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上)

戚曉沒了想要聊天的心情,見顧小小打開手提包準備寫作業,她心不在焉的囑咐了他兩句,就遊魂似得飄出了書房。

心頭總縈繞着一絲揮不散的陰霾,使得她的情緒懨懨的,提不起勁來,對未知危險的來臨預感更是讓她寢食難安。

戚曉甩了甩頭,敵人在暗她在明,只要蟄伏在暗處的敵人一天不現身,她也沒辦法把那些地溝裡的老鼠揪出來一網打盡。

爲今之計也只能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了。

她索性回到了臥室,坐在書桌前,開始構思新一期的設計主題,前兩天劉駿逸就把這一期的主題送過來了,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婉約。

只有沉迷在設計的海洋裡,她才能暫時的拋棄那些麻煩事,靜下心來,專心致志的用各種粗細的線條和五彩繽紛的色彩勾畫不一樣的設計。

顧毅君不知道何時走到了她身後,凝望着她認真的側臉,突然他握住了戚曉執筆的手,在某一處的細節上添了幾筆,“這樣會比較好。”

戚曉偏頭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問,“宋老爺子的事兒怎麼樣了?找到線索了嗎?”

“我問了那個叫高和的守陵人,但是那天晚上他被人打暈了,什麼也不知道。”顧毅君淡淡的回答,“我也翻看了監控錄像,但陵園沒有點燈,在一片漆黑下,除了捕捉到幾個黑影外,也沒有一點線索。”

“那還能找到宋老爺子的骸骨嗎?”戚曉皺眉,這很明顯就是幕後使者有備而來。

“我在等警方那邊的鑑定。”顧毅君慢條斯理的說着,“雖然背後的人抹去了很多痕跡,但還是拓印到了一個殘缺的腳印,以及墓碑上的指紋。”

“能找到指紋和腳印的主人嗎?華夏的律法和資料雖然在這幾年有所完善,但如果兇手的資料沒有在資料庫裡,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戚曉覺得情況並不樂觀。

現實和小說,電視劇是不一樣的,電視劇裡的偵探無所不能,能憑藉一星半點線索也能順藤摸瓜,找到幕後真兇,但現實的查案方法,還是很古老的,就是人海戰術,挨家挨戶的調查,訪問,鎖定幾個嫌疑人,慢慢排查。

不但耗費時間而且很容易錯過真正的兇手。

“其實完全不用這麼麻煩,你想想看,對方不管是尋仇還是爲了錢財,他都是有目的的,可是他挖了宋老爺子的骸骨卻帶走了,到底是想幹什麼?難道是想幫他重新找個地方安息?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所以他一定有其他的目的,所以他一定會找宋嘉研,或者找我。”顧毅君倒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面色平淡,“我可不認爲他費盡心思的撬開了宋老爺子的棺木,只是爲了圖一時好玩。”

“難道是爲財嗎?”戚曉若有所思,“不過兇手也太幼稚了,別人求財都是綁架活人,你弄走一具屍骨是幹什麼,從死人身上下手也不怕折壽嗎?”

“無論他有什麼目的,都會表露出來的,與其主動出擊,不如等他自投羅網。”顧毅君抽出她捏着的筆,轉移了話題,“很晚了,你該吃飯,睡覺了。”

戚曉望了一眼剛剛下沉的天空,有些無力的扶額,“還早啊,不用這麼早睡覺吧?而且吃飽了就睡很像一種動物啊。”

“孕婦要保持充足的睡眠。”顧毅君一本正經的回答,“你沒發現你最近瘦了好多嗎?”

“你是嫌棄我瘦了?”戚曉翻了個白眼,“你就知足吧,再過幾個月,我胖的都走不動路的時候,你就該懷念現在的我了。”

“不管你多胖,我都不嫌棄你。”顧毅君如今的情話技能越點越高。

戚曉心裡喜滋滋的,面上卻一副怨懟的表情,“可是我嫌棄我自己啊,我生顧小小後,足足聯繫瑜伽三個月,才瘦了下來,幸虧我那個時候沒有自暴自棄,不然你哪能看到現在的手,說不定我稍不注意,就變成個大胖子了,估計你也不會喜歡了。”

她一臉幽怨,顧大boss心裡警鈴一響,俊臉柔和,眼神溫柔的能滴出水來,“怎麼會呢,不管你變的怎麼樣,都是我的曉兒。”

在她自我嫌棄的時候,絕對不能附和,顧總裁在心裡默默的給自己點了三十二個贊。

戚曉滿意了,慈禧太后一樣的扶着他的手,慢吞吞的走出了房間,叫出了顧小小,一起下樓吃飯。

晚餐的時候,戚曉突然眼神幽幽的開口,“顧毅君,你兒子早戀了。”

饒是一貫冷靜,面不改色的顧毅君在聽到這句話後也不由怔了一下,下意識的看向險些把一口湯噴出來的顧小小,挑了挑眉,“早戀?四歲半就早戀?”

顧小小哀怨的看了一眼出賣兒子出賣的毫不猶豫的某個孕婦,風中凌亂了,感受到老爸能殺人的視線,他弱弱的喝了一口燙,“我沒有,我和老媽開玩笑的。”

顧毅君淡定的咀嚼着嘴裡的食物,沉默了半響,才幽幽的開口,“我不反對你早戀,但有一點,只要你一旦決定了,哪怕你將來想反悔我也不會給你機會的。”

顧小小一臉驚悚的看着他,“老爸,你想幹什麼?”

“你的初戀對象就是你的妻子。”顧毅君依舊淡定,“所以你自己認真點兒,若你找了個毛病多的女朋友,也要對人家負責,不準反悔。”

顧小小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誰規定初戀對象就是結婚對象?”

“我規定的。”顧毅君輕飄飄的瞥了他一眼,“不行嗎?我和你老媽就是初戀。”

戚曉很是不解風情的插了一句話,“不對,宋嘉研纔是你的初戀,我的初戀…貌似是你,但第一個喜歡的對象是學長。”

顧毅君看了一眼拆臺的某孕婦,咬牙切齒。

某孕婦無知無覺的喝湯,覺得今天的鮮湯真不錯,鮮味十足,味道還特別的好聞。

顧小小不厚道的笑了,深深的覺得在這個家裡老媽纔是最有話語權的那位,抱大腿千萬不能抱錯了。

想到這裡,顧小小立即狗腿的幫戚曉又盛了一碗湯,“老媽,請喝。”

“真是個好孩子。”戚曉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說着,“不過你老爸說的對,爲了防止你成爲一個濫情的風流公子,你這輩子只能談一次戀愛,你只能和你的初戀對象結婚。”

顧小小這回是真噴出了一口湯,哀聲叫道,“不是吧?”

“不過呢,你年紀還小。”戚曉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髮,臉上露出個詭異的笑容,“所以你最好不要早戀什麼的,否則我就把你禁錮在家裡,讓你不能出門。”

顧小小淚奔,變成了孕婦的老媽好凶殘,好可怕。

日子一天天不緊不慢的過去,戚曉一邊處理公司的事情一邊還要抽時間找靈感,可謂是忙的團團轉,但即便這麼分身乏術,她還是決定了要見那個肖楚楚一面。

一切未知的不確定的因素都應該扼殺在搖籃裡。

她跟顧毅君講了她的猜測和發現,顧毅君沉吟了半響,贊同了她的猜測,還說出了他的觀點,“在這個世界上有光明的一面,也有黑暗的一面,地下組織數不勝數,尤其是歐美洲,特工,殺手一類的人物更是常見,有的孤兒從小就被那樣的組織帶走,日復一日的訓練,培養成冷血殺手。”

“你不會覺得那個楚楚就是殺手吧?”戚曉不可思議的搖了搖頭,雖然她覺得楚楚不簡單,但要她把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和嗜殺的殺手聯繫在一起,她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先不要輕舉妄動,我去調查一個那個肖楚楚的身份和來歷。”顧毅君敲了敲桌面,冷峻的臉龐掠過一道陰冷的殺伐之氣,“總會有跡可循的。”

“你最近已經很忙了,你這樣會不會太辛苦?”戚曉清涼的指尖落在他眉心的部位,輕柔的爲他撫平了眉間的褶皺。

“不會,有你在我身邊,再辛苦也不算辛苦。”顧毅君在她脣角落下一吻。

……

康氏集團的總裁辦公室裡,康焱坐在旋轉椅上,一手捏着電話,一手攪拌着咖啡,溫文儒雅的面容佈滿了陰霾之色。

“傑少總,我以爲自從五年前我和你撕破臉後,我們合作的關係就徹底結束了,不是嗎?”

電話聽筒裡傳來男人陰森森的聲音,赫然就是傑鈺。

“康總裁何必把話說的這麼死呢,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只要我們有相同的目的,再合作一次又有何妨?”傑鈺的語氣帶着一絲勢在必得。

康焱笑了,脣角噙着的笑意森冷刺骨,“傑少總五年前坑了我一次,你覺得我還會選擇和你合作?傑少總未免太自信了。”

傑鈺令人不寒而慄的笑聲伴隨着信心滿滿的聲音鑽入康焱的耳內,“五年了,康總裁都沒有放棄戚曉,難道這還不能夠證明什麼嗎?既然忘不掉,那就不惜一切代價的得到,我們合作各有目的,各得好處,康總裁是不會拒絕我的,對嗎?”

康焱眼底劃過一道狠辣的光芒,面色陰鷙,聲音卻依舊柔和如三月春風,“傑少總,我不過是個普通人,論起花花腸子和陰謀詭計,是玩不過傑少總的,既然你坑了我一次,誰能保證你不會坑我第二次?恕我不敢再相信傑少總,畢竟前車之鑑不得不提防。”

“康總裁考慮的有道理,不過爲了證明我的誠意,我可以把我的計劃全部都告訴你,相信是真是假,康總裁可以自行判斷出來。”傑鈺的語氣依然是穩操勝算的,彷彿什麼意外都在他的計劃之中,“這一次可是個大計劃,我要將陸琛,顧毅君等等人一網打盡。”

“不是我小瞧傑少總,你忘了五年前的敗北了嗎?你抓了戚曉都沒有剷除掉顧毅君,你覺得這次你還有什麼勝算?”康焱一副憂心忡忡的語氣,似乎有些躊躇不決,“何況那個陸琛我也聽說過,他的實力可是在傑少總之上,他和顧毅君雖然平日裡偶有摩擦,但一旦戚曉出現了意外,兩個人必定會聯合,不是我打擊你,而是強強聯合,傑少總你是鬥不過他們的。”

他的語氣似乎有所鬆動,只是礙於對方太強不敢下手而已。

康研話裡的不屑和鄙夷清晰的被傑鈺感受到,他沉默了半響,呼吸有些加重,似乎在竭力忍耐着怒火,須臾,他才冷笑着開口,“康總裁,不必用激將法來套我的話,我既然敢放手一搏,就自然做好了十拿九穩的準備,這次我不止和你合作,也與b市的一位大人物聯手了,輸贏之分,很快就能分曉。”

“還有一點,只怕你也不知道,陸琛他都快死了,自顧不暇,哪有空來摻合這一淌渾水?”傑鈺還在不疾不徐的說着,緩慢悠揚的語調如輕輕起伏的波浪,不見風暴,卻醞釀着積蓄已久的大風浪,“何況顧毅君那個蠢貨還在幫陸琛找合適的心臟,據可靠的消息,他已經有了眉目,過不了多久,他一定會帶那個人去紐約找陸琛,只要他敢入紐約,我一定讓他有來無回。”

康焱心頭大駭,這些秘密他還真不清楚,有心想掏出更多的消息,但傑鈺是個詭計多端的老狐狸,自然不會上當,只說了一句讓他好好考慮就結束了通話。

康焱想把這些消息告訴戚曉,又怕是傑鈺故意想通過他讓戚曉方寸大亂,猶豫了好久,也不知道該如何抉擇,便把秘書叫了過來,讓他暗地裡去打探一下戚曉和顧毅君的動向。

明月集團的計劃書緊鑼密鼓的進行中,外面那幾家和戚曉相似的設計也得到了許多人的追捧,但也迎來了許多人的質疑。

當年最美女神火了整個b市,五年後熱度不減,加上第二期的節目正在如火如荼的開辦,尤其戚曉還是熱門人物,她的設計很許多設計師都津津樂道,因此那些和她相似的設計一旦流出市場,第一天就引起了廣大的關注,有不少正義的設計師不約而同的跳出來,指責那幾家公司抄襲。

就連專利部門也派人主動找到了戚曉,想勸說她用法律途徑來維護自己的專利和知識產權,卻被戚曉婉拒了,說暫等一段時日,如果那些抄襲的人還不痛改前非的話,她必定會用合法的手段來維權。

明月集團的計劃有條不紊的進行中,戚曉忙的焦頭爛額,差點就忘了要見那個肖楚楚的事兒,還好顧小小記住了,主動把她帶回了清園。

肖楚楚人如其名,單看外貌,是個楚楚可憐的女孩兒,她身上穿着簡單的棉布裙,黝黑的髮絲紮成了一個馬尾辮,五官算不上多麼的出色,也只能叫眉清目秀而已,一雙水光瑩瑩的眼眸透着成年人才有的堅韌和倔強。

肖楚楚略微侷促的坐在昂貴的沙發上,目光似乎有些瑟縮,想來並不習慣清園奢華的佈置,戚曉臉上掛着熱情的微笑招呼傭人給她上了一杯果汁,然後坐在她對面,溫和的開口。

“你叫楚楚是嗎?很好聽的名字。”

“謝謝阿姨的誇獎,這是我媽媽給我定的名字。”肖楚楚靦腆一笑,神色有些不自然,雙手緊緊的抓着裙襬,聲音也顯得有些僵硬。

戚曉微微一笑,儘量讓自己臉上的笑容熱情,自在一些,“聽小小說,你和她很要好?小小可是對你讚不絕口呢,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他這麼稱讚一個女孩子。”

“顧瑾寒同學很厲害,能和他做朋友是我的榮幸。”肖楚楚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十分的客套,禮貌,猶如公式化的回答,讓戚曉不自覺的眯了一下雙眸。

而她的稱呼也讓戚曉玩味的勾起脣角。

“聽小小說你學習成績很好?要不等會兒你們在書房裡一起做作業?然後吃飯了再回去好不好?”戚曉溫和的開口。

肖楚楚扭捏了一下,似乎想拒絕,但看到她熱情洋溢的臉,最終吶吶的點頭,聲音低不可聞,“好。”

戚曉對顧小小使了個眼色,目送他顛顛的和肖楚楚蹬蹬的上樓。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樓的拐彎處,戚曉才收回了目光,意興闌珊的靠在沙發上,撐着額頭,“顧毅君,你覺得如何?”

“訓練有素。”從廚房裡走出來的顧毅君嗓音沉沉的吐出四個字。

聽了他的回答,戚曉不由挑了挑眉,“訓練有素?確實,對了,你查到她的身份背景沒有?”

“孤兒,住在叔叔嬸嬸家裡。”顧毅君坐在她身邊,惜字如金。

戚曉翻了個白眼,“你多說幾句話會死嗎?嗯?你說她是孤兒?她叔叔對她怎麼樣?”

“她父母在半個月前遭遇一場車禍雙雙過世了,沒有其他的親人,只能藉助在叔叔家裡。”顧毅君緩緩的說着,“她爸媽給她留下了一筆錢,都被她叔叔佔爲己有。”

“連這種錢也坑,想必她叔叔對她不怎麼樣。”戚曉點點頭,這也能理解她穿的普通了,“既然她不是什麼特殊人家的孩子,爲什麼會學習了那麼多的語言?甚至連打架都會?”

“據說她的智商非常高,那些都是自學的。”顧毅君雙眸幽暗,“按照測試智商的人的說法,她就是一個天才兒童。”

戚曉嗤笑了一聲,“天才兒童也不是這樣的,顧小小剛出生沒多久的時候陸琛也派人給他測過智商,結果顯示他比普通的孩子要聰明許多,可即便如此,也不過是個孩子,愛玩愛鬧是本性,哪能短短几天就變成一個大人?肖楚楚實在可疑。”

“她的表現無懈可擊,但是眼睛騙不了人,她雖然裝的羞澀,有些自卑的樣子,但是眼神可一點兒也不自卑,相反,她的目光帶着一種超脫俗世之外的冷漠,彷彿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樣子。”戚曉將她的發現一一道來,“你如果要說是她家境驟變,父母雙亡的打擊造成的,但這個理由也太勉強了,一個什麼不在意,自暴自棄的樣子和一個冷漠,沒有任何感情的孩子樣可是天差地別的,我覺得那個肖楚楚就是後者。”

“你是懷疑她真的是類似特工一樣的孩子?”顧毅君好笑的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電視劇看多了吧?”

戚曉見他質疑自己的分析,頓時不樂意了,“不是我多疑,也不是我小題大做,總之這個孩子太奇怪了,完全脫離和一般孩子的正常範疇,顧小小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孩子,但在某些方面,都不如她穩重,肖楚楚給我感覺甚至比成年了的男人女人都要成熟,家逢鉅變也不至於把一個孩子變成這樣吧?”

“你若是對她心存疑慮,平時注意點就可以了,小小不是不聰明的孩子,他知道分寸的。”顧毅君把她抱在懷裡,見她氣嘟嘟的,頓時柔聲輕哄,“反正在幼兒園裡有安萊,一放學,我們就會親自去接他回家,就算肖楚楚心懷不軌,也沒有機會。”

聽了他的話,戚曉不安定的心才微微放鬆了下來,只要保護工作到位了,不給敵人半點可趁之機,那自然沒有什麼可擔憂的。

至於肖楚楚,不管她是真的表裡如一,還是有心接近顧小小,時間長了總會有馬腳露出來的,小小雖然活潑愛玩了一些,但論起精明的程度,同樣不會輸給一個大人。

相信他對肖楚楚自有分寸。

小書房裡,顧小小和肖楚楚趴在書桌上寫作業,寫到一半時,顧小小突然開口了,“楚楚,你覺得我老媽怎麼樣?”

“阿姨很漂亮也很和氣。”肖楚楚臉上綻開了一抹笑容,清秀的小臉頓時變得活色生香起來,“若我在大街上看到她,肯定不會想到她已經生過孩子了,又年輕又美麗,還很有氣質。”

“要是我老媽知道了你這麼誇獎她,一定會樂不思蜀的。”顧小小托腮看着她,“其實楚楚,你長得也很好看,氣質清冷,有點兒冰美人的感覺。”

肖楚楚臉一紅,“胡說什麼呢。”

“我們不是好朋友嘛,誇自己的好朋友不是很正常的嗎?”顧小小撇了撇嘴,“我覺得和你在一起玩耍比較好玩。”

“我們可能很快就不在一起了。”肖楚楚沉默了半響,表情帶着一絲失落,在顧小小焦急的追問下,慢吞吞的回答,“我叔叔和嬸嬸說曙光幼兒園一年的學費太昂貴了,下半年可能不會讓我在幼兒園上學了。”

顧小小眨了眨眼,眼神焦慮,“不是吧?那我們不是不能見面,也不能一起讀書了?”

“是啊。”肖楚楚垂下頭,有些沮喪的低低說着,“我如今寄人籬下,很多事情我自己都不能做主,即便我再不想走,也是無可奈何。”

顧小小似乎也很情緒低迷,他悶悶不樂的扔了鉛筆,精緻的小臉滿是鬱悶。

“小小,你會不會捨不得我?”肖楚楚稚嫩的臉上佈滿難過的神色。

“當然會啦,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嘛。”顧小小信誓旦旦的回答,“如果你走了,我會很捨不得你的。”

“估計你很快就會忘記我吧?你從出生就是天之驕子,錦衣玉食,身邊想要討好你的人多的數不勝數,也許隔了一段時間,你就會把我忘記的。”肖楚楚咬了咬嘴脣,淚光點點。

“不會的,我會經常想念的,如果我有空了,還會去看你的。”顧小小突然想起了什麼,打開書桌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絨布面的精緻小盒子,“這個是我最喜歡的一個禮物,你現在送給你,當做我們友情的證據。”

肖楚楚打開盒子,見裡面是一枚鑽石耳釘,不由愣住了,“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這根本就不貴,鑽石是水鑽,不值錢的。”顧小小摸了摸耳朵,“我一個男子漢,又沒有耳洞,這個耳釘給我也沒有用,與其放着浪費,不如給你戴,這樣你時時刻刻就會想到我啦。”

肖楚楚眼圈一紅,隨即用力的點頭,把耳釘戴在了自己耳朵上,然後解開了手上帶着一條用紅線栓着的核桃,“這個是我媽媽留給我的,能保佑人的,我沒有什麼好東西,這個送給你。”

顧小小眸光閃了閃,很是痛快的結果手繩,掛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好。”

兩個小孩又依依不捨的說了半天,然後心不在焉的做完了作業,直到王楚喊兩人下樓去吃飯,才離開了書房。

飯桌上,戚曉一眼就看到了肖楚楚右耳上的那枚耳釘,她漂亮的眸子閃動了兩下,捏着筷子的手指不自覺的加緊了力道。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枚耳釘是陸琛送給顧小小的,陸琛偶爾心血來潮的時候會想給顧小小打個耳洞,後來被顧小小嚴詞拒絕了,但是陸琛還是惡作劇的經常給他送一些女孩子纔會戴的鑽石戒指,耳釘,手鍊什麼的。

先不說這枚鑽石耳釘價值千萬,這個禮物代表的意義不可謂不重要,尤其陸琛送的東西每一樣都有特別的意思,顧小小把它送給肖楚楚,爲了什麼?

戚曉心思百轉千回,面上卻絲毫不顯露,臉上掛着得體的微笑,不停的招呼靦腆的肖楚楚多吃一些。

肖楚楚似乎有些緊張,只顧着扒飯,連菜也不敢多夾。

一頓心思各異的晚餐在衆人的沉默不語下拉下了帷幕,晚飯過後,戚曉留肖楚楚坐了一會兒,等到她提出告辭離開時,便吩咐司機送她出門。

一等到肖楚楚離開,戚曉晶亮的目光就落到顧小小臉上,顧小小被老媽懾人的目光一看,頓時頭皮發麻,擺了擺手,“老媽,你放心吧,我不會亂來的。”

丟下這句話,他就匆匆的上樓了。

戚曉看着落荒而逃的兒子,只覺萬分的傷感,忍不住的摸了摸小腹,滿臉愁緒,“兒大不由娘啊,以前這個小子最喜歡黏着我了,可這纔沒多久就有了自己的小空間了。”說着,她握了握拳頭,“這一次我一定要生個女兒,小棉襖就是比臭小子貼心。”

顧毅君失笑,順着她的話也摩挲了一下她的小腹,“嗯,一定是顧念。”

“憑什麼兩個孩子的名兒都給你起了?就不叫顧念。”戚曉抽了抽鼻子,故意和他唱反調。

“小念不是很好聽麼?”顧毅君勾脣一笑,“不如你說說你給女兒起了什麼名字?”

“我…”戚曉根本就沒想過,聞言顧左右而言他,“還有八個多月呢,現在起了也用不上。”

“所以說,還是叫顧念吧。”顧毅君一錘定音。

戚曉忍不住的瞪了他一眼,隨即自己率先笑了出來。

顧念就顧念吧。

這一對夫妻壓根兒就沒想,孩子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就把名字給定下來了。

戚曉又開始了忙碌的生活,期間也有問過顧毅君,宋老爺子的事兒怎麼樣了,得到的回答卻是不容樂觀,被挖走的屍骨猶如石沉大海一般,不見半點蹤跡。

宋嘉研時不時的在清園門口晃盪,似乎也十分的着急,但門衛不放她進來,她也無可奈何。

明月集團的計劃書很快的走出第一步了,戚曉先把經過自己改良的設計命令工廠夜以繼日的趕製出了一批,然後開始投放到市場上。

剛剛一上市,就引起了譁然一片的議論紛紛。

明月集團新推出的這一批高端服裝,無論是做工,還是設計的精美,都遠遠的超出了市場最高的水平,尤其是戚曉的設計,每一套只推出了十二件,雖然大致的款式一樣,但小細節和顏色的搭配層出不窮,可以保證每一件作品的獨一無二,就連裙襬上的花紋,都不是用機器趕製出來的,而是請國內數一數二的刺繡大師,一針一線手工繡出來的,不止樣子活靈活現,花紋也特別的流暢,新奇。

物以稀爲貴,尤其還是這種高端的產品,一旦被冠上獨一無二四個字,就能引得那些權貴不顧一切的搶奪,這已經不是一套服裝了,而是藝術品。

爲了將作品做到家喻戶曉的地步,戚曉甚至準備了一個盛大的時裝展,請了國內比較有名的模特在t臺上走了一圈,方殊筱不知道從哪兒聽到她開辦時裝展的消息,不用她邀請,便自個兒毛遂自薦,要求充當一把模特,過過走t臺的癮。

基於兩人還是合作搭檔的關係,戚曉自然沒有拒絕,時裝展覽那天,不止b市電視臺的記者來了,各行各業有頭有臉的人都來捧場了,尤其是那些名媛貴婦,早就想訂購戚曉設計的那些衣服。

見到她終於肯將那些設計商業化,頓時忍不住的來觀看了,再看到模特們身上穿着的美輪美奐又設計新穎的長裙,不止慕名來的設計師沸騰了,就連偷偷想看一看戚曉動作的敵對企業的探子也是震驚的無以復加。

他們仿造戚曉設計做出的服裝固然好,但一根她這次推行的服裝展覽一比較,絕對不止差了一個程度。

簡直是雲泥之別。

時裝展的那天,人潮人海,就連b市的電視臺也從頭到尾的直播了這次的時裝展,幾乎每個人都看到了這次表演秀。

在展覽會結束的時候,戚曉還毫不吝嗇的把自己的設計公之於衆,目光從臺下的那些探子臉上掠過,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語,“都說玫瑰和薔薇相似,肉眼難以辨別,但玫瑰總是玫瑰,薔薇再相似也只是薔薇。”

短短一句話說的躲在人羣裡的幾個探子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戚曉可不是有仇不報的人,若是之前她就請專利部門介入此事,不但公司的計劃停滯不前,還會面臨一場口水仗,得不償失。

因此與其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如用事實說話,誰是真實,誰是a貨,一目瞭然。

她這麼一來,不但專利部門會主動找那幾家企業調查,而且民衆也自然有了分辨的能力,孰真孰假,呼之欲出。

相信不止是顧客,就連和他們合作的企業也不會再選擇他們這種沒誠信,胡亂造價的人了。

一真一假明確的對比,誰還會去降低格調的去買假貨?

果然沒幾天,就傳出去了專利部門上門去那幾家公司調查的消息,目前那幾家企業都面臨着停業整頓的危機,還有許多購買了他們服裝的顧客和企業紛紛要退貨,一時間,更是雪上加霜。

戚曉聽了這些消息,嘴角冷冷的翹了起來,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是不是受了誰的指使,但既然敢做就要敢當,她可沒那麼菩薩心腸大慈大悲的放他們一馬。

服裝展上的那幾十套衣服,經過一些顧客的競相購買,賣出了天價,而且還供不應求,明月集團的人嚐到了甜頭,紛紛要求趕工,戚曉卻拒絕了他們的提議。

這不過是幾十套衣服,每一套都是天價,利潤比成本高出了百倍,且購買的顧客都是有錢有勢的人,他們看中的還不是那份獨一無二。

越有錢的人家,越要面子,誰也不希望出現撞衫的情況,若是再製作出相同的款式,獨一無二自然成了一場笑話,不但名聲毀的一塌糊塗,信譽也沒有了,而且還會得罪那些買了服裝的客人們。

但是設計就此止步於前,也不是個辦法,總不可能賺了這一筆就偃旗息鼓吧?這有違當初的計劃書上的內容,戚曉頭疼欲裂,暫時安撫了吵鬧不休的董事會的人,把研發部門的人叫過來,召開了一個小型的會議。

戚曉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在新一批的浮上上做一些小小的改動,無論是樣式還是設計都比之前賣出天價的衣服層次稍微低一點,這樣不但解決了目前的難題,還可以批量生產,價格也無需定的太高,這樣市場需求也會更大。

但是她總歸不是研發部門的人,只是提出個點子,具體設計的問題,還是得交給專業人士來定奪。

好在研發部門的設計水平雖然比不上戚曉,但戚曉都說了不需要精益求精,而是在一些小細節的地方動工,款式也可以模仿,反正專利在明月集團,自然不存在抄襲的問題。

公司的問題解決了,也到了最美女神參賽的日子,戚曉收拾了一下,就準備前往電視臺了,這段日子她忙的焦頭爛額,明明有了兩個月的身份,可身形卻比沒懷孕之前還要清瘦一些。

若不是顧毅君強硬的勒令她每天必須有足夠的休息時間,說不定情況會更糟糕。

戚曉老規矩的想把顧小小戚老爺子哪裡,但顧毅君這一回突然卻提出了相反的意見,要把小小交託給軍區大院的顧家。

戚曉覺得他的建議有些不符合常理,畢竟前幾天她才帶顧小小回了一次軍區大院,而他自己也知道小小不太喜歡顧家。

按道理說,他不該提出這種建議纔對。

兩個人罕見的發生了爭執。

“不要,我不放心小小待在軍區大院。”戚曉立即就反對了,“你自己也清楚小小不喜歡哪裡,尤其祝春芳一直對我們暗恨在心,若是她趁機想對小小不利,那該怎麼辦?我可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有爺爺在,小小很安全,這些你不用擔心。”顧毅君漆黑的眼瞳是一片的黝黑,如濃濃的黑夜,“就這麼一回,下次都聽你的,好不好?”

戚曉聽出了他語氣裡的請求味道,眉心不由一跳,眼底閃過一絲狐疑的光芒,定定的看着他,“顧毅君,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着我?”

雖然她懷孕了,腦子的確不太靈光了,但她對顧毅君太瞭解了,哪怕他表現的再滴水不漏,天衣無縫她也能感覺到不對勁。

暫且不說顧毅君對她的要求就從來沒有反對過,顧小小放在戚家,是他當初樂於見到的,乍然改了口風,若說沒有半點貓膩打死了她也是不相信的。

“怎麼會?我說過我不會再瞞着你了。”顧毅君眸光閃爍了兩下,聲音依舊溫柔。

“那你就聽我的,放在爺爺那裡,實在不行,晚上你就把小小接回來,兩個人住在清園唄,反正你也沒什麼事兒。”戚曉嘴角勾起一抹涼涼的笑容。

顧毅君面色不改,心裡卻在糾結,就在昨天他已經找到了適合陸琛的心臟,打算等曉兒一參加節目就帶着那個人去一趟紐約。

時間不等人,陸琛的情況越來越糟,他現在是在跟時間賽跑。

“…曉兒,好吧,我也不瞞你,軍區大院比戚家的安全性要高一點,這麼說你能明白嗎?”顧毅君揉了揉額頭,有些無奈的說出事實,“最近有些人的動作稍微大了些,爲了以防不測,把小小放到戒備森嚴的軍區大院才最妥協。”

戚曉眼皮跳動,心頭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你是說有人會對小小動手?”

“這個我不確定,但是該有的保護措施卻不能少了。”顧毅君面色微微的凝重,聲音嚴肅,“你別擔心,我也是爲了以防萬一,你也見過軍區大院的守衛力量,若是有人想在軍區大院動手,難如登天。”

戚曉想起每次進去軍區大院那重重的檢查和關卡,不由在心裡點了點頭,顧毅君說的沒錯,必去安全性,戚家的確不如軍區大院。

“好吧。”戚曉嘆了口氣,點點頭,“爲了小小的安全着想,也只能這樣了。”

話雖如此,但戚曉的心總是高高的懸掛着,一直落不下來,她摸了摸肚子,只希望一切平安無事。

明天就是週六了,這一期的主題設計也交上去了,戚曉想早點兒休息,養足精神備戰,奈何電話鈴聲嘈雜的響起,她只能接聽。

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戚曉清了清嗓子,慢悠悠的開口,“喂,找誰?”

“曉兒,是我。”康焱的聲音清晰的傳過來,“我找你有點兒事,你能不能出來一下?”

“現在?”戚曉看了一眼夜幕馬上降臨的天空,有些猶豫了起來,雖然她不知道康焱找自己有什麼事兒,但從他說話的語氣聽的出來,一定是事態緊急。

“你明天不是就要參加節目了嗎?”康焱鄭重其事的回答,“也只能是現在了,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我是不會打擾你的。”

“那行,你現在在哪裡?”戚曉最近心裡一直不安穩,猜想到康焱找她估計會對她有幫助,因此猶豫了半響也答應了下來。

“就在清園不遠的那個茶藝館。”康焱快言快語的說了一句戶,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不放心,顧總裁也可以一起來。”

戚曉看了一眼雖然再批閱文件但時不時就朝自己這邊看過來的顧毅君,抿了抿嘴,“好,等我半個小時,我馬上就到。”

結束了通話,戚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顧毅君,主動交代,“是康焱,他說有一些事情要告訴我。”

顧毅君捏了捏眉心,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康焱要說的事兒估計和陸琛有關,他沉默了半響,才幽幽的開口,“曉兒,如果我不贊同你去,你會同意嗎?”

“給我個理由,若你能說服我,我當然可以不去。”戚曉擠出一個笑容,壓下心裡不好的感覺,“別說你不喜歡見到我和康焱在一起,這都好幾年了,我和他有沒有什麼,你早就清楚了,這個藉口不管用。”

顧毅君嘆了口氣,拉過讓的手,“走吧,我和你一起去見康焱。”

戚曉壓下心裡的疑竇,和顧小小打了個招呼就出門驅車往茶藝館的方向行駛而去,十五分鐘後,抵達了目的地,問了他所在了包廂,她直接推門而入。

康焱一身休閒的西裝坐在榻榻米上,面前擺放着一杯熱氣嫋嫋的清茶,心不在焉的樣子。

“學長。”身邊就佔了個醋罈子,戚曉十分識相的和康焱拉開了距離。

“曉…學妹,顧總裁,請坐。”康焱平淡的目光在看到戚曉的一瞬間,頓時涌起了萬千種複雜的情緒,他斂去眸內的異樣子色,“冒昧相邀,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們。”

“沒有,我們也還沒有休息,不算打擾。”戚曉和顧毅君在他對面落座,她看着康焱溫潤如玉的眉眼,眸底不由劃過一道恍惚子色。

自從回國,除了上次在戚家的宴會她見過康焱一次,就再也沒有碰面的機會了,沒有想到第二次的見面會在這樣的場合,尤其顧毅君還在身邊。

不免讓她感嘆,世事無常。

“你懷孕了吧?茶水還是少喝爲妙,我幫你叫了點花果茶。”康焱溫和開口,看了一眼面色淡然的顧毅君,“顧總裁喝龍井應該不介意吧?”

“隨意即可。”顧毅君點了點頭。

戚曉端起面前的花果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撲鼻而來的清香讓她一顆沉重的心都舒緩了幾分,她淺淺的抿了一口,“學長想跟我說什麼事情?”

“我要說的想必顧總裁早就知道了。”康焱喝了一口普洱,眉宇間透着一絲糾結,“原本我是不想多管閒事的,畢竟有顧總裁在,我的擔心純粹是杞人憂天,但有些事牽扯到我了,我無法安置於外,便想和你說一說。”

戚曉心裡一動,微笑回答,“洗耳恭聽。”

“前幾天,傑鈺找我了。”康焱垂下烏黑的眼睫毛,捏着茶杯的手指甲泛着蒼白,“他叫我和他合作,一起對付你和顧毅君…以及陸琛。”

聽到陸琛的名字,戚曉正準備往嘴裡送去的茶水微微的一晃,她倏然擡頭,目光如電的盯着康焱,“陸琛?”

“對,陸琛。”康焱略帶謹慎的看了一眼顧毅君,他目光沉靜無波,冷峻的臉龐波瀾不驚,身上上位者的沉穩冷靜氣度越發的濃郁,“不知道學妹對於陸琛的身體狀況有幾分瞭解?”

剛剛纔晃盪了一下的茶杯從戚曉的手中滑落,茶水四濺,杯子咕嚕嚕的在桌面上滾動着,她卻渾然不覺,目光瞬間變得無比的驚愕,“你什麼意思?!”

顧毅君餘光瞥見戚曉震驚,不可置信的眼神,心下微微的一嘆,陸琛費盡心思的隱瞞她,就是不想她知道這件事,而他之所以會幫陸琛隱瞞,雖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曉兒難過痛苦,但更大的原因是就算她知道了,也是無濟於事,反而還會給她本就疲憊的身體造成更大的負荷。

“傑鈺跟我說,陸琛快死了。”康焱滿心複雜的說了一句話,落在戚曉的耳朵裡,不啻於一道晴天霹靂,她如遭雷擊,身體如一塊僵硬的木板,腦子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只有耳邊如魔音穿耳般不停重播着他說的這句話。

‘陸琛快死了’。

陸琛快死了?

陸琛快死了?!

康焱凝視着戚曉呆滯的表情,空洞的眼神,心頭一陣抽搐的疼痛,他面色微微的發白,哪怕他並不瞭解戚曉和陸琛的過往,但單看戚曉此時痛徹心扉的神色,也知道在她的心裡,陸琛對於她,有多麼不可替代的重要性。

曾幾何時,他以爲自己是戚曉最重要的人,後來,哪怕她有了顧毅君,他也深信在戚曉的心裡,他是佔據了一席之位的。

可是五年,斗轉星移,物是人非,陪在她身邊的人不是他,就連她好朋友的位置也消失不見了。

這一刻,康焱無比的嫉妒那個男人,陸琛。

他很清楚,這一輩他都不可能要戚曉像對待顧毅君那樣對待他,可是一個莫名其妙跑出來的陸琛,和她非親非故的陸琛,就輕而易舉的奪走了他在戚曉心裡的位置。

那個最基本,最起碼的好朋友,好知己的位置。

戚曉空白的大腦死機足足有半分鐘的時間,直到顧毅君低沉的聲音鑽進她的耳內,“曉兒?”她纔回過神來。

她騰地一下子站起來,目光凌厲的居高臨下的盯着康焱,冷冰冰的開口,“康焱,有些話是不可以胡說八道的!”

“我只是來找你求證,關於事實的真相我並不比你知道的多少,我只是從傑鈺那裡聽到了這個消息,然後一字不漏的轉達給你,除此之外,別無他想。”康焱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即便是帶着氣急敗壞的語氣,也依舊讓他愉悅,他毫不怯弱的回視着戚曉冰冷的眸光,神色認真,沒有半點開玩笑的跡象。

“顧總裁就在這裡,憑藉他手眼通天的本事,你找他證實一下這個消息的真實性不是更好嗎?”他覷了顧毅君一眼。

戚曉猛地偏頭,刀子般的視線立即定格在顧毅君的臉上,紅潤的脣瓣抿成一條線的弧度,無聲的詢問着。

顧毅君可以選擇否認,他相信只要他否認這個消息的真實性,加上戚曉本能的排斥陸琛快要死的事兒,戚曉都不會再追問,哪怕是自欺欺人,她也會選擇對他的說辭深信不疑。

可是既然他來了這裡,讓戚曉聽完了康焱的言語,他就做好了讓她知道這一切的心理準備。

在康焱打電話給她的那一刻,他就沒有辦法隱瞞下去了,戚曉是一個敏銳性極強的人,但凡露出了一絲絲的端倪,就別想隱瞞她,尤其是最瞭解他的她,一絲半點想瞞住的機會都沒有。

既然一開始就知道是失敗,又何必躍躍欲試?

面對戚曉詢問焦急的目光,顧毅君沉默了半響,然後嗓音沉沉的吐出一句話,“他說的是真的。”停頓了一下,他又作出了補充,“傑鈺說的是真的。”

戚曉腦內轟隆一聲,纖細的身體劇烈的搖晃了一下,她只覺眼前一陣暈眩,差點兒就一頭栽倒,駭的顧毅君連忙站起來將她扶好坐下。

“你現在知道了吧?你的身體狀況根本就承受不了太大的壓力,我和陸琛不想告訴你,也是因爲這個原因。”顧毅君半抱着她,讓她躺在自己的懷裡,聲音滿滿的都是無奈,“曉兒,有沒有人告訴你,娶了一個太聰明的女人,有時候真的很苦惱。”

戚曉這段時間有多操勞,多忙碌,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好不容易明月集團的麻煩得以解決,又要即將去電視臺參加下一輪的戰鬥,她幾乎就沒有得到很好的休息,若不是他強硬的逼迫,只怕戚曉早就累的暈倒了。

她這一胎本就懷的十分不穩,偏偏正逢多事之秋,連個清靜的養胎生活都不能保持。

戚曉躺在他懷裡,眩暈的感覺不斷的席捲而來,幾乎淹沒了她的理智,心裡鈍鈍的疼着,就連小腹也傳來隱隱作痛的感覺,她心裡一驚,深吸了一口氣,不敢讓自己的情緒有太大的跌宕,儘量維持心境的平穩,只是目光依舊透着痛色。

“顧毅君,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說啊?!”

顧毅君見她脣色,膚色皆是一片蒼白,更襯的眼瞳烏黑,心頭掠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聲音低沉,“陸琛有先天性的心臟病。”

心臟病?戚曉整個人都懵了,是絕症吧?!

她一副失魂落魄,倍受打擊的樣子落在顧毅君的眼裡,心底頓飯泛起一陣酸溜溜的感覺,他目光涼涼的看着她失神的小臉,聲音酸味沖天,“放心吧,我已經替他找到了合適的心臟,只要做個手術,就沒事了。”

這段日子,他不但在忙着找宋老爺子的骸骨,同時也在各大監獄裡託人找那些死刑犯,想通過他們找到合適的心臟,可惜徒勞無功。

就在他準備另闢蹊徑的時候,韓飛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一個同樣得了絕症,已經是晚期無法治癒的病患提出要捐贈他器官的事兒,他抱着試一試的心態,對比了一下病患和陸琛的心臟檢查報告,結果驚喜的發現匹配度高達百分之九十。

也就是說完全可以做心臟移植手術。

若說他的上一句話讓戚曉絕望,那這一句話絕對就是治癒的良藥,戚曉眼裡涌出驚喜交集的神色,狂喜的抓住他的衣袖,“真的?”

太過驚喜,她的聲音裡甚至帶着一絲絲輕微的顫意,就怕他是哄她的。

顧毅君偏頭別開眼,悶悶的聲音傳過來,“真的。”

戚曉如釋重負,心頭沉甸甸的大石消失,她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有救就好,有救就好…唔…”情緒大起大落之下,小腹抽搐的痛楚又隱隱的蔓延至全身,她臉色變得煞白,虛弱的躺在顧毅君的懷裡。

顧毅君臉色一變,幾乎是本能的想抱起戚曉趕去醫院,卻見她搖了搖頭,“我還好,雖然有些不適,卻也能忍受。”

顧毅君見她強忍着痛苦的表情,這一回心裡是真的有些惱怒了,他可以無條件的縱容戚曉任何,哪怕她去殺人放火,他也能面不改色的給她撫平一切痕跡,只要她開心,快活,什麼都不是問題。

但唯獨有一點,她不能拿自己生命健康開玩笑。

顧毅君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看似平靜,實則波濤洶涌,戚曉即便沒有看他,也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冷凝氣息,她咬了咬嘴脣,摩挲着小腹,不敢再說話了,竭力的保持心平氣和的狀態。

康焱見她臉色毫無血色,眉頭緊緊的皺着,費力忍耐着痛苦,眼神頓時變得愧疚不安,吶吶的開口,“曉…學妹,你沒事吧?早知道你現在受不得刺激,我就不告訴你了。”

戚曉輕輕搖頭,“沒事,我知道你是爲我好,沒關係的。”說着,她捏了一下顧毅君的手,這人小心眼着呢,估計此刻已經怨上了康焱。

“這是傑鈺的聯繫號碼,你可以拿過去,定位追蹤,他目前很有可能會對你們不利。”康焱拿起早就準備好的紙筆,刷刷刷的動筆寫下一串文字。

戚曉接過他推來的紙張,目光落在那一行字上,瞳孔微微的一縮,隨即點了點頭,“好的,謝謝你了,學長。”

“不必和我這麼客氣。”康焱脣畔噙着一抹苦澀的笑意,顯然並不適應和戚曉如此客套的談話。

略微寒暄了一會兒,顧毅君就將戚曉大橫抱起,看也不看康焱一眼,轉身出了包間。

在兩人離開幾分鐘後,康焱撥通了一個號碼,那邊很快就接聽了,“你都聽到了吧?…傑少總?”說着,他手指撫過僞裝成領帶夾的竊聽器,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諷刺。

“這個消息很有用,沒想到顧毅君竟然會幫陸琛找適合他的心臟。”傑鈺的聲音透着一絲狠戾,“看來不能再從長計議了,爲了避免陸琛的手術成功,必須要早日下手。”

“依傑少總看,什麼適合下手比較合適?”康焱問的漫不經心,卻不難聽出認真的味道。

“週日,也就是後天。”經過康焱主動提出要幫他打探消息,傑鈺對他的戒心也消減了許多,不再處處提防,也願意透露更多信息給他,“顧毅君明日定會飛往紐約,如果順利的話,陸琛的手術應該會安排在週末,那個時候動手最好。”

“那戚曉…”康焱的問話中存了一絲試探的意味。

“週末那天我自然會告訴你該怎麼做的。”傑鈺雖然對他打消了不少的戒心,但他素來是個疑神疑鬼的人,自然不會全心全意的相信她,“事成之後,戚曉就是你的了。”

掛了電話後,康焱坐在原地,目光閃過一抹暗光,在不甚明亮的空間裡,如幽幽閃爍的鬼火,令人毛骨悚然。

回到了清園,戚曉心事重重的半靠在沙發上,心裡充斥着‘陸琛快死了,陸琛有救了’這兩種思想,彷彿冰火兩重天般,在她的體內衝撞,使得她根本不能靜下心來。

顧毅君面沉如水,不時瞥她一眼,見她大睜着一雙水眸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右手無意識的摩挲着腹部,心頭微惱,卻又不能真的責問她,只能自個兒憋着悶氣到了廚房。

蕭教授開的中藥極有講究,不管是熬藥的時間,還是火候,都必須要把握的恰到好處,否則藥效就不能完全發揮,這也是戚曉吃了才半個月身體就好了很多的原因。

顧毅君不放心別人熬藥,每日必須要抽出兩個小時親自洗藥材,觀察火候,注意時間。

他在廚房裡待了一個小時,戚曉就發呆了一個小時,等他端着藥出來的時候,她依舊保持着向前的動作,連眼珠子都沒有轉動一下。

他微微一嘆,柔聲開口,“曉兒,喝藥。”

戚曉從心不在焉的狀態裡回過神來,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藥汁,咂了咂嘴,想起剛纔小腹的陣痛,還是鼓起勇氣端了過來,一捏鼻子咕嚕嚕的把藥汁灌了下去。

顧毅君見她一喝完,便從桌上的果盤裡捏了兩粒酸梅送到她嘴裡,戚曉立即張嘴含住,酸中帶甜的感覺頓時沖淡了嘴裡的苦味。

她突然就覺得有些感動,雖然懷孕後,情緒的控制她大不如前,但是也知道自己有多折騰人,連她自己有時候回想都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可是顧毅君卻從來沒有半句怨言,說起照顧,也稱得上無微不至了。

戚曉心裡一暖,覷了一眼他陰沉的俊臉,主動靠在他懷裡,雙手纏住他的脖頸,低低的開口,“我只是擔心陸琛,他是我的朋友,是知己,更是恩人。”

這也算是變相的一種解釋了。

顧毅君冷峻的臉龐微微的緩和了兩分,撫了撫她垂下來的黑髮,“我知道,所以我願意幫他。”正是因爲知道她會捨不得,他纔會暫且拋下一切成見。

戚曉仰頭看着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冰冷的心在這一刻變得暖意融融的,她依戀的蹭了蹭他的胸口,感動莫名,“顧毅君,也許我修了三輩子的福氣,這輩子才能嫁給你。”

她想,世界上再沒有任何一個人如顧毅君對她這麼好,這麼設身處地的爲她着想,在意她的一舉一動,體貼的小心思,包容她的任性。

“那你是不是也應該對我好點兒?”顧毅君用額頭抵着她的,兩人目光對視,他聲音略帶一絲哀怨,“曉兒,我說過我從來不會強迫你,但你也應該對自己好點,每次看你難受,我都恨不得替你受過。”

戚曉嘀嘀咕咕,“那你幫我生孩子好了。”

她覺得若不是有這個孩子,哪怕有再大的風浪,她也不懼,不像現在,稍微累一點,稍微多想一點,就會害怕這個孩子會保不住。

顧毅君一怔,隨即故作惱怒的彈了一下她的額頭,“我什麼都可以幫你,就這件事無能爲力。”

“切,我還以爲你無所不能,原來也有你做不到的。”戚曉故意鄙夷的斜睨了他一眼,驕傲的挺了挺胸,“米辦不到的事情我能辦到,這麼比較下來,我還是比你要厲害一點的。”

顧毅君失笑,把她壓在沙發上,兩人身體交纏,細細密密如雨點的吻不斷的落下。

兩人膩歪了好一會兒,戚曉才氣喘吁吁地趴在他胸口,猶豫了半響,還是問道,“陸琛真的沒事兒了嗎?我不求他怎麼樣,只要他保住一條命就好。”

“只要手術成功,就沒事了。”顧毅君親了親她的額頭,薄脣微抿,“但是術後有沒有排斥反正,還得等那個時候再說。”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給他安排手術?”戚曉一聽還是有風險的,頓時急了。

“當然是越快越好,畢竟他的身體狀況已經刻不容緩了。”顧毅君老實回答,“明天我會去一次紐約,儘快安排手術。”

“我也想去。”戚曉脫口而出,可話音剛落地,她就想起了她還得去電視臺呢,想到最美女神的節目,她這會兒懊惱的不得了。

早知道後來會懷孕,陸琛會生病,以及會發生一連串的事情,她還去參加什麼節目啊,浪費時間又害的她忙碌勞累。

答應了就不能中途退場,何況劉駿逸已經對她格外的寬容了,一週的錄製時間減少到兩天,她沒道理在這個節骨眼上退出。

“你去了也沒用,再說你身子也不好,說不得還會添亂。”顧毅君柔聲勸慰,“我會全程陪同的,等手術有了結果,我馬上把你接到紐約去看他,好不好?”

“好啊,你竟然敢說我添亂!你說!你是不是嫌棄我了?!”戚曉現在關注的重點越來越容易跑偏,說着說着話題就偏到太平洋去了。

“咳,怎麼會,我就是擔心你一着急一衝動做出什麼添亂的事兒。”顧毅君握住她揮來的手,柔聲細語的哄着。

戚曉心裡的小小怒火很快在他越來越爐火純青的甜言蜜語裡消失於無形。

兩人洗了澡,去臥室看了看顧小小,見他準備要睡覺了,便關好門,回到了房間,躺在牀上。

臨睡之前,戚曉不忘囑咐顧毅君,“你一定要小心,有什麼消息不要瞞着我,記得第一時間就要來通知我,否則給我自己發現了,我饒不了你,陸琛的這件事就算了,念你是善意的謊言,但下一次絕對不能這樣了。”

顧毅君點了點頭,見她睡意沉沉的閉上了眼簾,他輕拍着她的脊背,清幽的目光在漆黑的夜裡閃着灼灼的亮光。

翌日,戚曉一早就爬起來了,先和顧毅君把顧小小送到了軍區大院,顧小小對於自己要在軍區大院的顧家度過兩天的日子,表示十分的不滿。

他對顧家向來沒什麼好感,尤其是顧父和祝春芳,每次看他的眼神都讓他不寒而慄,久而久之,他除了對顧老爺子有幾分真心實意,對其他人都淡的不行,就連顧景濤也是淡淡的,二叔雖然叫的親熱,也只是面子情分。

有些事情,戚曉不好跟他明說,只能說顧老爺子想他,希望他能多陪陪,顧小小是個孝順懂禮貌的孩子,雖然悶悶不樂,卻也妥協了。

顧老爺子聽到顧小小要來這裡住兩天,差點兒高興的手舞足蹈,抱着顧小小不撒手,一個勁兒的讓戚曉和顧毅君放心,表示他會照顧好小小的。

戚曉看到他笑容可掬的樣子,心裡一陣傷感,無論是爺爺還是顧老爺子,年紀都不小了,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紀,時日無多,他們這些做孫子孫女的應該多承歡膝下才對。

可不管是她還是顧毅君,平日裡各有各的事業,空閒的時候還真不多。

也許等這段日子過去,她該好好的陪陪爺爺了,否則若真到了‘子欲養而親不待’的那天,想後悔都晚了。

戚曉沒有看到顧父,聽到顧老爺子隨口一說,他居然去了方何的家裡拜訪了,頓時怔了一怔,顧,方兩家如今可謂是勢不兩立,兩看兩相厭,顧父還拿熱臉卻貼人家的冷屁股,是不是犯賤呢?

還是說方何要升遷了,顧父上趕着去巴結了?

以前的顧父在戚曉的眼裡,雖然是個偏愛小兒子,有些優柔寡斷的人,但到底是軍隊裡的首長,軍人的正直和熱血是少不了的,怎麼如今他年紀越大,反而越活越回去了。

正直的氣度丟了,溜鬚拍馬的本事倒是提高了不少。

戚曉暗暗的在心裡鄙視了他兩句,囑咐了顧小小兩句,就離開了軍區大院,出了大院,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一排的警衛兵,心裡懸掛的大石頭悄然放下一半。

不管她怎麼樣,有什麼麻煩,但只要小小平安穩當,她也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軍區大院這種地方,就是陸琛都別想插進手來,安全性極高。

以後自己和顧毅君不在的時候,還是將小小放在軍區大院最爲安穩。

到了電視臺,戚曉瀟灑的跳下車,正準備和顧毅君揮手告別,猛地手腕被捉住,剛剛回頭,一個深吻就落在了她的脣上,好一頓的輾轉廝磨,攻城略地。

“上次你送我還那麼幹脆利落,我當這次也一樣呢。”一吻完結,戚曉伏在他懷裡翹起了嘴角,故作不屑的開口,“原來你也是對我戀戀不捨的。”

“也?”顧毅君挑了挑眉。

戚曉一怔,隨即惱羞成怒的起來,用力的用手指戮了戮他堅硬的胸膛,“不許挑我的語病!”

顧毅君深深的凝視着眼前這張隨時能撩動他心絃的嬌顏,目光閃過一絲複雜的色彩,低低的開口,“萬事小心,陸琛那裡有我i,你不必擔心什麼,若是有人給你傳達消息,除非是可信的人,否則不要貿貿然的相信。”

“好囉嗦。”戚曉脣角翹起的弧度更高了些,面上深深笑意。

顧毅君無奈一笑,輕撫她柔美的臉頰,他倒不是怕戚曉會受到傷害,就擔心她關心則亂,會着了小人的陷阱,因此一貫惜字如金的他也免不得多交代幾句。

戚曉輕飄飄的下了車,走了兩步,突然回眸一笑,對上他凝視的深情眼眸,紅脣輕啓,吐出一句話來。

“這個世界上我全心全意的相信你。”

話音落地,她就頭也不回的轉身向電視臺走進,沒有錯過顧毅君眼底一閃而過的動容和激動,她不由抿嘴一笑,腳步輕快的走進了電視臺。

顧毅君直到她背影消失才收回了視線,打了韓飛的電話,交代了一句,就立即驅車前往機場。

戚曉進了電視臺,一路上和熟悉的工作人員點頭打了招呼,遠遠的就看見方殊筱正和人爭執,和她爭執的對象正是那位世界名模叫什麼上官翎。

戚曉聽了一耳朵,無非是你嘲諷我,我嘲諷你,並沒有什麼根本的糾葛,她也懶得理會,自顧自的進了休息室,叫工作人員把她設計的成品送了過來,看有什麼細節是需要修改的。

坐在四四方方的休息室裡,頭頂還有一個攝像機,戚曉感覺到十分的不適應,忍不住的想起顧毅君和顧小小,也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

被她掛念的顧毅君此時正坐在飛往紐約的飛機裡,幾個小時後,抵達了紐約陸琛的住所,因爲之前打過招呼,別墅的門並沒有關,他徑自推門走了進去,可剛剛來到院子裡,突然一陣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

曾經作爲軍人的敏銳力和覺察力並沒有消失,他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偏頭,就在這一瞬間,一粒子彈擦過了他的臉頰!

“總裁?!”跟隨顧毅君而來的韓飛驚駭的喊了一句。

顧毅君卻沒空回答他的問題,眼尾的餘光飛快的一掃,快速的一拉韓飛,躲在了一樹花叢裡,在狙擊手的視角盲點裡迅速的移動。

這些狙擊手的狙擊槍都安裝了消音裝置,除了淺淺的暗啞的噗噗聲,並沒有太大的動靜,顧毅君瞥見別墅的門並沒有關上,也料不準裡面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埋伏,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小心謹慎的打着游擊戰。

“什麼人?!”屋內突然想起了一道熟悉的呵斥聲,顧毅君側耳一聽,好像是陸琛身邊那個叫阿一的男人的。

二樓的窗戶裡阿一探出頭來,剛剛冒出來,一顆子彈就險之又險的從他頭頂飄過,若不是他警惕性高,只怕這會兒已經被爆頭了。

顧毅君看到了這一幕,心裡揣測了一番,對韓飛打了個手勢,然後悄無聲息的進了別墅,關緊了大門。

直達臥室,阿一和阿二正守在陸琛的牀前一臉的焦急不安,更讓顧毅君覺得心驚的是,陸琛此刻已經陷入了昏迷,孱弱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皮膚蒼白到近乎透明的地步。

“怎麼回事?”顧毅君掃了一眼面色沉重的阿一和阿二,“外面的那些狙擊手是誰的人?”

阿一似乎不想多說,但對上他領路的目光,還是不情不願的開口了,“是陸家派來保護主上的。”

“就是這麼保護的?!”顧毅君眉心跳了跳,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只怕是他們隨時準備殺了你們主上吧?!”

“他們不會對主上不利,只會抓住主上!”阿一搖了搖頭,聲音沉沉,“主上這兩日昏迷不醒,那些人便肆無忌憚了起來,主上手裡掌握着陸家的許多東西,他們不敢殺主上!”

顧毅君在心裡梳理了一遍,大概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估計陸家的人都認爲陸琛活不下去了,便想重新找個繼承人,但陸琛手裡握着陸家的命脈,他又是個陰晴不定的性子,惹惱了他,必定會兩敗俱傷!

可陸琛一旦昏迷不醒,不能發號施令了,陸家自然敢動手了。

“既然是陸家的人,不是陸琛的親信,爲什麼還要用?!”顧毅君弄不懂陸琛的心思,若說陸琛是個愚蠢的,他怎麼會憑一個病弱的軀體從偌大的陸家奪來的權利,可若他聰明,又怎麼敢啓用這些心懷不軌的人。

這下好了,背叛的事件一旦爆發,是生是死都無法掌控。

“這是陸家和主上的事情,顧總裁一個外人,還是不要插手爲好!”阿一冷硬的回了一句。

顧毅君脣角勾了勾,看了一眼人事不知的陸琛,“既然無需我插手,那我自然沒有義務陪你們犯險,我這就離開,之前答應了陸琛的事情也就此作罷!”

若不是看在他對曉兒五年的救命之恩,他就算再多管閒事也犯不着爲了一個情敵把生死置之度外,何況他本來就不是什麼愛管閒事的人。

說完,他轉身就準備離開,即便外面蹲守了不少的狙擊手,但他以前就在特種部門訓練過幾年,找準他們的盲點,縮小範圍,離開並不算太過困難。

“顧總裁請留步!”大大咧咧的阿二急了,他毫不客氣的踢了阿一一腳,急急忙忙的開口,“主上如今昏迷不醒,那些陸家人只有出示主上的印鑑才能鎮住!”

顧毅君頓下腳步,外面的槍聲已經消停了,可想而知那些人只是想把他們困在這裡,並不想趕盡殺絕。

“實不相瞞,我們陸家其實是清政府倒臺時期遺留下來的一支血脈,陸家的祖上是一位將軍,當年那些歷史事件想必顧總裁很清楚,陸家迫不得已改名換姓,來到了歐美洲,另起家業,憑着數不清的金銀財寶,加上人脈也足夠強大,便很快的再紐約落葉歸根了。”阿二快言快語的說着,“爲了防止祖上的來歷被人扒出來,陸家不得不和一些國外的女子通婚,陸家人本就枝繁葉茂,一旦各自結婚,但形成了一個大家族,幾百年下來,分支數不勝數,我們主上則是陸家唯一的嫡傳血脈。”

“古代歷史中,不管是指揮軍隊,還是調兵遣將,都需要虎符或者印鑑,陸家本就是行伍將軍出身,這一點自然沿襲了下來,培養的人也是類似侍衛或者暗衛之流,若想調動這些人,什麼都不管用,除非你拿出印鑑或者虎符。”阿一竹筒倒豆子似得說了個乾乾淨淨,渾然不顧阿一拼命的對他使眼色,“符印在陸家的一個長老手裡,但是印鑑卻在我們主上手裡,這兩者都可調動陸家的人,只要主上醒着,那些人不但不會背叛主上,反而會千依百順,鞠躬盡瘁,但是主上一旦昏迷,即便主上是陸家的掌門人,他們也只會聽從手裡有符印或者印鑑的人。”

顧毅君眼底劃過一絲恍然,心裡微微一沉,“所以那些人之所以會開槍,其實是陸家的那位長老下令的?”

“顧總裁猜得沒錯。”阿二點點頭,平時嬉皮笑臉的表情盡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陸家的那些老不死都覺得主上撐不了多久了,因此下了命令,一旦主上昏迷,就立即動手,拿到印鑑。”

“陸琛怎麼會突然暈了過去?”顧毅君皺了皺眉,陸琛雖然年紀輕輕卻老謀深算,他自己知道他的身體狀況,按道理不會出現這種意外事故。

“是主上的母親來了一回就這樣了。”阿二的臉色異常的難看,“陸家的嫡子生下來就要面對刀光劍影,因此父母,兄弟,姐妹情義都是不能要的,那些情感只會成爲累贅,所以不管對誰,主上都說他父母雙亡,實際上主上在兩歲後就再也沒有見過父母可,若不是那個女人找上門來,他也以爲自己父母早就不在人世了,沒想到大長老把那個女人找了回來,讓她來見主上一面,也就是這一面,給了他們可趁之機,所以主上纔會昏迷至今,若不是我和阿一就在門口守着,只怕主上早就死了。”

誰能想到,一個母親居然忍心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殺手?就算幾十年未見,但血脈是斬不斷的,血濃於水,那個女人竟然能做到這一步,只爲了大長老口中虛無的榮華富貴。

顧毅君也有些驚訝,母子情他體會的不深,畢竟在他的記憶裡,親生母親的印象實在少的可憐,可是他卻篤定,若是他的母親,哪怕幾十年不相處,也絕對幹不出弒子的事兒來。

也難怪陸琛會養成這樣一種無法無天,又隨意散漫的樣子來,他的生命裡沒有溫暖,只有無窮的算計和爾虞我詐。

他涼薄嗎?也許有的,那是因爲他從來就不知道什麼叫真心。

他冷血嗎?大概是吧,因爲從來沒有一個人能給他丁點溫暖。

他什麼也不在乎,甚至把生死都看的極淡,死亡對他來說,也許是一種解脫,一種新生。

直到遇到戚曉,他灰暗的人生纔出現了那一抹亮色。

顧毅君深吸一口氣,目光平靜,掃了一眼沉默不語的阿一,和眼巴巴看着他的阿二,緩緩開口,“你們找不到陸琛的印鑑?”

兩人同時搖了搖頭。

“那陸琛自己培養的實力你們總能調動吧?”當務之急,還是要脫離這個牢籠,否則過不了多久,只怕外面的人會直接來個甕中捉鱉,那到時候說什麼都回天乏術了。

“能!但是我不敢越過主上的意見行事。”阿一突然開口。

“愚忠的人永遠不能爲主真正的分憂!”顧毅君瞥了他一眼,還想再說什麼,突然餘光掃見一個黑影,他喝出兩個字,“蹲下!”

阿一和阿二也感覺到了危險的逼近,瞬間就一個驢打滾,躺在了地上。

也就是這一瞬間,一排排密集的子彈透過窗戶齊齊掃射進來,玻璃破碎的聲音不絕於耳,有些火星四濺的子彈還打進了臥室內!

“輕便改良型的穿甲彈!”阿二驚呼一聲,陸琛的別墅所用的窗子都是防彈玻璃,一般的子彈頂多能留下一道印痕,卻不能穿破。

可是這一排子彈的掃射竟然打破了防彈玻璃,可想而知這些子彈的威力有多大。

“背上陸琛,我們找機會離開!如果能調動人馬,立即派人過來接應!”顧毅君順手抄起放在書桌上的兩把手槍,利落的裝上子彈,上膛,動作乾淨迅速。

阿二下意識的看了阿一一眼,有些拿不住注意,阿一咬了咬牙,目光落在昏迷的陸琛臉上,重重的點頭,“好!”

顧毅君見他同意,不由鬆了口氣,他這陣子着實忙碌,加上紐約也不是他的地盤,對陸家的更是懶得了解,因此沒有想到一來就遇到這種生死攸關的情況。

若是今天不衝出去,等到外面的人將這裡重重的包裹起來,就是插翅也難逃一劫了!

阿一立即派人聯絡陸琛的人,阿二則招人想把陸琛背起來,顧毅君眸光閃了閃,親自上前把陸琛背在背上,對一旁不解的阿二開口,“別人我不放心。”

若是今天他在這裡都沒有保住陸琛的性命,曉兒少不得要怨懟她。

他答應過曉兒,不會讓陸琛有事。

阿二眼裡涌起深深的動容子色,點點頭,從保險櫃裡拿出一個鑲嵌着龍紋的鐵盒子,“這是最新型的炸彈,只有米粒大小,但威力卻足夠強勁,顧總裁拿着防身吧!”

本來這是陸家的內鬥,顧毅君完全沒必要摻合進來,何況他和主上本就是敵對的關係,在這種火燒眉毛的時候,他卻能不計前嫌的豁出性命來幫忙。

這份情義,實屬罕見。

顧毅君看了一眼他眸內的擔憂之色,便接了過來,“好。”

大概過了十五分鐘,外面的槍戰聲越演越烈,明明裝了消音的裝置,卻因爲子彈連續不斷的射出,悶響連成一線,形成了一種噼裡啪啦的聲響,如同瓢潑大雨的來臨。

“顧總裁,外面的情形不容樂觀,別墅周圍的埋伏不下百人,據可靠的探子來報,還有不少人正朝這邊趕來!”阿一臉色陰沉的咬牙開口。

“必須要趕快了!否則就離不開了!”顧毅君雙眸眯起了危險的弧度,“我記得這裡的別墅有一條密道,我已經安排韓飛在那裡等待了,我們馬上就走。”

阿一似乎沒想到顧毅君連這個也知道,顧毅君自然不會告訴他這是戚曉告知的,曉兒說過,陸琛不管住在哪裡,總會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但是他這人又不喜歡太複雜,每一條密道都是在同一個地方。

“走!”

顧毅君當機立斷,揹着陸琛飛快的出了房門,按照戚曉給的路線,準確無誤的找到密道的入口,神不知鬼不曉的離開了別墅。

四周的槍戰還在繼續,陸琛這幢別墅選址在紐約一處僻靜的地段,周圍除了這一隻屋子再沒有其他的房子,因此也沒有驚動旁人。

韓飛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輛軍用悍馬,這種車子外面的市場是買不到的,無論是質量,還是車玻璃,一般的子彈都是打不動的。

顧毅君帶着陸琛上車,阿一不停的用無線電聯絡人,很快十幾輛瑪莎拉蒂就趕了過來,阿一低聲開口,“顧總裁,等會兒你把車開在中間,省的受傷。”

他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就是這些人純粹是爲了給他和陸琛當擋箭牌來的。

顧毅君閉了閉眼,他從小出生在軍人的家庭,又曾經在軍隊裡歷練過一段日子,生死看的極爲的透徹,可是他也絕對不希望有人爲了保護他而死去,但餘光瞥見陸琛,又掃了一眼滿臉狠色的阿一和阿二,在心裡微微一嘆。

準備發動車子,突然聽見阿一的一聲厲喝,“阿八,你要做什麼?!”

顧毅君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聽見一聲槍響,阿二匆匆回眸,只看到阿三躺在血泊中的屍體,太陽穴一個鮮明的血窟窿,眼睛大大的睜開着,死不瞑目。

阿一到阿十是陸琛絕對信任的親信,跟隨而來的阿三至死都不明白殺了他的人竟然是他最信任的人。

顧毅君心裡一沉,只怕今天從他抵達紐約的那一刻,一場驚天動地的陰謀已經展開了。

“殺了老八這個叛徒!”阿一躲開飛來的一顆子彈,快速的掏出手槍,扣動扳機,還不忘偏頭對阿二開口,“快和顧總裁一起帶主上離開!”

“阿一哥!”阿二心膽俱裂的吼出一句話,再密集的槍聲裡格外的淒厲。

十幾輛瑪莎拉蒂大概來了一百多人,明顯分成了兩派,但因爲誰也沒有想到會有人突然的背叛,站在陸琛這邊的人瞬間就被出其不意的幹掉了十幾個。

“走!”阿一抹了一把濺到自己臉上的鮮血,大吼開口,“保護好主上!哪怕死你也要保護主上!知道嗎?!否則我饒了了你!”

阿一咬了咬牙,主動擔任了司機的位置,一踩油門,悍馬車飛快的疾馳而去。

背叛者阿八想帶人追趕,卻被阿一阻攔住了腳步,一場火拼廝殺立即在這片荒無人煙的地點開始了。

子彈橫飛,伴隨着每一顆子彈入骨的聲音,是一具屍體的倒下,也是一個鮮活生命的消亡。

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漂浮,哪怕悍馬車開出了老遠,也能聞到。

“顧總裁,實在對不起,這本是陸家的內鬥,卻讓你摻合其中。”阿二斂去了眸內的痛苦之色,真心實意的對顧毅君開口。

顧毅君淡淡一笑,“既然已經牽扯進來了,這些話就不必說了…”

“哐當!”他話剛說到一半,悍馬車突然一個趔趄,劇烈的搖晃了一下,若不是重量體積不是一半的轎車可以相比,恐怕這一下,就會車毀人亡了!

“有埋伏!”阿二眉心一跳,將油門踩到底,不時的通過後視鏡看後面的情況。

顧毅君瞥到了後面最起碼十幾輛車的追趕,眸色深了深,雖然他不知道陸家到底有多大的勢力,但這好幾百個訓練有素的人恐怕也是陸家全部的精英了。

陸家只怕是要趕盡殺絕了!

阿二眼底閃過一道兇光,突然搖下車窗,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伸出去,往後扔了一個東西,只聽得一聲石破天驚的響動聲,追趕的車子立馬有兩輛車爆炸了!

他們趕來!他阿二就齊齊送他們下地獄!

顧毅君卻不覺得這一招有用,他手裡有炸彈,陸家難不成就沒有?估計是他們還不想陸琛立即死了,免得印鑑消失,否則此時此刻早就扔炸彈了。

在阿二扔出炸彈後,緊貼着軍用悍馬屁股的車更加兇猛的往前撞擊,即便堅硬如軍用悍馬,也有些搖搖欲墜。

顧毅君攥了一下拳頭,心裡飛快的想着計策,突然眼角的餘光掃見在前方右邊的一塊石頭陰暗處一個男人正架着一輛狙擊槍,對着車裡的陸琛瞄準!

他來不及多想,下意識的擋在陸琛身前,說時遲那時快,一顆風馳電掣的子彈瞬間就擊破了車子的擋風玻璃,打在了顧毅君的肩頭。

肩膀中彈,痛楚迅速的蔓延至全身,顧毅君捂住血流如注的傷口,微微的悶哼一聲。

“顧總裁?!”一直如驚弓之鳥的韓飛驚呼開口。

這條路極狹窄,兩邊除了陰暗的密林就是怪石嶙峋的石堆,特別的方便狙擊手埋伏,而且令人防不勝防。

他想象的到,若是再這樣下去,只怕他和陸琛都活不下去!

顧毅君對上韓飛和阿二焦急的眼神,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他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即便在如此千鈞一髮的時刻,他依舊鎮定如初,冷峻的臉上不見一絲絲的慌亂。

電話很快的就接通了,顧毅君冷笑一聲,率先開口,“傑少總,別來無恙。”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半響,隨即大笑,“顧總裁纔是別來無恙啊,怎麼,找我有事?”

“我知道你就在我後面的車裡。”顧毅君淡淡的回答,“我留下,放了陸琛!”

他話一出,阿二和韓飛均是不可置信。

“哦?憑什麼?”勝券在握的傑鈺心情很好,今天他可算是新仇舊恨一起算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替陸琛找的那個心臟匹配着的人已經在你手裡了。”顧毅君有條不紊的和他談着籌碼,目光波瀾不驚,“陸琛的情況你比我清楚,若是錯過了這個機會,他絕對熬不了多久,你即便是現在抓住他,對你也沒有什麼好處,可是有一點,傑少總,不是我顧某人胸有成竹,而是隻有我想脫身離開,你絕對留不下我。”

“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我束手就擒,你放了陸琛,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這筆交易對於你來說,不吃虧。”

聽到他要用自己的性命換陸琛的一條活路,韓飛倏然睜大眼睛,失態的開口,“總裁不可以!”

就連阿二也怔怔的,目光呆滯的望着顧毅君,千想萬想也沒想到顧毅君竟然爲了救下陸琛甘願捨棄自己的性命!

顧毅君對兩人或焦急或者震撼的臉色視而不見,只等着傑鈺的回答,“傑少總,這樣好的買賣可不常見,我們都是做商人的,清楚利益得失,若你不再考慮下去,我想反悔你也攔不住我。”

“捉不到陸琛,我沒法交代。”傑鈺顯然是動心了,但他的顧慮同樣繁多。

“陸家的事情你何必摻合,就算你抓住了陸琛,也得不到他的印鑑,何況你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商人本色,唯利是圖,傑少總不會連自己的職業都忘記了吧?”顧毅君幽深的眼眸閃着冷冽的光芒,聲音低沉,“況且,陸琛隨時會醒來,只要他醒過來,要對付的肯定是陸家,到那個時候陸家亂成了一鍋粥,你覺得他們還有空找你麻煩嗎?而陸琛估計再對付完陸家後,也命不久矣,你自可以安枕無憂。”

傑鈺靜靜的聽着,雖然顧毅君的言語有哄騙之嫌,但他不得不承認,顧毅君分析的很透徹,看的也很通透,一字一句都一針見血,說到了他心坎上的地方。

“顧毅君,你爲了一個搶你妻子的男人如此的奮不顧身,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坑我的?也許你讓我放了陸琛,是準備了什麼後手好方便對付我呢?”傑鈺雖然對他的想法蠢蠢欲動,卻也忍耐了下來,不動聲色的試探。

他這拙劣的試探自然瞞不過顧毅君,他微微冷笑,聲音帶着一絲清晰的嘲諷,“傑少總,你若是連這麼一點魄力都沒有,我看你還是趁早收手吧,佛語有云,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容我最後提醒你一句,這裡是紐約,不是b市!”

傑鈺之所以如此忌憚,不敢輕易的應下顧毅君的提議,無非是在顧毅君的手下敗過兩次,吃一塹長一智,他心存疑慮也是理所當然的。

顧毅君說的沒錯,哪怕就眼前的這個形勢,他和陸琛被自己逼的好似山窮水盡的地步,可誰能保證沒有柳暗花明的時機出現?

他不是陸家主家的人,即便他抓住了陸琛,對他也沒有半點好處,陸家那些臭老頭子也不會把陸家的權利交給他一絲一毫。

他之所以布如此大一個局,除了要報復陸琛,但更多的是要一雪五年前的恥辱,顧毅君纔是他最大的目標。

反正陸琛馬上就要死了,暫時方他一馬又能如何?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我答應了!”傑鈺快刀斬亂麻的同意,“你束手就擒,我馬上就吩咐人離開。”

“作爲你的誠意,你的車隊是不是該放慢一些車速?那些狙擊手是不是也該撤掉?不好意思,傑少總,你爲人的人品我實在信不過。”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兒,顧毅君自認不會做。

傑鈺湛藍的眼眸寒光閃閃,心裡那一絲小僥倖被識破,他咬了咬牙,吩咐了一句,緊追不捨的車隊立即放慢了車速,不再咄咄相逼,隱藏在暗處的狙擊手也收起了槍,不再對準陸琛和顧毅君。

“這樣可以了吧?顧總裁?!”想到馬上就能抓住顧毅君,傑鈺欣喜若狂,他倒不怕顧毅君食言,雖然他自己不是個光風霽月之人,但對於顧毅君說一不二的秉性還是有幾分瞭解和賞識的。

可惜道不同不相爲謀,從一開始兩人就註定是敵人。

確認四周的埋伏已經暫且退去,顧毅君深吸一口氣,看向仍然處在震驚狀態裡的阿二,“阿二,你有沒有帶陸琛安全離開的把握?”

他不希望犧牲換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有的!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有主上的專機,是專門用來飛紐約和b市的,還有大概十分鐘左右,主上的人就會趕到!”阿二下意識的回答。

陸琛的實力不止集結在紐約一塊,短時間想要召集全部實在有些困難,再只要稍微拖延一點時間,哪怕是陸家傾巢出動,也不一定能奈何的了。

這場仗輸就輸在陸家早有準備,有備而來,而陸琛突然昏迷不醒,無法調兵遣將,自然落了下風。

“等會兒你帶陸琛離開,火速趕往b市,只要到了華夏,即便傑鈺有通天的本領也鞭長莫及。”顧毅君嘆了口氣,眼神劃過一抹深深的愧疚,“韓飛,見到曉兒記得告訴她一聲,我不能去接她了,但她也不必擔心。”

“我不會死!一定會活着回去見她,見我們的兒子女兒!”他定定的看了一眼呆住的韓飛,斬釘截鐵的丟下一句話,就推開了車門,長腿一邁下了車。

車子開的極快,巨大的衝擊力和慣性使得他不由自主的倒在了地上,他順勢一滾,飛快的站了起來,與此同時,追趕的車輛也同時停了下來。

顧毅君剛剛站起來,數十把黑洞洞的槍口就對準了他的腦袋。

在最後一輛勞斯萊斯停下的時候,傑鈺一襲剪裁合體的昂貴西裝,英俊的面孔上帶着怎麼也掩飾不住的笑意,他從容的下車,帶着一種成功者的姿態走到顧毅君的面前。

顧毅君面色平靜的看着他,臉上沒有一絲慌色,嘴角甚至還勾起了一抹笑容,“爲什麼每次和傑少總見面總是會如此的劍拔弩張?”

傑鈺似乎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他還能這麼的臨危不亂,鎮定如常,心裡不免一個咯噔,“天生的宿敵,一見面自然是針鋒相對。”

顧毅君一邊和他說話,但目光卻不停歇的留意着周圍的情況,見傑鈺並沒有派人去追陸琛,才微微的放心。

“我知道顧總裁擔心什麼,雖然我不是個言而有信的正人君子,但這一回我不會出爾反爾。”傑鈺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我還希望陸琛能活一段日子好好把陸家弄個家破人亡呢。”

顧毅君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那麼,顧總裁就跟我走一趟吧。”傑鈺笑的十分溫文爾雅,如古書裡形容的芝蘭玉樹的翩翩公子一般,可是顧毅君卻一眼就看出了他眼裡變態般的快感。

“悉聽尊便。”他淡淡的吐出四個字。

……

軍區大院的顧家,顧小小有些心神不寧把玩着肖楚楚送給他的一枚核桃,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靜坐了片刻,突然一躍而起,從他裝書本的手提包裡掏出一個類似手機一樣的東西。

摁下了開關,屏幕立即亮了起來,一個紅點以龜速的速度慢慢的在滿是線條交錯的屏幕上移動着,他白皙的手指連點,慢吞吞的拉開紅點所在的地理位置。

認出了地理位置在哪裡,顧小小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下午時分,他跟顧老爺子打了個招呼說要去軍區大院走走,大院裡不止住了顧家一家人,還有其他軍區裡德高望重的家族,顧老爺子吩咐兩個警衛員貼身保護他,就放行了。

顧小小似乎是漫無邊際的溜達着,沒有特定的目標,遇到有人和他打招呼,他就禮貌的迴應,一路上獲得不少稱讚的誇獎。

他走了一刻鐘左右,突然指着前面一幢宅子開口詢問,“那裡是誰的家?”

“小少爺,那是方…家。”警衛員想起方何然後暫時停職的事兒,便沒有用以前他在軍中的頭銜來稱呼他。

顧小小眨巴了兩下眼睛,“那就是方家啊。”第三者阿姨以前的家,二叔曾經的岳丈家。

“我記得爺爺還在方家對吧?”

警衛員點了點頭,“是的,小公子。”

顧小小眼珠子轉了兩下,微笑道,“我去看看爺爺,順便接爺爺一起回家。”

警衛員又點頭,“也好。”

顧小小邁着小腿肚來到了方家,對守在門口的幾個警衛員開口,“爺爺叫我過來拜見方爺爺。”

“原來是顧家的小公子,請進。”兩人認識顧小小,也不阻攔,“但是這兩個人不能進去,這是規矩,小公子見諒。”

顧小小看了一眼跟他來的警衛員,見後者點頭,便知這是軍區大院不成文的規定,眸光閃了兩下,猶豫了半響,才點了點頭,“好吧。”

顧小小走了進去,心裡若說沒有害怕是假的,但他更想弄明白他心裡的疑問,在某些方面,他也繼承了戚曉濃濃的好奇心。

但殊不知,好奇心害死貓。

有傭人領他進了客廳,客廳裡並沒有顧父的身影,只有方何和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兒,顧小小瞳孔微微的一縮,第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女孩兒是肖楚楚。

“呵,不愧是顧毅君的兒子,明知道這裡是龍潭虎穴,還敢闖一闖。”方何瞥了一眼顧小小,陰沉的笑着,又轉頭對面色冷靜的肖楚楚開口,“你剛剛不是還在爲難怎麼把顧小小從顧家引出來嗎?現在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肖楚楚此時此刻猶如換了一個人似得,雕像般的坐着,眉清目秀的小臉上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看向顧小小的目光冰冷,沒有半點感情的色彩,她輕輕的開口。

“你早就懷疑我了是麼?”肖楚楚從耳朵上扯下那枚鑽石耳釘,“裡面裝了定位裝置吧,所以你才能準確的找到我的位置。”

顧小小壓下心裡的緊張和駭然,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兩步,點點頭,吐出一句話,“是,不過我們也不過是彼此彼此了。”

肖楚楚臉上的表情比老謀深算的老狐狸還要高深莫測,她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目光似憐憫似感嘆,“真不知道你四五歲的年紀是如何養成這種圓滑世故的性格的。”

“我們不又是彼此彼此麼?”顧小小臉上並沒有恐懼之色,依舊平淡無波,只是蜷起的手指頭還是泄露了他心裡的忐忑不安。

他雖然天生聰慧,和陸琛生活在一起五年,心計,謀略,一樣不少,在肖楚楚故意接近他,和他做朋友的時候,他就悄悄的留了心,不動聲色的和她演戲,看她到底想幹什麼。

“一開始我的確是在和你演戲,但時間久了,我是真心把你當做朋友看待的。”顧小小扯下手腕上的紅繩,把核桃狠狠的扔在地上,用腳踩碎,“我顧小小長這麼大,除了乾媽家裡的兩個孩子外,再沒有第三個朋友,你是我第一次想要主動去接觸的朋友!可惜你到底還是讓我失望了!”

肖楚楚勾了勾嘴脣,露出一抹蒼涼的笑容,但很快的就消失了,“道不同,不相爲謀,我們註定不能成爲朋友。”

“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來人把他綁起來!”方何不耐煩的開口,揮了揮手,站在他身後的兩個男人立即上前想要抓住顧小小。

顧小小眼神一厲,他今兒穿的是休閒的小西裝,他右手飛快的入懷,從裡面設計的內兜裡掏出一把精巧的小手槍,直直的指着方何,“你敢動一下,我馬上就殺了你,我在三歲的時候就開始玩槍,雖然做不到百步穿楊,箭無虛發的地步,但這麼短的距離打中你的心臟還是綽綽有餘的!”

方何身體頓時一僵,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手裡的手槍,他也是一步一步從最底層爬起來的,年輕的時候也是玩槍的一把好手。自然也看出了這把精緻如玩具,實則具有大殺傷力的東西確確實實是一把能要人命的槍械。

顧小小咬了咬牙,儘量保持平靜的心態,從他走進這裡開始,就知道肖楚楚打了什麼主意,也知道方何會對他不利,他之所以敢闖進來,無非是因爲顧父在這裡,和他自己擁有自保的能力。

可惜顧父卻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他稍微一想也知道是方何搞的鬼。

但這裡是軍區大院,只要他出了方家的門,便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肖楚楚見到顧小小用時黑洞洞的槍口指着方何,眉頭皺了皺,想動卻又投鼠忌器,顧小小穩穩的端着手槍,目光只定格在方何的身上,“你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但凡我有一點兒覺得不對勁的地方,我就會毫不猶豫的開槍!”

方何眼底閃過一道陰鷙的光芒,原本是想活捉顧小小的,但此刻怕是行不通了,他放在背後的手悄無聲息的打了個手勢,這個手勢是命令狙擊手不用顧忌,一槍斃了顧小小的意思。

客廳的窗戶下有一個早就蓄勢待發的狙擊手,他接收到了命令,立即瞄準顧小小,調整狙擊鏡,準備一下子要了顧小小的命!

顧小小雖然警覺,卻也只是個孩子,哪裡知道一把槍正對準了他?

異變突起,就在狙擊手下一秒準備扣動扳機的時候,一道熟悉的男嗓音毫無預兆的闖了進來,“小小?!”

顧小小驚愕的回頭,“康叔叔?”他還記得這個康叔叔和自己老媽交情匪淺,言談舉止皆是對自己老媽情根深種,想來是受了自己老媽的委託來幫助他的。

康焱對蠢蠢欲動的方何使了個眼色,大步走過來,將毫無防備的顧小小抱了起來,一邊對方何低吼,“方先生,你想做什麼?!”

方何揮了個手勢,狙擊手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康叔叔,你怎麼會來?!”顧小小驚疑不定的問着,剛問出口,驀地脖頸後面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眼前一黑,康焱溫潤的俊顏消失,他頓時暈了過去。

“傑少總說過了,要活捉。”康焱把顧小小扛在肩頭,對方何和肖楚楚開口,“而且也只有活的顧小小,才能引出戚曉,否則她斷然不會上當。”

肖楚楚有些不甘,她被派來b市,本以爲任務會很快的完成,結果顧毅君將顧小小送到了軍區大院,使得自己英雄沒了用武之地,難免沮喪,憤怒。

“我也跟着你一起去。”肖楚楚騰地站起來,“誰知道你會不會背叛少主。”

康焱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寒光,冰冷的吐出兩個字,“隨你。”

“那傑鈺答應我的事情?”方何皺眉開口了,“若不是我出手,顧小小豈能被你們抓住?當初傑鈺說過這是交易,如今我幫你們把事兒辦成了,不知道我的要求?”

“傑少總說會親自和你聯繫,方先生放心吧,傑少總不是個出爾反爾的小人。”康焱淡漠的回答,然後抱着顧小小離開了方家,跟顧小小而來的兩個警衛員早就被打暈了拖到草叢裡。

他暢通無阻的上了一輛早就等待好的車,和肖楚楚一同離開了軍區大院。

夜幕很快的降臨了下來,顧老爺子發現顧小小過了兩個小時還沒有回來,立即慌亂了,馬上派出了顧家所有的警衛力量去尋找。

可是卻一無所獲,就連顧父也是不見了人影。

軍區大院環境清幽,加上這裡是軍屬重地,也沒有安裝什麼攝像頭,也許住在這裡的人根本就沒有想過會有人膽敢在戒備重重的軍區大院下手。

由外而內自然難以找尋時機,可若是這裡出現了內鬼,想要抓走一個人,也不是一件難事兒。

直到三更半夜,顧父才醉醺醺的回來,顧老爺子劈頭蓋臉的對他一頓指責,問他去了哪兒,他只支支吾吾的說去外面和佔有喝酒去了。

聽到顧小小失蹤,顧父立即慌神了,想起方何下午一個勁兒的勸說他去和老戰友聚會,明顯是把他支開的意思,他到底在政壇摸爬打滾了這麼多年,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方何。

他把這個想法跟顧老爺子一說,顧老爺子心裡一凜,立即親自登門找到了方家。

雖然軍區大院有不少的軍屬,但論起身份地位,顧家敢說第一,便沒人敢說第二,除了方家能和顧家一較高下之外,其他的人是斷然不敢打顧小小的主意。

何況方何還是那樣睚眥必報的小人,和顧家結怨已深,他會對顧小小下手一點兒也不覺得突兀。

顧老爺子懊悔的不得了,也是他疏忽了,以爲在軍區大院,等閒人等是進不來的,又有重重的關卡,以及一系列的檢查,是不可能混進歹徒和敵人的。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從軍隊裡出來的方何竟然會聯合外人,只爲了出當日心頭的一口惡氣。

渾然沒有半點了爲軍人者的正氣凜然和傲骨。

顧老爺子有多精明?單看他如今退下來了依舊在軍隊裡有着德高望重的位置就可以看得出來了,他幾乎不用多想就知道了此時定然是方何所爲。

可是證據呢?沒有確鑿的證據,即便是他,也不能拿同樣有權有勢的方何怎麼樣?

他一邊下令搜尋顧小小的蹤跡,一邊去方家去試探方何的口風。

夜漸漸的深了,風深露重,戚曉睡在節目組安排的房間裡,心裡那股不詳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爬了起來,呆愣愣的靠在牀頭,漫不經心的摩挲着小腹。

明天就會錄製了,下午也能回去了,戚曉突然發了瘋的想顧毅君,好想見到他,好想和他說說話,她睜着一雙無神的眼睛,木木的盯着天花板,一夜無眠。

這兩日沒有辦法熬重要,蕭教授善解人意的制了不少中藥丸子,藥效雖然不如新鮮的重要,但也聊勝於無。

此時的戚曉分毫不知顧家的水深火熱,也不知道紐約那邊顧毅君的情況,她猶如一個什麼也看不見的盲人,固守在這一方小天地裡,只等着重見光明的那一日。

翌日一早,戚曉就起來了,此時節目已經在籌備了,五位女神也在換衣服,悉心打扮,力圖用最美的一面面對臺下的觀衆。

“戚曉?你怎麼了?一天都好像心不在焉似得。”方殊筱隨口問了一句。

戚曉臉色有些蒼白,心裡緊繃的情緒讓她怎麼也無法放開心懷,她敷藥的搖了搖頭,“我沒事,昨晚睡不太好。”

方殊筱非常理解的點了點頭,“我也睡得不太好。”

戚曉勉強的笑了笑,打起精神來觀察着她身上的服裝和首飾,看看有哪裡需要補充搭配的。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很快就到了女神們上臺的時候,戚曉站在後臺靠着牆,目光有些懶散的看着臺上的場景。

劉菲兒嬌豔如花,天生明麗好顏色,似盛開到了極致的牡丹。

上官翎清新自然,有一種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高潔之態,氣質有點兒像當面的明潔明女神。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裡的五個女人每個都是傾國傾城的花朵,各有顏色,各不相同,卻都十分的奪人眼球。

一陣一陣排山倒海的掌聲席捲而來,一次比一次熱烈,觀衆的吶喊聲,鼓掌聲,充滿了喜悅和震撼,也暫時讓戚曉拋棄了心裡不好的預感,專心的看着節目。

與其做無謂的擔心,不如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否則到時候兩邊都沒顧上,那纔是得不償失呢。

評委提出自己的意見,或讚賞或指責,輪到觀衆投票表決,戚曉看了一眼身邊忐忑的方殊筱,不由一笑,“你不是不在意的嗎?”

“說是不在意,但如果能更上一層樓我當然也歡喜啦。”方殊筱白了她一眼,“而且我也替你擔心呢,付出了這麼多,若你沒能奪魁,你豈不是抱憾終身?第一次敗北是因他人的原因,第二次可不能再擦肩而過了!”

戚曉眼底閃過一絲狐疑,付出了這麼多?她付出什麼了?不就是一股子英勇就義,和隨時會搖搖欲墜的名聲麼?

她對那些身外之物看的淡了,也懶得在乎。

投票的結果沒多大一會兒就出來了,戚曉的設計以絕對領先的優勢得到了第一,衆望所歸,剛纔評委都隱晦的點出了戚曉的設計別出心裁,又含着一語雙關的意思,讓人忍不住的揣測,思索。

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外人看花樣內人看門道,不懂設計的觀衆只會心上外在的美,享受一場視覺的盛宴,就覺得足夠了。

但內行人卻能通過表面看到更深層次的東西。

戚曉的設計從來不缺美感,她上次之所以險些失利,也不過是心有鬱結,鬱結一旦打開,想要找回往日源源不斷的靈感,自然是輕而易舉的。

獲勝的結果讓戚曉抑鬱的心好受了許多,她對其他四位女神羨慕嫉妒恨的目光視而不見,和方殊筱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電視臺。

出了門,沒有看到熟悉的位置上熟悉的邁巴赫,取而代之的是一輛不顯眼的車子,她呆站在馬路邊,竟不知道該何處何從。

顧毅君呢?他怎麼沒來?

時間不允許她陷在自己的思考裡,一個身影跌跌撞撞的跑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本能的想要掙開,定睛一看,抓住她的人赫然就是宋嘉研。

宋嘉研頭髮凌亂,一貫十分講究的她穿着隔夜的衣服,裙襬褶皺遍佈,雖然還稱不上蓬頭垢面,卻也十分的狼狽。

“毅君呢?那個挖走我爺爺屍骨的人打電話來了,要求一手交錢一手交東西!”宋嘉研滿臉都是焦慮的神色,抓着戚曉的手使勁的搖晃,“毅君呢!他不在我怎麼拿回爺爺的骸骨?”

戚曉被她晃的頭昏眼花,胃裡一陣翻滾,她忍無可忍的打開宋嘉研的手,一顆心沉到了谷底,顧毅君不管有多麼緊要的事情,但他都會來接她,可是今天他卻沒有如期出現。

還有,雖然顧毅君對宋嘉研沒有了一絲一毫的情意,但他卻從未忘記過宋老爺子的救命之恩,因此一直在派人打聽宋老爺子骸骨的下落。

宋嘉研得到了消息,告訴給顧毅君,按道理顧毅君一定會和她聯繫,順藤摸瓜的找到宋老爺子。

可是…

“你是什麼時候接到消息的?”戚曉深吸一口氣,事態越緊急,她反而越發鎮定了下來。

“昨天下午!”宋嘉研急忙回答,“我一得到消息就想找顧總裁,可是去了清園聽王管家說毅君,可是毅君一直沒有回來,這兩天我都沒有他的半點消息,電話也打不通,一直是關機的狀態。”

戚曉心裡涼了涼,心裡的預感被證實了,只怕是顧毅君真的出事了,否則他斷不會消失兩天。

“戚曉?毅君有可能在哪裡?你和我去找找吧,那個人說了如果週一之前我不和毅君帶錢去贖回爺爺的屍骨,他就要毀屍滅跡了!”宋嘉研捂住臉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滾滾的淚水透過她的手指縫不斷的涌出來,“我真的好怕,我一個人孤苦無依,什麼辦法都沒有,若是毅君不管這件事,只怕爺爺…爺爺連屍骨都保不住了…”

戚曉被她哭的頭疼,胃裡又不舒服,整個人又煩躁又不安,她想起上次見到顧毅君時,他說他去了紐約,既然這兩天他都沒有蹤跡,想來是在紐約出的事情。

當務之急是趕快打聽到他出了什麼事情,戚曉掏出手機,撥打了陸琛的號碼,可聽筒裡傳來的卻是一陣冷冰冰的機械女音。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戚曉的心一沉再沉,想去紐約又怕自己孤軍深入,落個自投羅網的結局,可是不去,她心裡又實在放心不下。

一時間,左右爲難。

“戚曉,我們去找找毅君吧!我真的好擔心啊!”宋嘉研還在喋喋不休的哭訴着,“你是他的妻子,難道你就一點兒也不擔心嗎?!”

戚曉當然擔心,可是宋嘉研的舉動卻更讓她懷疑了起來,以前顧毅君那麼派人打聽,都一無所獲,好巧不巧的是等到顧毅君不在,她就收到了消息,還求到了自己這裡來,希望自己和她一同出發找尋顧毅君。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用了,我自己會派人去找尋的,若是有消息,第一個通知你,你也知道我如今懷了身孕,不能隨便亂跑。”戚曉冷冷的扒開她的手,淡淡的開口,“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全世界的找一個人,豈不是大海撈針?別到時候人找不到,自己摺進去了!不過宋小姐放心就是,我立即回顧家找爺爺幫忙,想必很快就會有小心傳來的!”

說完,她越過宋嘉研就準備離開。

宋嘉研見她要走,頓時急了,顧毅君和顧小小都已經抓住了,如今只剩下一個弱不禁風的戚曉,若她連戚曉都抓不到,只怕傑鈺會徹底的放棄她,那她就真的沒有好日子可以過了。

瞥見戚曉護着肚子的姿勢,宋嘉研惡從心中起,伸出一條腿,帶着惡意的心情朝她腳下跘了過去,殊不知戚曉嘴角冷冷一勾,右腳毫不客氣的踩在她的腳上,狠狠的碾磨了一番,從容鎮定的往前走。

宋嘉研只覺腳下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她悶哼一聲,淚花點點,她竭力忍住這股鑽心的疼痛,目光噴火似得盯着戚曉的背後,突然上前一步,伸手重重的往前一推。

戚曉只覺一股大力襲來,腳步不由自主的踉蹌了一下,頓時一頭往地上栽倒。

戚曉驚呼一聲,眼看就要頭着地的時候,一隻手穩穩的托住了她,她心裡一喜,本能的叫了一句,“顧毅君?!”

康焱一頓,心裡的酸澀不可抑制的蔓延直身體的每個角落,眼裡藏着濃濃的苦笑。

都到了如今了,她還在念着顧毅君嗎?

戚曉穩了穩腳步,飛快的擡起來頭,映入眼簾的不是顧毅君冷峻的容顏,而是康焱溫和而笑的臉孔,她幾乎控制不住心裡的失落情緒,全然表現在了臉上。

“原本是學長啊…”任誰都能聽出她語氣裡含的失望,傷感。

康焱臉上的笑容一滯,目光凌厲的看了一眼宋嘉研,宋嘉研咬了咬嘴脣,怨恨的回瞪了一眼,若是她能把戚曉一屍兩命,說不定也算完成了傑鈺的交代。

可惜康焱和傑鈺的交易卻是讓戚曉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損傷。

“曉兒,我有一件要告訴你,你千萬不要激動。”康焱又看了一眼虎視眈眈的宋嘉研,眸光微閃,沉沉的吐出一句話來,“小小失蹤了。”

小小失蹤了?

戚曉有一瞬間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大腦空白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目齜欲裂,“你說什麼?!什麼叫小小失蹤了?!爲什麼會失蹤?!”

康焱沒有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戚曉的眼睛,目光深邃,“曉兒,我問你一句話,你信不信我?!”

戚曉呆呆的凝視着他,腦海中閃過許多的片段,初次見面的幫助,後來兩情相悅奈何有緣無分,再到後來的叛變,情已不復。

最後畫面定格在昨天他真誠的笑臉把那張紙推過來的時候。

短短一瞬間,卻彷彿經歷了一生,戚曉望着他的眸光,心裡翻江倒海的波動着,她沉默了好半響,才點了點頭,堅定的吐出一個字來,“信!”

“那你跟我來!”康焱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牽着戚曉的手上路邊停放的一輛車。

宋嘉研見他這麼輕輕鬆鬆就把戚曉帶走了,心裡怒罵不休,又有些洋洋得意,戚曉就是機關算盡太聰明,以爲自己能夠揣摩天下人的心思。

康焱的回頭是岸表現的滴水不漏,連她都險些受騙了,可惜戚曉卻深信不疑,以後有她的苦受的!

戚曉坐在康焱的旁邊,心亂如麻,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這樣的決定是對是錯。

一念之差,結果便是天上地下。

康焱對付過她一切,雖然他表現的足夠真心實意,但她還是免不了疑神疑鬼的毛病,或許在這個節骨眼的關頭,她誰也不敢全心全意的相信了。

想到顧毅君生死不明,戚曉眼眶一酸,淚花閃爍,但很快的她就穩定住了情緒,告訴自己不能亂,不能亂,如果連她都亂了,事態估計會更糟糕。

還有她的孩子,她和顧毅君的孩子…

戚曉緊緊的攥着拳頭,拼命維持冷靜。

康焱帶着她一直到了一處遠郊的一幢荒無人煙的別墅,戚曉心裡不自覺的打了個突突,雖然她選擇相信康焱,但此刻也忍不住的有些心慌氣短。

四周靜悄悄的,落根針都能聽得到,戚曉磨磨蹭蹭的下車,踩在滿是樹葉的地上,驚起一陣沙沙的響動聲。

還沒走兩步,驀地她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環抱着肩膀斜靠在大門口,目光漠然的看着她。

肖楚楚!

有些東西,已經呼之欲出。

戚曉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心裡警鈴打響,也就在這個時候,她放在兜裡的手裡也跟着鈴聲大作,她機械的掏出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喂。”

“是大嫂嗎?你電話一直打不通,小小他失蹤了,你快回來一趟!”顧景濤火急火燎的聲音傳過來。

戚曉目光呆滯的望着肖楚楚,腦子一片混沌,她聽見自己慢慢的開口,“我知道,但是我現在走不開。”

“你怎麼了?你現在在哪裡?要不要我過去接你?”顧景濤聽出她平靜的語氣下隱藏的驚悸和恐懼,立即一連串的詢問。

戚曉仍是沒有移開目光,眼睜睜的看着肖楚楚一步步的接近她,她手指蜷縮了一下,“我沒事,小小的事情暫時就拜託你了,我過會兒就會趕過去的。”

“大嫂,我忘了跟你說了,帶走小小的人就是你大學時期的一個學長,叫康焱的,也是康氏集團的總裁。”顧景濤的聲音不大,進入戚曉的耳內,卻猶如一道驚雷,將她的認知和理智炸了個七零八落。

她手指一鬆,手機順着她的掌心滑落在地上,她機械似得的轉頭,目光如冰的看向身邊的康焱,艱難的吐出一句話,“是你綁架了小小?”

康焱垂下烏黑的眼睫毛,掩住了眸內一絲複雜的光芒,“是。”

戚曉如遭雷擊,身體重重的顫抖了一下,脆弱的神經再也經不起接二連三的打擊,暈眩襲擊了她的大腦,她軟軟的倒了下去,依稀還能聽到地下手機裡不斷傳來的焦急詢問聲音。

康焱伸手一撈,將戚曉攬在懷裡。

“做的不錯。”肖楚楚一臉滿意的表情,目光讚賞的看了康焱一眼,“你得到了你想要的,顧小小是不是可以交給我帶走了?!”

“你們不是已經抓到了顧毅君嗎?又何必爲難一個小孩子?”康焱愛戀的撫了一下戚曉的臉龐,語氣帶着一絲疼惜,“他畢竟是我最愛的女人所生的孩子,能不能給他一條活路?”

肖楚楚鄙夷的翹起了一個脣角,“做人不能太貪心。”

康焱對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實在談不起話來,即便這個孩子少年老成,剛出生沒多久就經過了暗無天日的培訓,內裡和普通的孩子南轅北轍。

“那你要我怎麼做?”

“顧小小我帶走,戚曉你自個兒看着處置,當初你和少主的交易不也是如此麼?”肖楚楚嗤笑了一聲。

“傑少總倒是打的好主意,顧小小是靠我才抓住的,戚曉也是憑我自己的本事纔會自投羅網。”康焱冷笑一聲,“傑少總什麼也沒做,你也沒出什麼力,就想得來全不費工夫的帶走顧小小,這算盤也太精明瞭些。”

“哦?康總裁是要食言而肥嗎?”肖楚楚的手已經撫上腰間藏着的一把手槍,眼眸裡寒光乍現,“若不是少主說服了方何,你難道有機會進入軍區大院嗎?你不能進去,談何帶走顧小小?又怎麼會取得戚曉的信任?做人太貪心可是會付出代價的!”

康焱嘴角勾起的弧度垂了下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好吧,我這就把顧小小交給你。”

肖楚楚滿意的笑了笑,“識時務者爲俊傑,走吧,事不宜遲,我馬上將他帶到紐約。”

“顧毅君,顧小小,戚曉都被一網打盡,少主這回可算是大仇得報了!”

“等顧毅君和顧小曉被少主折磨死後,戚曉隨便你玩,但一點,別玩死了。”

------題外話------

抱歉,今天還無法結局,又卡文卡的*,三天也只憋出這麼一點兒,不過快了,馬上就是柳暗花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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