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傳得到了消息後,問清楚了情況,當即退了房間,來到了治安官住處,後者熱情的帶着他來到一個私人碼頭上。
這裡停靠着一架帆船,船伕是一個皮膚黝黑,身體健壯的男子,面龐上全是皺紋,看着是個老者了,但看身體狀態,大概四十歲還不到。
根據治安官的介紹,這個船伕本就是霏光島的居民,雖然現在一家人都搬到了羅旺島,但很熟悉那裡的情況,所以大可以放心。
陳傳看船伕的樣子似乎有些不太情願,可看去又像是很畏懼治安官,所以顯得有些勉勉強強的樣子。
他笑了一笑,走到了船上,在裡面坐了下來。
治安官摘下帽子,對他揮了一下,祝願他旅途順利。
他也是點頭致意。
因爲他是外地遊客,所以是做好被坑的心理準備的,也早就想好了後續的處理方法,不過對方居然沒耍花招。
其實各島居民和官員坑外地來的遊客那是常態了,不坑纔是怪事,不過這位在他面前可沒敢這麼幹而已。
這個治安官在這個位置上待了很久,來來往往的旅客見得多了,所以很有眼力,陳傳這樣子的一看就是實力強悍的格鬥者。
他敢坑一般人,可要是敢坑格鬥者,轉天一個不小心估計就被殺全家了。
這不是說說的,因爲他的上任就是這麼死的。所以他吸取了這方面的教訓,對格鬥者能不得罪就不得罪,更別說陳傳還給錢了。
帆船在晃晃悠悠之中出了海,天上這時傳來啾的一聲,卻是朝鳴在天空之中跟了上來。
船隻出去了半個多小時後,身後的羅旺島已經在視線裡變得較小了,這時忽然海水猛地晃動了起來,帆船一陣顛簸,船伕一驚,馬上五體投地的趴在了船板上,口中“爾魯,爾魯”的念着。
陳傳這兩天就在羅旺島上,知道“爾魯”就是那頭傳說中海上怪獸的名字,不過這位居然沒念女神的名字,而是祈拜海下怪獸的名字,倒是有些奇怪。
倒是這個海水的震顫來的很突兀,並不像是地震,海上的風也很正常……
海下麼?
他看了幾眼,若有所思。
只是數分鐘後,海水的異狀就停止了,船伕站了起來,嘴裡還是在不停唸叨着,好一會兒,才抹了一把汗,繼續操帆前進。
羅旺島附近還很多礁石和小島,附近往來的船隻很多,這時陳傳看到在一個小島附近,有很多帆船划槳船來來回回的轉圈,好像是在找什麼。
他問:“那是在幹什麼?”
船伕用生硬大順語回答說:“打撈戒指。”
陳傳再問了下,才知道有一個旅客將一枚結婚紀念戒指掉在了海里,聲言願意給五萬建治幣給打撈的人,所以大部分的人都來碰碰運氣。
五萬可是不小的數字,別說是在這裡了,就算在中心城也不是小錢,難怪引這麼多的人過來,他笑着問船伕:“你沒來試過麼?”
船伕搖了搖頭,淡淡的說:“二十多年了,女神從來沒有眷顧過我。”接下來他就再沒怎麼說過話。
船隻是早上五點多的時候出發的,到了十點多的時候就看到了海上出現一座火山島。
船伕這時向前方一指:“霏光島。”
陳傳站了起來,看向遠處,見那裡有一個尖錐型的火口,見島上有濃重的霧氣升起,遠處看起來就如同火山噴發了一樣,難怪當地人不願到這裡來。
而那裡就是自己的目的地了。
船伕看到他穩穩站在那裡,好像船隻的顛簸對他沒有半點影響,目光中流露出了一絲敬畏,到了十二點左右的時候,船隻終於靠近了這裡。
他這時已能清晰的看到島上的情況了,外面的海水很清澈,耀眼的陽光之下,能夠看到底下彩色的珊瑚,而那個錐形火山口的外圍全是鬱鬱蔥蔥的植被。
等靠近之後,船伕就下了帆,改爲划槳,最後在一處沙灘和岩石混合海灘邊上停靠了下來。
陳傳見到了,就掏出一疊建治幣遞給了船伕,說:“謝謝了,我要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你先回去吧。”
船伕一愣,顯然沒想到治安官安排的活陳傳還給錢,臉上頓時多了些發自真心的笑容,他想了想,說:“客人,可以沿着鋪着白石子的路走,沒有路就跟着路標,就能找到島上的人,他們會給你指路的。”
陳傳再謝了一聲,就躍了下船隻,踏在沙灘上,島上吹拂過來的風很大,還帶着從遠處樹林裡過來的陰涼感,讓人很是舒爽。
他看了幾眼,就在大概一公里外的找到了所說的白石子路。
他沒有急着往那裡去,而是做了一個手勢,等了一會兒,一陣翅膀震動聲響傳來,朝鳴從天空中落下,落在了前方,並湊了過來。
他伸手上去摸了摸,從衣兜拿出一根營養膏,剝開之後餵給朝鳴,同時又拿出特製的水壺給它餵了些水,等休息了一會兒後,朝鳴又重新振翅飛上了天空。
他自己也在這裡吃了幾根營養膏,補充了一些水分,這才往那個方向走去,並且看到了船伕說的那個路標。
那是用打磨過的斷骨捆紮起來的指示牌,尖頭處指向某一個方向,腳下的路面向前延伸,一直深入到樹林之中。
他提起雪君刀,沿着指示的方向走,腳下的石子路斷斷續續,時有時無,可根據一直出現的指示牌,他始終沒有偏離方向。
走了大概七八公里的樣子,出現了一個草廊,有一個赤着上身,露出漂亮肌肉,皮膚黝黑油亮的年輕人走了出來。
他手中拿着一根塗着彩色油彩的棍子,看了看他,用流利的大順語說:“先生,前面是私人領地了,如果你是來島上旅遊,那麼可以往那裡走……”他用棍子指了一個方向,“那裡有一個村莊可以接待你。”
陳傳說:“我是來見塔魯的。”
這位塔魯就是純淨派的一員,外洋諸島二十一館單流館的傳人,按照當初大聯盟的規定,如果一箇舊時代的傳承流派連續三代,也就是六十年沒有出現格鬥家,那麼這支傳承的流派就不再被大聯盟所承認。
其所繼承的格鬥資源,涉及到第三限度以上都需要上交給大聯盟,當然大聯盟會給予相應的金錢或者物資補償。
這條規矩後來也被各國政府和公司所繼承。
不過早在一百多年前,在大聯盟還沒有建立的時候,單流館這一脈就已經沒有格鬥家出現了,根據流派自己的說辭,正是因爲自舊時代以來所傳承的裂隙消失了,所有的格鬥者再無法繼承館中高深的秘傳。
可實際上並不是如此,這個裂隙並不是真的消失,而僅是移動了位置,從而導致了整個格鬥館後的消亡。但是峰迴路轉的是,這個裂隙最後被一位堅持不懈尋找的傳人所找到。這個人就是如今塔魯的師父,這位後來加入了純淨派,並自願將裂隙供給純淨派中值得培養的人使用。
年輕人聽到他提起塔魯,變得警惕了起來,“你認識塔魯?”
陳傳說:“請你告訴他,是專先生讓我來的。”
年輕人看了看他,吹了一聲口哨,等了一會兒,有一個瘦瘦小小,但動作很靈活的少年跑了過來,他指着陳傳小聲用土著語言說了幾聲,那少年點點頭,就往林子裡一鑽,很快就不見了。
陳傳在這裡等了有十來分鐘,一個綁着頭帶,穿着寬鬆布衣的老者走了出來,年輕人馬上躬身,“阿帕。”
老者走到了陳傳身前,抱拳拱手,用流利的大順語客氣的說:“客人認識專先生?請問有什麼證明麼?”
陳傳從口袋裡將那個豬鼻龍拿了出來,老者看到之後,神情瞬間變得無比恭敬,躬身說:“客人,請跟我來。”說着,往旁邊走了一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陳傳點了下頭,跟隨着老者走去,過了一條小溪,他們就沿着一條坡度平緩的山路往山上走,也就是幾百米之後,來到了一片開闊地前。
這裡有許多石頭堆砌的古建築,年代應該比較久遠了,上面的塗飾都剝落的差不多了,還有一些明顯是裝飾穿孔的地方也只剩下了殘缺腐爛的木頭,但從地面上繪紋石磚和一些經過磨蝕的石雕上依舊能看出原先的精緻。
在建築前方的空地,有一個高挑的女人,大概二十七八歲,身形健美,臉上紅撲撲的,樣子很耐看。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練功服,有着古銅色的皮膚,濃眉之下的兩隻眼睛格外的有神采,此刻她正在教導一羣年輕人,其中還有不少少年和小孩。
這應該就是塔魯了。
塔魯只是一個稱號,每一代繼承了單流館傳承的人都會捨棄本名,改用這個名字。
陳傳沒有急着打擾,而是來到了一旁的遮陽廊下站着,那老者給他送來椰子汁和當地的瓜果,他謝了一聲接過。
等了有半個小時,塔魯結束了教導,此時她拇指相對,再合雙掌,發出一聲清亮的吐喝,而所有人亦是迴應似擺出了這個姿勢,並喝了一聲,再對她一躬身,這才散開。
塔魯等他們走後,就往陳傳這邊走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