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南洋話事人

第443章 南洋話事人

安平侯府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了出去。

福清公主有喜,太上皇、馬娘娘、朱標、朱雄英、徐妙錦等集體前來探視。

這本身就是一種無與倫比的榮耀。

可以這麼說,能享受這種待遇的,估計也就皇后、太子妃等寥寥數人。

現在福清公主享受到了,可見安平侯在皇家心目中的地位。

這纔是真真正正的權勢。

雖然安平侯沒有擔任任何實際職務,可他的權勢纔是真正的人臣巔峰。

但緊接着一個更加炸裂的消息傳出。

太上皇和馬娘娘當衆指親,生男爲駙馬,生女爲太孫妃。

重點是生女爲太孫妃。

這句話的意思反過來是不是,這個女孩嫁給誰,誰就是太孫?

仔細想想,以陳景恪對皇家的影響力,並非沒有這種可能。

如此一來,福清公主肚子裡的那個孩子,就不一般了啊。

討厭陳景恪的人很多,並不是所有人都想巴結他,大把的人對他不屑一顧。

本來這些人是不準備送賀禮。

你安平侯有後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對你無所求,也不給你送禮,你能奈我何。

然而現在情況變了。

你可以不巴結安平侯,卻不能不在意他的那個孩子。

是個男孩還好,駙馬多了去了。

如果是個女孩……

於是,不論原本作何想的人,都紛紛準備了一份厚禮。

本就打算送禮討好的人,更是將禮品的分量提高了好幾倍。

這一天,洛陽百姓發現,各種滋補用品變的緊俏起來。

各達官顯貴、社會名流,紛紛上街採購各種奢侈品。

然後一車車的禮品被送往了安平侯府。

對此陳景恪深感無力,不過他依然堅持了底線。

每家都只收了普通的平時能用得上的禮物,其餘全部婉拒。

即便如此,也足足堆滿了兩個倉庫。

更讓他無語的是,他每次進宮,朱雄英都會扯着嗓子喊:

“景恪,我兒媳婦可還好?”

每次他都會反駁:“你怎麼知道是兒媳,萬一是女婿呢。”

問的多了,他都懶得反駁了,全當沒聽到。

朱雄英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多閒心,每天樂此不疲。

這些都是小插曲,陳景恪大多數時間,還是放在了五nian計劃上。

每天海量的數據彙總過來,他們要負責統計,還要甄別真假。

還要根據這些數據,制定下一期計劃,忙的不可開交。

本來準備好的,今年發表《大同世界》的事情,也不得不暫時擱置。

對此方孝孺和解縉是最失望的。

這倆人突出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早就想讓陳景恪炸一炸現在的文化圈了。

——

南洋爪哇島……現在已經改名爲魯國。

經過兩個月的航行,魯王朱檀終於到達了他的封國。

雖然非常荒涼,臨時國都也只是一片低矮的房屋,放在大明連個大鎮子都不如。

可在他眼裡,這一切卻顯得那麼的珍貴和親切。

只是……傅安這個淡馬錫總督太小氣了。

雖然是臨時房屋,可這修的也太寒酸了吧。

放在大明那會兒,當豬舍都嫌簡陋。

不過他也只是默默吐槽幾句,並沒有真的怪罪傅安。

他在坐鎮過遼東,很清楚下面工作的難處。

傅安同時給十五家封國修建臨時定居點,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能弄成這個樣子,已經不錯了。

而且,條件簡陋纔好,這樣等將來魯國發展起來,他才更有成就感。

當初朝廷要大分封,他作爲最年長的未分封親王,自然是排在第一位的。

而且作爲親王,他比一般的諸侯王多了許多特權。

比如挑選封地的位置。

雖然朝廷不可能完全滿足他的要求,但也會參考他的意見。

經過無數次的思考對比,最終他將封地選在了爪哇島。

別的島嶼要麼太小,零零碎碎的不好發展。

要麼太大,不可能單獨分給一個諸侯王,必須要和其他人分享。

分享就意味着將來有可能起爭端。

他沒有太大的理想,也不想介入各種紛爭,只想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安生過日子。

爪哇島符合他所有的需求。

面積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單獨分給他這個親王。

處在南洋島鏈的最外圍,遠離其他島嶼還不是交通要道,可以關起門過自己的日子。

當然,作爲一個接受過新思想的親王,他知道孤立政策是沒有前途的。

日子想過的滋潤,必須要在大明的宗藩體系裡找準位置,一個不威脅別人又不可或缺的位置。

爪哇島也能滿足他的這個需求。

香料。

這裡盛產香料,有香料羣島之稱。

他只需要爲大明體系內的國家提供香料,就能確保日子過的很滋潤。

對於他的這個選擇,老朱也沒說什麼。

這個兒子謙恭下士、博學多識,喜好風雅之道,不喜俗務。

這一點大家都是知道的,而且也沒人指責什麼。

朱橚的喜好,確實有點不登大雅之堂。

至少對皇族來說,有點上不了檯面,屬於是不務正業。

當然,現在朱橚登上了行業巔峰,情況又不一樣了。

朱檀的喜好則不然,這是妥妥的賢王格調,放在任何時期那都是值得誇讚的。

所以,當朱檀表明自己的追求之後,老朱很爽快的就把爪哇島封了給他。

而且因爲朱檀在遼東坐鎮過幾年,魯王府也是有一定基礎的。

所以他的封國起點更高。

也不用擔心會被國相府奪權之類的。

甚至國相府都是以他魯王府的原班人馬爲主組建的。

朝廷配備的官吏,都去了中下層。

也因此,在到達爪哇島之後,只用了半個月時間就初步安置下來。

並且建立了上下通達的秩序。

就在他雄心勃勃,準備放手大幹一場的時候,一場天災襲來。

暴風,前所未有的大風暴來襲,海浪能有數丈高。

水桶粗的樹幹都被攔腰吹斷。

之前暫時堆放在外面的各種物資,在大風裡猶如紙片一般飛舞着飄向遠方。

躲在低矮的小屋裡,看着這一切,朱檀心中猶如在滴血。

比起物資上的損失,他更擔憂的是遷徙來的百姓。

不知道要損失多少人。

等等……他猛的回頭打量起這低矮的小屋。

發現在狂風裡竟然能保持不散架,爲主人提供最後的庇護。

這一刻,他全懂了。

原來不是傅安小氣,而是太負責了。

這時他腦海裡不禁浮現出,陳景恪經常說的一句話,因地制宜。

“因地制宜……因地制宜……原來這纔是因地制宜……”

這一刻,他似乎悟到了很多。

暴風颳了一天一夜才停歇,居住地已然一片狼藉。

看着這一切,大家心中不禁生出沮喪之感,很多人甚至失聲痛哭。

朱檀卻召集所有人,開了一場會議。

他將自己能想到的鼓舞人心的話,全都說了一遍。

雞湯管不管用不知道,但他這個主心骨沒有亂,確實有助於穩定人心。

尤其是他最後宣佈,會在這裡樹立一塊石碑,記錄今天發生的一切。

供後世紀念瞻仰。

這是一劑強心針,激發了大家的鬥志。

之後各級官吏出動,組織百姓和軍隊進行救災。

最後統計下來,有一百三十八人死於大風,四百餘人受傷者。

至於財物的損失……他們帶過來的財物,九成損失一空。

尤其是糧食,損失更大。

“如果沒有外來援助,最多二十天我們的糧食就要耗盡。”

聽到這個消息,朱檀的眉頭緊緊皺起。

別的事情都好辦,獨獨不能沒有吃的。

於是他下令,一邊派人去淡馬錫、楚國求救,一邊派出軍隊捕獵,派出水手去捕魚。

儘可能的延緩糧食的消耗。

但糧食不足的消息根本就瞞不住,本就沉浸在悲傷裡的百姓,這下徹底慌了。

再也沒有心思去幹活。

這次就算朱檀舌燦蓮花都沒用。

朱檀首次感受到,什麼叫無能爲力。

作爲親王,他的人生太順了,就算有困難也從來都沒有慌過。

因爲他知道,再大的困難,找老頭子哭一哭就都解決了。

可現在,他沒地方哭,也不能哭。

作爲一國之主,他要是哭了,人心馬上就能散的一乾二淨。

他首次感受到,肩負一國的壓力。

也隱約感受到了,自家老頭子和大哥承受的壓力。

深吸口氣,他眼神裡的軟弱和惶恐慢慢消失,最終只剩下堅毅。

現在,輪到我來肩負一國百姓了。

如果朱元璋看到這一幕,想必會非常的欣慰。

然而……困難並不會因爲決心就消失不見,糧食問題依然籠罩在所有人頭頂。

不解決這個問題,就無法安定人心。

就在朱檀絞盡腦汁的思考,如何拼湊一些食物的時候,一個人出現在他面前。

這個人他非常熟悉,就是當初爲他們引路的淡馬錫使者。

那使者帶着他來到一處空地,掀開一塊石頭露出一個洞口。

裡面裝滿了糧食。

朱檀驚喜的道:“糧食……這……傅總督他算到了?”

那使者恭敬的道:“這些糧食,大部分是之前從爪哇土民手裡收繳來的。”

“傅總督沒有全部運走,而是留了一部分以備不時之需。”

“沒想到今日恰好用到了。”

朱檀是何等人也,自然知道這只是場面話。

傅安這是在給諸侯王下馬威,告訴大家淡馬錫纔是南洋的中心。

淡馬錫總督纔是南洋話事人。

只不過他用的方法很高明,不會引起大家的反感。

畢竟天災非人力所能操控,他也確實幫大家解決了大難題。

有些反應遲鈍的,甚至都無法領會到他這一層意思。

只會感激他的幫助。

但就算再遲鈍的人,都能通過這件事情明白一個道理,淡馬錫的影響力無孔不入。

以後想做什麼事情,必須要考慮到傅安的想法。

更準確的說,是考慮淡馬錫總督的意思。

朱檀看出了傅安的想法,對此他並沒有說什麼。

本來他就沒打算搞事,有個強勢的總督,對他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畢竟,淡馬錫總督代表的是朝廷,有他彈壓諸侯王不敢亂來。

至於總督府會不會反過來欺辱諸侯王……

純屬想多了,真當諸侯王是吃白飯的。

有了這批糧食,魯國就能支撐到下一批糧食送來,民心終於安定下來。

大家投入到了新一輪的建設中去。

朱檀也給洛陽寫了一封信,將這裡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講了一遍。

重點提了傅安對大家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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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陰陽怪氣,也不是內涵傅安,而是真的誇讚。

朱檀不知道的是,這場風暴受影響的不只是魯國一地,整個南洋都被波及。

剛剛到來的諸侯王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各家的損失都非常大。

不過還好,人員損失都在可接受範圍內。

而且有了傅安提前佈局,糧食問題也都得到解決。

總體來說,算是有驚無險。

然後,驚魂初定的諸侯王們,幾乎做出了和朱檀相同的選擇。

一邊寫信對傅安表示感謝,一邊寫信給洛陽彙報這裡的情況。

朱楨得知這些消息後,感嘆道:

“這次誰也無法阻擋傅安入閣了。”

許柴佬也點點頭,說道:“傅總督確實是爲能臣。”

“等諸侯國穩定下來,必然要入中樞的。”

說到這裡他心中有些感慨,若非當初自己軟弱,入閣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不過也沒什麼可後悔的,至少現在自己過的也不錯。

楚王朱楨對他信任有加,政務悉數委任於他,無條件支持他的變革。

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事實也確實如他們所想,幾個月後洛陽接到諸王的奏疏,朱標對傅安讚歎不已。

“傅安果能臣也,可入閣……景恪你以爲呢?”

陳景恪思索片刻,說道:“內閣確實也該換屆了,有幾個老人需要退。”

“陛下若對傅總督滿意,自可以命其入閣。”

“不過,南洋那一攤子,也需要一位能臣去接手。”

“最好讓其提前赴任,作爲副手在傅總督手下鍛鍊一年半載,再轉正。”

朱標深以爲然的道:“此乃老成謀國之言,只是你以爲誰能擔此重任?”

陳景恪並沒有直接說讓誰去,而是說起了標準:

“此人需有一定的背景,否則無法震懾諸侯王。”

“還要懂新政,具有開闊視野……”

朱標眉頭微皺,現在懂新政的人不少,反倒是符合第一條標準的人比較少。

符合兩者的就更少了。

眼見一時拿不出合適的人選,兩人倒也沒有着急。

傅安入閣至少也是明後年的事兒了,有的是時間挑選合適的人。

不過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老朱知道此事後,直接給出了一個選項。

“你們覺得傅忠怎麼樣?”

“傅忠?”朱標露出深思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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