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你們心裡沒有本太子啊
朱標還不知道,他已經成了幾個老農嘴裡的敗家子,就算知道了也不會當真。
百姓只需要考慮自己的吃穿用度就可以了,當皇帝的考慮的就多了。
乾綱獨斷確實很爽,然而過於戀權的君主,往往會留下巨大的制度漏洞。
很簡單,爲了實現大權獨攬,他們會將所有能掣肘他們的部門,全部打壓甚至廢掉。
將來出了昏君,沒有能制約他的機構,那就寄了。
從長遠來看,制度的可靠性是要超過人的。
內閣擴權會限制君權不假。
解決完淡馬錫的事情之後,他就按照計劃,對南洋大族展開了打擊。
這種一步步從底層爬上來的官吏,就算是奸臣,能力方面也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他想偷懶,甚至可以讓別人幫忙批紅,他只需要蓋章就行了。
最後警告所有人,到了淡馬錫必須遵守規矩,否則後果自負。
交流的多了,自然就會有私人感情。
要是奏疏裡沒給他問安,恰好又是他批覆的,他就會寫:
所以,那些大員往往會寫一些當地發生的趣事。
朱雄英又不傻,自然看得出來緣由。
沒想到竟然是如此和諧的場面。
朱元璋比較實在,但語氣往往比較犀利,多有警示之言。
這時,一名內侍端着托盤進來說道:“陛下,該用藥了。”
讓傅安對淡馬錫的情況,有了更充足的瞭解,對如何執政也有了思路。
好好好,你們兩父子欺負人是吧。
相當於是給王朝打地基。
什麼陛下很好,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倒是本太子最近被什麼事兒給氣得不行。
這些人組成內閣,至少可以保證一個下限。
小事他自己批,真遇到大事,還是會等到朱標睡醒再做決定的。
這些家族和土著聯姻,擁有巨大的影響力。
得到好兄弟的支持,他就放下心來,在這條路上愈走愈遠。
很快他就批到一份從淡馬錫遞過來的奏疏,正是新任淡馬錫總督傅安寫的。
這種種變化,終於讓大家相信,淡馬錫變了。
將之前的種種都寫了下來,就連殺了九萬餘人的事兒,都毫不避諱。
朱雄英就不一樣了,說話有點二。
對於最後這幾句話,大家都嗤之以鼻。
真是天胡開局被弄的一塌糊塗,果然是商人出身,見小利而忘大義。
還有就是,如果在島上被騙了,或者對衙門的工作不滿意,可以在哪裡進行投訴之類的。
朱標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冷笑一聲,說道:
街道雖然有點冷清,但非常的和諧。
奏疏到這裡,差不多就結束了。
當年我爹就是這麼欺負我的,現在終於輪到我欺負兒子了。
朱雄英自己也不知道他的想法到底對不對,私下找陳景恪問了問。
朱雄英將筆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新區的架子應該建好了吧?”
別覺得這些奏疏會很無聊,恰恰相反,此類奏疏往往都比較有趣。 畢竟這是討好皇帝的,寫的枯燥乏味怎麼能行。
不過不同的皇帝,自然有不同的風格。
以前常見的乞丐、街頭混混,橫行霸道的商家,全都不見了。
老朱已經寫信回來了,今年春節他準備在中京鳳陽過,大慶典啥的讓朱標自己看着弄,不用等他了。
發現衙門的工作漏洞,或者有更好的建議,可以在哪裡提等等。
這就確保了,將來就算某個皇帝不務正業,國家也能照常運轉。
在島上從事商業活動的,大都面帶笑容,客客氣氣的。
關鍵是,他們長期處於王朝統治之外,對朝廷缺少足夠的敬畏之心。
之前得知淡馬錫的事情,他對許柴佬很是鄙視的。
大屠殺的事情傳開,正常來說會嚴重影響到商船的停靠,至少需要數年時間才能恢復人氣。
然而大明的政策就是,想要通過麻六甲海峽,就必須去淡馬錫拿通關文書。
尤其是交接工作的時候,許柴佬更是毫無芥蒂,也沒有任何保留。
等傅安到達淡馬錫的時候,南洋大族已經消失了三成。
當然,他也不是完全沒有一點分寸。
很痛快的將所有事情都移交給了他。
朱雄英:“……”
看着兒子憋屈的樣子,朱標猶如豬八戒吃人參果,渾身舒坦。
“至於威嚴,誰不聽話就把誰砍了,敬畏之心不就有了嗎。”
偌大的海港,數千條船,竟然沒有絲毫的混亂。
朱雄英拿着紅筆,一邊在奏疏上寫字,一邊咬牙切齒的看着對面悠哉悠哉喝茶的親爹。
作爲二代君主,從小就接受系統的培養,再加上後來受到陳景恪的影響。
很多部門只會聽命辦事,沒有自己的主見。
表示自己對皇帝的忠誠,也是提醒皇帝不要忘記自己。
詳細的彙報了那邊的具體情況。
讓朱標無言以對。
朝廷的許多政策,他們不但不支持,有時候甚至故意拖後腿。
同樣的,這也是皇帝拉攏官吏的手段。
中樞各部門的人員配置齊全,有了自己的主見。
朱雄英:“……”
事實上,朱標之所以如此做,並不是爲了欺負兒子什麼的,而是源於心中的危機感。
投訴?呵,懂的都懂。
爲路過的商船提供各種服務。
對於新秩序,也有了期待。
想起之前島嶼上的情況,他們反而覺得很解氣,殺的好啊。
只要大權在握,別的都好說。
目送父親離開,他繼續低頭批改。
“左顧右盼的像什麼樣子?批改奏疏要用心,大明三京一十五省可都在你筆上呢。”
這些請安的奏疏,相當於是越過內閣,直接讓皇帝和大臣進行私人交流。
他的想法和父親朱元璋是不同的,當然,兩父子面對的局勢也不同。
非但沒有絲毫混亂,反而更加的井然有序。
他打了個哈欠,將玉璽丟給朱雄英,說道:“我去睡會兒。”
對待這些奏疏必須要認真,甚至比處理政務的奏疏還要認真。
當然,朱標是個勤政的皇帝,自然不會偷懶,將批紅權交給別人……吧?
不會個鬼啊。
有些奏疏確實在彙報問題,有些奏疏是日常彙報工作,還有些奏疏是地方大員日常請安。
迅即就恢復正常,端起藥一飲而盡。
朱元璋面對的是亂世,他要做的是儘快恢復秩序。
現在,奏疏由內閣初步處理並給出意見,然後遞交給他做最後的處理。
等到了島上才發現,情況和他們想的完全不一樣。
乾巴巴的幾句話問完,就沒了。
坑蒙拐騙之類的事情,徹底絕跡。
必須要提前培養朱雄英。
這是不利於長遠發展的。
朱標面對的,是一個已經初步建立秩序的國家,他要做的是完善規章制度。
之前說好的,新區建成他過去坐鎮,順便積累經驗。
“你批完蓋上印,直接將奏疏發送內閣,不用拿給我看了。”
看着托盤上面的瓷碗,朱標眉宇間閃過一抹失落。
可也保證了國家不會因爲一個昏君,就徹底崩潰。
這一點,從他給自己定的年號‘建章’,就可以看得出來。
本來他以爲,到達淡馬錫之後,會是一個爛攤子等着自己接手。
他這個當父親的,不用時刻守在身邊。
傅安到達之後,淡馬錫已經恢復正常,至少表面上如此。
一開始他們還戰戰兢兢,生怕被弄死。
如果屬下奏疏裡有提到他,比如說什麼太子受萬民愛戴,他就回復:
算他們有眼光,能發現本太子的賢明之處。
朱雄英就反駁道:“不就是和封疆大吏培養私人感情的嗎,越隨意反而越顯得親近。”
陳景恪倒是很支持。
朱雄英對此也心知肚明,發牢騷不過是增加父子關係的方法罷了。
所以,一切都要從重塑中樞做起。
朱元璋時期效率確實高,然而後果是朝堂變成了一言堂。
導致的結果就是,身體狀況快速下滑,不得不通過藥物來控制病情。
而且操的心越多,症狀就越嚴重。
誰是皇帝,咱們家到底是誰皇帝?
皇帝的威嚴不在於奏疏上的文字,在於手中的權力。
雖然有最好的醫生治療,可隨着年齡的增長,高血壓帶來的影響越來越大。
或者說,最初那個熟悉的淡馬錫又回來了……不,比那會兒更好。
這絕不是一個健康的中樞該有的狀態。
好好好,這麼玩是吧。
上岸之後,看到的也是與之前截然不同的畫面。
船隻停穩後,會有引導員給他們分發傳單。
這你不能說話不算數吧。
冷哼一聲,自言自語道:“還算這個廢物識趣。”
有錢能使鬼推磨,在鉅額海貿利潤的驅使下,海商們只能硬着頭皮去淡馬錫報關。
從南宋開始,就有很多人南下謀生,經過幾百年的繁衍生息,在當地形成了很多大家族。
不過這張傳單也算是讓他們稍稍放下心來,至少朝廷不是無緣無故殺人。
傅安到達淡馬錫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這就是完整內閣的好處,就算朱雄英的批覆有問題,還有內閣查漏補缺。
尤其是當他全身心的投入工作,就會出現各種症狀。
以前總是有商船想插隊,現在所有人都按照劃定的區域,老老實實的停靠排隊。
要是屬下說的是一件比較氣人的事兒,他就回復:
我要是在那裡,就一腳踹死他們。
尤其是登基這一年來,他更是殫精竭慮少有歇息的時間。
在人治社會,私人感情能影響的東西就多了。
正是因爲明白這一點,所以從真正開始監國掌權那一天開始,他就在往這方面努力。
中樞都尚且如此,就更遑論地方了。
正是因爲這一份善緣,讓傅安在奏疏裡,替許柴佬說了不少好話。
並且朱樉的行動依然沒有結束。
淡馬錫是南洋計劃的核心,朱雄英自然非常關心,抽出來逐字逐句的閱讀。
即便沒有上面的命令,他們也可以按照各自的職能,各司其職維持國家的運轉。
一開始朱標還覺得有失君主的尊嚴,說話應該保持威嚴。
經過三年的努力,終於初步完成了計劃。
處理好的奏疏,重新送回內閣,由內閣學士複覈並執行。
內閣學士有七個,按照選拔規則,必須有基層和邊疆工作經驗。
陛下您身體好嗎?您吃的好嗎?您睡的還好嗎。
朱標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怨念,皺眉呵斥道:
你只問候太上皇和皇上,沒有問候本太子,不是個忠臣吶。
如果他同意內閣的意見,直接用紅筆寫上同意,然後蓋上印璽就可以了。
只能說,殺人有時候確實是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辦法。
諸如此類的話語,簡直不要太多。
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木頭亭子,裡面有差役值守。
“出了任何差池,你知道會造成多大後果嗎。”
因爲睡眠有問題,湯藥裡添加的有安神藥物,服過藥沒多久朱標就升起睏意。
而內閣擴權之後,整個中樞的運轉機制終於徹底成型。
“想去新區逃避責任是吧,行啊,將你皇爺爺叫回來,你就可以去了。”
這一次朱樉以淡馬錫島爲突破口,大肆株連,將許多南洋大族連根拔起。
當級別高到一定程度,有事兒沒事兒,都要給皇帝上一道奏疏。
嘿,別說,真舒服啊。
而且還毫不避諱的,將自己之前工作的經驗教訓全部告知。
如果不同意內閣的意見,那就將自己的意見寫出來,再蓋上印璽。
繼續往下看,是關於朱樉的。
所謂亂世用重典,手段狠一點是正常的。
而且,讓朱雄英分擔一部分工作,對他的身體也大有好處。
朱標比較寬仁,多關心手下的身體和家庭情況,但話語比較中規中矩。
說白了,沒有皇帝的命令,中樞就不知道該幹啥了。
朱雄英也沒有多說什麼,這種事情已經發生過很多次,大家早就習以爲常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什麼時候就垮了。
朱雄英默默的注視着這一切,心下有些難受。
許柴佬戴罪立功,利用剩下的一萬餘人,勉強讓商業街以及各種機構運轉起來。
最誇張的是,中樞官吏缺員達到了三分之一還多。
這也讓他對許柴佬的觀感改變了不少。
當然,也有不會討好皇帝的,寫的枯燥乏味。
既維護治安,又爲遇到困難的人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朱雄英看了下奏疏上的事件,是一個半月之前發出的,他不禁想道:
“二叔的行動應該結束了,不知道有沒有啓程去小亞細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