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燕王要造反?

燕王回京是大事,百官對此事都非常慎重。

畢竟朱棣不是一般親王,他還是塞王。

燕王府擁有五萬精兵,數千名官吏,依附於燕王府爲生的人數十萬。

再加上朱棣本人還是大明北方邊境統帥,可以調動北部二十萬邊軍。

雖然說好了,將來找到合適的封地,就將他分封出去。

可隨着手中的實力一天比一天強,誰知道他會不會起異心?

大明蒸蒸日上的大好局面,可不能被任何人破壞。

當然,百官慎重對待還有個原因。

燕王回來的太突然。

他在草原搞蠶食計劃,過年都沒回來,現在不節不氣的,回來做什麼?

準確說是,皇帝突然召他回來做什麼?

旨意上說是述職,可哪有這時候召邊關主帥述職的?

除非這個主帥犯了什麼錯誤,或者發生了什麼大事。

也不要怪那些人多想,在這件事情上他們確實沒什麼私心。

朱棣的身份本來就敏感,羣臣謹慎一點也是爲了維護朝廷穩定。

事實上,已經有大臣拿此事質問朱標。

爲何在這個時候突然召燕王回京?

朱標給出的解釋是,燕王世子朱高熾馬上就要成親了,所以才把燕王叫回來。

況且馬娘娘也思念兒子,順便回來見一見。

這個理由無懈可擊,羣臣也不好說什麼。

嗯,朱高熾的未婚妻和前世一樣,是指揮使張麟的女兒。

張麟是朱元璋的老部下,這個婚姻是老朱一手安排的,用意自然是強化功勳集團和皇室的關係。

然而對於羣臣來說,這個聯姻問題可太大了。

燕王本就位高權重,掌握着國家五分之一的軍隊,現在又讓他和軍中大將聯姻。

萬一他真的有不軌之心呢?

然而這是老朱的安排,他們沒有辦法反對,只能將擔憂藏在心裡。

但暗處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朱棣。

朱棣性格比較張揚,只不過以前他恪守親王規矩,從不做出格的事情。

但這次不知道是不是兒子即將大婚,他有點興奮過頭。

回京之後老實了兩三天,就開始變着花樣的折騰。

整日裡不是宴請高官名流,就是與權貴廝混。

還花錢找讀書人寫文章吹捧自己。

因爲他大字不識一籮筐,那些讀書人自然是不屑與他爲伍。

他就狠狠的羞辱別人。

羞辱讀書人事小,結交權貴事大啊。

你一個親王廣交權貴,是幾個意思?

真以爲你塞王就能爲所欲爲是吧?

恰恰相反,正因爲你位高權重,我們才更要盯着你。

一時間彈劾他的奏疏堆滿了朱標的御案。

朱標也非常無奈,勸也勸了,罵也罵了,就是不聽。

沒辦法,羣臣只能求到馬娘娘那裡,請她老人家出面制止。

馬娘娘把朱棣叫到宮裡談話。

沒人知道他們談了什麼,反正最後有消息傳出,馬娘娘被氣的舊疾復發,緊急召陳伴讀入宮醫治。

陳景恪在診治結束後,表情異常凝重。

一再叮囑,千萬不要再動氣了,否則……

這下羣臣也被嚇了一大跳,真要把馬娘娘氣出個好歹來,大家的保護傘就沒了。

於是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燕王去邊疆就好了。

然而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太天真了。

這位燕王是變着花樣的作死啊。

沒多久朱棣爲朱高熾舉辦了大婚。

婚禮可謂是極盡奢華,規格都是按照親王禮來的。

要知道朱高熾是燕王世子,爵位相當於是郡王。

反過來想,你兒子的婚禮按照親王標準辦,你把自己當什麼了?

這是妥妥的逾越啊。

如果僅僅是婚禮逾制也就算了,更讓人無法忍受的是,他還藉着婚禮的名義賄賂權貴,公然結交軍中將領。

而且還打着爲朱高熾婚禮運送貴重物品爲由,調燕王衛隊的一支水師進入黃河,直逼洛水。

這支水師也是囂張跋扈,沿途撞沉了多艘船隻。

來告狀的冤主,把洛陽知府的大門給堵的水泄不通。

非但如此,朱棣還隱隱透露出對皇帝的不滿。

什麼大明要是沒他,哪有現在北方的大好局勢。

你朱標能當皇帝,只是因爲早出生幾年而已。

一直被壓制的勳貴集團,似乎也受到他的影響,行事變得異常的激進和跋扈。

開始明目張膽的串聯,似乎在謀劃什麼大事。

這下羣臣徹底無法淡定了。

找讀書人鼓吹自己,世子婚禮逾制,結交權貴,收買軍中將領,對皇帝不滿……

還把燕王水師弄到京畿附近。

再加上勳貴騷動。

燕王這不是作死,這是想造反啊

勳貴的表現,更加印證了這個猜測。

朱標登基後雖然沒有公開打壓勳貴,但對於勳貴子弟違法之事處罰非常嚴重。

且一直在限制勳貴的權利。

被打壓久了,他們是不是有別的想法了?

如果這時候燕王再許諾點什麼……

後果不堪設想啊。

羣臣再次坐不住了,彈劾朱棣的奏疏再次堆滿了朱標的御案。

這次羣臣不敢再去找馬娘娘,但直接把狀告到了朱元璋那裡。

太上皇快回來吧,燕王要造反啊。

您也不想您的兒子刀兵相向吧?

還有,跟隨你打天下的勳貴們似乎也有異動,您老人家趕緊回來吧。

對於這些彈劾,朱標表現的也很生氣。

他先是勒令朱棣禁足,未經允許不得外出。

然後令燕王水師撤回渤海灣,並賠償所有受害船主的損失。

同時也嚴厲警告了勳貴集團,讓他們老老實實做人,不要有不該有的想法。

做完這一切,他才找羣臣商量,怎麼處置燕王。

這下輪到羣臣頭疼了。

這可是馬娘娘的兒子,大明的塞王,這事兒我們豈敢發表意見。

伱是皇帝,有人威脅你的皇位,你自己不知道怎麼辦嗎?

問我們是幾個意思?

但話說回來,怎麼處置燕王確實是個棘手的問題。

廢了?圈禁?

羣臣倒是想這麼幹,可一來燕王並未真的造反,只是行爲出格。

二來太上皇和馬娘娘那一關也過不去。

所這兩個法子都不太行。

讓他回北平?

別鬧了,開弓沒有回頭箭,有些事情做了就沒有回頭路了。

以燕王的實力,放他回去豈不是放虎歸山?

於是問題的解決方案指向了唯一的那個答案。

就藩吧。

趕緊找個封國,將他丟過去吧,一了百了。

朱標也心動了,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封到海外去所有問題就都解決了。

但緊接着新問題來了。

封到哪?

羣臣一致決定,絕對不能封在大明周邊。

就燕王這野心,封的太近怕他依然不死心。

最好有多遠封多遠,如果能封在秦王那邊就更好了。

只是大明朝廷手中掌握的土地,確實沒有適合的地方。

羣臣又麻了。

這可怎麼辦是好?

就在羣臣發愁的時候,朱雄英、陳景恪、徐達、朱棣、朱高熾等人坐在一起吃吃喝喝。

絲毫沒有劍拔弩張的意思。

朱棣得意的說道:“怎麼樣,我的演技好吧?羣臣都被騙了。”

陳景恪豎起大拇指,說道:“一點都不像是演的,我感覺大王就是本色出演。”

聽到前半句朱棣高興不已,聽到後半句臉一黑:

“你小子,找事兒是不,什麼本色演出,我可是大明賢王。”

陳景恪笑道:“以前是,現在嗎,不好說嘍。”

朱雄英接話道:“這件事情過後,您回去將草原隱患解決,依然是大明賢王。”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在羣臣眼裡四叔就是浪子回頭。”

還是朱高熾擔心自家老父親,說道:“經歷了此事,羣臣還能允許我爹去北平嗎?”

陳景恪說道:“放心,燕王府的直屬力量離開大明,在羣臣眼裡大王就沒多大威脅了。”

“雖然會有人反對他繼續回北平,但阻力不會太大。”

徐達也頷首說道:“確實如此,燕王府和晉王府的力量日漸壯大,羣臣雖然沒說,但一直在擔心。”

“景恪也不過是藉機將這個矛盾提前引發了而已。”

“一旦燕王府的力量退出大明本土,羣臣也不會再咬着不放的。”

“至於燕王回北平,也不用擔心。”

“只要晉王還在,燕王就有了留下來的理由。”

衆人頓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晉王府的力量比燕王府還要強,朱棡的能力也是超過朱棣的。

現在兩兄弟在北方,屬於是相互配合,又相互牽制。

朱棣真的走了,那整個北部邊防都會落入朱棡手裡。

那可是大明一半的邊軍精銳啊。

想想就知道有多危險了。

至於爲何不派遣別的大將接手朱棣的防區……

其一朱棡身份特殊,影響力太大,派別人過去很難扛得住他的壓力。

其二,太上皇那一關過不去啊。

誰都知道,太上皇更相信自己的兒子。

當然,這也無可厚非,重用親族是人之常情。

然而這也造成了,現在北方過於依賴兩位塞王的局面。

所以,只要晉王還在,羣臣就不會死逼着燕王離開。

“羣臣真正的目的,並不是把燕王攆走。”

“而是趁此機會把燕王府的力量驅逐出大明,如此就解決了一個心腹大患。”

聽到徐達將自己比作心腹大患,朱棣有些不開心。

但沒辦法,誰讓對方是他岳父呢,只能假裝沒聽到。

而且他也知道,這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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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尊重自己的三哥,可要是三哥想造反,他第一個起兵討伐。

他相信,如果自己造反,朱棡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所以兩人相互配合,又相互牽制,確實是事實。

除了朱標之外,誰當皇帝他們幾兄弟都不會服的。

——

事實上,朱棣的所作所爲都是演戲,一場陳景恪導演的大戲。

朱元璋、馬娘娘、朱標、內閣等等,都是演員。

其目的,就是爲了讓羣臣同意,支持燕王攻打天竺。

打天竺這麼大的事情,肯定要徵得羣臣同意才行。

至少要統一思想。

將燕王封出去羣臣自然是千肯萬肯,但幫他征服一個一億人口的大陸,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這也不能怪大家保守什麼的,而是天竺紙面實力太嚇人了。

那可是一億人口。

別和我扯什麼種姓制度、戰鬥力低下什麼的。

就算是一億頭豬,靠燕王府那點人,沒有幾十年也抓不完啊。

燕王府打不過對方,肯定會找大明求援。

到時候大明就要陷入戰爭泥潭了。

於國於民、於公於私,都不是什麼好事。

羣臣的考慮其實是很穩妥的,沒什麼可指摘的。

所以,陳景恪並沒有直接和羣臣商議此事,而是耍了個小心眼。

“燕王行事最好囂張一點,在京城大肆結交權貴,尤其是軍中將領……”

“再找一些勳貴配合演戲。”

“如此就能讓羣臣心生忌憚。”

“我們再找人上奏,說天下人苦燕王久矣,趕緊讓他就封吧。”

“然後我們就以沒有合適封地爲由拖延此事。”

“等到將羣臣熬的差不多了,就順勢提出,讓燕王學習秦王。”

秦王的封國只有一個小島,全靠自己的能力在安西打下一片領土。

我們就在天竺附近找個小島,作爲燕王的封地。

他有能力就去天竺打一塊地回來,沒能力就困守小島一輩子吧。

“如此一來羣臣必然會答應。”

“等燕王府去了天竺,事情就不受他們控制了。”

這就是陳景恪的全盤計劃,自然得到了大家的認可。

朱棣一聽讓自己囂張點,頓時就興奮了:

“囂張好,我就喜歡囂張……都不用裝,你就瞧着吧。”

於是就有了之前的種種出格行爲。

而羣臣也確實如計劃的那般被騙到了。

不過這也算是個陽謀,羣臣本來就視晉王府和燕王府爲眼中釘。

現在有機會將其中之一攆出大明,他們自然一萬個同意。

就算瞧出不對,也會假裝沒看出來。

總之,這就是一場各取所需的表演。

請勳貴過來配合表演,還有個原因。

“大分封必然會遭到羣臣反對。”

“現在勳貴站出來惹是生非,讓羣臣親身體會一下勳貴的負面影響。”

“到時候朝廷提出大分封計劃,阻力就會小很多。”

這個計劃自然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贊同。

勳貴鬧騰的厲害,羣臣切身體會到了勳貴集團的危害,自然就會希望將勳貴攆走。

到時候朝廷態度再強硬一點,這事兒差不多就成了。

徐達讚道:“景恪此計可謂是一箭雙鵰。”

朱棣卻說道:“但我發現,勳貴們好像並不是在演戲,而是在藉機表達什麼問題。”

“具體是什麼問題,我又猜不到……”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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