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章 將計就計

“什麼?瘋了?她也瘋得太是時候了吧?早不瘋晚不瘋,非要等到被逮捕的時候才瘋?總不能就這麼跟她耗下去吧?”接到閆子航的電話,明可帆也很懊惱,這女人的鬼把戲還真多啊!

最瞧不順眼的就是這樣的女人,有種做了壞事兒,就沒有那個膽子去承認。現在居然還裝精神病人,企圖逃脫法律的制裁?門兒都沒有!

什麼突發性精神病,受了刺激之類的說法,通通都講不通。能想出這麼多法子來害人,不但證明她神智清醒,而且心思還很縝密。

即使隔着一定的距離,明大少憤怒的聲音還是很清晰地通過電話傳了過來,可想而知,他老人家此時是有多不淡定。

藍若斐也被他的聲音給驚到了,急急忙忙地套上拖鞋就從*邊走出陽臺,“抓到人了?!”可是剛纔說的什麼“瘋了”又是怎麼回事兒?

眼見她被自個兒吵醒,明可帆有些歉然,匆匆對着電話說了一句:“你先琢磨着看怎麼收拾她吧!晚點兒我再打給你。”

“事情有變數嗎?”看他掛了電話,藍若斐迫不及待地追問。

略顯沉重地點了點頭,明可帆答道:“劉玉芳抓到了,但是什麼都沒有問到,因爲她開始裝瘋賣傻,語無倫次,好像一個精神病人一樣。”

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所有罪犯在被逮捕之後,最多就是矢口否認,或者保持沉默。沒有人會像她這樣,還要刻意裝出另外一種狀態來忽悠警方,當真算得上是個極品了。

這讓藍若斐覺得自己過去二十多年的社會經歷完全都被顛覆了,怎麼還有人能這樣來逃避法律的制裁嗎?那也未免太有才了!

但她還是有些擔心,“那該怎麼才能讓她開口認罪,並且說出殺害許沁柔的動機和經過呢?”

轉過頭,發現她那雙修剪過的秀眉正輕蹙在一起,明大少不悅地白了她一眼,伸手爲她撫平眉心的褶皺,“你操這個心幹嘛?就留給子航去煩惱好了。現在劉玉芳還被關在聆訊室裡,上面有監控攝像頭,看看她能裝多久吧!有時候一個微妙的表情和無意識的小動作,都能表露內心的真實想法。”

“我想,子航一定是想找出她的破綻吧!不過這女人也當真能折騰啊!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說變就變,不愧是在酒吧夜店那種魚龍混雜的場所混出來的。”

聽他這麼說,閆子航應該有對策,藍若斐也稍微鬆了一口氣,“抓到人就好,那我終於可以出門了?這些天都快把我給憋死了!”

秀氣地打了個哈欠,順便伸個懶腰,她是覺得心裡很疲憊,急需出去放風。不然天天就憋在家裡,最大範圍就是在大院裡散散步,就跟古代的那些個宮裡的嬪妃似的。

困在高牆之類,守衛森嚴,不管是出去還是進來,都不容易。想想這還真不是人過的日子,搞不懂以前的女人爲什麼削減了腦袋都要進宮爲妃呢?換做是她,就是用八人大轎來擡,她都不肯去呢!

不自由,毋寧死啊!

不料她的美好憧憬又被明大少給回絕了,“暫時還不行。案子一日都沒有告破,就還不能輕舉妄動,現在也不能肯定,劉玉芳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同夥。萬一還有餘黨,我們也還是在別人的監視範圍之內,存在危險性。”

原本興高采烈的一張小臉,因爲這句話而再度垮了下來,“啊?!還不行啊?”擺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藍若斐一頭扎進男人的懷裡,“人家好鬱悶啊!這跟坐牢有什麼分別啊?我都快憋出病來了!”

雖然她也不知道究竟出去要做什麼,但她就是想到處走走,街上的人來人往興許會讓她的心情好過一些。家裡太過安靜,反而讓她情緒低落。

大手順着她的秀髮輕撫,“寶貝兒,再忍忍啊,過些天就好了。你要相信子航,他會有辦法讓劉玉芳開口的,到時你想上哪兒我都陪着,好不好?”

後知後覺地發現她穿着單薄的絲綢睡衣,明可帆趕緊將她一把抱起,“現在先回去睡覺,再多站一會兒,沒準兒又要被風吹得感冒了。”

上回就是不小心着涼,因爲懷孕的關係,不敢胡亂吃藥。又怕會對孩子有*的影響,藍若斐硬是用自身的抵抗力把病毒給打敗了,當然,這個過程持續了整整一週。

每天看着她時刻都抱着紙巾盒,有時候一連好幾個噴嚏,就連睡覺的時候都恨不得用紙巾塞住鼻孔。難受得整個人都病懨懨的,整個人都提不起半點兒力氣來,說話永遠都帶着濃濃的鼻音。

經過那麼一次折騰之後,明大少就怕了。從那以後,對藍若斐的保暖工作就更是做得到位了,生怕她一不小心又會着涼,那就要遭罪了。

但是他們真的過於樂觀了,或者說,太低估了劉玉芳的本事。

她不但能裝,這一裝,還真是裝了好幾天。獨自被關在聆訊室裡等待的時候,她經常自言自語地說着小時候的事兒,還會荒腔走板地唱些兒歌。不然就是將自己的頭髮撥到身前,毫無意識地把玩着。

最讓人受不了的是,警員給她送來盒飯的時候,她居然可以忽略筷子,狼吞虎嚥地用手直接將飯菜抓起來就送入嘴裡!

隔壁房間裡,透過那塊大玻璃看到聆訊室裡邊的畫面,閆子航愁眉不展,對手還挺倔強啊!

小周急得直跺腳,“閆警官,她會不會是入戲太深了?這還沒完沒了了?要不咱們乾脆就請個精神科的專家來給她做個鑑定算了!”

旁邊的小張壞壞地一笑,“你們說,要是帶她到廁所,讓她吃裡頭的東西,騙她說那是好吃的糖果,她會不會吃?”不是要裝瘋賣傻麼?那就看看你的忍耐力能有多好!

“笨!人家雖然看着傻,但我敢保證,她也一定會有藉口去讓自己開脫。指不定啊,人家最後還讓你先吃那玩意兒呢!”說話的是那名女警員,她是重案組派來協助閆子航這一組的。

除了在面對明大少的時候會化身爲刺蝟之外,其他時間其實她都很正常,對人也很好,在警隊裡的人員還不錯。

閆子航一語不發地單手插進褲袋走了出去,那瀟灑的背影,讓剩下的幾個人面面相覷,不明白老大這是想幹什麼。

轉身回到辦公室後,他就撥通了明可帆的電話,“我想讓你們配合着演一齣戲,主要還是希望若斐能幫忙。我懷疑,這一切的最終目標,是她,而不是你。”

聽到這話,明大少幾乎立刻就發飆了,“你丫的是腦子有毛病吧?!一開口就讓我們去演戲,風險有多大也沒說清楚。既然知道斐兒就是他們的目標,那你還敢讓她去冒險?!你知不知道她現在身懷六甲,都七個月了!你怎麼能安排孕婦去做那麼危險的事兒?!”

那高八度的聲音,都快能把天花板給掀翻了,閆子航趕緊將手機拿開,免得耳朵被震聾。這還是平時冷靜機智的明大少嗎?爲什麼只要一牽扯到藍若斐的事兒,他就不能以一顆平常心來對待呢?

換位思考,如果他日換做是凌春要面臨未知的危險,只怕他自己也不會捨得將她推到風口浪尖的。說到底,還是那句話:關心則亂。

“你冷靜下來聽我說兩句成不成?”理解對方的感受,閆子航依舊是好聲好氣地跟他商量。

感覺到對方的情緒似乎慢慢平復下來後,他才接着說:“我不會讓若斐有危險的,她肚子裡的孩子我也很在意,你別忘了,我還是寶寶的乾爹呢!”

“我只是讓你們倆到聆訊室裡,裝作是跟劉玉芳對質的樣子……”

兩個男人憑藉着多年的默契,和過人的頭腦,在短短的十幾分鍾內,便策劃出一個最新的計劃。不敢說完美,但是至少能刺激到劉玉芳,讓她開口。

當明可帆將計劃告訴藍若斐的時候,她非但沒有拒絕,反而還一臉興奮地問道:“真的?!那我們什麼時候去警局?”迫不及待的樣子,都恨不得拉上男人立馬就出門。

火急火燎的表現,讓明可帆頭疼地輕撫着額頭,“你就沒有一絲顧慮?不怕會有什麼危險嗎?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意志力堅定着呢,說不定我們這個計劃也不會奏效,到時還得另外想辦法。”

嗔怒地白了他一眼,藍若斐不以爲意地聳了聳肩道:“沒必要這麼緊張吧?我看她再厲害,也還是有軟肋的,總有辦法對付她。再說了,你和子航都在旁邊,還怕她會做什麼嗎?手*無寸鐵,又接連疲勞轟炸了幾天,鐵打的都受不住。”

她相信一定會攻克劉玉芳這座堡壘,讓她再也無法遁形。不光要讓她認罪,還要挖掘出更多的內幕--關於許沁柔的死,大家至今都覺得很蹊蹺。

如果是劉玉芳乾的,那她的動機是什麼?把許沁柔弄死了,她又能得到什麼好處?許沁柔的死又和她對明家所做的一切有什麼關聯?

一個個的疑團縈繞在心頭,讓人百思不得其解,所以,這個案子的突破點就在劉玉芳的身上,也只有她,才能解釋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到了要去警局的那天,藍若斐一反常態,往日的起*氣全都不見蹤影。不但如此,她還表現得空前的積極,就好像小朋友即將要去郊遊似的,興奮難耐。

“帆,我需要在服裝上有什麼變化嗎?”激動非常地主動提出這個要求。

無力地看了看天花板,男人費了好大的勁兒纔沒有掐死她,從牙齒縫裡擠出聲音,“不需要。這是去配合審犯人,又不是讓你去出席電影節,就跟平時一樣好了。”他嚴重懷疑,就這模樣,等會兒會不會出了什麼紕漏?讓人擔憂啊!

不過到了警局,藍若斐就很正常了。

閆子航朝他們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等會兒我和另外一名警員會陪着你們一起進去,我會盡量將問題拋出來,你們最好表現得情緒激動一點兒,讓她不能冷靜下來思考問題。然後,就按照計劃行事。若斐,具體的步驟能記住吧?”

同時投射到身上的兩道目光,讓藍若斐很是無語,“我不過就是懷孕,你們以爲我的智商一下子就會降低到負數值了嗎?拜託,這麼重要的事兒,我是能記住的,放心吧!”

兩個大男人對視了一眼,有些心虛地別開視線。老實說,他們還真是不太放心的,女人畢竟都沒見識過這樣的大場面,緊張之下難免會慌亂。

在審訊室裡等着,不一會兒,就聽到一個亢奮的聲音,“姐姐,你帶我去哪裡呀?是不是帶我去買糖糖吃?我喜歡吃椰子糖哦!好香呢!姐姐你喜不喜歡吃啊?”

“少廢話!我讓你一會兒連笑都笑不出來!”

是那位女警員的聲音,明可帆習慣性地皺起了眉頭,一個裝瘋的女人,再加上一個處處針對他的真瘋的女人。得,還真是夠熱鬧的。

見到裡頭的人,劉玉芳的神色明顯一怔,卻很快就被她掩飾過去了,“又來這裡幹什麼啊?姐姐,我要回去,我要去買糖糖吃……這裡有壞人,我不想在這裡啊!”

說完扭頭就要離開,卻被身後的警員給堵住了去路,並且將她帶進來,“你就老實待着吧!警官問你什麼,你就好好回答,別耍花樣!”

“不!我不要跟她在一起!她是兇手!是她殺了許小姐,是她,把那個流血的娃娃寄給我的!我不要看到她!”還沒坐下,藍若斐卻像突然發了神經一般,情緒失控,驚慌失措的樣子,蒼白的臉色,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恐懼。

這反應着實讓明大少擔憂,摟着她的肩膀,柔聲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們跟她對質完了就回家好不好?你先冷靜下來,這兒是警局,她不敢亂來的,還有老公在身邊,不怕!”

這樣的話,這樣的舉動,完全就是他們夫妻之間平時會有的,兩人做起來也自然而然。可是卻讓聆訊室裡頭的另外兩個女人同時用憎恨無比的眼神疾射過來,感覺如芒在背,明可帆條件反射地回過頭去,只見女警員依舊是一臉鄙夷地看着他,而劉玉芳則轉移了視線。

在輕聲細語的安撫之下,藍若斐似乎情緒稍微平復了,卻怯怯地看着劉玉芳,“我們到底什麼時候得罪了你,你要這麼來威脅恐嚇?許小姐她雖然性格刁蠻任性了點兒,可是罪不至死啊!你怎麼能下得了手呢?”

“這些天來,我被你弄得夜不成寐,整個人神經兮兮的,老以爲有人要害我,就連在家裡都沒有安全感……我知道你和茜茜是好朋友,你這樣對待她的家人,就不考慮她的感受嗎?”

聲淚俱下的控訴,彷彿要用女人的眼淚和溫言軟語來打動對方。

但是明可帆就憤怒地拍着桌子,“跟她說這麼多有什麼用?這種女人會有什麼良知?只怕她天生都是沒有心的,這個世界對她來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什麼好朋友?我看啊,她和茜茜的感情不過就是裝出來的,實際上她還嫉妒着茜茜,巴不得她什麼都能勝過茜茜!”

這樣莫須有的罪名扣下來,讓劉玉芳很憤怒,至少她此時的眼神是這樣顯示的。而被手銬銬着的雙手,正緊緊地握在一起,彷彿想打人一般。

所有的變化都只在一瞬間,她便又放鬆下來,恢復那癲狂的樣子,縮着腦袋說:“姐姐……我要回去……這裡的人好凶啊!我怕怕!”

“怕?!那你知不知道,我接到你發的短信,再收到那個娃娃的時候,我有多害怕?!好幾個夜晚,我都被噩夢嚇醒,你怎麼能這樣呢?”藍若斐不讓她有喘息的機會,繼續控訴。

就像任何一個做姐姐的人似的,痛心地含着淚,“我們家茜茜到底是哪裡對不起你,要讓你這麼對待她的家裡人?你現在是緊追着我們兩口子不放,接下來是不是還要對付我的父母?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我警告你,你不許對茜茜不利!”

劉玉芳的眼中,很明顯劃過鄙夷的神色,彷彿對藍若斐的表現很是厭惡。這一個細微的變化讓閆子航在隔壁房間看到了,按下通話機的開關,“她開始有反應了,進入下一個環節。”

明可帆和藍若斐都清楚地從耳機裡聽到了閆警官的這個指示,下一秒鐘,藍若斐的電話就響了。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故作鎮定地低頭在包包裡翻找手機。

看到一個陌生的號碼,略帶遲疑地按下了通話鍵,“喂,你好。”

對方似乎問了什麼,只見她低聲說:“是,我就是。”下一秒鐘,臉色駭然,“你、你說茜茜怎麼了?好好的她爲什麼會被送到醫院搶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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