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近,陳傳見到這位塔魯的身高只比自己稍微低一點,邁步之中節奏韻律感十分統一,再聯繫剛纔偶爾展露的身手,可以看出這位的實力很是不俗。
塔魯說:“先生是專先生介紹來的?”她的聲音很高昂,情緒飽滿,看得出是一個直爽開朗的人。
陳傳說:“是的,我叫陳傳,塔魯女士你好。”
塔魯笑了一聲,“叫我‘塔魯’就好。”她說:“陳先生受專先生的推薦來這裡,是爲了進入裂隙修行吧?”
陳傳點頭說:“不錯。”
塔魯很認真的說:“陳先生,我需要先說一句,進入裂隙非常危險,所以我必須先確認你有那個實力進入那裡。”
那名老者在旁邊解釋說:“陳先生,不是我們不信任你,之前我們對任何來裂隙修行的人都是不做阻攔的,可是在上一任塔魯的時候出了一件事。
有一位派內的同袍私自跑到了這裡,他聲稱是引薦人推薦的,當時我們出於對派內同袍的信任,相信了他的話,可是由於他實力不足導致出現了意外,最後聽說這位還脫離了流派,連帶着那些引薦人也退隱了。
這件事造成的後果影響很大,老塔魯爲此很自責,所以以後就定下了這麼一道規定。”
陳傳說:“我能理解。”他看向塔魯,“那麼我們現在開始麼?”
塔魯性格直爽,沒有什麼拖拖拉拉的習慣,立刻說了聲好,她捧起一邊的椰奶罐仰着喝了幾口,抹了抹嘴,就往一旁空地上走過去。
到那裡站定後,她將身上衣物繫緊了一些,隨後擺出了一個架勢,雙手試着來回伸張了一下,指掌之中隨之帶動出一道道殘影,空中傳來幾聲清脆的爆響。
對待一個受格鬥家推薦的人,她並不敢大意,會很認真的對待。
陳傳則將雪君刀放在了一邊,自草棚長廊裡走了出來,到了空地上後,也稍作活動了一下。
這位塔魯實力不弱,但他剛纔就看的出來,雖然這位已然進行了精神修行,可還沒有修煉到心勁這個層次,這樣的話,這場戰鬥其實毫無懸念可言。
但這樣其實相當了不起了。
要知道在中心城那個地方,哪怕在充足的資源之下,很多強手在這個年紀大多還沒踏上精神修行的道路,這位居住在海島上,交流和資源獲取都不易,能走到這一步,看來大部分是依靠自身的才能了。
他們兩個一看就是要比試,那些小孩子和年輕人雖然散了,但都沒走遠,此刻都是興奮的圍在周圍,期待着兩個人的打鬥。
不過很微妙的,在場所有人在情感上雖都是偏向於塔魯,無不是希望她能取勝,然而這個時候都莫名其妙的覺得陳傳纔是會取勝的那個,這種彆扭的感覺令他們十分難受。
反倒是塔魯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等陳傳上來後,她對着後者行了一個單流館的禮節,然後擺開架勢,架勢一出來,她就進入了極端專注的狀態之中。
陳傳抱拳拱手,然後擺開了一個正散手的架勢。
雙方對峙片刻,塔魯喝了一聲,人影一閃,瞬間晃過二十餘米的距離,來到了陳傳面前,一腳踢了上來。
這一腳迅烈果決,而且力道十足。
陳傳擡手一擋,準確擋在了上面,頓時感覺一重勁力襲來,但是緊跟着,後面又是跟着一重勁力上來。
雙重勁麼?
一般雙重勁力只是用在關鍵時刻,因爲過多技巧的運用會使得自己的攻擊節奏變慢,這幾乎是不可避免的,通常只會用在戰機出現的時候,一上來就用着實不常見。
不過他立刻就發現,這勁力沒這麼簡單,這股力量進入之後,身體內的異化組織產生了一種些微的滯澀感。
他頓時明白了,這股勁力不是爲了殺傷力,而是以打擊異化組織爲目標,異化組織如果運轉不暢,那麼任何動作和發力技巧用起來都是磕磕絆絆。
那第一股勁力應該是爲了使得雙方異化組織產生聯繫,而不是爲了打擊對手,隨後第二股勁力則是令雙方異化組織發生了某種共振,從而令對手陷入被動。
這是非常巧妙的勁力,不過並不是完全偏向於技巧,能夠感受出來,塔魯的手掌上的力道強勁,這樣的勁力如果練出心勁,不知底細的人可能一上來就會被壓制,要是想不出反制辦法,下面幾乎就沒得打了。
他現在摸索自身的心勁,這也給了他一定的啓發。
塔魯此時第二腳又踢了上來,單流館的戰鬥特點就是一經發動,就不會停歇,可這一腳依舊被擋住,並且陳傳沒有絲毫被遲滯帶動的感覺。
她察覺到了這樣的進攻不起效果,可並沒有因此氣餒,反而大喝一聲,呼的一個回身,帶動手臂一掌劈來,這比之前又加大了數分力量,竟是果斷調運了秘法,進入了爆發狀態之中。
陳傳暗自點頭,這個決策是正確的,很多人在自身擅長進攻方式受挫後,下一次進攻時仍是堅持同樣的方式,一個是路徑依賴,一個自我的信心不允許就這麼簡單放棄。
可殊不知,在一個經驗豐富的格鬥者這裡,如果你的進攻節奏和技巧與上次相差無幾,那幾乎是不可能取得比上一次更好的成果的,一定需要是有什麼不同的地方,而提升的速度和力量無疑是最好的方式。
塔魯這一點做的非常好,一般人可沒有這麼果決。
此時那如刀掌緣向着陳傳左額劈開,儘管加快了速度和力量,可在他眼裡依舊稱得上緩慢,所以輕起一擡,就將之擋開。
由於力量的暴增,勁力的控制沒法保持完美協調,塔魯手臂上的衣物因此啪的炸開,露出了一截肌肉結實的小麥色手臂。
而這一次攻擊不成,她卻沒有再繼續,而是停了下來,露出一個非常佩服的神情。她後退了幾步,對着陳傳行了一個禮。
“陳先生,你的格鬥技藝遠在我之上,毫無疑問可以進入裂隙修行。”
陳傳抱拳回了一下禮,這位其實剛纔可以繼續下去,因爲至少場面上還沒有分出勝負,身爲一個館閣的繼承人,還當着許多館閣弟子的面,他身爲客人多少也會照顧下對方的顏面。
但這位顯然是一個思維方式很質樸直白的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所以感覺不敵就退下來,在其看來是非常正常的事。
那位老者這時走了上來,說:“陳先生,你遠道而來,在去裂隙之前,是否需要先休息一下?”
陳傳說:“這倒不必了,我在羅旺島上休息了兩天,現在只希望能儘快進入修行。”
塔魯爽快說:“好,陳先生,請跟我來吧。”
老者一個欠身,說:“塔魯,我會在您離開的時候照顧好這裡的。”
陳傳先是去取回了雪君刀,對着老者一點頭,就跟上了塔魯。
走出這片空地後,面前的樹木稀疏起來,兩人沿着一條狹長的通道,一直來到了一處海崖邊上,下面是翻滾涌動,不斷撞擊崖壁的海浪。
塔魯站在邊緣處,任由海風拂動自己頭髮,她說:“從這裡躍下去,就能到達那處裂隙,只是這一段日子以來,裂隙變得有些不穩定,並且還有擴張的跡象,這種情況已經很久沒見到了,我以前沒有遇到過,我的老師也沒有說過,所以進去的時候要小心。”
“不穩定麼……”
陳傳似想到了什麼,他問:“能問一下,這大概什麼時候開始的麼?”
塔魯說:“這沒什麼不能說的,情況是在前年年末的時候出現的。”
陳傳微微點頭,這個時間段和世界之環出現破口的時間十分相近,那麼裂隙這樣的變化,指不定就是被那個影響到了。
不過對於他的修行而言,這卻未必是壞事,這意味着可以讓自身的精神直接連通到對面的世界,就像當初天門開啓一樣。
塔魯說:“裂隙的不穩定,還會影響到周圍的海域,最近兩年來,我們島嶼和羅旺島外面出現了很多格鬥者和受過訓練的人,他們在海域四周活動,也許就是發現了異狀,受背後勢力的指使,想來找尋裂隙的存在,畢竟我們單流館自舊時代以來就在這裡,而我們以前擁有裂隙的事也人盡皆知。”
陳傳想起自己過來時,海水出現的震顫,還有海域之上那些找尋戒指的人,或許他們找尋的並不是什麼戒指,而是以此藉口,想探查真實的原因。
塔魯說:“其實我並不擔心這些人,裂隙的位置非常隱蔽,無論他們怎麼找,都是找不到裂隙的,就算上島,我也能對付他們,我更擔心的是安曜館。”
“安曜館?”
陳傳眸光微動,問:“如今外洋上三脈傳承之一的安曜館麼?”
塔魯說:“是的,單流館和安曜館本來是一師所傳,安曜館源自宏法大師的二弟子賀彌月,而我們單流館源自大弟子專拓。
兩人各自繼承了宏法大師的一部分秘傳,但是兩館之間的秘傳是能互相補足的,彼此覬覦對方的傳承,而在一百多年前一場對戰中,我們單流館的最後一位拳宗卻是死在了安曜館刀宗的手上,自此一蹶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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