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曉雖然心裡對他有一種莫大的恐懼感和害怕,但聽到他這個問題,還是有些無語加憤怒,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中回過神,發現被他禁錮在他懷裡,頓時邊掙脫邊冷笑着回答,“陸先生你不會腦子不正常吧?我生下來的孩子自然是像我多一點,再說了,這個孩子跟你沒有一毛錢關係,又怎麼會和你相像?”
“原來你沒傻。”陸琛看着她炸毛的樣子,活力十足又充滿朝氣,擺脫了或冷靜自持或心不在焉的情況,顯得靈動,他心情突然莫名其妙的飛揚了起來,忍不住的屈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感受到來自額頭陌生又熟悉的微痛,戚曉突然想起了顧毅君,這個動作他對她做了無數次,帶着一絲調笑和繾綣,每次都讓她覺得心裡暖暖的。
陸琛見她轉眼又走神了,眉毛微微一蹙,突然挑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的目光和他對視,聲音含笑,但笑意卻未達眼底。
“你在想他?”
戚曉倒吸了一口涼氣,感覺到空氣裡驟然變冷的溫度,她從對顧毅君的回憶抽離出來,臉上閃過一絲黯然,隨即恢復到平常雲淡風輕的樣子,搖了搖頭。
“沒有,我和他已經一刀兩斷了,又怎麼會想他?不過是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而已。”
“是嗎?”陸琛笑意的意味深長,他突然把手指撫上她的眉眼,不等她掙扎,隨着他清涼帶着明晃晃威脅的話語瞬間讓戚曉不敢再動。
“我之前說過了,我喜歡你的人,所以你的人必須是我的,包括你任何一根頭髮也是我的,若你敢反抗,我不介意日日夜夜用鐐銬鎖住你的身軀,再把你留在我身邊。”
“如果那樣了你都還不乖乖聽話,那…”他冰涼的手指順着她的手臂慢慢滑下,落在指關節的部位,輕輕的摩挲着,“那我只能打斷你的四肢,讓你一輩子都無法走動,這樣你就不會想要逃走了。”
他如畫的眉目之間透着一絲絲略帶孩子氣的思考,但他的臉上卻是極度的認真,明明說着世界上最讓人毛骨悚然的話可偏偏他的語氣卻輕描淡寫的像是和她討論天氣預報。
戚曉毫不懷疑他言辭的真實性,心跳的如同剛剛跑完八百米,她緩了緩激烈的跳動頻率,淡淡的回答,“陸先生。我想你想多了,在飛機上,即使你讓我逃走,我也不會蠢到去跳海,再說了,萬一我和你一樣的運氣不好,降落傘出現了問題,豈不是要葬身大海了?”
她在賭,她救了陸琛一次,他即便再心狠手辣,反覆無常,也不會對她怎麼樣。
她賭的就是那次救命之恩。
果然,陸琛在聽了她的話後,冷凝的眸光微微柔和了下來,冰封萬年的臉部表情瞬間如冰雪消融,剎那間就春暖花開。
“你知道這是飛機上?戚曉,你真的很聰明,我想,我開始有一點兒喜歡你的心了。”
戚曉黑瞳微微一縮,想起他剛剛說的那些話,身體下意識的繃緊,面上卻半分不顯山露水,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是嗎?那可真是我的榮幸啊,只要陸先生沒有收藏人心臟的愛好,對於你的喜歡,我想我並不介意。”
陸琛低低一笑,是發自內心的歡笑,顯得他五官特別生動,可剛沒笑兩下,他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白皙清透的臉頰也因爲他痛苦的咳嗽浮上了一層淺淺的紅暈,整張臉帶着病態的美感,宛若弱不禁風的美少年,透着孱弱的氣息。
“主上!到時間吃藥了。”門被推開,一個面容剛毅不苟言笑的男人走了進來。
陸琛笑了笑,順從的接過一大把藥丸和白開水,慢慢的吃了下去,戚曉忍不住的咋舌,他最起碼吞掉了不下於五十顆西藥的藥丸子,是藥三分毒,他若繼續每天吃下去,就算最初的病治好了,身體裡也會生出抗體,體質的免疫力也會下降,會變得越來越虛弱。
“阿一,那個女人呢?”吃完了藥丸後,陸琛站起來,並不看戚曉,邊問邊往走的方向走去,“把她帶過來。”
“可是屬下剛剛把她敲暈了。”在戚曉精神一震的注視下,阿一慢吞吞的回答。
“潑盆涼水,讓她醒過來,戚曉和她應該有話說,你跟我出來一趟。”陸琛把拳放在脣上,乾咳了兩聲,慢慢的走了出去。
“是,主上。”阿一點點頭,很快跟他出去了。
戚曉焦急不安的看着房門口,等了約莫有兩三分鐘,她就看到張梅渾身包紮的猶如木乃伊一樣的被人用擔架擡了進去。
“張梅!你怎麼樣了!”戚曉見了一眼陸琛沒有跟過來,立即跳下牀跑了過去。
張梅渾身上下只露出兩隻眼睛,她擡起糉子般的手,扒開了嘴上的繃帶,一能開口,她立即說話了,“戚小姐,我沒事,他們並沒有虐待我。”
戚曉鬆了口氣,擡頭掃了一眼把張梅擡了進來立即就離開了兩個黑衣西裝男,她小心謹慎的把房門關好,才問出了她一直疑惑的問題,“我爲什麼會被那個男人綁到這裡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了?爲什麼他說我懷孕了?我真的懷孕了嗎?”
追根究底,即便陸琛說了兩次她是懷孕了,戚曉還是不相信對方,只會選擇從張梅口中得到答案。
“好像是的。”張梅點點頭,艱難的坐了起來,把戚曉在去機場路上昏迷後發生的事兒簡單又快速了說了一遍後,她才繼續把對方不知道的事情緩緩吐了出來,“這個男人很危險,勢力很龐大,我醒過來之後,就發現到了這輛飛機上,有醫生爲你醫治,探出了你懷孕的事實,剛好我剛醒過來,就聽到了。”
戚曉只覺一股巨大的喜悅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淹沒了她的神智,儘管她得知此時她落在陸琛的手裡,還不知道會不會成功逃脫,但她懷孕的消息卻足以抵消一切的危險感覺。
她眼眸涌現着怎麼也壓抑不住的驚喜,眼眶一酸,一雙眸子頓時泛起點點晶瑩的水光,她一手捂着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會失控的哽咽,另一隻手撫摸着腹部,整個人都微微的顫抖起來。
她懷孕了?她真的懷孕了!
在她絕望又心如死灰的時候,老天賜給她一個孩子,一個她做夢都想擁有的寶貝,想起那些日子的心酸和艱難,以及彷徨無助的心情,她繃緊的那根弦終於鬆弛了下來。
根深蒂固的枷鎖也消失不見,她拼命的剋制着眼眸的淚意,但以往積壓在心底的負面情緒卻如洪水一般找到了一個宣泄口使勁的想發泄出來。
她乾脆一把抱住張梅,淚如雨下。
張梅嚇了一跳,連忙輕聲安撫她,“戚小姐,你情緒不能波動太大的,醫生說你這個孩子懷的不是時機,加上這幾天心神損耗過大,稍不注意,這個孩子有可能就會保不住!”
戚曉一顆心頓時高高的提了起來,她深吸一口氣,停止了想要嚎啕大哭的衝動,抹了一把眼淚,吸氣,呼氣,如此動作反覆了好幾次,她波瀾起伏的情緒才緩慢的平和了下來,溼漉漉的眼眸依舊帶着無法掩飾的驚喜和滔天的喜悅。
她想,老天還是沒有放棄她的,在她幾乎一無所有又一敗塗地的從b市落荒而逃的時候,一個新生命正在她的肚子裡孕育。
他已經不止是一條生命那麼簡單了,對她而言,他是她處於黑暗人生中一縷射進來的曙光。
更是希望,支持她從這一段低谷期走出來的希望。
也是消除她心底陰霾執念的救命良藥。
直到這一刻,戚曉那心結才徹底的釋然,巨大的喜悅沖掉了她心頭縈繞不散的悲哀,她嘴角緩緩勾起一個這幾天來第一次的真心笑容。
眉眼隱藏的怨恨,悲憤等情緒緩慢的被一抹灑脫的笑意所取而代之,一雙黯然無神的眸子也似被擦掉了泥濘的鑽石,露出它該有的光華璀璨。
既然老天都沒有拋棄她,給了她一個來之不易的寶貝,成爲她人生的信念,她又怎麼能自暴自棄,被困囹圄,鬱鬱不樂呢?
天無絕人之路。
不過是被一個三心兩意的男人背叛,這不是她一蹶不振的理由,放棄了一顆歪脖子樹,也許她將來會收穫一大片繁茂的森林也說不一定呢。
“謝謝你,張梅!”戚曉真心實意的對她道謝,雖然她當時昏過去了,可關於車禍的意識還是有一星半點的,感覺到她身上連半絲疼痛也沒有,她就知道是張梅在緊急關頭護住了她。
憶起當時千鈞一髮的危機,戚曉後知後覺的起了一身的冷汗,若說那個時候的她不怕死,甚至隱約想過那種沒出息的一死一了百了的想法,那麼現在的她在知道有了孩子後,她就萬分的餘悸未消了。
她不敢想象,如果那個時候,張梅沒有挺身而出保護她,恐怕這個時候,她好不容易盼來的寶貝又會第二次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離開她。
若再遭受一次那樣毀滅的打擊,她敢保證,她一定會撐不過去的!
面對她的感激,張梅有些不好意思的擺了擺手,囁嚅了一下脣瓣,“都是我應該做的,戚小姐不用感謝我!”她見戚曉眉眼透着的氣息由沉鬱寡歡轉變爲開闊舒朗,不由安慰的笑了。
每一個孩子都是母親的寶貝兒,不管多大的痛苦,只要寶貝安然無恙,母親都會堅強起來,爲孩子撐起一片天。
戚曉也不例外。
在經歷了最美女神的黑幕敗北,緊接着又是顧毅君的背叛,加上心結在他冷漠的言語下逐漸加深,戚曉這幾天的狀態是很危險的,現在她豁然開朗,不再繼續往下沉淪,自暴自棄,張梅也跟着微笑了起來。
車到山前必有路,只要懷揣着一顆永不言棄的心,總有會一絲希望存在的。
柳暗花明又一村,苦盡甘來。
“對了,你是說給我們製造車禍的人是王蕊穎和一個你不認識的陌生男人?”戚曉冷靜下來,也有了思考的能力,雙眸眯成了冷笑的弧度,“她如今怎麼樣了?”
“估計下場有點悽慘。”張梅不疾不徐的回答,“容貌被毀,不知道被丟到哪裡去了。”
“惡人自有惡人磨。”戚曉淡淡的說了一句,想起陸琛說過的英雄救美的話來,頓時有些赧然,沒想到這次真的是他把她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還救了她孩子。
“你知道這輛飛機是去哪裡的嗎?”
“紐約。”張梅想了想,有些不確定的道,“我昏迷的時候聽見他們的談話,應該是紐約。”
她話音落地,突然一道不合時宜的男聲伴隨着推門的聲音插了進來,“主母,阿二想和你說說話可以嗎?”
戚曉循聲看去,見一個光頭小子鬼頭鬼腦的探頭進來,不由一怔,點點頭,“可以,不過我可不是你的主母。”
“阿一!快把你媳婦兒帶走!我要和主母說話!”阿一對她的反駁充耳不聞,徑自把先前出去的那個男人叫了進來。
戚曉瞪大一雙滾圓的眸子,“什麼…媳婦兒?張梅你要改嫁了!”
張梅一邊無奈的被阿一抱起,一邊解釋,“戚小姐,別理這幾個人,都是神經病!叫主上的那個男人說要娶你,然後還自作主張的說要把我賜給他的手下,這幾個人估計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戚曉囧,眼睜睜的看着阿一面無表情的把張梅抱了出去,她心虛的躲閃着對方求救的表情,她不是不想救,而是有心無力啊。
“主母!請你想接受阿二的尊敬一拜!”阿二一個九十度的大鞠躬,認真的拜了下去。
戚曉一驚,連忙躲開他的拜見,有些不知所措,“你幹什麼。”
“感謝主母拯救了單身二十五年的主上,感謝主母是個女人,而不是雄性,感謝主母美豔動人又活潑開朗,感謝主母…”他巴拉巴拉的口若懸河,把戚曉從頭到尾到誇了一遍,最後把她頭髮絲光澤黑亮的詞語都挑出來讚了一次,實在找不到言辭了,他絞盡腦汁的思考了片刻,又幹巴巴的擠出一句,“感謝主母懷孕,這下主上不用辛勤耕耘,也能收穫免費的兒子一個,好運氣啊。”
戚曉:“……”他在說什麼,她怎麼一句也沒聽懂。
經過一番艱難的交流,在聽完他的長篇大論後,在得知了陸琛身高體重外加三圍外加一頓吃幾碗飯,睡覺蓋什麼被子,戚曉終於從他口中套到了一點兒有用的信息!
還有半個小時,飛機就會抵達紐約,陸琛準備把她送到明月集團分公司的基地。
戚曉鬆了一口氣,看着還在滔滔不絕講陸琛血淚史和單身二十五年辛酸史的阿二,有些無語,阿一看上去就是個沉默寡言的性格。
可阿二簡直就是個話嘮。
“阿二!你再多說一個字!信不信我把你從飛機上扔下去?!”突然一道陰測測的男聲自門口傳了過來,話音落地,陸琛一身休閒裝靠在門框上,眉目慵懶,透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嗷!對不起,主上!我還有事!我想走了!”阿二立即哧溜一聲跑了出去,還不忘丟下一句話,“主上,剛剛主母說很喜歡你啊!還說要給你生孩子!”
戚曉小臉刷的一下沉下來了,她什麼時候說過要給陸琛生孩子了?
陸琛聽了這話,卻一臉理所當然的點點頭,“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當然要給我生了。”
戚曉發現和他根本沒法交流下去,但基於他的救命之恩,她還說上前鄭重的對他道謝,“謝謝你,陸先生,之前是我誤會你了,如果沒有你,我可以和我的孩子都已經死掉了。”
她真誠的雙眼似灑落了漫天的銀河,亮的驚人,一掃先前陰霾的戚曉看上去溫和中透着冷靜,又不缺睿智的洞察力。
不得不說,如此狀態的戚曉散發着難以阻擋的迷人魅力,尤其她自從迷亂中走出來,身上更添了幾分說不上來的灑脫瀟灑感。
陸琛揚起烏黑的眼睫毛,對上她認真的眸光,在她黑白分明的眼瞳裡,他清晰的看到那裡倒映出了他蒼白的面容,給他一種她的眼裡只有他,只能裝下他的感覺。
這樣的認知讓他不由神采飛揚,本就柔和的臉部輪廓帶着溫暖的氣質,語氣也是破天荒的溫柔,含一抹生硬的不自然,“不用了,我也只是舉手之勞。”頓了頓,在戚曉越發真誠的感激目光下,他慢悠悠的補充了一句,“之前你救了我我,我以身相許,這次換我成了你的救命之恩,你和你的孩子都應該對我以身相許,這才符合救命之恩當涌泉相報的道理。”
戚曉嘴角抽搐了一下,回答了兩個字,“呵呵。”
……
b市的市醫院,王楚焦急的站在搶救室的門口,心急如焚,在一個多小時前,顧總裁突然被第二波爆炸的餘*及,受傷導致暈迷。
他給趙天澤打電話,對方的號碼卻無人接聽,他只能把總裁送到市醫院裡來。
過了半個小時的等待,搶救室的大門被打開,帶着口罩的主治醫生走了出來,他連忙迎了上去,急急的開口,“蕭教授,總裁如何了?”
“還好,右手臂骨折,有輕微的腦震盪傾向,需要留院觀察。”蕭教授如實回答。
“對了,總裁這次的受傷會不會造成什麼併發症,或者對他的其他的病引起什麼不好的影響?”王楚繼續追問,畢竟顧毅君傷到了頭,可能會帶來病狀的加重。
“其他的病?你在說什麼?顧總裁除了我剛剛說的這兩點,並沒有其他的病啊。”蕭教授對他的話表示難以理解。
“你說什麼?總裁腦子裡不是有個地方出現了病變,如今的醫學科技根本治療不好嗎。”王楚大驚,對於顧毅君的病,他了解的並不是很多,只是簡單的看了一眼趙天澤開給他的病歷,就被‘絕症’兩個字嚇的不敢繼續翻下去了。
“病變?!不可能!”蕭教授搖搖頭,語氣篤定,“我給股總裁做了全身體的掃描,尤其是腦內這一方面,各項檢查都沒漏下,有沒有病變我很清楚。”
“不過有一點,我有些疑惑,顧總裁最近應該服用了一些壓制神經的藥物,而且服用的量過大,神經受到了壓迫,使得他視力下降,精神疲勞,他這段日子是不是睡眠不充足,又覺得很疲憊?還會經常出現短暫暈眩的情況?”
王楚苦笑,這幾天總裁壓根就沒有睡過覺好嗎?至於疲憊的問題,總裁表現的一如既往的強大,叫人看不出他的倦怠。
等等,王楚突然睜大了眼睛,臉色不可思議的轉到最關鍵的事情上,“你說什麼?總裁沒有其他的病症,也就是說,他沒有得絕症?!”
蕭教授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安靜的搶救室突然響起護士的驚叫聲,“顧總裁!你還不能下牀,手臂還沒打上石膏,腦震盪的情況也還沒有確認!若您不好好休息,可能會留下後遺症的!”
“閉嘴!我要出院!”顧毅君剛醒過來就依稀的聽到了蕭教授和王楚的談話,談話的內容他聽的不太清楚,卻也抓住了最關鍵的一個詞語!
他沒有患了絕症!
這個答案似一記悶拳,帶給他身心俱顫的打擊,他耳內如魔音穿耳的迴盪着蕭教授的話語!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如果他的病症是誤診!那他做的這一切算什麼?
他趕走曉兒算什麼?!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寧願自私的欺騙她也要趕她離開,可若他認定的事實一旦變成可笑的一廂情願,那他做的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善意的謊言也是謊言,這是不可爭辯的事情!
若他真的很快就要離開人世,在選擇欺騙曉兒和眼看曉兒爲他的離去痛苦不已,這兩者之間,他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
他自私,自私到希望曉兒能心無旁騖的無憂無慮的快樂活下去,哪怕她的快樂和他無關。
他愛她,愛到爲她考慮到了所有的小細節,他死,顧家還有顧景濤,可若戚曉隨他而去,第一個老爺子就承受不住這個沉重的打擊。
好好活着,是顧毅君在得知他得了絕症後對戚曉唯一的要求和希冀。
可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他認定的他會必死無疑的情況下!
現在醫院給他的診斷毫不留情的推翻了他的定論,這讓他欣喜若狂的同時也深深的後悔!
他趕走了曉兒,用最惡毒最冷漠的言語趕走了她,可突如其來的轉折卻讓他之前的所作所爲變成了笑話!
他失去了自己最心愛的人!
而眼前這不可挽回的局面卻是他一手造成的!
曉兒離開他傷心欲絕的畫面還歷歷在目,顧毅君抓住自己的頭髮,心頭涌上深深的後悔和自責,怎麼會變成這樣?對曉兒的傷害已經造成!
他該怎麼辦才能挽回?!
顧毅君拔掉了手腕上的輸液管,拿過一旁的西裝外套,不顧護士的焦急呼喚,大步的出了病房!
“王楚,訂一張飛去紐約的機票!”他要把曉兒追回來,哪怕她氣他,打他罵他,都無所謂!
“總裁,您的傷?”王楚看了一眼他額頭上的白紗布,有些猶豫!
顧毅君毫不遲疑的扯掉頭上的繃帶,語氣不耐煩。“我死不了!你快去!我不能耽誤一分一秒了!”
“可是戚小姐現在下落不明!也許她不在紐約呢。”王楚躊躇不決,“我沒在那輛車上找到人的屍體,可想而知戚小姐應該是被誰帶走了!”
“她肯定在紐約!就是掘地三尺!我也會把曉兒找出來!”顧毅君不容拒絕的吐出一句話,黑眸凝定,“快去!”
王楚瞥了一眼他額頭上的血跡斑斑。知道無法逆轉他的決定,無奈的嘆了口氣,闊步的離開了!
顧毅君望向蕭教授不贊同的臉色,薄脣緊抿,一字一頓的開口,“蕭教授!麻煩你再給我做一次精細的腦部檢查!”
他掏出了一份病歷,正是趙天澤給他診斷的那份,“這是我私人醫生給我檢查後的結果!麻煩你看一看。”
蕭教授點點頭,快速的安排了下來。
一刻鐘後,檢查報告出來了,和蕭教授之前的判斷一模一樣,他把病歷扔到了一旁,面容嚴肅。“恕我直言,顧總裁,您這個私人醫生下的診斷恐怕不是一個誤診就能解釋的!除非他故意診斷錯誤,否則我想不出第二個可能性!”
顧毅君黑眸似有烏雲翻滾,冷冽的寒氣自身體裡源源不斷的散發出來,他眯起了眸子,掩住那一閃而過的殺意,平靜的道謝,“多謝你了,蕭教授!”
走廊裡,顧毅君撥打了一個號碼,一等對方接通,他馬上吩咐,“給我去查趙天澤這半年來的動向,他和什麼人見面,說了什麼話,有什麼異樣的東西統統不要錯漏,順便查一下他現在在哪裡,如果找到了他的地理位置,立即給我抓回來!”
好樣的!趙天澤居然敢背叛他!他倒要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能讓他十年的朋友知己選擇背叛他!
掛了電話,顧毅君對蕭教授的苦口婆心視若無睹,上車直達機場,做了一些簡單的安排後,他就上了去紐約的飛機!
高空的壓迫讓他隱約疼痛的部位頭痛欲裂,特別是右手臂,哪怕動一下手指頭,都是撕心裂肺的痛楚,他卻渾然不覺,一遍一遍的撥打着戚曉的手機,可得到的迴應永遠只是冰冷的機械女音。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
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不管來不來得及,曉兒都只是他一個人的!
十個小時的航行時間在顧毅君坐立難安的等待下,一點一滴的流逝着,他雙手緊握成拳,手心裡滲出鮮紅的血絲,一滴一滴的滑落,他卻渾然不覺,黑眸似醞釀着狂風驟雨。
曉兒!你等着我!
此時的戚曉已經到了紐約,坐在車上,她心不在焉的欣賞着車外的風景,“張梅呢?你爲什麼要分開我們?”
“明月集團的分公司還要幾個月才能竣工,我只是帶你過去看一眼,等你看完了就跟我走。”陸琛低頭翻看着一本書,頭也不擡的回答,“在你沒把我的兒子生下來之前,我不許你出門工作。”
“陸先生!請你搞清楚一點!這是我的孩子,和你沒有半點血緣關係!”戚曉見他又舊話重提,忍不住的扶額嘆息,“你想要兒子,可以自己去找女人生一個。”
“太麻煩,有一個現成的我爲什麼還要再找一個女人?”陸琛對她的話不以爲然,“再說,血緣關係那種東西可有可無,反正你肚子裡孩子我已經取好名字了,叫陸宜年。”
戚曉心裡油然而生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她真的好難理解他的腦回路,陸琛生氣的時候很嚇人,談笑之間取人性命而面不改色,性格變化多端又極難揣摩,但是隻要順着他的意思來,他大多時候還是很好說話的。
但他自以爲是又自作主張的性格讓戚曉根本沒法順着他來!
“我要去買個電話卡!”戚曉不再糾纏他的無理取鬧,提出要求,想找尋機會偷偷溜走,“給爺爺打電話說明一下我的行蹤,不然他肯定會擔心的。”
陸琛從西裝褲裡掏出一支手機遞給她,雖然沒說話,但意思卻呼之欲出。
想逃跑的念頭被扼殺在搖籃裡,戚曉接過手機,按了一連串數字,等了大約十秒鐘後,她聽到了爺爺蒼老的聲音,眼眶一下子就酸了,喉頭一哽,“爺爺…”
“丫頭?!你在哪裡?爲什麼你的車會爆炸了?你有沒有事?”老爺子激動的詢問。
“爺爺,您先別急!”戚曉感受到他情緒的激動,吸了吸鼻子,連忙回答,“我現在很好,馬上就要到明月集團的分公司了,我去機場的路上被人撞車了,但是幸好有人救了我,把我送到了紐約。”
“那就好,那就好…”老爺子喃喃的說着。
“爺爺,您放心,我沒事的,會照顧好自己,您也要保重身體,我每隔幾天就會打電話給您的,您不用擔心。”戚曉想了半響,沒有把她懷孕的消息告訴老爺子。
“好,好,好…”老爺子連連點頭。
簡單的聊了幾分鐘,戚曉意猶未盡的把手機還給了陸琛。
到了明月集團分公司的基地,老爺子大手筆的直接購買了一幢高樓大廈作爲地址,內部正在裝修,到了前臺,她公佈了自己的身份後,提出要見一見目前這裡的負責人。
很快,在會議室裡,她就見到了負責人,戚曉問了一些關於分公司的進展問題,確定了一下大約什麼時候開業的時間。
一番對話後,她點點頭,剛準備告辭離開,就見對方一臉的欲言又止。
“有話不妨直說。”
“戚小姐,是這樣的,我聽說明月集團出現了資金不足的情況,分公司也許不能按照計劃中進行下去,請問是不是真的?”
戚曉一怔,隨即皺了皺眉,“怎麼會,來紐約之前我都沒有聽說明月集團出現了資金危機,你是從哪裡道聽途說的?”
“大概是一個小時前,有個董事給我打電話,讓我延緩分公司裝修,籌劃的時間,說總部資金有些週轉不開,原因似乎是青榮集團的顧總裁針對明月,導致公司股票下滑,訂單也在短短几個小時內撤回了很多,許多進項都莫名其妙的減少了。”
負責人的回答讓戚曉的脊背一僵,如遭雷擊的坐在沙發上,臉上的笑容瞬間凝滯,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以爲她能很平靜的接受關於任何顧毅君的消息和事情,可一旦真的面對,她心裡依舊掀起了驚濤駭浪。
只是‘顧總裁’三個字,就足夠打破她所有好不容易僞裝起來的冷靜外表。
可更讓戚曉驚駭的是,負責人話裡表達出的含義。
顧毅君對付明月集團?使得公司出現資金週轉不靈?
戚曉腦子有片刻的發懵,‘爲什麼’三個字霸佔了她整個腦海,整個思緒,但下一秒,伴隨着不可置信的感覺而來的是一個連她也不想相信的念頭。
他是因爲惱怒她纔會對明月集團出手嗎?
還是因爲他早就覬覦明月集團,想把它收入囊中了?
這種可怕的念頭剛浮現,戚曉就無法停止這種恐怖的想象,一時間,心頭冒出無數個猜測,一個接着一個的猜測讓她猶如大冬天被人澆了一盆涼水,從頭到尾連血液都涼透了。
顧毅君…他好狠…
他這也是想斬斷他們最後一絲牽絆嗎?
戚曉涼涼的笑了,內心被悲憤的情緒填滿,她目光中彷彿夾裹着飛雪冷霜,冰寒凌人。
也好,也好…
他和她之間,是半點情意也不剩了,此生,就算相見,也只能是仇人!斷無其他的可能!
戚曉不知道是怎麼離開分公司的,直到看到陸琛疑惑又含着一絲關懷的臉,她才勉強扯了扯嘴角,對他搖了搖頭。
“你最好平心靜氣,否則若是我兒子被你折騰掉了,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他看了一眼她蒼白的面容,威脅的一本正經。
戚曉聽了這話想笑又笑不出來,她上了車,坐在他旁邊,感受到小腹的微涼,她淡淡的開口,“你能送我去醫院檢查一下麼?我不安心。”
陸琛敏銳的察覺到她某些地方的改變,他不由挑了挑眉,又眨了眨眼,眼波一泛,頓時桃花滿天飛。
剛想說什麼,他的電話鈴聲響起,戚曉再一次領教到黑色星期天的死亡魅力,強忍着不舒服的感覺,堵上耳朵,拒絕聆聽。
她現在的精神狀態很糟糕,很容易被心理暗示所左右,一個不慎,也許就會拿把刀自殺!
陸琛聽着電話那頭的彙報,嘴角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笑的顛倒衆生。
顧毅君來紐約找戚曉了?
果然回心轉意了啊。
可惜他不會給顧毅君找到戚曉的機會,就連碰面他都不會允許。
在華夏,他吃了顧毅君的虧,可是這是在歐洲,尤其還是紐約,他龐大的消息網根本不是對方可以比擬的。
畢竟,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即便顧毅君是一條翱翔在九州之上的龍,但在他的地盤上,也得老實的盤着。
什麼叫受制於人,他也該體會一次了。
陸琛玩味的勾脣一笑,把手機塞回到褲兜裡,看了一眼把耳朵捂得嚴嚴實實的戚曉,語氣帶着一抹誘惑,“紐約醫術最高明的醫生就在我家裡,不如你跟我去一趟,保證你肚子裡的孩子平安無事。”
戚曉不在正常狀態的思想順着他的話毫不遲疑的點點頭,等她反應過來時,頓時一臉驚悚的看向言笑晏晏的陸琛!
怎麼回事?
好像不知不覺間就順着他的話回答了。
“我早就說過了,這個黑色星期天是根據我的意思改動的,在聽到這首歌的時候人的理智是很容易被牽引的,何況你本就心境不平和。”陸琛理所當然的解釋道。
戚曉頓時大怒,忘卻了他危險程度的指數有多高,奮不顧身揚起手臂打過去,咬牙切齒,“卑鄙小人!”
陸琛輕飄飄的躲開,見她小臉氣的紅撲撲的,一雙漂亮的眸子燃燒着憤怒的火焰,他心中微微一動,如一片羽毛輕輕的在心頭滑過,精神上盪漾起一股異常的滿足和喜悅。
“我說的是真的,紐約最好的醫生就在我家裡,你這個孩子…”他接下來的話讓戚曉立即停止了對他的攻擊,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不太好。”他難得的皺了皺眉,“月份越大,你流產的機率也會越高,這九個月裡,你不能勞累,也不能情緒過大,但即便小心翼翼的休息保養着,難產的情況依舊會發生,你做好心理準備。”
戚曉蜷縮了一下手指,這樣的話趙天澤和她說起過,她也早就做好了準備,默默的點點頭、
不管怎麼樣,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她也會把這個孩子帶到人世間。
“你想好了?”陸琛看出了她的決心,心裡有微微的動容。
“嗯。”戚曉重重的點頭,眼裡閃過一抹勢在必得的光芒,擲地有聲,“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也好。”陸琛讚賞的笑了笑,第一次對她和顏悅色到溫柔的地步,“反正如果他死了,我也是準備要殺了你給我兒子陪葬的!”
只是,此時的陸琛還不知道,在戚曉真正生產的那一天,他有多後悔他曾經說過的這一句話。
更是在戚曉決定保小不保大的瞬間,他幾乎恨不得這句話他從來沒有說過。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戚曉先是被他殺意凜冽的語氣弄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隨即無語的搖了搖頭,對他堅決把她肚子裡的孩子當做是他兒子的想法不敢苟同。
“我帶你去做個詳細的檢查。”陸琛說了一個地址後,吩咐司機開車,並且特意指定了往哪條路線開過去。
司機雖然大惑不解,卻也聽從了他的命令按照他的指使發動了車子。
陸琛把車窗微微搖下了一條細縫,在心裡估算了一下時間,大約一個半小時後,他突然坐直身體,目光透過車窗的縫隙看向對面的街道。
戚曉覺得他的舉動有些怪異,當下也順着他的目光看向對面。
此時的對面,顧毅君正在往明月集團的分公司趕去,突然他察覺到一道銳利的目光緊緊的追隨着他,他心有所感的轉過了頭。
在顧毅君的目光望過來的前一秒鐘,陸琛突然一把抱住戚曉,不理會她的掙扎,牢牢的扣住她的後腦勺,讓她的臉埋在他的胸口。
顧毅君只能看到陸琛狹長妖嬈的丹鳳眼,他深邃的眼眸和他淡笑的眸光隔着一條街道在半空中交匯了兩秒鐘,然後兩個人不約而同的互相轉開了視線。
載着顧毅君焦急心情的邁巴赫漸漸消失在陸琛的視線裡,他鬆開劇烈掙扎的戚曉,輕輕的笑了。
兩輛車逐漸的拉開距離,戚曉和顧毅君都不知道他們剛剛擦肩而過。
有時候一次偶然的擦肩而過,便是好幾年的離別,一輩子的遺憾。
“你神經病啊!”戚曉越來越不能忍受這個神經病一樣的陸琛了,她忍不住的對他怒目而視。
陸琛心情很好的揚眉,突然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如果顧毅君後悔了,想重新讓你回到他的身邊,你可會願意?”
聽到那個人的名字,戚曉心裡本能的一窒,隱隱的痛楚在心底蔓延,不過半響,她就強行的掐掉了那絲絲煩惱的情絲,聲音也歸於平淡,簡短的回了兩個字,“不會。”
沒有了愛,只剩下恨,這樣的兩個人,如何還能夠在一起?
陸琛對她的答案很滿意,溫柔的笑了笑,點點頭,“很好,希望你不要忘記你今天說過的話,女人三從四德,出嫁隨夫,你既然懷了我的兒子,那你自然是我名正言順的女人,所以不要再留念過去,妄想腳踏兩隻船,否則後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戚曉臉刷的一下就一沉到底,咬牙剋制着,不要說髒話,不要罵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忍,忍!
和神經病講道理她也會變成神經病的!
顧毅君到了明月集團的分公司,直接出示了他的身份,才把戚曉送走沒多久的負責人立即火急火燎的跑過來,一臉誠惶誠恐的把顧毅君引到了會議室。
“曉兒有沒有來過這裡?”顧毅君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詢問。
“來過,大概就在半個多小時,在這裡待了也有半個小時的樣子。”負責人據實相告。
顧毅君幽深的眸子閃過一抹亮光,“那她去了哪裡?有沒有告訴你她的聯絡方式還是住宿的地點?”
負責人搖搖頭,老實的回答,“沒有。”說完,他見顧毅君失望的嘆了口氣,眼裡的色彩是濃濃的懊悔和苦痛,他不由怔了一下,鼓起勇氣的開口,“顧總裁,您和戚小姐離婚了嗎?”
“沒有!”顧毅君黑眸一冷,周遭的空氣頓時下降了好幾度,迫人的壓力傾瀉而出,負責人只覺雙腿發軟,“我不會和曉兒離婚!永遠也不會!”
“可是…顧總裁爲什麼要對付明月集團?剛剛我問了戚小姐,她卻沒有回答我。”負責人戰戰兢兢的反問,一腦門兒的虛汗。
顧毅君眸光一道厲色劃過,聲音冷到了極點,“你跟她說了我針對明月集團的事情了?”
感受到他眼底瀰漫的煞氣,猶如一尊黑麪殺神,負責人膽戰心驚的點點頭,“我…我也是擔心分公司的安危…”
該死的!
顧毅君冷峻的面容越發的肅然,黑眸閃爍不定,懊惱又萬分自責,在戚曉剛剛離開b市的時候,他的確做了一些手腳。
既能打壓明月集團,又不會帶來一點損傷。
他只是做出了他針對明月的假象,帶給戚曉他因爲她的離去對明月惱羞成怒了,想要吞併明月的跡象。
他成功了,戚曉現在在知道了他的‘變心後’又看出了他要趕盡殺絕的意思。
對他的恨意肯定又加深了一層!
可是…他做的這一切都是在他不知道真相的情況下。
現在真相大白,原本的計劃變成了誤會加深的儈子手。
他可以想象的到,戚曉在聽到他對付明月集團後會有多恨他!
他馬不停蹄的趕到紐約,就是想抓住最快的時間儘早和她解釋清楚,可沒想到,他始終還是來遲了一步!
這一步,會造成無法估量的誤會!
顧毅君走出了分公司,坐在車裡,他閉上眼睛,開始回想這幾天發生的一些事情,突然,一雙眼眸自他腦海閃現,他敲手指的動作一頓,想起來的路上那個眼神奇怪的男人!
他的眸子和在b市他調查過的戚曉救起來的那個男人的眼睛長得一模一樣!
時間吻合,他也出現在紐約!和曉兒也認識,那一次在b市更是和曉兒在廣場有過匆匆的一面!
會不會曉兒和他在一起?!
曉兒是被他帶走的?
這個可能性極大!
剛掏出手機想打電話派人調查,一個號碼就已經提前打了過來,他按下接聽鍵,“找到趙天澤了?他怎麼說?”
顧毅君聽着對方一五一十的彙報,俊臉頓時一點點的下沉,黑眸漂浮着幽冷的色澤,“我知道了,把他和王蕊穎蓄意謀殺的證據收集起來,送到警察局,依法辦理!”
下完了命令,顧毅君面沉如水的立即吩咐司機,“馬上原路返回!”從趙天澤的口中他知道了戚曉是被一個陌生男人救走的!
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那個男人就是他猜的人!
司機一踩油門,風馳電掣的原路返回,到了之前和陸琛撞見的地點,顧毅君發現那輛車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他看着馬路上的車馬如龍,就是沒有他期待的那輛載着戚曉的車子。
可惡!
他一拳砸在玻璃上,能防彈的車窗竟破開了蜘蛛網一般密密麻麻的紋絡,他一眼也沒有看鮮血淋漓的拳頭,漆黑的眼眸滿是懊惱和後悔。
他又來晚了一步!
如果一開始他就能察覺戚曉就在那輛車裡,那他一定可以找到她的!
明明是近在咫尺卻失之交臂,這種感覺如一團棉花堵在了他的心上,想起戚曉如今正在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一陣陣後悔混合着心痛一股腦兒的襲來。
他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眸子時,雙眸已經恢復成一片堅定!
就算把紐約反過來,他也會找到戚曉的!
對顧毅君出現在紐約的事兒戚曉一無所知,她一頭霧水的望向陸琛,“你帶我坐飛機幹什麼?難道你家紐約?”
“哦?不在。”陸琛淡然的回答,“我家在華盛頓,只好委屈你和我跑一趟了!”
“你不是說紐約最好的醫生在你家裡嗎?爲什麼你家會在華盛頓!”戚曉有一種被人欺騙的感覺。
“爲什麼紐約最好的醫生不能在我華盛頓的家?你的邏輯有點問題。”陸琛用看白癡的眼神瞥了她一眼,“都說一孕傻三年,你纔剛剛懷孕就變傻了嗎?古人誠不欺我!”
戚曉突然心裡一動,大腦還沒斟酌好言辭,一個問題已經脫口而出,“你和傑鈺是什麼關係?你們認識嗎?”
“認識。”陸琛的回答讓戚曉的神經立即緊繃起來。
“我和他的關係嘛,就像你和顧毅君一樣。”陸琛意味深長的回答。
戚曉瞪了他一眼,刻意忽略掉心底那一絲煩悶的感覺,別過眼神,不想再和他說話。
翌日,她從紐約輾轉到了華盛頓,渾然不知顧毅君正在紐約翻天覆地的找尋她的蹤跡。
陸琛雖然沒有囚禁她,但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在對方的眼皮子底下。
他也不會故意的限制她的自由,但她想去哪裡也必須要跟他報備一下。
戚曉和陸琛,似朋友,似上下級的關係,偶爾也會相處的分外和諧,隨着越來越瞭解對方,她對陸琛少了幾分陌生和害怕,多了幾分熟悉的瞭解。
她逐漸摸清了他的脾氣,他雖然喜怒無常,但是屬於那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百倍還之的人物。
他經常會帶她在m國各地跑,但差不多一個月也回紐約一次,讓她去分公司視察,戚曉當然不知道,她每次去分公司的時間都是顧毅君前腳剛離開紐約的時候。
她儘量保持着寧心靜氣的情緒,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房間裡閉門不出,陸琛說的沒錯,在她懷了一個半月後,她妊娠的反應就很明顯了,小腹時常墜墜的疼,有過一次流產的經歷,她知道這種狀況很不好。
她越發的不敢再亂來,每天都要喝中藥,陸琛也會安排他的家庭醫生經常給她診斷。
她沒有住在他家,在紐約租了個房子,只不過應陸琛的要求,是用別人的證件辦理的,偶爾他帶她離開紐約,她也不會問原因,因爲陸琛根本不會給她答案。
張梅每天陪着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她,戚曉的孕吐很嚴重,小腿還會經常的抽搐,在三個月的某一天,她因爲喝了一杯涼水,下身竟然見了紅。
幸好陸琛及時趕到,把她送進了醫院,在醫院觀察了幾天,再三叮囑她要好好調養,戚曉才被批准出院,這時候的她,已經形銷骨立了,巴掌大的小臉一點兒血色也沒有,眼窩微微陷着,一雙眸子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懷孕這麼痛苦,茶不思飯不想,輾轉難免,陸琛很忙,來的時候並不多,有時候開心,有時候難過,有時候鬱悶,有時候帶着病態的快感,總之,他每次來都被戚曉毫不留情的敲打一頓,然後轟了出去。
難得陸琛十分縱容她,也許是看出了她的難受,又也許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相處久了,彼此找到彼此的性格,慢慢的也能聊到一起處。
戚曉這段時間的心情比之反覆無常的陸琛更易怒,一點點不高興她就想發脾氣,一日比一日嚴重的孕吐折磨的她快要發瘋,給她一種生不如死的感受。
這樣的她根本就懶得慣陸琛的臭脾氣,難受的厲害的時候,她甚至想過,乾脆惹惱了他,他一槍打死她算了。
她偶爾會想起顧毅君,想起她肚子裡的孩子會不會像他那個混賬父親,恨意漸濃時,她會忍不住的大哭,但有一次她的大哭直接導致了她住了醫院,胎兒險些不保,被陸琛冷暴力外加毒舌了一頓後,她不敢再亂動情緒。
度日如年的戚曉用手指頭一日一日算着時間,可能孕婦總是多愁善感的,午夜夢迴之際,她會夢到她死在了手術臺上,一屍兩命,伏在她屍體前哭泣的不是顧毅君,而是陸琛。
她被這個夢嚇的不敢再睡覺,剛剛想起牀喝杯水,陸琛突然推門而入,不等戚曉反應,他拖住她的手一臉陰沉的帶着她離開。
“大半夜的!幹什麼!”戚曉不耐煩的低吼,“要發神經病也選擇白天再發!我現在沒精力招呼你!”
“馬上走!”陸琛臉色掩在黑夜裡,說不出的森涼,他扣着戚曉的手上了車,阿一已經強制抱着張梅到了駕駛座裡,一行四人開着車迅速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十分鐘後,滿身寒氣的顧毅君一腳踹開了房門,一聞空氣中散發的幽香,他就知道他找對了地方!可是搜查了一圈,偌大的公寓空無一人,他剛剛舒展開的眉頭頓時重新緊皺了起來!
該死!又來晚了幾分鐘!
紐約不是他的地盤,這種講究地形的貓捉老鼠的遊戲,他受制於人,施展不開手腳,每每在看到成功的曙光時黑暗又會再度來臨!
這是第五次!三個多月裡,第五次眼看就要和戚曉重逢!那個該死的陸琛就會提前一步把戚曉轉移!
顧毅君竭力壓制着胸口的怒火,並不氣餒,時間還長,雖然這是歐洲,但他篤定,只要戚曉還會回明月集團分公司,下一次他絕對會找到她!
即便陸琛在歐洲的關係網再強,他相信,對方也藏不了太久!從這次陸琛險些失算的情況就看的出來!
用不了多久,曉兒定會回到他的身邊!
三個月不行,就半年,半年不行,就一年!
一年不行,兩年三年!一直,永遠!
愛意不滅,找尋不止!
“總裁!您都三個多月沒有在青榮了,集團裡的董事和股東都快鬧翻天了!”王楚瞧見了他眼裡的紅血絲,歐洲太大了,陸琛帶着戚曉滿世界的飛,天底下沒有一個人,在全世界布上完整的信息網絡,這樣的捉迷藏,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啊。
“打電話給蘇悠悠,那些董事願意撤資的我批准了!”顧毅君面容肅穆,眼底的冷酷毫不掩飾,“不找到曉兒,我是不會回b市的!”
王楚苦巴巴的嘆了口氣,還想再說什麼,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話茬,他接完了電話,疲憊的臉色轉爲急迫和焦急,語速極快的報告。
“總裁不好了!顧老爺子說聯繫不到你,給我打電話讓我告訴您一聲,說醫院給您的父親下了病危通知書!讓您立刻趕回b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