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顧毅君!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戚曉怔怔的看着顧毅君,目光飄渺而虛無,似乎看的不是他,而是通過他的外表看向另外一個人。

此時的顧毅君姿態慵懶,就連冷峻的面容也呈現出三四分魅惑味道,一雙劍眉微微挑着,深邃的黑眸透着漫不經心的閒散,整個人散發着輕佻,玩味,還有一絲無所謂的氣息。

這樣的他不是戚曉認識的,熟悉的,愛着的,顧毅君。

她覺得他好陌生。

“對不起嘛,毅君,我也沒想到戚曉會經歷了這麼大的打擊後還能跟上我的腳步。”宋嘉研眼角眉梢皆是流轉着濃濃的笑意,眼尾的餘光瞥見戚曉蒼白的面色,她得意又故作矜持的笑了,“我也是估算錯了,你不會生氣的吧?”

“當然不會。”顧毅君懶懶一笑,親暱的摸了一下她的頭髮,語氣似遺憾似感慨,“這是被發現了,我們地下的關係可就維持不下去了啊。”

戚曉身子一顫,眸光涌出不可置信的情緒,聽他的意思,他和宋嘉研地下情的關係已經保持了好一段時間了?

怎麼會?

“反正遲早你也是要做選擇的嘛。”宋嘉研撅着嘴,一副沉浸在熱戀中向男朋友撒嬌的嬌憨樣子,“毅君,你說,你是喜歡我多一點,還是戚曉多一點?腳踏兩隻船可是不對的哦,從我回國你一直偷偷摸摸的和我來往,不肯給我一個名分,人家好委屈呢。”

戚曉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或者懷疑這個世界出了問題,明明只是一個星期,她進電視臺的那天,顧毅君還對她溫柔細語,繾綣萬千,可等她出來,好像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她面色呆板的看着顧毅君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柔的捏了一下宋嘉研的臉頰,這個動作,還有做這個動作時他纏綿的眼神,她曾經無比的熟悉,可現在親眼看到他對另外一個女人做相同的事情,她只覺得諷刺!

“你們一直都有來往?”她聽見自己艱難的吐出一句話,每個字都用了莫大的力氣,才組成了連貫的語句。

“對啊。”宋嘉研有些委屈,有些得意,還有些旁人看不懂的意味,笑着回答,“可是我回來的有些太晚了,毅君對你好像產生了什麼不一樣的感情,再說了,他不願意傷害你,所以只好委屈我咯。”

“很快就不委屈了。”顧毅君勾脣一笑,不同於他以前淡淡的笑意,嘴角牽扯出邪魅的弧度,俊美的臉龐一片邪肆橫生。

戚曉腳步踉蹌了一下,幸虧張梅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纔沒有讓她摔倒。

“上次的舞會…”戚曉雙脣微微的哆嗦,目光是絕望的死寂,即使聽到他們親口證實他們有私情,她也不願意相信,仍然試圖說服自己,“顧毅君,你在騙我對不對?我是不是哪裡做錯了?你故意氣我?我知道你們不可能的,你早就不喜歡她了,不然上次我打了她一巴掌,你也不會視而不見…”

“我問過你好多次,你都說你早就已經忘記宋嘉研了…你一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對不對?顧毅君,你別騙我了,我不會上當的…”

隨着他對她的好一點點的浮出腦海,她眼底的絕望之色下沉,一抹乞求,一抹希冀漸漸的上浮,她目不轉睛的盯着顧毅君,呢喃的聲音輕的如一縷風,在寂靜的客廳突響,捲起荒蕪心間裡的一片黃沙。

顧毅君嘆了口氣,看向她的眼神不知是憐憫似同情還是嘆息,他拍了拍宋嘉研的手,示意她來解釋。

“戚曉,自欺欺人有意思嗎?”宋嘉研想起戚曉打她一耳光時的場景,目光劃過一抹濃烈的恨意,毫不留情的戳破對方心裡那一絲絲的幻想,言辭犀利又惡毒,“我承認,毅君對你是有點兒喜歡的,如果不是今天你追過來的太早,說不定你還能繼續在甜蜜的假象裡生活一段時間,可是誰叫你發現了我們呢,也怨不得別人。”

“你是明月集團未來的女ceo,當初和毅君結婚本就是聯姻,再加上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又爲他流過一個孩子,他對你不是沒有愧疚的,這也是他寧願委屈我也不想對你說出真相的原因。”

宋嘉研看着戚曉一點一點褪去血色的俏臉,積壓了太久太久的怨恨化爲如刀的言語,一刀一刀的凌遲着戚曉,她只覺酣暢淋漓又揚眉吐氣,越發顯得她笑顏如花。

“男人嘛,都是喜新厭舊的,有了新人忘舊人,就算舊人不忘,也想着左擁右抱,坐享齊人之福呢,你父親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可笑你從小見識到了你父親的薄情寡義,卻還相信什麼男人深情不移的花言巧語,當真滑稽!毅君是什麼人?他有權有勢,要多少女人不行?”

“哦,對了,你想知道他爲什麼在外面的場合對我視而不見是吧?”宋嘉研察覺到自己越說越偏了,不由翹了翹手指,“那我就告訴你吧,那是我們故意在你面前演戲的,因爲只有這樣,你纔不會發現我和毅君早就在一起好久了,你看,若不是今天你偶然跟過來,不還是會繼續被當做傻子受我們的欺騙嗎?”

她的字字句句猶如兇猛的拳頭,一拳一拳的砸在她的頭上,耳內一陣轟鳴,大腦也是嗡嗡嗡的,若不是張梅支撐了她身體大部分的重量,只怕她早就承受不住的倒下去了。

“顧毅君,你告訴我,她說的是真的嗎?”她黑白分明的眼球漫上了醒目的紅血色,瞳孔緊緊的縮着,情緒頻臨崩潰,她盯着顧毅君,一字一頓的咬牙詢問。

她曾經告訴過自己,也親自在自己骨子裡銘刻下信任這兩個字。

所以不到鐵證如山的地步,她不會貿貿然的妄下定論,免得產生什麼誤會,後悔終生。

她要的答案,必須要親耳聽到從他嘴裡說出來。

她才肯善罷甘休!

“是。”顧毅君不鹹不淡的吐出一個字,幽暗的黑眸平靜,波瀾不驚。

簡單的一個字如一塊大石頭,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成爲了壓碎了她心臟的沉重壓力,更是粉碎了她精神的儈子手。

戚曉全身的力氣瞬間被抽乾,身子癱軟在張梅的懷裡,瑟瑟發抖的身軀似秋風裡飄搖而下的落葉,說不出的淒涼悲哀。

“戚曉,你又何必呢,說起來也是我不對,是我太迫不及待的想和毅君分享我奪冠的喜悅了,所以我以爲你失敗後沒那麼快離開電視臺,纔想着先和毅君好好溫存一番,再讓她接你,早知道你這麼快就離開了電視臺,我就不這麼做了。”

宋嘉研口是心非的說着,嗓音含着虛假的憐憫,“可是你也太不知好歹了,既然看見了我上了毅君的車,就該識相點當做什麼也沒看到,要不然你也不會落到如此境地,真真是可憐啊,但是何嘗不是你自作自受呢。”

顧毅君笑着安撫她,“彆氣,我雖喜歡她,但愛你的始終是你,否則豈會在你剛回國就和你在一起?”

宋嘉研笑了,小鳥依人的依偎他懷裡,笑容幸福又甜蜜,顧毅君攬着她的纖腰,嘴角勾起愉悅的娛樂。

兩人親密無間的畫面刺痛了戚曉的眼眸,她雙目充血,萬千種情緒堆積在胸口,似火山爆發般來勢洶洶,她突然從嗓子裡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吼聲。

“顧毅君!這算什麼?!”

“那場婚禮算什麼?”

“不離不棄,相伴到老算什麼?”

“你對我許下的諾言又算什麼?”

“這一年的相濡以沫,相守相伴,又什麼什麼?!”

“什麼只要顧毅君是顧毅君,戚曉是戚曉,我們就不會分開,這句話算什麼!?”

“你告訴我,那些算什麼!?”

一句一句,聲聲泣血,讓人不忍聽聞。

張梅抱着她顫抖的身子,冷硬的心似被撕開了一條大口子,即使被綁架有性命之危的呀依舊能冷靜自持,卻此時她卻如此的失控。

“顧夫…戚小姐…你冷靜一下…”張梅知道她這是即將要進入崩潰邊緣的情況,一個不小心,她就會步入瘋魔的地步!

戚曉死死的盯着顧毅君的臉,不放過他任何一個表情變化,即使到了現在,她依舊不願意相信顧毅君真的會和宋嘉研舊情復燃。

一年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美好的記憶,真實的存在她的腦海裡,那不是假的,真切的發生在她和顧毅君之間。

海島上鄭重許下的婚誓,猶如在耳。

又怎麼會消失不見?

“你說的那些,什麼也不算。”顧毅君淡淡的望着戚曉,她彷彿一個溺水之人,奮力的想抓住手邊的一根救命浮木,可他卻毫不猶豫的把那塊浮木推開。

“我願意寵你時可以盡我所能滿足你一切需要,但我若是不願意了,那往事自然也就什麼也不算…”

什麼也不算?戚曉臉部肌肉僵硬的扯動了一下,流露出一個似哭似笑的神色,她突然仰天一笑,勢若瘋狂,“哈哈,好一個什麼也不算,一句話就把我們的過去全部都抹殺掉了嗎?好一個什麼也不算…噗!…。”

她捂着胸口,嘴裡突然噴出一大口鮮血,朦朧的血霧混合着淺淺的腥味,在空氣中飄蕩瀰漫。

“戚小姐!”張梅大驚失色。

“抱我…回清園…”戚曉費力的撐起沉重的眼皮,艱難的吐出一句話,若不是靠一股韌性強撐着,只怕她早就暈過去了。

張梅連忙把她打橫抱起,目光兇狠的瞪了一眼依舊雲淡風輕的顧毅君,“顧總裁,原來是我看錯你了!我本以爲你和我家男人一樣,是個一心一意的好老公,沒想到你骨子裡竟有這麼不堪的一面!你實在是配不上戚小姐!”

“我想問你,當初在鬼山,你寧願豁出性命也要救戚曉,你可還記得?既然你心裡早有這位宋小姐,爲何要對戚曉那般的情深義重?若你不待她那般好,她也不會這麼傷心欲絕。”

戚曉也想起了那次在平臺上顧毅君爲了她不顧性命的舉動,死寂的心猶如被注入一針強心劑,她張了張嘴,咳嗽了一下,只覺嗓子撕心裂肺的疼,脣齒間血腥味逐漸蔓延到每個角落。

“顧毅君,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待我的好,對我的愛,都是假的?可你爲什麼會奮不顧身的去救我?甚至不顧性命?”

一個男人若不是愛到了骨子裡,又怎麼會捨棄生命只爲換的愛人的平安?

“我不是說過了嗎?只要我願意,我可以無條件的對你好。”顧毅君渾不在意的說着,含情脈脈的看了一眼面色不忿的宋嘉研,輕笑道,“我對嘉研也是一向如此。”

“我喜歡你,不是假的,只是嘉研更讓我愛罷了,男人三心二意,同時喜歡兩個女人,不是很正常的嗎?”

“當然了,如果你願意,你依舊可以跟在我身邊,我也會像以前那樣對你,但你必須接受嘉研的存在。”

她清晰的聽到心裡某個地方塌陷了一塊,她的認知,她的支柱,她的所有的所有,在這一刻,悉數倒塌,戚曉朦朧的看到他眉眼間透着的輕佻和戲謔之色,一口血頓時堵在嗓子眼裡,她咬牙嚥了下去,一顆微熱的心漸漸的冷了下來,她眨了眨眼,逼退了即將落下的淚珠,想勾一勾脣角,奈何力不從心。

即使她輸了全部,也不會把最基本的自尊容他踐踏。

“顧毅君。你真讓我噁心!”她沙啞的丟下一句話,然後吩咐張梅把她抱了出去。

在轉身的瞬間,她隱忍多時,壓抑多時的淚水頓時如扭開了開關的水龍頭,源源不斷的在她臉頰縱橫流淌,轉眼就打溼了她的臉。

可她卻沒有發出一聲嗚咽,牙齒深陷在下嘴脣裡,留下一道深深的牙印,血絲若隱若現。

卻不知在她剛轉過身的瞬間,顧毅君平靜的眸光頓時如鏡子般碎裂,一層深沉的苦痛破開冰層,逐漸佈滿了他整雙眼眸,佔領了他心頭的情緒,淹沒了他整個人。

他目送戚曉從他的視線裡消失,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時,他才頹然的垂下眼眸,掩住了眸內的無助和悲哀。

他知道,曉兒是徹底的離他而去了…

明明是他自己下的決定,是他自己把曉兒推開,可他此時此刻卻痛的心在滴血,每一次的呼吸,每一次和她眼神交流,他都恨不得立即死去。

尤其在看到她吐血的瞬間,他差一點就忍不住的想告訴她一切,可是大腦突然來襲的短暫暈眩提醒了他,他不能說。

如果不這樣,等曉兒知道他活不過半年的結果後,她會如何?

會不會想着和他同生共死?

他了解她,若是她知道了,她一定會的…

他再強大,再所向披靡,也不可能讓時光倒流,也不可能扭轉已定的命運,更不可能使得他的病消失。

只要曉兒能活下去,能幸福平安的活下去…

他怎麼樣都好,怎麼樣都好…

“毅君…”宋嘉研楚楚可憐的望着他,她從沒見過如此模樣的顧毅君,頹廢又帶着一股生無可戀的感覺,平日裡運籌帷幄的眸子似失去了生命活力的一潭死水,沉寂,不起波瀾,擱在腿上的手緊握成全,修長的指骨泛着淡淡的青白色,可想而知他用了多大的力氣。

顧毅君淡漠看了她一眼,冷冷的擺了擺手,聲音冷冽,不帶半點溫度,“你可以走了。”

“毅君,你不能不要我啊…你把戚曉趕走…難道不是還對我有心嗎…?”宋嘉研立即慌了,這種從天堂掉入地獄的落差委實承受不住,雙眼含淚的哀求,“我配合你演戲…你不能這麼對我…”

“一百萬,你的酬勞。”顧毅君掏出一張支票,冷冷的甩在她臉上,“我想這付你演戲的片酬足夠了吧?”

“毅君…!不,我不要錢,我只要你啊!”宋嘉嫣心裡油然而生一股屈辱感,但最讓她羞憤欲絕的是這種屈辱感還是她最愛的男人給予她的。

這讓宋嘉研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毅君,你肯定還是愛着我的…”他剛剛看她的眼神,還有那甜言蜜語,纔過去不久。

“若不是隻有你才能讓曉兒相信,我豈會再想見到你?”顧毅君一根一根的扒開她抓住他衣襬的手,俊臉冷酷,眉弓弧度冷寒,“你可以滾了!”

說完,他毫不留戀的站起身來,闊步離開。

宋嘉研跪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忍不住的嚎啕大哭,剛纔顧毅君的樣子還讓她以爲重新擁有了他的愛,可不過幾分鐘,她就從美好的夢想裡跌回到冰冷的現實。

爲什麼?!

爲什麼?!

顧毅君明明狠心把戚曉趕走了,爲什麼還不要她?

爲什麼她這麼處心積慮換來的卻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爲什麼?!

她不甘心!

戚曉被張梅抱着回到了清園,路上她暈過去有好幾分鐘,可到底昏睡也不安慰,很快憑着身體裡的韌性又掙扎着醒了過來。

王楚見到張梅把她抱在懷裡的畫面,連忙上來詢問,卻收穫張梅冷冰冰的眼神,他表示很疑惑,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戚小姐,你好好睡一覺吧。”張梅幫她蓋好了被子,看着她空洞無神的盯着天花板,一向沉默寡言的她也忍不住的苦口婆心起來,“再這樣熬下去,你身體會受不住的。”

戚曉搖了搖頭,右手撫上緩慢跳動的心口,想說什麼又什麼也說不出來,腦子裡,心裡都亂的厲害,顧毅君的背叛她至今都覺得不可置信。

一切轉變的太快,快的讓她措手不及,也許她根本就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顧毅君會背叛她。

曾幾何時,她以爲就算世界上所有人都會離開她,背叛她,但顧毅君不會。

可現實卻給了她狠狠一擊,把她那些自以爲是的美好擊打的七零八落,短短一天,她的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顛覆了她的所有。

她甚至不知道她還剩下什麼,又有什麼值得她依戀的。

連顧毅君都會背叛她,捨棄她,那天底下又還有什麼會是一成不變的呢?

“戚小姐,顧毅君不值得你傷心,你別哭了。”張梅一本正經的安慰她。

戚曉一怔,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她已經淚流滿面,她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掀開被子下牀,不顧張梅的阻攔,從衣櫃裡拖出行李箱,開始收拾衣物。

“你去車裡等我,等我收拾好了,麻煩你送我離開。”

張梅見她去意已決,想想若是自己也定會離開,便不再猶豫,利索的出了房門。

戚曉把自己的衣服和日常用品簡單的整理在行李箱裡,突然眼尾的餘光瞥見她手指上的鑽戒,立即下意識的聯想起那個煙花絢爛的晚上,他下跪求婚的浪漫畫面。

忍了又忍,兩行清淚終究滾滾而落,大顆大顆的砸在她的手背上,水花四濺,手背瞬間一片溼漉漉的痕跡。

陪伴之心…

這顆鑽戒被賦予的意義如今看來竟成了一場笑話。

戚曉用手背擦拭着眼淚,可越擦淚水越發洶涌,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腦袋埋在膝蓋上,悶聲大哭。

張梅說的對,如果不是顧毅君對她太好,一點點的蠶食了她的心房,持之以恆的用耐心打開了她冰冷的心門,她就不會沉淪的這麼快,這麼徹底,以至於現在淪落到萬劫不復的局面。

wωw ★t t k a n ★c o

她能怪誰呢?

怪顧毅君的三心兩意?怪他的腳踏兩隻船?

可追根究底,也是她心智不堅,在他溫柔的攻勢下,被逐步瓦解,潰不成軍。

如今滿盤皆輸,說來說去,若她能堅持一開始嫁給顧毅君的初衷,又怎會如此?

戚明的前車之鑑沒有給她敲響警鐘,她依舊走了自己母親的老路,也是她活該。

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既然離開我這麼傷心,你又何必逞強?我說了只要你願意我還是會一如既往的對你疼愛。”倏地顧毅君的聲音闖入了她的耳內,她驚慌的擡頭,透過迷離的視線,見他高大的身軀慵懶的靠在門框上,眉眼間透着一股濃濃春意和饜足。

她心裡一沉,這種饜足只有在男人某方面得到滿足後纔會出現的情緒。

他果然和宋嘉研發生了關係嗎?

腦海中閃過他和宋嘉研抱在一起翻滾的畫面,她只覺一陣噁心,捂着胃不停的乾嘔起來,卻因爲一天都沒進水米,只吐出一點兒酸水。

顧毅君見她表情痛苦的乾嘔着,一顆心頓時緊緊的揪了起來,他咬牙剋制住想要上前擁抱她的衝動,沉默了好半響,才恢復平靜的臉色,“你怎麼了?”

“不勞掛心…”戚曉覺得她此時一定很狼狽,她搖晃着身體站起來,艱難的挪到牀邊坐下,“我只是看到你太噁心了而已。”

“噁心?”顧毅君眸光微動,提高了聲音叫了一聲,“趙天澤,你過來,替她看看。”在看到戚曉吐血的瞬間,他想親手殺了自己的心都有。

這也是他離開後立即叫了趙天澤過來的原因,戚曉的身體狀況讓他的心根本平靜不下來。

可顧毅君不知道,他把趙天澤叫過來,會犯一個多大的錯誤。

而這個錯誤,也讓他抱憾終身!甚至將來的他在得知事情的原委後根本就無法原諒他自己!

趙天澤一直在不遠處等候,聽到他的吩咐,立即提着醫藥箱跑了過來,走到臥室裡,想給戚曉把脈,卻被她一把打開他的手。

“不用了!我好的很,你馬上離開,只要我不見到你,就什麼都好了。”她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淡漠。

“戚曉,別逼我動粗!老實點!讓天澤給你看看!”顧毅君溫柔又暗含威脅的眼神讓戚曉忍不住的一陣諷笑,冷笑了兩聲,把手腕甩了過去,“是啊,左右我馬上就要被掃地出門了,看就看吧。”

趙天澤把手指搭在她的脈搏上,在顧毅君看似冷淡實則緊張的注視下,他突然眉心一跳,緩緩的把手收了回來。

“怎麼了,趙醫生臉色這麼難看,莫不是我得了什麼絕症不成?”戚曉看了一眼他凝重的表情,冷笑連連。

顧毅君聽到‘絕症’兩個字,面色微微一變,一抹沉痛之色在他眼底一閃而過,可惜戚曉連一個目光都十分吝嗇的看他,自然也忽略了他神色的轉變。

“顧夫人鬱結於心,乃是受到了什麼大刺激所致,需要敞開心緒,好生調理,否則日復一日下去,難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他壓下了心裡的波浪滔天,緩慢的開口。

顧毅君提到半空中的心悄然放下,面色不變的點點頭,“你可以走了。”

趙天澤依言離開了臥室,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在剛出清園的瞬間,就打了一個電話,把這邊最新的情況如實說了一遍。

“看也看過了,我想我可以離開了吧?”戚曉站起來,把行李箱的拉鍊一拉,徑自拖着越過他的身軀準備離開,“離婚協議書我會讓律師轉交給你的!”

即便顧毅君做好了戚曉離開的思想準備,而且她的離開也是他一手策劃的,可等她真正的要從她身邊離去,他依舊心痛難忍,下意識的開口。

“不許走!”身後是冰冷的聲音。

戚曉深吸一口氣,真難爲他到了現在還能說出挽留的話語,果然是薄情的男人啊,她想笑,也就真的笑了,笑的眼底都閃爍着淚花。

“顧毅君,你既然一開始就喜歡宋嘉研,又何必來招惹我?反正協議書上的婚姻期限就是一年,這本就只是一場毫無結果的假結婚,何必要束縛了我的自由?”

顧毅君攔住她的路,居高臨下的凝視着她,吐出一句話,“假結婚,真戀愛,沒聽說過?”

假結婚真戀愛?這句話若放在今天之前,她會毫不猶豫的點頭贊同,可現在戚曉卻只覺得諷刺,對上他深邃的黑眸,她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真戀愛?同時和兩個人戀愛?顧毅君!你果然不同凡響!”

顧毅君抿了抿嘴,但隨即就輕佻的笑了,他五官輪廓本就似大師國手最精心的作品,這般慵懶的笑意出現在他臉上,竟帶着一絲邪魅的風情,吸引的人移不開視線。

“我喜歡宋嘉研,也喜歡你,難道你們就不能和平共處?”

戚曉不可思議的看着他,慢慢的搖頭,她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會從他嘴裡說出來,可眼見爲實,事實如此,容不得她不相信。

“你在我面前的深情和專一都是裝出來的?”她艱澀的問。

“當然不是,我對宋嘉研,也很深情和專一的。”顧毅君說的玩味,俊容也帶了一絲揶揄。

戚曉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幾乎懷疑眼前的顧毅君是不是被人假扮的,難道真如他所說,這一年來,他都在演戲?扮演着雙面人的角色,她瞭解的只是他的冰山一角?

這個猜測剛浮出心頭,戚曉就覺得心寒的厲害,作爲他的枕邊人,她居然一點兒都不瞭解他,可最可笑的是,以前的她卻自以爲摸清了他所有的套路。

“看我被你騙的團團轉,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戚曉竭力挺直着脊背,她當小丑當了一年了,不想再讓他見到自己丁點的笑話。

顧毅君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他的沉默就是間接的答案了,戚曉自嘲的笑了笑,笑到剛剛纔停止的眼淚又流了出來,果真如此,原本她深愛的男人竟把她當成傻瓜矇騙了這麼久。

她還天真的以爲顧毅君對她的愛和她對他的愛是一樣多,一樣重的。

可事實接踵而來,給了她一個狠狠的迎頭痛擊,原來這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了,以前她覺得有多幸福,現在就覺得有多苦澀。

識人不清,她又能怪誰呢?

“顧毅君!都說一房一妻,多房多妻,可我再怎麼自甘墮落也不屑和別的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又不是萬惡的舊社會,她戚曉眼裡可容不下半點沙子。

“你說錯了,你如今不可能再懷孕了,我的妻你是配不上了,妾倒勉勉強強。”顧毅君的這句話不啻於一刀狠狠的戳開了戚曉心底那道難以癒合的傷疤,他卻似無知無覺的繼續說着,“畢竟,顧家偌大的家業,我可不捨得將它拱手讓人!”

“顧毅君!你閉嘴!”戚曉把行李箱一扔,伴隨着砰的一聲,她目光如淬了毒的刀刃一般,凌厲的盯着他低吼,“你是不是很介意我不能懷孕?是誰當初說的就算這輩子你沒有孩子,也認了的?!”

顧毅君嗤笑一聲,俊容隱約帶着不屑的味道,“哄你的你也信?宋嘉研說你自欺欺人還真是一點兒也沒說錯!”

戚曉眼前一黑,險些再次暈倒過去,她呼吸急促,心間燃燒着一把名爲憤怒的火焰,喃喃自語,“那你說把你的資產都轉移到我的名下也是哄我的?就是認準了我不會接受?”

“沒錯,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才下定決心給宋嘉研一個名分,最起碼她能給顧家綿延香火!”

他的這句話比世間任何尖酸刻薄的諷刺和打擊都要讓戚曉難以接受,她突然彎腰從鞋盒子裡拿出那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顧毅君,目光冰冷的開口。

“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如果他能死在曉兒手裡,也算死得其所了吧?顧毅君心裡泛起濃濃的苦痛,面色卻絲毫不顯,依舊是一副慵懶姿態,語氣甚至有幾分嫌棄,“這是一個陌生男人給你的定情信物吧?戚曉,其實你也沒你想象中的那麼愛我,要不然你怎麼會接受別的男人給你的信物?還一直小心翼翼的收起來,免得我發現?”

“也許你骨子裡和我一樣,也是個三心兩意的人呢。”

“你知道這把槍的來歷?”戚曉聽到他的誅心之語,只覺一顆心早就千瘡百孔了,連疼痛都覺得麻木,她面無表情的看着他,一字一頓的問,“在你心裡,我是那樣水性楊花的女人?”

顧毅君淡淡一笑,但他的答案卻已經一目瞭然。

戚曉目齜欲裂,她猛地拉開了手槍的保險,眼神冷的驚人,“好一個默認!也是我有眼無珠,竟然會愛上你這種人!顧毅君,我真恨不得殺了你!”

“你隨便,就怕你不敢。”黑洞洞的槍口對着他的額頭,他面容依舊是一片雲淡風輕,眉頭也是舒展着,未曾皺一下。

戚曉眼底涌出濃濃的恨意,愛有多深,恨就有多瘋狂!被背叛的痛苦和傷痛暫時被怒火所取代,她手指搭在扳機上,似乎下一秒就會毫不遲疑的按下去!

“戚小姐!你別這樣!殺人償命!爲了一個狼心狗肺的男人,賠掉自己的性命!不值得!”危急關頭,樓下好不容易擺脫了王楚糾纏的張梅跑了過來,搶下了她手裡的手槍,一手替她拖箱子,一手拉着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戚曉轉頭恨恨的看了他一眼,蒼白的脣輕輕說出一句話,“顧毅君!我恨你!但願此生再不相見!”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顧毅君微笑着凝視着她的身影漸行漸遠,直到她的背影在拐角處消失,他臉上的微笑才一點點的落了下來。

他了解她,曉兒聰明,也會察言觀色,若他直接說他這輩子從來沒有愛過她,一來她不會相信,二來想起他們過去的點點滴滴,這個藉口連他自己都搪塞不過去,又怎麼會騙到曉兒?

也只有他的花心,左擁右抱,聽起來纔不會顯得太過突兀。

至於那把手槍,他的確早就知道了,卻也清楚曉兒是爲了不想讓他擔憂,也是不希望他不讓她出門纔會故意沒有告訴他。

他剛剛那一番混賬又刺心的話語想必讓曉兒很難過吧?

是啊,她都說了他恨她…

她恨他…

恨他也好,這樣哪怕有一天他死了,她也不會覺得傷心,更不會爲他流眼淚。

他也不值得她爲他難過…

他不奢求她的原諒,只願她能很快的從傷痛中走出來,重新回到無憂無慮的生活。

曉兒…

曉兒…

顧毅君捂着胸口,感覺喉間一陣腥甜,他失魂落魄的望着樓梯口,突然噗的噴出一口鮮血,高大的身軀沉重的倒在了地板上,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響動聲!

剛剛上樓的王楚恰好看到顧毅君倒地的畫面,頓時驚駭欲絕,連忙跑過去,“總裁,總裁,我去叫總裁夫人回來!”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卻也知道總裁的昏倒跟剛剛離開的戚曉脫不了干係。

肯定是夫妻兩人發生了爭執!

可到底是什麼樣的爭執纔會讓即使山崩於前都面不改色的總裁失控暈倒在地上啊?

顧毅君聽到‘總裁夫人’四個字,恍惚的心神頓時清醒的一些,他搖搖頭,從西裝褲裡掏出一張男士手帕,擦乾了脣角的血漬,“這事不許告訴她!一絲風聲也不許透漏!”

他已經把曉兒傷的體無完膚了,既然下定了決心,他就絕對不容許自己煞費苦心營造出來的局面功虧一簣!

反正左右他還有半年,趁着他如今看上去和平常無異,還得再好好謀劃一下細節纔好。

不能讓曉兒知道他的病是在他‘變心’之前,否則她一旦找到點什麼端倪,定會自責。

“你幫我去辦一件事。”顧毅君扶着門站了起來,每說一個字嗓子都有一種摧枯拉朽般的疼痛。

“是。”王楚雖然疑惑,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等他聽到了總裁要他辦什麼事情後,他立即明白了總裁爲什麼會暈倒!

……

戚曉讓張梅送到回到了戚老爺子那裡,在花園裡,她問張梅,“你是打算跟着我嗎?”

“這一個多月我都在一個地方進行特訓,本來是想讓自己變得更強些再來保護你和顧毅君,可…沒想到剛回來就遇到了這種情況。”張梅看着她慘白的小臉,由衷的爲她感到心疼,“顧毅君那樣的人我不願意跟隨,還請戚小姐收留。”

“那你今後就跟着我吧。”戚曉漠然的點點頭,“你的孩子呢?怎麼樣了?”

“他已經痊癒了,被我送到了鄉下老家,他奶奶照顧着呢,沒問題的。”張梅回答。

戚曉扯了扯嘴角,“那就好,我準備去歐洲,你跟我去一趟吧。”

張梅自然是同意的。

到了客廳,老爺子正坐着品茶,見到戚曉拖着行李箱走進來,不由笑着問道,“丫頭這是和毅君吵架,要離家出走嗎?”

戚曉搖搖頭,“爺爺,我要和顧毅君離婚。”

老爺子驚的手裡的茶杯滑落,上好的名貴茶杯頓時碎的四分五裂,他呆了好幾秒,才睜大雙眼反問,“你說什麼?”

“我要和顧毅君離婚。”戚曉淡然的重複了一遍,又補充了一句,“爺爺,他出軌了,不但是身體出軌,心也出軌了。”

“不可能!”老爺子的第一反應和戚曉一樣,也是不可置信。

戚曉蒼涼一笑,笑意未達眼底,“爺爺覺得我是個信口開河的人嗎?若不是親眼所見,又親耳聽到他親口承認了,我也是不會相信的。”

一輩子英明果斷的老爺子把這個消息足足消化了好幾分鐘才艱難的回過神,老眼閃着濃濃的疼愛,“那你打算怎麼做?”

“明月集團的分公司選在哪裡?”

“m國的紐約,以前的首都。”老爺子猜出了她的想法,“你要去打理分公司嗎?”

“本來我還在猶豫不決。”戚曉長吐出一口氣,斂去了眼眸中一切的情緒,不想在爺爺面前失態,“可現在,我只想離b市遠遠的,如果可能的話,我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

------題外話------

上一章還有兩個伏筆沒弄粗來,這一章有多了兩個…。囧~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啊~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