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吃過後,陳傳端上了一杯熱飲,站在舷窗邊上往下看,從高處往下探看,中心城呈現的是另一個視角。
陽光從上端照落下來,由高到低光線呈現出不同的深淺變幻,縱橫交錯的寬闊街道似若只成了幾根隨手可以擺弄的細線,平時那些聳入雲端,彷彿仰不可及的高樓全部落在腳下,使人難免生出一種超然之感。
潘曉德在一旁說:“我們這艘飛艇負責檢修和緊急替用,在各個區域來回檢查,所以各方面的信息都會傳遞到我們這裡,那些現在都是政務廳和防衛部的人在處置,關鍵信息不允許泄露,不過一些普通信息不妨礙我們知道。
據說這次除了交融地的生物侵襲,還有舊帝室的突襲,不過被擋在了東面的海上了,目前整體看,局勢依舊在政務廳和防衛部的控制之中。
我估摸着這種樣子還要持續兩天。
哦,對了,陳同學你是不知道,反抗組織據說也出現了,不久前還在奉德區那裡打了一場,我剛纔看過了,整條街都打爛了,好像都是由第三限度格鬥者交手時造成的……我給你看看……”
說着,他就將畫面傳了過來,同時好奇的問:“陳同學,你們第三限度格鬥者都有這麼強的破壞力麼?”
陳傳說:“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潘曉德對此很是嚮往,恨不得馬上就跨越這個階段,
陳傳看了下畫面,那裡高樓中小部分都是坑坑窪窪的缺口,道路好像被反覆轟擊過。
能造成這樣大面積破壞的場景,那差不多應該是掌握了心勁的第三限度格鬥者了,而且不止一個,看來這次進入中心城插一手的勢力確實很多。
而只要蝜母的分裂繁殖還不結束,想必類似的場面還會繼續出現的。
防衛部指揮中心內,樑專員看了下時間,還有十分鐘就是下午一點了,蝜母的分裂繁殖很快就要進入第十個波次。
根據哨塔的分析,可能這一次會達到十三到十五個波次左右。
可雖然子體較多,可是因爲經過調製使得形體變小,數目較多,這意味着每一個個體都多多少少的缺陷。
大順政府如果要培育新的場域生物,則通常會從中挑選出最優個體作爲備選,如果選不出達到標準線的,則會對這批進行一定的調製,這意味着需要投入更多的資源,通常不是大勢力是承擔不起這個付出的。
所以理論上每一個個體都不重要,但又都很重要。
根據此前的估算和哨塔現在的分析,基本可以確認後續的間隔時間可能不會像前期那麼密集,而是會長久一些。
這樣他們調集力量不必像先前那麼緊迫了,也能集中更多的力量。
實際上那些有意攙和的公司應該也清楚這一點,所以都在中前期動手,而他們大半實力都在前期消耗的差不多了,後續是否還會動手比較難說,他傾向於對方會加以收斂,但該做的防備還是需要做的。
他看了一眼濟洋區外的畫面呈現,那裡舊帝室的那名徵國將軍還在與薛授對峙着,看來不到分裂結束是不會走了。
現在別的還好,他最擔心的是那個存在。
只是……到底在哪裡呢?
他一時想不透,但除了這個之外,還有一個需要關注的,那就是摩天輪公司。
從確切的情報看,這個公司爲了加入聯合體,爲了擺脫自身受困束的境地,已經將明面上所能動用的力量全都擺上了賭桌了。
而摩天輪公司接下來的具體反應,還取決於海上的那場戰鬥的結果,只是那裡情況究竟怎麼樣,至今還沒有消息傳回來。
八壺島外洋的海面之上,海面上殘留着半沉半浮的艦船殘骸,濃烈的硫磺味和焦木味充斥在空氣中。
海面上漂浮着大量的浮標和救生筏,公司聯合艦隊的船員們正在試圖救援落水的敵我雙方人員。
這場三個公司的海戰從凌晨五點二十分開始,一直戰鬥到了下午一點半,近乎八個小時,最終以滄龍公司和遠洋開拓集團的聯合艦隊勝利而告終。
摩天輪公司方面九艘遠山級戰艦被擊沉五艘,三艘被俘,一艘逃竄,十二艘炮艇九艘被擊沉,三艘被俘獲,二十五架空中飛艇有超過半數撤離了戰場。
而大順這邊僅僅被擊沉了一艘偵察艦和兩艘炮艇,十二艘常衛級戰艦僅有四艘輕微受損,這稱得上是一場大勝。
但實際上,這場戰鬥頗有一些兇險。
在戰鬥一開始,摩天輪公司直接將利納克斯聯邦提供的改造飛行生物放了出來,這些蟲類生物竟然能夠攀附在飛艇的氣囊之上,然後通過腹部的尾針扎入其中一特殊的生物液,在離開之後,就能迅速引發大火。
這很可能利納克斯聯邦新近研製的改造生物,所以公司聯合艦隊之前從不知道有這麼一個東西,導致本來佔據絕對優勢的飛艇一上來損失了三分之一。
要是天空之中失去了優勢,那麼接下來就會變得非常難打了,這意味着他們上空將沒有遮擋。
好在聯合艦隊在某位參謀的提醒下臨時帶上了一批翼刃光巢公司生產的改造飛鳥,及時遏止住了這批改造生物的攻勢,得以讓戰事順利進行下去。
其中大順軍方派遣來的四艘潛艇立了大功,大部分被擊沉的遠山級軍艦都是出自它們之手,而且是在開戰之後的兩個小時之內。
摩天輪公司本來數目就較聯合艦隊爲少,又遭此削弱,之後就一蹶不振,聯合艦隊又用了將近六個小時的追擊,纔將餘下的艦隊逐一擊沉或逼迫投降。
至此,這支摩天輪公司用了十年心血聚集而成的艦隊徹底覆滅,今後只能在記錄檔案上找尋到其蹤跡了。
艦長馮定山在確認戰果後,立刻以密電形式發報,向中心城防衛部通傳此戰之結果。
下午一點半的時候,這份電報送到了中心城作戰指揮中心之內。
樑專員在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反覆確認之下確定消息爲真實之後,心頭大爲一鬆。
這場海戰至關重要,要是聯合艦隊戰敗,海上對摩天輪公司就再無阻隔,公司力量可以隨時撤離或者歸來,他們將變得極爲被動。
而在摩天輪公司失去了海上的力量後,哪怕他們什麼都不做,今後也只會被困在陸地上無從動彈了。
他將電報遞給女助手,關照說:“把這個消息以密訊形式告知齊政務長和譚局長。”
女助手立刻照辦。
在消息傳出去大約十分鐘之後,女助理手搭界憑,對她說了句什麼。
樑專員點點頭,從二樓公共區域離開,來到了位於三樓的辦公大廳內,此時周圍暗下來,牆壁上的光幕落閃爍了下,兩個人的形影出現在了那裡。
左邊是政務廳的齊政務長的心腹秘書官喬陽,右側則是處理局負責具體事務的伍權副局長。
樑專員說:“電報齊政務長和譚局長應該已經看過了,兩位有什麼內容要傳達麼?”
喬陽四十來歲,戴着金絲眼鏡,外表看着溫和儒雅,他微笑着說:“這次的事件我們需要對公衆有一個解釋和交代,摩天輪公司是個很好的承擔者。”
樑專員立刻明白了政務廳方面的想法,他考慮了一下,說:“全議長怎麼說?如果對摩天輪動手,市政議會應該是不會答應的。”
喬陽微笑着說了一句:“特殊情況特殊處理,現在是緊急時期,適用於軍事條例,但也僅限於當下。”
樑專員點了點頭,現在的情況,除了鎮守巍光區、武定區、飛鳥區及墨貼山的安保力量不能動用外,其餘軍事力量全部拿在他們三個部門手裡,而且在這幾個區域之外,信息通訊傳遞也並不流暢。
要是有所行動,那麼可以事先掐斷所有的通訊信號,這樣議會根本阻攔不了他們,但如果過了這個時期,處理起來會更加困難。
他提醒說:“但是別忘了,舊帝室那些人現在還釘在我們門外,那裡可無法視而不見,而且我們至今不知道那一個對面漏過來的東西想幹什麼,又到底在哪裡。
面對這些威脅,我們還要抽出力量去解決摩天輪公司,這合適麼?”
伍局長這時說:“有薛先生負責對峙舊帝室的人,那邊已經足夠了,除非他們再找到一個穩固的裂隙,否則沒可能突破進來了,可以目前的情形看,這個可能的近乎於無。
至於那一位存在,樑專員,譚局長已經和總部確認過了,處理局的活躍意識體‘安盾’可以爲此做出相應的對抗。
樑專員看了看他,處理局的活躍意識體可是對抗各公司活躍意識體的必要存在,實際上這些公司纔是他們真正需要防備的,如果拿出來,不怕這些公司有所動作麼?
伍局長沉聲說:“我們和武毅學院有過聯絡了,如果各公司有異動,他們的活躍意識體紅拂可以在必要時刻替代安盾。”
樑專員聽明白了,這樣看來,兩個部門對於摩天輪公司的態度都很明確了,甚至代表着兩個部門背後上層的意見,而現在,就等着他表態了。
他深思片刻,看向兩個人,緩緩說:“有鑑於摩天輪公司多次破壞濟北道中心城秩序及對中心城政府造成嚴重安全威脅,我以防衛部駐濟北道中心城專員的名義提議……”
他聲音嚴肅起來,“啓動國家特殊清理條例,對摩天輪公司展開全面肅清與整頓,以確保大順的國家安全及公共利益不受侵害。”
“附議!”
“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