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後,第二天早上八點,一列火車來到了四號堡壘駐地,火車在汽笛的鳴響之中停下。
在等候衆人的目光中,先是一隊士兵從上面下來,分列在了兩側,隨後是一名眼神警惕的英俊軍官從上面走下來。
他看了下四周,然後回過身,恭敬說了聲:“老師。”
隨着一隻軍靴從上面踏了下來,自車裡走出來一名戴着大檐帽,披着軍大衣的男子,他戴着半臉面罩,儘管表面看起來只有四十五六左右,可他露出的半邊臉上全是深刻的皺紋以及夾雜着銀絲的頭髮。
他制服穿得筆挺,領子和袖口都是緊緊扣着,銅釦擦的非常光亮,眼神則銳利如刀,從外表上看,這是一個十分老派的軍人。
只是他個頭並不如何高,看起來只有一米七多,甚至比不過尋常的軍士,如果不是刻意說明,或者忽略他那雙有神的眼睛,很難看出這是一名實力強大的格鬥者,說他就是一個普通軍官或許信的人更多。
而跟着他下來的是一名如同鐵塔般的女軍官,至少有兩米二,雖然身形魁梧,但並不難看,五官意外的協調。
只是兩人雖然體型差距巨大,然而衆人卻都是不自覺把注意力集中在前者身上,而隨着他走下車,朝前走過來,兩邊包括車站上的士兵全部肅然敬禮。
“陳師。”
候車臺這裡,傳出了一聲招呼,四號駐地內的第三限度格鬥者萊伍從歡迎的人衆中走出,笑容滿面迎了上去。
這一位在駐地裡人緣很差,因爲其從來不主動搭理任何人,有一次陳傳小隊從他身邊路過和他打了聲招呼,可他也只是撇一下眼,連個迴應都沒有。
可是這麼一個看起來目中無人的人,這個時候對着陳必同卻是畢恭畢敬,對着後者上來就是一個標準敬禮,又說:“陳教官,這次到四號駐地,萬請多留兩天,讓學生盡一盡地主之誼。”
陳必同說:“你們公務繁忙,就不要花時間在我這個無關緊要的人身上了。”
他立在原地,擡起手,面朝所有人回了一禮,然後他在那個領頭的軍官和他那個鐵塔一般的女軍官護送下,往駐地裡面走了過去。
而那些士兵這時一提槍,扛在了肩上,並邁着整齊的步伐跟了上來。
袁秋原儘管他出來的很早,可因爲不是相關人員,所以沒法到車站上去迎,看着過來的那個身影,心中微微有些激動。
他對着一旁的秦青雀說:“要是我也能做陳老師的學生就好了,哪怕做不了,得他指點下也行啊,秦執行員,你說呢?”
秦青雀搖頭。
袁秋原見她反應,不禁有些奇怪,不過他也沒多想,又看了看前面,說:“也不知陳教官會留幾天啊……”這時他朝四周看了看,“咦,隊長呢?隊長昨天說今早會來的啊……”
陳傳站在駐地的高處過道上,看着陳必同遠遠的從走過來,也看到了在場多數士兵的目光中都是流露出由衷的敬服。
也難怪上面沒法將這位直接定罪,先不說證據的問題,有着一身耀眼的功績傍身,同時還是很多人崇拜和嚮往的對象。說這位與環幕的缺口有關係,那對許多人的心理衝擊是巨大的,會造成非常惡劣的影響。
就算最後證實這件事真的與其有關,上面也不可能把他用這個罪名來處理,還恐怕是要另外找藉口。
就在他目注着其人的時候,陳必同忽然一轉頭,目光向他這裡望了過來,那犀利的目光好像兩道利箭一樣射過來。
但只是看了一眼之後,那銳利的目光就收斂了回去,又恢復成了之前的模樣。
陳傳一挑眉,他發現對方剛纔雖然望向自己,可旁邊的人沒有一個表現出來什麼異常,也沒有人跟着這位望過來,似是都沒有見到這位的動作。連他自己都有種感覺,好像剛纔那一眼只是恍惚間的一個錯覺。
可等仔細回想一下,他覺得對方的確沒有作出看過來的動作,那應該是場域和精神共同作用的影響,所以令他產生了對視的錯覺。
這看來是一種很高明的場域和精神技巧的運用,而且在此過程中他絲毫沒有能夠感到對方的場域,僅憑這一手,就不是鐵妖能比得了的。
思索之間,陳必同一行人走入了堡壘之中,再也看不到了,他也沒有在這裡繼續待着,而是回了自己的宿舍。
駐地這次出面歡迎陳必同的人都自發出來,駐地的主要長官都沒有露面,顯然他們知道一些什麼,所以採取了避嫌的態度,但待遇上並沒有虧待其人,給他及跟隨人員安排了幾間最好的住宿房間。
陳必同進入房間後,那名年輕軍官捧了一疊文件走了過來,擺在一邊桌上,說:“老師,這是這幾天堆積下來的報文。”
他是被強制休假的,路上不被允許接觸外面的消息,只有到了駐地才能翻閱一些已經過時的消息。
他拿起幾份翻閱了下,等看到其中一張的時候,手中頓了一下,“鐵妖被解決了麼?”
那名英俊軍官說:“是的,是被一名剛到交融地的執行員解決的。”
陳必同緩緩說:“我之前就聽說了鐵妖的事情,本來想着如果這個人來駐地,那就順道解決一下,現在看來不需要我出面了。”
英俊軍官說:“鐵妖這樣的人老師出面那也太給他面子了,要是遇到這種事情,交給學生就可以。
不過只是看他被一個剛來不久的執行員殺死,說明他的本事也不怎麼樣,也不知道他以前怎麼弄出這麼大名聲的,我看八成是吹噓。”
他見陳必同還在看戰報,他可是知道老師很喜歡教導後輩的,特別是那種有很大潛力的,見到了都會指點一下,就說:“老師是不是想見見這位執行員?這事還不簡單,說不定人現在就在外面,我去說一聲,他還不急着來見老師?”
陳必同說:“我是想見一見,但今天算了,明天吧,我現在雖然不被限制行動,可仍舊是受上面監察的,剛到這裡,不用着急做太多,不然很多人恐怕又要連夜開會了。”
英俊男子看了一眼站那在一邊一言不發的高大女軍官,憤憤不平的說:“明明這件事和老師沒關係,他們偏偏把事情扣在老師的頭上,現在連老師的行動都要受限制,也不想想,老師以往做了多大的貢獻,真的是一點情面都不講。”
陳必同倒顯得很淡定,他說:“上面要考慮的從來不是什麼情面,而是風險,我這麼一個在他們眼裡的危險人物,換成是我,我也會這麼做。”
他又說:“不提這個了,小義,你剛從國外回來,在外面應該見識了不少東西,我想聽你說說國外的事情。”
英俊軍官立刻一個立正,說:“老師想聽,學生一定知無不言。”
而一邊,陳傳從上方下來,回到了宿舍之中,他將門鎖好,坐了下來,就拿出了一管隨身攜帶的特殊藥物,服下了去。
駐地在下發特殊藥物時會有警告,要他們儘量避免在交融地修煉,特別是從來沒有用過特殊藥物的人,有時候一不留神可能會出問題。
除了一些精神修行較高的人對此可以不在意外,大多數格鬥者出於穩妥起見,都會等出了交融地再服藥。
不過他可以依靠第二我轉移侵襲,所以不用有太過顧慮,並且他在這裡還不知道要待多久,這麼多時間他也不可能浪費了。
到了第二天,他從宿舍裡出來的時候,發現駐地竟然變的“熱鬧”了許多,這是一個軍事駐地,平時除了士兵訓練出操的響動,基本沒什麼人多餘的聲音,可現在卻能聽到時不時路過的腳步聲和閒聊。
等和袁、秦兩個人一起吃早飯的時候他才知道,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是有不少陳必同的學生和他教過的人知道他要從這裡返回中心城,所以特地趕過來見上一面,其中還有一些慕名而來的高官子弟。
陳傳想了想,可能事情沒這麼簡單,樑專員給他的資料上說,陳必同有一定的背景,這可能是他背後的派系在明確表示支持。
正想着的時候,界憑上面突然多出了一個陌生的訊號,在試圖與他聯絡,他轉了下念,接了進來,問:“請問是哪一位?”
那裡面傳出來一個有力的聲音:“陳隊長是吧,我是詹義,陳教官的學生,昨天如果陳隊長也在場的話應該見過我。
老師聽說了你殺死鐵妖的事,他對你很欣賞,想見一見伱,不知你有空麼?方便的話,下午三點有一個茶會,歡迎來參加。”
陳傳心下微動,他本來就是接觸陳必同的任務在身,既然有機會,那當然不會錯過,他說:“好,我會準時到的。”
對他這個回答對方也覺得是理所當然的,說:“好,那到時候見了。”
陳傳結束了通話後,又聯絡了下秦青雀,說:“秦執行員,你幫我去通訊部門查一下,我的聯絡頻道是誰泄露的。”
“是,隊長,我會查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