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剛纔我們路過那珍珠胭脂鋪子的時候,您猜我們看到了什麼?”
明氏宅院,明惜彤靠在美人塌上,一手拿着一柄製造精細的細絨扇緩慢搖着,底下一排侍衛一字跪開,他們見明惜彤這幾日心情都不錯,以爲她解決了那脂粉店,所以心情不錯,便故意想在她面前,說些讓她開心的話,說不定還能得到什麼賞賜。
“什麼?”
“聽說那脂粉鋪子被蘇家的人砸了…嘖嘖,那場面可真慘,全部東西都被砸了,這幾天那珍珠胭脂鋪都沒開門呢!”
“那叫活該!敢和咱們小姐作對,這就是下場!”
明惜彤得意地笑了,“你們乾的差也不錯,來人,取錢來。”
不多時,一個小丫鬟端着一個盤子走過來,盤子裡面裝着小山一堆的金幣,明惜彤道,“賞你們每人一把金幣,自己抓吧!”
“謝謝三小姐!謝謝三小姐!”三人一邊道謝,一邊在盤子裡狠命抓了一大把金幣,揣進懷裡。
不多時,走廊那邊,一行人走來了。
明惜彤揮手道,“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是是是!”三個侍衛躬身離開,路過走廊的時候,對面幾個人行來,除了周叔,還有一個眉眼秀氣的男人,白皮黛眉,彷彿畫裡走出來的美男子。
三人皆知道這男人是碧湖旁邊青山院裡一個頗有名氣的象姑,據說明惜彤還是他的常客。眼見這男人來了,他們也不敢多看,低頭從旁邊側身走開了。
“明三小姐,好久不見啊!”柳瑾躬身行了一禮,姿態優雅,行爲舉止皆體面得體,叫人如沐春風般舒服。
明惜彤見到他,卻沒什麼別的意思。
柳瑾的容貌在青山院裡算中等水平,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她還算喜歡他,但是直到見到那個人之後,她才知道什麼叫做人間絕色。
其他人和他相比,立即黯然失色了。
“柳公子,你來了,快坐吧!”
明惜彤換了個姿勢,先是和他寒暄,“…最近,禹公子怎麼樣了?”
明惜彤問道,腦海裡立即浮現了一道遺世獨立的清絕身影,內心不免控制的狂跳起來。
那日只是在閣樓上,遠遠看了他一眼,她便早已對他情根深重,只是見他一面太難了。上一次她用盡自己的積蓄,也只換來和他見面的一盞茶功夫。
從今以後,她要想知道他的消息,就只能從柳瑾身上獲取。
好在柳瑾性格溫順,向來不會忤逆她的意思,她想知道什麼,後者都會提供給她。
柳瑾知道明惜彤不喜歡他,但是後者是他爲數不多的幾個金主之一,是不能得罪的人。
所以明惜彤怎麼對他,也不妨礙他對她笑臉相迎。
“禹公子這幾日每日都在自己屋裡練琴練字,很少出門,不過再過幾天就是他的生辰賀禮,到時候青山院裡,會特意爲他準備生日宴,三小姐若去,一定能見到他。”
“真的?”明惜彤眼睛一亮。
“千真萬確。”
明惜彤高興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一邊不安地走來走去,一邊念道,“他要過生辰了,我要給他準備什麼禮物?”
她看向柳瑾,“你說,禹公子會喜歡什麼東西?”
柳瑾想了想,“他喜歡制香…大概喜歡香料吧!”
“香料…”明惜彤陷入沉思當中。
周輝再一旁見着,眉頭卻不由皺起。他知道明惜彤會選擇來蒼穹國測驗,很大的原因就是受了禹景承的影響。
但是如今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明家家族測驗的時間就要終止了。雖然這次解決了蘇家的造謠,但是不代表她就可以安枕無憂了。
這個時候,她不想怎麼才能多賺錢,還偏偏想着要怎麼取悅那個男花魁!
周輝對明惜彤多少有些恨鐵不成鋼的不滿,因此他不得在旁邊提醒道,“…小姐,還有二十多天,測驗就要結束了,咱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明惜彤頗爲不滿周輝打斷了他,但是念在前幾天他幫助自己解決了不少麻煩,因而也並沒有對他發脾氣,只是冷道,“如今那小賤人沒有了蘇家的庇護,還能上天不成?現在你就派人去將那小賤人抓來,拷打一番,我就不信她不說出舒痕膠的藥方。”
周輝卻面帶難色道,“…恐怕不妥當。前幾日我去查了那人,發現那人是一個叫做白月宴的人。”
“白月宴?她很厲害麼?”
“聽說,她就是今年蒼穹國出現的那個念力符力雙天階的天才,如今蒼穹國很看重她…”
“天階…”明惜彤眼睛裡浮現一道貪婪幽深的慾望。
天階符力,若是能將她的符脈奪過來就好了…
便又問,“她如今身邊誰保護她?”
周輝對自家這位小姐,熟悉地彷如對方身體裡地蛔蟲,明惜彤話一說出來,他便知道她想做什麼。
“這白月宴可邪門地很,她一來蒼穹國,不過幾個月,就和丞相府的人對着幹,整個丞相府硬是沒幹過她,府裡上上下下全部都被流放到了蠻荒之地,還有京城裡被處死的幾個權貴少爺小姐…聽說這些人都得罪過這白月宴…以我所見,對於這人,咱們還是能避則避吧!”
明惜彤聞言便十分不舒服。
她最討厭聽到有人比她厲害!
尤其見到周叔這副害怕的模樣,心裡對那未曾謀面的白月宴已經有了些許牴觸情緒。
她道,“怕什麼?她就算有天階符脈又如何?咱們多派幾個高手去,我就不信她還能上天不成?”
周輝面露難色的時候,一個家僕快步走了過來,捧着一張藥方,在明惜彤身前跪下,道,“三小姐,外面有個叫珍珠的人找你,她說她願意將舒痕膠的配方交給你。這是她送來的藥方。”
明惜彤心中一喜,“那個賤人那麼久都不肯交出配方,現在總算肯交出來了!省的本姑娘再去找她拿了!”
周輝卻面露狐疑之色,道,“咱們之前派那麼多人去找她買配方,現在她忽然答應了,其中必定有詐,望小姐三思而後行!”
明惜彤極爲不滿地看了周輝一眼,“周叔,你雖然謹慎,但有時候太謹慎了也不是什麼好事…那賤人現在已經被逼到窮途末路上,想必她也知道得罪我們會有什麼下場了。現在將舒痕膠的配方送過來,一定是想討好我…就這麼簡單的心思,周叔你想得也太多了。”明惜彤拿起配方細細瞧了一遍,她也粗通一些醫理知識,隨意瀏覽一遍之後,發覺並沒有什麼問題,便將藥方交給周輝。
“周叔,你現在即刻叫人下去,馬上製造一批舒痕膠出來,我明天就要。”
周輝接過藥方,只能道了一聲是。
柳瑾在一旁乾坐着,眼見自己也插不上嘴,便意欲離開,起身朝明惜彤告別。
“柳公子慢走。”
柳瑾正要轉身的時候,明惜彤卻又叫住了他。
“公子可知道一個叫做蘇柔兒的人?”
柳瑾一楞,卻不知道明惜彤要做什麼,“知道,她是蘇家的大小姐。”
“下次她若再去青山院的時候,你想辦法幫我把她的身子破掉…至於賞賜,到時候一定少不了你的。”
柳瑾怔怔立了半晌,點頭道,“好。”
柳瑾離開之後,明惜彤才十分解氣地坐回美人塌上。
哼!蘇柔兒,敢和我作對?現在便叫你知道和我作對是什麼下場!你不是蒼穹太子的未婚妻麼,你若和其他男人苟且過,我看你還怎麼和皇族交代!
……
珍珠不是第一次見南溟夜,但是南溟夜見到她彷彿將她當成空氣一般,一雙眼睛像是被粘到她家小姐身上。
一張不大不小的桌子上,白月宴伏在上面寫什麼,南溟夜兩隻胳膊放在上面便佔了半張桌子,白月牙只好將他手推開。
“別妨礙我!”
南溟夜笑嘻嘻地應了聲是,然後換個姿勢,繼續旁若無人地看白月宴,完全將珍珠當成了空氣。
那一刻,珍珠巴不得馬上離開這裡,因爲自己在這裡,實在太多餘了!
寫了十幾張藥方之後,揉了十幾個紙團後,她才寫好完整的一張配方,交給珍珠。
“你就賣這個配方吧!”
珍珠瞧着上面藥方上寫着‘雪肌靈’三字,對白月宴更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五體投拜的崇拜之情!
那明惜彤趨之若鶩的配方,白月宴毫不猶豫地就給她了。
但是轉身,白月宴就又重新研製了一種新的配方!
“那張藥方,你交給他們了?”
珍珠重重點頭,“早上過去給他們的。”
白月宴點頭,“很好,等他們開始賣舒痕膠之後,你再賣雪肌靈,知道了麼?”
珍珠站起身道,“知道了,小姐我先走了。”
她一刻也不想留在這裡當電燈泡。
拿了白月宴寫的配方,便一陣小跑離開了。
白月宴起身去收拾地上那些紙團。
幾日過去,身上使用‘神像’後的疼痛才消散了一點,行走已經無礙,只是每次行走的時候,身上還是會隱隱作痛。
南溟夜見她行動不便,卻都不肯叫他,頗爲無奈地幫她,嘆氣道,“阿月,這種事怎麼不叫我?”
白月宴便坐下,大概和南溟夜在一起久了,也連帶被對方身上的厚臉皮感染了,她道,“這種事你不是該猜到麼,還要我開口說麼?”
南溟夜哈哈大笑,笑得一雙眼睛彎成月牙,他附身湊到白月宴耳邊,低聲笑道,“娘子的話,爲夫記住了。”
兩人便這樣,靠地極近的時候,門外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讓開,珍珠過來了。”
南溟夜不知道白月宴是怎麼知道的,但很快珍珠果然來了。
南溟夜手放在白月宴旁邊的桌子上,珍珠進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兩人極爲曖昧地靠在一起地場面。
當即用手捂住了眼睛,本想立馬離開,白月宴叫住她。
“出什麼事了?”推開南溟夜,白月宴望向珍珠。
“啊…是蘇小姐,她來了,咱們要見她嗎?”珍珠試探性地問白月宴。
珍珠其實不想見她的。
蘇家砸了她的鋪子,現在她一看到姓蘇的人便討厭。
蘇柔兒雖然幫了她,但是鋪子被砸,卻都是因爲蘇柔兒。
珍珠知道一切不是她的本意,她可以做到不恨蘇柔兒,卻做不到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見啊,爲什麼不見。”白月宴起身道,“快去請她進來吧。”
珍珠只好道是。
白月宴起身換了身衣服,出門的時候,南溟夜笑問白月宴,“娘子,要不要爲夫抱你出去?”
白月宴沒好氣道,“不必勞煩了!”
南溟夜見白月宴似乎並不牴觸他這麼‘稱呼’,心裡正高興,便得寸進尺地去攬她的腰,手還沒碰到她腰的時候,自己腰部便先傳來一陣劇痛。
“啊!”南溟夜捂着自己的腰退開了幾步,委屈巴巴道,“阿月!你把我弄得好疼!”
若是一旁不知道發生什麼的人,炸一聽到他這一番叫人誤會的話,難免不叫人想入非非!
“別鬧了,待會兒有人。”
那語氣像是安撫小孩一般,南溟夜聽着頗爲受用,如同一隻哈巴狗一般,哼哧哼哧地點頭,“阿月說什麼就是什麼!”
南溟夜總算不再無時無刻往她身上貼,只是那目光彷彿蜘蛛絲一般死死粘在她身上。
來到大堂,蘇柔兒已經在那裡等着了。
白月宴也懶得再去說南溟夜,便由着他了。
“月宴!”蘇柔兒見到白月宴,心裡便生出一股子愧疚,正想好好給她道歉的時候,然後便看到了白月宴,以及她旁邊盯着她看的男人。
道歉的話一下子被拋在腦後,取而代之的好奇,指着南溟夜脫口便出,“月宴!這就是你上次說的心上人?!”
白月宴被蘇柔兒這一番話差點嗆住!
南溟夜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蘇柔兒的話,他興奮地上前問蘇柔兒,兩眼晶亮,“你說什麼?阿月和你說過我是她心上人?”
蘇柔兒望着眼前俊美的青衣少年,呆呆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