家底殷實的明大少。事實卻是,她也的確高攀了,但她還是相信,緣分這玩意兒,冥冥之中都會有安排。
就好像註定了他們倆的命運要教纏在一起,即便所有的人都不看好,不認同,那都沒關係。路就在自己腳下,該怎麼走,還得看自己的。
眼見她又把問題拋回來,黎樂雅自然沒有那麼傻,避重就輕地說:“哪一種,結果不都一樣嗎?不過,婚姻和戀愛其實都很相似,同樣需要花心思去經營,如果不注意去維持關係,最終興許就像我這般的下場了吧!”
脣邊有一抹涼薄的笑意,這話也不知道是在後悔當初錯過了明可帆,還是在後悔不該嫁給了詹姆斯。有些事情,特別是感情的事兒,還真是冷暖自知。
不願意跟她繼續這麼沉重的話題,藍若斐深深看了她一眼,“我去上洗手間,失陪。”跟這種人說話真累,開口之前總得經過深思熟慮。
她本來就不是個有心計的人,卻在碰到這樣的對手時,不得不小心翼翼。黎樂雅給人的感覺很奇怪,尤其是她那雙眼睛,總覺得好像要透過別人的身體,看到靈魂似的。她的每一句話似乎都帶有試探的意思,當然,想要知道些什麼,只有她自己才懂。
無論如何,藍若斐卻可以確定,她對明可帆還是有情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單憑她們倆獨處時,那份若有似無的敵意,就足以證明。再遲鈍,神經再大條的女人,在面對情敵的時候,多少都能感覺到不對勁兒。
剛回到客廳裡,藍若斐就發覺明可帆的目光一直都在盯着自己,像是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不禁覺得可笑,兩個女人在外頭聊天,雖然不會情同姐妹般親暱,卻也不至於吵起來吧?
素質和形象這兩個東西,她還是有的。
“在聊什麼聊得這麼開心?”從他的角度看出去,只見到兩人在攀談,並且臉上都帶着明顯的笑容,所以自然而然就往女人的話題上想。
納悶兒地看了他一眼,藍若斐陰陽怪氣地反問一句:“怎麼,你看我的樣子,像很開心嗎?”她不但不開心,還憋了一肚子的氣!
都說了這男人是個禍水,還真是吧!外頭那些什麼小明星和名模之類的就算了,畢竟也就是藉着他來炒作,小打小鬧而已,成不了什麼氣候。眼前這個似乎是有備而來,一登場就打出友情牌,一個晚上的“想當年”愣是將他們過去的那些個感情全部都喚醒了。
不得不說,這個黎樂雅還真是有一點兒手腕。
聽出她話裡的不悅,明可帆也沒往心裡去,只是遷就地徵詢她的意見,“既然這樣,那我們先回去吧!”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爲自然問心無愧,但不表示他就不能顧及她的感受。
這個時候再慪氣,只會讓自己更難受,所以藍若斐也沒有推辭,順從地跟着他向衆人告別離去。說到要走的時候,黎樂雅看着她的眼神很奇怪,彷彿帶有絲絲譏諷。
她八成是在想,除了將老公拉走,藏到家裡之外,藍若斐也沒有別的招數了吧?呵呵,隨她怎麼想好了,事實如何,不需要向外人交代。
牽着她的手往停車場走去,明可帆不無擔憂地轉過頭來看她,卻沒有開口。見到他這麼糾結的樣子,藍若斐就忍不住了,“你到底要說什麼?”
明大少停下腳步,那雙鷹眸緊盯着她的,“我沒什麼要說的,反而是你,不是該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嗎?不過,該說的,我此前已經跟你說過了,我也沒有什麼好交代的。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問心無愧。”
莞爾一笑,繼續牽着她往前走,“何必要爲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傷神呢?我們有我們的生活,人家也有自己的,根本就不會有什麼交集。過去,不該對現在造成影響,我把現在和未來都交給你了,這還不夠讓你安心嗎?”
沐浴在愛河中的人總是貪得無厭的,你許了她今生,她或許還想要來世,有了一句承諾,還想要更多。歸根究底,不過還是因爲沒有安全感。
關於這一點,明可帆很無奈,他總覺得其實是個人的心態在作祟,像他從來都沒有這方面的困擾。相愛的時候,全心全意去對對方好,這不就行了嗎?想那麼多有的沒的幹什麼?累。
實際上,最近他在工作上也不太順心。
l。k集團想要開發的新項目,政府的關係。
當然,那些個要拆遷的老城區居民,他可以給出公允的賠償,絕對不會像那些無良殲商那樣,總想着從老百姓身上佔便宜。什麼事兒該做,什麼事兒不該做,他心裡還是很清楚的。
經過多方打聽,才知道問題的關鍵就出在市長許華的身上--也就是許沁柔的親叔叔。這老頭兒和他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幹什麼非要如此多事,給他設了這麼個門檻兒呢?
正思索着要不要越過許華,直接找到省裡的關係,明可帆就接到了秦蓉方的電話,“兒子啊,你最近是不是碰到了什麼麻煩?”
得,這太后還真是夠操心的,管好自己手底下那些人還不行,還得將關懷灑遍神州大地,連他做生意都要過問了。
“媽,你不會在我這兒安*插了什麼線人吧?閒着無聊讓老二陪你打打球去,不然晚上吃飽了沒事兒幹上外頭跟那些個大媽跳廣場舞也行,我這正煩着呢!”翻着名片本梳理自己的社交關係,看看能有哪個人可以派上用場。
兒子把她當做一個閒人老太太,秦蓉方不但沒有像平時那樣,氣得開口就教訓一通,而是有些底氣不足--
“那個,你可能是受到我的牽連了。”
此話一出,明可帆手上的動作就瞬間停住了,“媽,你這話什麼意思?說清楚一點兒。”劍眉習慣性地擰在一塊兒,這話可真夠蹊蹺的,老太太做事從來都很穩妥,怎麼會無緣無故招惹那許華?
況且秦蓉方的交際手腕是在上流社會的圈子裡頭人人都稱讚的,她跟人相處也很圓滑,特別是對於所謂的權貴,就更是處理得小心翼翼。
“最近我們單位查獲了一批走私的高檔車,目前還在追查源頭和牽涉在其中的人,有一條線索指明,也許跟許華會扯上關係。當然,過多的細節我就不方便跟你透露了,但是因此而斷了他的財路,他不能奈我何,就拿你來出氣,也極有可能。兒子啊,實在不行,你那個項目不如就算了吧!反正現在也還是在籌備階段,做不成這個,咱就做別的唄!又不是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難道l。k集團少了這麼個度假村,還能讓手下的員工餓死不成?完全不會有什麼影響嘛!讓秦蓉方擔心的是,那個許華雖然坐到了如今的位置,可是爲人如何,很多人都心中有數。
他背後的東西,要是真的揪出來,還指不定會有多少人要被牽連。光是那些見不得光的求財方式,就足以讓他在牢裡蹲一輩子都出不來了。
“媽,你不用擔心,這事兒我能處理好,全中國這麼大,光是本省內,就不是他許華一個人能說了算的。我還有別的路子,項目不至於沒有希望。”明可帆依舊是胸有成竹的樣子。
只是明家母子倆都忘了一點,狗急跳牆,人一旦被逼到絕路,就會做出喪心病狂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