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間,劉玉芳的名字和照片就成了街頭巷尾熱議的焦點。
不管是電視、報紙,甚至是室內各大商場和娛樂場所,超市和便利店,全都張貼了她的通緝令。不但如此,那薄薄的紙片上,還有她的好幾張照片,正面、側面、背影,連她原來做小姐時期的照片都有。
女子監獄裡,藍若茜看到報紙頭版刊登的信息,雙手不由得緊緊地握在一起。終究,那些人還是把劉玉芳逼到了窮途末路嗎?
令她生氣的不是劉玉芳沒有完成她們事先的計劃,而是藍若斐居然毫髮無損!憑什麼?!她就不明白了,好運氣怎麼時刻都會降落到藍若斐的頭上呢?
從小到大,姐妹倆的身上就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真正的公平,就連父母看待她們的態度都不一樣,她又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
這個世界上,除了劉玉芳,就沒有一個人是真心對她好的。親生父母又如何?還不是處處都在挑她的毛病?嫌她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都恨不得將她掐死再回爐。
礙於來自於藍若斐的壓力,她不得不打出乖乖牌,裝作好像很聽話的樣子,實際上心裡卻開始有了逆反的想法。父母到美國治病後,就更是肆無忌憚了,對那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姐姐那些厭惡和排斥也都表露了出來。
藍若茜就不明白了,爲什麼那些人總是會說,她哪裡哪裡不如藍若斐,卻看不到她的任何優點呢?即便她真的沒有藍若斐那麼優秀,又怎樣?難道就因爲這樣,她就得去死了嗎?那也太沒天理了!
誰規定學習成績一定要好?誰規定德智體就非要全面發展?別人家的孩子就一定個個兒都是尖子生了嗎?她不過就是學習成績差了點兒,上課喜歡開小差,這就成了她的噩夢,一直都伴隨着她的成長。
最鬱悶的是,每每父母嚴厲教育之後,藍若斐總是會充當好人,來對她好言相勸。她以爲自己是誰?救世主?還是聖母瑪利亞?
這世界上的能人這麼多,她藍若斐又算得了什麼?惺惺作態,那虛僞的樣子讓人看了就作嘔!
“藍若茜,有人來看你。”
獄警的聲音,將藍若茜從思緒中回到現實,不免覺得納悶兒。會是誰?自從劉玉芳出事兒之後,就再也沒有讓來看過她。哦,對了,藍若斐來過一次,啊呸!她壓根兒就不想見到那個人,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才甘心!
一頭霧水地朝接見室走去,當見到外頭坐着一位留着捲髮,蓄小*鬍子的男人時,更是不解。拿起聽筒,疑惑地看向對方,“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茜茜,我是你朋友委託來看你的,芳芳不放心你,就讓我來看看。”刻意壓低聲音,男人還鬼鬼祟祟地朝兩邊看了看,生怕一邊的獄警會聽到他們的對話。
一聽到那熟悉的稱呼,藍若茜便反應過來了,緊張地將手貼在玻璃上,“你見過她?!她還好嗎?安不安全?她現在在哪兒?”
問出口後,才發覺自己這麼說似乎欠妥,連忙阻止對方回話,“你不用告訴我她在哪兒,只要讓我知道她還好就成了。她有什麼話讓你帶給我嗎?”
相信劉玉芳這麼大費周章讓人來到這裡,必定是有話要說。
“有,芳芳說,讓你好好改造,爭取早日出來。只怕她沒有緣分和你在同一個地方了,家裡還等着你去照顧,你要將姐姐的事兒放在心上,出去之後爲姐姐做點兒什麼。”
莫名其妙的一番話,裡頭的內容就更是讓人想不通。
回到牢房裡,藍若茜還在不停琢磨着,剛纔這話是什麼意思。按理說,劉玉芳知道她的父母並不在身邊,所謂的“家裡”壓根兒就沒人了,有什麼值得去照顧?
還有,姐姐的事兒爲什麼要放在心上?就她那毫無血緣關係的姐姐,都巴不得劃清界限纔好,還要爲她做點兒什麼?!
慢着,劉玉芳說,沒有緣分跟她在同一個地方,是不是在暗示着,萬一她不幸被警方逮捕了,以她犯下的罪行,恐怕不會關押在女子監獄?這麼說,她話裡所指的姐姐,就不是藍若斐,而是她自己?
一直以來,藍若茜和劉玉芳都相依爲命,兩人都覺得,她們才應該是彼此最親的人,是兩姐妹纔對。也難怪劉玉芳會有這樣的叮囑了,她是在給藍若茜透露一個信息--
如果她被捕了,藍若茜就要更加積極改造,爭取表現良好而提前出獄,然後尋找機會爲她報仇。她們二人,無論誰在外邊,都該爲另一個人好好活着,不能讓彼此白白受了委屈。
藍若茜當即就有了主意,不管劉玉芳會面臨什麼樣的結果,她都必須振作起來。只有她提前出獄,回到外頭的世界,才能伺機而動。
明可帆,藍若斐,就看看誰能笑到最後吧!
讓藍若茜意想不到的是,正是劉玉芳冒險讓人來探監,這才露出了馬腳。否則,以她東躲西臧,每隔兩天就換一個藏身之處的方法,至少還要過一段時間纔會被發現。
其實閆子航早就派人守在女子監獄門外了,特地跟監獄這邊瞭解過,今天是可以探監的時間。在接到監獄方面的通知,得知有人來見藍若茜,便根據裡面傳出來的照片,守株待兔。這劉玉芳也不是完全蠢笨的,至少她還知道要找個跑腿的,而不是親自現身。
小*鬍子男人一出來,就被盯梢了,只是他自己渾然不覺。警方跟了一段路,便換上另外一組人去繼續跟蹤,這樣纔不容易被對方發現。
果然不出所料,在完成任務後,小*鬍子便來到了城郊的一處村落。村裡的羊腸小道,七拐八彎的,真難得他沒有迷路。
來到一座黑燈瞎火的破舊平房門前,很是謹慎地四下看了看,確定周圍都沒有人跟着,這才推開門進去。後邊跟着的便衣警察趕緊包抄過去,前後封堵了他們的去路,其中兩名警員則快速衝到門口,聆聽裡頭的動靜。
“我已經幫你帶話過去了,錢呢?”小*鬍子的聲音聽來有幾分流裡流氣,聽着就不像什麼好人,倒是像*地痞比較多。
不一會兒,只聽到一個女聲說:“她沒有什麼話要你回覆給我嗎?”
小*鬍子似乎沒什麼耐性,“還能有什麼?旁邊的獄警就跟個探照燈似的,她敢說話嗎?話說回來,你這朋友還挺水靈兒啊!看着比你還漂亮呢,嘖嘖嘖,老子看了一眼都想……哎喲!”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哀嚎取而代之了。
門口的瘦警員就要衝進去,卻被同伴一個眼神制止了,示意他繼續靜觀其變,看看接下來還有什麼動靜。一邊打開手機的錄音功能,將裡頭的對話都記錄下來。
“你他媽嘴巴給老孃放乾淨點兒!她是你這種貨色能隨便侮辱的嗎?我告訴你,就算將來你有機會見到她,最好也給我繞路走!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就你這德性,茜茜怎麼會看上你?”鄙夷的語氣,顯示出她此時的憤怒和不屑。
裡邊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音,想來是那小*鬍子在接近,“怎麼,利用完了你就變了一張嘴臉了?你個臭婆娘!那天你是怎麼說的?事成之後給我兩千塊錢!現在廢話少說,把錢拿來!再唧唧歪歪的,大爺就把你辦了!”
“啪”的一聲,好像誰被拍了一下,“你就做夢去吧!憑你也想上了老孃?省點兒力氣吧!我告訴你,錢我是一個子兒都不會給你的,別說我沒有,就是我有,我也不會給你。”
“一把年紀還這麼天真,我隨口說說你就相信了?蠢貨!活該你這麼老了還整天居無定所,沒一頓飽飯吃!”大家都不是什麼善茬。
聽了這麼一會兒,警員很是無語,合着裡頭其實就是賊公和賊婆的對話,根本就是半斤八兩,誰都不是好東西。
小*鬍子的怒氣也被她挑起了,“好好好!你這個賤女人,狗*娘養的,連你大爺都敢戲弄?!我今兒要是讓你從這裡走出去,我就跟你姓!!!”
“你幹什麼?你再過來,小心刀劍無眼,我這把刀可是鋒利無比的,信不信我一刀揮下去就能讓你斷子絕孫?!”
聽到那女人有武器,警員便破門而入,裡面除了小*鬍子,另外一人果然就是劉玉芳。
知道自己避無可避,劉玉芳也不掙扎,乖乖地擡起雙手,任由別人給她戴上手銬。回警局的途中,她始終一語不發,脣角掛着一抹冷笑,眼神卻冰冷得嚇人。那樣子彷彿是一條盤着身子的毒蛇,正在養精蓄銳,隨時等待獵物出現的時候,一擊便讓對方斃命。
閆子航老早就等在聆訊室裡了,見到劉玉芳,也是同樣的冷笑,“我還以爲,你能躲到天涯海角去呢!原來,也只是在荒郊野外做只見不得光的老鼠。”
面對他出言相譏,劉玉芳竟然出奇的沒有反駁,只是展開一抹癡癡傻傻的笑容,“老鼠?老鼠肉可好吃了!肚子餓的時候,挖野菜,抓老鼠!”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閆子航的笑容僵住了,這是鬧的哪一齣?!
大手重重拍了一下桌面,“這是警察在問話,你裝什麼傻?”
誰知,劉玉芳似乎被他這個動作嚇壞了,捂着自己的腦袋鑽到桌子底下,緊緊抱住頭,“我不是傻瓜!我不是傻瓜!不要打我!我以後一定會乖乖聽話,你不喜歡我抓老鼠,那我不抓好了!不要打我!”
突如其來的反應,讓聆訊室裡的好幾個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覷之下,全都瞪着桌底的人。
其中一名警員說:“閆警官,我們在逮捕她之前,她分明還神志清晰地跟那個男人吵架來着,絕對不會精神失常的!”
說完大步走過去,將那女人拉出來,“你不用裝瘋賣傻了!剛纔你和那男人的對話全都有錄音,不到一個小時這麼短短的車程,你還能突然瘋了不成?我勸你最好老實點兒!否則愚*弄警務人員,也不見得就能逃過這個罪狀。”
用筆頭敲了敲桌面,閆子航冷聲道:“裝瘋賣傻對你一點兒作用都沒有!我們已經在許沁柔死亡的現場找到了一些證據,你就是再抵賴也不管用。”
轉過頭對身旁的同事吩咐,“小周,把她的衣服纖維拿去化驗,看看跟許沁柔指甲縫裡發現的是不是相符。”
說這話的時候,他一直在用眼角餘光觀察着劉玉芳的反應,她的眼中出現了慌亂的神色。雖然只是一閃而過,卻讓閆子航看到了。
接下來,劉玉芳便開始大吵大鬧,“我不做啊!不要脫我的衣服啊!我不做小姐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下雨了,我要回去收衣服!不然媽媽下班回來會打人的!”
看到桌面的問訊記錄本,便要撲過去,“對了,我還要寫作業,要寫完作業才能看電視。寫快一點兒,就能看到《聖鬥士星矢》了!”
這態度讓閆子航很是無語,緩緩站起身,雙臂撐在桌面上,居高臨下地俯視她,“你喜歡裝瘋賣傻是吧?很好,那你就裝個夠!我倒要看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我們全都出去。”
一聲令下,其他人不得不聽命,乖乖地跟着魚貫出了聆訊室。
小周有些沉不住氣,“閆警官,難道我們就要任由她這麼裝下去嗎?現在我們的有力證據還不足以控告劉玉芳,如果能在問訊中有所突破就好了,這女人還真狡猾!”鬱悶地一拳就捶到牆壁上。
對於這個案子,組裡誰都緊張,就連上面的領導也每天都在過問案情的進展。這回人倒是抓回來了,一下子就變成了瘋婆子?說出去連三歲的小孩兒都不會相信!
“我自有辦法。”氣定神閒地回了一句,閆子航便邁開步子朝辦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