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相思上樓,直接進了戰廷深的主臥。
聶相思在臥室裡掃了圈,沒有看到戰廷深。
“思思。”戰廷深清淡的嗓音從衣帽間的方向傳來。
聶相思擡眼看向衣帽間,停頓了幾秒,才往衣帽間走去。
衣帽間的房門虛掩着。
聶相思沒猶豫,推開門。
戰廷深正好套上嶄新的西褲,西褲裁剪精良,套在他腿上,西褲布料熨帖着他的大腿,隱隱顯出他大腿上的肌肉線條。
聶相思清亮的大眼浮出迷惑,看着戰廷深,“三叔,這麼晚了,你要出去?”
戰廷深沒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說,“進來幫我係領帶。”
聶相思輕皺眉,走了進去。
戰廷深拉開專放領帶的抽屜,從裡取出一條純黑的領帶,塞到聶相思的手裡,沉黑的眸定定盯着聶相思。
聶相思抖開領帶,一雙脣不知不覺噘得老高。
戰廷深抱住她,低頭在她脣上咬了口,纔將她提站到那隻黑皮圓凳上,把脖子遞給她。
聶相思垂着眼皮,磨磨蹭蹭的給他系領帶。
戰廷深眸光深邃,靜靜的看着聶相思越皺越緊的眉。
“……三叔。”聶相思繫好領帶,小手揪着他的領帶結,擡起眼睛鬱郁的看他,小聲叫他。
戰廷深揚眉,大手握上她的纖細腰肢,聲線淳淳,“怎麼?”
聶相思大眼清明,“我又想到我昨晚做的那個夢了。”
戰廷深冷眸快速閃了下,掐着她的腰把她放到地板上,鬆手欲站直身時,脖子驀地一緊。
聶相思拉緊戰廷深的領帶。
戰廷深輕嘆了身,便不得不保持躬身,視線與聶相思齊平的姿勢,“不許胡思亂想。記住。在這個世上,除了你,沒人能傷得了我!”
戰廷深的語氣自信滿滿,跟他這人的氣場一樣,帶着與生俱來的狂妄。
聶相思看着他,“我怎麼會傷你?”
戰廷深摟住聶相思的腰,高挺的鼻翼貼着聶相思,深瞳揉進了幾顆閃亮的星子,深深看聶相思,“所以,就沒人能傷得了我了。你還擔心什麼?”
“我忍不住。”聶相思挑眼,委屈的看他。
戰廷深望着聶相思的眼眸也不免露出幾分疼惜和無奈,低嘆道,“把心放回肚子裡,不會有事的……再者,有你,有時勤時聿,我也絕不會讓自己出事。”
聶相思揪心地盯着他。
戰廷深摸摸她的頭,乾脆抱起她,取了件黑色西裝外套,朝衣帽間外走,“我要去法國出差一段時間,今晚就走。”
“去法國?”
聶相思驚得抓住他的肩。
她原以爲他剛換衣服,只是出去應酬下。
原來不是,而是去出差!並且還是去法國那麼遠?!
“嗯。”戰廷深把聶相思放到牀上,自己站在她面前穿外套,再斯文的扣上西裝鈕釦,“這段時間,家裡就要你多操心了。”
“怎麼這麼突然?”聶相思下牀,又去抓他的領帶。
戰廷深眼角微抽,趕緊握住她的小手,將她輕輕扯到懷裡裹住,低頭看她皺緊的小臉,“不突然。今晚出差的事再一個禮拜前就已經落實,確定要去。只是之前沒有告訴你罷了。”
他出去應酬聶相思心裡就已經不安了。
這會兒知道他要去法國那麼遠,心裡就不安了。
聶相思揪着戰廷深蜂腰兩側的西裝,仰起小臉,目光擔憂的看着他,“非要你去不可麼?不能讓其他人去?”
“嗯。這次事關重大,我必須親自去一趟。”戰廷深擡手,輕輕撫聶相思的臉,“以前也不是沒有出差過,每次我不都好好的回來了。這次也一樣。放心,嗯?”
聶相思知道自己不該在這時“無理取鬧”,畢竟他出差是爲了公事。
可她就是不想他去!
聶相思心裡慌得很,揪着他西裝的手也越收越緊,“三叔,可不可以……”
“沒個樣子了?”
戰廷深卻突地皺起眉,嚴肅的盯着她。
聶相思喉嚨一堵,接下來的話愣是沒敢說出口,一雙眼委屈的發紅,又怨又可憐的看着他。
戰廷深臉還是沉着,推開她的爪子,拿起牀頭櫃上的腕錶,一面往手腕戴一面朝門口走。
聶相思杵在原地,紅着一雙貓眼看他。
戰廷深走到門口才停下,側身,像大家長看不聽話的孩子般,看着聶相思。
聶相思輕輕跺了下腳,才走過去。
戰廷深壓低眉,在她走近時,伸手摸摸她的頭,算是安慰了。
隨後便牽着她的手往外走。
……
聶相思帶着時勤時聿送戰廷深。
別墅前。
時勤仰頭看着戰廷深,“爸爸,你這次要去多久?”
戰廷深輕眯眼,“事情辦好就回來。”
“……那事情什麼時候能辦好?”時聿盯着戰廷深。
戰廷深抿抿脣,“應該不會太久。”
“不會太久是多久?”這話是聶相思問的。
戰廷深,“……”
越來越有,他自己是養了三個粘人的孩子的感覺。
心下又幸福又無奈。
戰廷深輕扯了脣,望向聶相思的眼眸收着幾分柔軟,怕這小丫頭逮着機會就賴上來,央求他別去,“回來時提前告訴你。”
聶相思雙手抓着,看着戰廷深的雙眼總藏着幾分憂慮。
“外頭冷,帶孩子們進屋去。”戰廷深將時勤時聿輕推到聶相思身邊,看着聶相思說。
聶相思牽起時勤時聿的手,三雙眼睛碌碌盯着戰廷深,“我們看着你走,再進去。”
戰廷深望着面前一排站着的三隻,一顆心從未這麼的重過。
能不重麼?
這三小隻都住在他心裡!
戰廷深狠狠心,轉身,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沒給自己猶豫的時間,上車後,戰廷深繫上安全帶,便發動車子,掉頭,駛了出去。
車子轉彎時,戰廷深仍能從後視鏡看到那三隻巴巴盯着他這邊看,就像在看,他們唯一的依靠般。
於是。
戰廷深更加堅定,無論發生什麼,他都絕不能讓自己出事!
……
轉眼間。
戰廷深已“出差法國”近十天。
聶相思除卻每天與容甄嬿聯繫外,無論多晚,都要等到戰廷深的電話聽到他的聲音才能安下心上牀休息。
在別墅關了十來天,饒是別墅夠大,聶時聿和聶時勤都有些膩悶了。
於是這天下午,聶相思便帶着兩個小傢伙出門,透透風。
時聿喜歡吃板栗,聶相思記得步行街有家不錯的炒板栗店,便去步行街買了板栗和水。
時勤和時聿便跟個小大爺似的靠在後車座的安全座椅上,眯着眼睛剝。
聶相思則盡職盡責的開着車,帶着兩位小大爺四處兜風轉悠。
到下午近四點。
聶相思纔開車到了花園廣場。
聶相思將車停在花園廣場對面劃定的停車位,盯着對面的花園廣場看了會兒,才解開身上的安全帶,轉頭看向時勤時聿。
……
花園廣場裡依舊熱鬧,富有節奏的音律在廣場四周響着。
大爺大媽活躍的在廣場上扭着跳着笑着。
戰曜依舊坐在那小小的長椅一隅,像一個世外之人看着廣場上發生的一切。
突然,一隻白胖的小手伸到了他面前。
戰曜愣了下,順着小手往前看,才注意到站在他面前的一隻肥肥嫩嫩的小包子。
大約是這包子胖得有些喜人。
戰曜一見,渾濁的眼眸便亮了亮,盯着包子說,“小傢伙,你這是幹什麼?”
“老爺爺,我請您吃板栗好不好?”時勤睜着黑亮的大眼純真的看着戰曜。
戰曜微怔,“……你請我吃?”
“嗯。”時勤認真點頭。
走到戰曜身畔的長椅,靈活的爬了上去,坐在他邊上。
戰曜看得更樂,可能是因爲第一次見到這麼靈活的小胖紙。
時勤將手上的一包板栗放到身邊,拿着手裡那顆板栗認真剝。
戰曜忍不住低下頭,從側盯着時勤的小臉,“小傢伙,誰帶你來的?爺爺奶奶,還是姥姥姥爺?”
之所以這麼問,因爲戰曜每天在廣場上看到最多的,就是爺爺奶奶帶着孫子,或者姥姥姥爺帶着外孫,鮮少看到爸爸媽媽帶着孩子到這兒來。
每當看到那些個老頭老太太帶着孫子外孫,戰曜羨慕的同時,更多的是錐心的痛。
如果沒有當年那件事。
今天,他或許也跟這些老頭老太太一樣,帶着孫子……
“老爺爺,給。”
戰曜正想着,嘴巴里突然被塞進了一顆板栗。
戰曜愣住,看着時勤。
時勤咧嘴對他笑。
戰曜心頭微震,接着細細密密的酸澀和疼痛襲上了心尖。
牙齒咬着那顆板栗含進了嘴裡,戰曜擡起手摁着眼睛,慢慢的嚼,掌心遮住的雙眼,溼得厲害。
時勤怔怔看着戰曜,“老爺爺,您沒事吧?”
戰曜搖頭,不知道是因爲板栗佔了嘴還是喉嚨被堵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時勤眨眨眼,往廣場外看了眼。
小胖手又從紙袋裡摸出一顆板栗,剝起來,糯聲糯氣說,“老爺爺,我是我媽媽帶我來的。老爺爺每天都來這兒麼?”
戰曜吸了口氣,掌心抹了把眼睛,放下,看向時勤,“除了颳風下雨,爺爺每天都要來這裡坐一會兒。這裡……熱鬧。”
聶時勤想了想,仰起小臉,抿着粉粉的小嘴,模樣認真說,“嗯,我懂。”
戰曜,“……”
聶時勤瞄了眼戰曜,“我太奶奶也喜歡熱鬧,所以我跟我弟在家裡怎麼鬧,太奶奶都不說我們。”
“……你還有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