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無題

“嘿嘿……哈哈……”陳景恪時不時的發出古怪的笑聲。

朱雄英一開始還假裝聽不到,時間長了終於受不了了,一拍桌子惡狠狠的道:

“給我閉嘴,再發出這種怪聲,我把你嘴給縫起來。”

陳景恪故作害怕的道:“哎呀,太子殿下生氣了,太子殿下饒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朱雄英:“……”

勞資不就娶個媳婦嗎,你要不要一天取笑八百次?

不過等陳景恪出去排洪的間隙,牛二虎悄悄的說道:

“殿下,您真生氣了?”

朱雄英本來沒生氣,但被他這麼一問,確實有點生氣了。

陳景恪和我是啥關係?

他嘲笑我就算了,你牛二虎是什麼身份自己搞不懂嗎?

也想來打趣我?

你配嗎?

牛二虎天天在他身邊,自然能看出他臉色不對,連忙解釋道:

“其實吧……民間成婚,新郎的好友都會打趣他的。”

“不只是新郎官,新娘子也是一樣的。”

“沒人打趣,就說明他們人緣不好。”

朱雄英沒想到還有這一茬,好奇的道:

“哦?民間竟然還有這樣的規矩?”

牛二虎見他不生氣了,放下擔憂,繼續說道:

“可不是嗎,有些地方還會刁難新郎,嚴重的地方還有那荊條抽的。”

朱雄英更是好奇了,說道:“打趣就算了,爲什麼還要抽?”

牛二虎回道:“說是爲了讓新郎官記住疼痛,以後好好過日子莫要胡來。”

“想胡來了,就想想今日的疼痛。”

朱雄英恍然大悟,說道:“也是,成婚後也是一家之主了,如果還和以往那樣任性可不行了。”

“必須要承擔起一個家庭的責任,這樣纔是一家之主。”

“民間很多風俗,還是有很深的現實道理的。”

牛二虎兜了半天,終於說道:

“所以陳伴讀打趣您,也是……嗯,出於風俗習慣,您沒必要生氣。”

朱雄英沒想到他在這裡等着自己,失笑道:

“沒想到你牛二虎還會替人打圓場了,讓我刮目相看。”

牛二虎腆着臉說道:“臣也就是知道您和陳伴讀關係莫逆,不會真生他的氣,所以纔想來討個好。”

“換成別人敢這樣,我早就拔刀砍過去了。”

朱雄英大笑道:“你啊你啊,好,這一樁算你辦的好。”

“賞你點什麼好呢,我想想。”

牛二虎連忙道:“臣不是……”

朱雄英壓根就沒理他想說什麼,自顧自的說道:

“有了,你孫子今年也十七八歲了吧?”

“先讓他到東宮鍛鍊鍛鍊,過幾年在找個合適的機會外放。”

牛二虎‘噗通’就跪下了:“臣……叩謝殿下洪恩。”

朱雄英很滿意這個效果,說道:

“起來吧,你在我身邊多年一直盡心盡職,些許獎勵也是應該的。”

牛二虎心裡很清楚,什麼應該的,誰信了誰就是傻瓜。

他跟在朱雄英身邊十年了,以前爲啥沒見太子想起提攜一下自己孫子?

今天只是替陳伴讀說了幾句好話,馬上就變成勞苦功高了,孫子的前途問題也解決了。

所以說,做人吶,還是得有眼色一點。

同時他也很慶幸,還好當初太上皇交代的任務,自己偷奸耍滑了。

否則……不敢想太子掌權以後,自己會是什麼下場。

嗯……當年老朱讓他時刻盯着陳景恪,不要做出逾越之事。

牛二虎最初確實提醒了幾次。

陳景恪倒是沒說什麼,朱雄英先不開心了。

他能看得出來,是真的不開心。

面對這種情況,他整個人都麻了。

執行老朱的命令,那太子指定不會給自己好果子吃。

不執行命令,老朱的小鞋更不好穿啊。

就在他左右爲難的時候,卻發現老朱自己都忘了這回事兒了。

所以,就慢慢的把當衆提醒,變成了私下溝通。

到後來乾脆兩眼一閉啥也沒看到,甚至還經常在朱雄英面前,說陳景恪的好話。

直到今天,他終於收穫了想要的結果。

與此同時,他也暗暗驚歎於陳伴讀和皇家的關係。

這是真不拿他當外人啊。

很快陳景恪就回來了,繼續以各種方式打趣朱雄英。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不論他怎麼做,朱雄英都表現的毫不在乎。

甚至還有點開心。

反倒是把他給嚇到了,這孩子不會是被弄出心裡毛病來了吧?

觀察許久發現一切正常,才放下心來。

朱雄英自然也發現了他的心理變化,心中暗笑不已。

——

對於這場婚禮,最高興的除了朱雄英,當屬徐達了。

閨女在宮裡養了十年,終於要正式成爲太子妃了。

天知道,這兩年他的壓力有多大。

前幾年還好,孩子年齡小,大家都不會說什麼。

後來隨着年齡增長,就不停的有人私下問,什麼時候大婚啊?

尤其是太子妃嬪生下了長子朱文圳,隔一年又一個嬪妃生下次子朱文坤。

這種非議就更多了。

嗯,朱元璋給每個兒子都留下了單獨的字輩,朱標一系的是:

允文遵祖訓,欽武大君勝,順道宜逢吉,師良善用晟。

且還要根據金木水火土爲偏旁進行排序。

朱雄英的兒子正好是文字輩土字旁,週歲的時候一個取名爲朱文圳,一個取名朱文培。

女子十四五歲就成婚的多了去了,爲啥你家徐妙錦非要等到十六歲及笄?

莫不是有什麼變故?

雖然明眼人都知道,徐妙錦的太子妃之位穩如泰山,可總有不開眼的傳謠。

類似的八卦,在民間很有市場的。

徐達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被這些流言所影響。

可聽得多了,總是一件煩心事。

而且隨着朱文圳一天天長大,也必然會吸引到朱雄英更多注意。

長子總是有一些特殊感情在的。

未來真的很難說啊。

他也希望自家女兒早點大婚,早點產下嫡長子,這樣所有的爭議就都沒了。

現在,終於熬到這一天了,他自然開心。

很難得的一反低調態度,大開中門招待八方來客。

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民間清流,只要登門的都是客。

對於他的高調,大家自然知道是爲什麼。

說白了,奉旨高調。

和皇家結親,你要是不高調一點,人家還以爲皇家多難伺候呢。

況且,今天不高調,以後可就沒機會了。

以至於,去他家送禮的隊伍,從城北排到了城南。

徐達幾乎每天不是在應酬,就是在應酬的路上。

就連陳景恪幾次去他家,都沒能單獨見上面。

徐妙錦也是一反常態,變得深居簡出起來,除了父母兄長外人根本就見不到他。

就連陳景恪這個當師父的,都不太方便在這個時候,去見她了。

不過還好,有福清在。

有什麼事情,都可以通過她傳達。

總的來說一切順利,大家都在等待着三月十二的到來。

——

太子大婚,自然是舉國歡慶。

大赦天下是必然的。

不過徐妙錦主動提議,大赦天下只赦免輕微罪行,重罪改成流放南洋可免罪。

此舉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贊同。

這姑娘培養的好啊,眼界開闊,有政治頭腦。

關鍵是懂得因勢利導,這纔是最難得的。

這還不算完,老朱還從內帑裡拿出了一筆專款,給所有六十歲以上五歲以下的幼童發了喜錢。

僅此一項,就支出了百萬貫之巨。

卻沒有人指責老朱奢侈亂花錢之類的。

倒不是因爲太子大婚他們破例,而是這本身就是善政。

況且這個錢還是內帑出的,何樂而不爲呢。

文武百官自然要有所表示,不論身在何地,都要送一份禮回京。

然後妖魔鬼怪也冒出來了。

不少地方,藉此機會進貢了很多奢侈品。

如果不是大明命令禁止上祥瑞,估計他們會直接弄一些祥瑞出來。

即便如此,看到這些奢侈品名單,朱雄英也是大怒。

“這是試探,如果我收下了,恐怕下一步進貢奇物就會成爲常態。”

“再下一步就是上祥瑞了。”

陳景恪讚賞的道:“殿下英明,確實如此。不過畢竟是你大婚期間,也不好懲處太過。”

朱雄英也有些猶豫:“我自己倒是不在乎什麼喜慶不喜慶的,而是怕妙錦覺得晦氣。”

事實上,陳景恪也是同樣的顧慮。

他也很討厭這種試探,換成別的時候,必然是狠狠的斥責。

甚至派錦衣衛去查一查那些人的老底。

可畢竟這是太子大婚,講究的是喜慶,不宜大張旗鼓。

這事兒就連朱元璋、馬娘娘、朱標,也是差不多的態度。

不能破壞了大喜的氛圍。

就算要算賬,也要等到大婚過後。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的是,很快徐妙錦那裡就傳來了一張紙條。

上面內容很簡單,大意是:

今日姑息養奸,明日就會有無數百姓因此家破人亡。

她怎能因爲一己之私,連累百姓受苦呢?

看到這張紙條,朱雄英有多高興可想而知,老朱、馬娘娘、朱標也開心不已。

這媳婦,果然選對了啊。

然後朱雄英在早朝的時候大發雷霆,宣佈所有進獻奇物的官吏,考覈一律下等。

還派出錦衣衛去調查他們的老底,若有不法行爲從重處罰。

同時還警告所有官吏,要清正廉潔,不要試圖走歪門邪道。

並擲地有聲的說道:“只要我還在一日,這大殿之上,就容不得那些奸佞。”

羣臣皆汗流浹背,然後山呼太子英明。

朱雄英沒有獨享榮譽,還將徐妙錦的紙條拿出來,表示是太子妃勸他這麼做的。

這一下,羣臣對徐妙錦也有了直觀的認識。

這必然也是一代賢后啊。

此時大明統治集團還沒有腐化,大多數臣子對此都非常高興。

都說大明三代興旺,目前來看此言不虛啊。

——

太子大婚固然重要,朝廷也不可能因此就停擺,很多事情該做還是要做的。

比如,朱棡就準備按照原計劃出兵西域。

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見帖木兒攻打脫脫迷失,反而等來了他生病的消息。

朱棡幾乎是瞬間就得出了結論:“他在裝病。”

至於原因,和朱樉分析的差不多。

爲了觀察清楚局勢,也爲了給自己找個臺階下。

察覺到這個變故之後,朱棡毫不猶豫的下令撤軍。

對他來說,打西域都不急於一時。

今年打有打的好處,不打也有不打的好處。

幾個月前剛和斡亦剌決戰,將士們都疲憊了,正好藉此機會休息。

而且斡亦剌的地盤也需要時間來消化。

留一年的空白,也是一件好事。

於是,他讓各軍輪番休息,讓將士們趁機回家探親。

當然,他也沒忘了還派人去和朱樉溝通,看他那邊有什麼打算。

同時還將此事上奏朝廷。

等朝廷接到這個情報的時候,離朱雄英大婚已經只剩下不到一週時間了。

老朱對此的評價是:“帖木兒不愧是安西霸主,還是有點頭腦的。”

朱標頷首道:“他裝病確實把死局盤活了,現在大家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朱雄英不屑的道:“再厲害也不過是我大明的籠中囚徒,現在不過是讓他多活一年。”

這一點衆人倒是都沒有反駁。

不論帖木兒作何選擇,最終大明都會對他動手的。

區別是,如果他主動去攻打別人,大明可以趁虛而入,撿個便宜。

現在他不動手,那等大明騰出手來,他一樣是死。

要說破局的方法也不是沒有,打敗朱樉,就能破了大明的計謀。

然而此時的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處於半包圍之中。

就算他想打,也不一定能打得過朱樉。

況且,他在安西四面皆敵,大家可都在等他露出破綻呢。

所以,別看他表面上依然處於主動地位,實際上已經陷入了死局。

朱標最後說道:“今年不打西域也好,正好全力經略草原,徹底將蒙古納入大明統治範圍。”

“永絕草原後患。”

——

三月十二日很快到來,朝廷爲太子和太子妃舉辦了隆重的婚禮。

東宮也終於迎來了它真正的女主人。

婚後朱雄英連續三天沒離開後宮,最後還是被徐妙錦給轟出來的。

又惹的衆人對他嘲笑不已。

尤其是陳景恪,一天到晚不停地念叨白居易的詩: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朱雄英臉皮也厚了,全當沒聽見。

反正老子媳婦娶到家了,你愛咋說咋說。

不過作爲實權太子,他並沒有多少時間耽於新婚之樂。

很快就被政務包圍了。

這第一樁大事,就是諸侯王就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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