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府的戰鬥沒有勝者。
孫交沒有守住天寒府,最終被大周佔據了府城。
而大周卻因此丟了兩個重要的人物,一個是大軍統帥唐道生,慈心將他擒住了,而另一個則是徐安,他還是敗在了王守明手中。
陳澤雖然雖然帶領四萬桂寧騎前來支援,可是一路強行軍,將士們早已疲憊不堪,能接應出孫交他們已經不容易,至於反擊短時間內難以做到。
戰事暫停,陳澤在天寒府西部五十里駐紮,等待後續的援軍。
大周失去統帥和國師,士氣衰落,一時間也無法出擊。
雙方就如此對峙起來。
桂雲省。
鄭銘帶百鍊城等待了十日,直到杜如晦帶領戶部的官員到來,他才啓程返京。
接下來杜如晦和戶部的官員會負責統計清算百鍊宗的遺產,然後再將這些遺產運往京都。
爲了防備宵小搞事情,鄭銘把鄭子明三兄弟和三萬禁軍留在了百鍊城。
其餘的禁衛軍和京營也會撤軍返回京都。
不過鄭銘沒有跟他們一起。
大軍的速度太慢,鄭銘可不想在路上浪費一個月。
鄭銘只帶着三千禁衛軍和老天師等人,押送着辛元晨等百鍊宗的人返回京都。
和遠四十二年,九月初三。
鄭銘坐在龍攆再次來到了京都城門前。
朝堂文武百官出城相迎。
同時還有京都的無數百姓跑出來看熱鬧。
一時間,街道的兩側擠滿了百姓,他們都瞪大眼睛看着緩緩而來的龍攆。
熱鬧有兩個,一個就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新君,另一個則是百鍊宗的囚徒。
辛元晨、周漓、顧源等等,一個不落的全部被壓在囚車之中。
蓬頭垢面,看起來頗爲淒涼。
不要說辛元晨這個大宗師,就算是宗師也從未被如此對待過。
大璃建朝五百年,從未有宗師被鎖在囚車之中。
鄭銘坐在龍攆中,看着街道兩側的百姓,嘴角微微一翹。
“老天師,你說朕該如何處置辛元晨他們?”他問道。
“陛下早就打定主意,何必問老夫?”張之維絲毫沒有給鄭銘裝X的機會,直截了當的說道。
從一開始鄭銘就要求活捉百鍊宗的主要人員,顯然心裡早有決意。
鄭銘無奈的撇撇嘴,老天師果然不是個好人,也不知道配合自己一下。
“接下來京都會有一場風暴,還需要麻煩老天師坐鎮。”
“陛下不要忘記老夫的天師府即可。”
“忘不了,明天朕就讓工部給你選址開建。”鄭銘沒好氣的說道。
隊伍緩緩穿過街道,鄭銘回到皇宮中,先去慈安宮看了看太后,又去鳳儀宮找自己的老婆去了。
夫妻小別勝新婚,一夜春宵重萬斤,牀沒塌。
翌日,巳時。
鄭銘打着哈欠來到了朝議殿。
女人都是老虎,有修爲的女人更是大老虎,能吃人。
不過這個老虎很誘人,能讓君王不想上朝。
此刻鄭銘心中真的不想上朝。
上朝哪有老虎好玩。
“拜見陛下!”
殿上,文武百官拜道。
“都起來吧。”鄭銘有些慵懶的說道。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旁邊的小福子扯着嗓子大喊道。
“小點聲,吵死了。”
那豪放的聲音把鄭銘下了一跳。
小福子委屈的站在一邊,不是您讓我喊的嗎?
首輔張靈徵立即走出來,大聲說道:“臣,爲陛下賀。”
“陛下親征百鍊宗,大獲全勝,除百鍊宗萬千兇徒,解我大璃隱患,立我大璃威勢。”
“臣爲陛下賀,臣爲大璃賀。”
張靈徵話音落下,文武百官立即跟上,長揖俯首拜道:“臣等爲陛下賀,爲大璃賀。”
鄭銘擡頭俯視着他們,嘴角微微抽動。
你們這是排練過?
這麼齊!
不過覆滅百鍊宗卻是該賀。
“此事確實該慶賀一番,不過朕覺得慶賀還要過一段時間才行。”鄭銘徐徐說道。
“朕決意在一個月後在午門問斬百鍊宗一衆主犯,包括辛元晨、周漓、顧源、呂墨等,諸位愛卿感覺如何?”
此話一出,殿內一片靜寂,文武百官的心都好像要從喉嚨處跳出來。
問斬大宗師和宗師!
別說大璃,就算周圍所有的勢力和皇朝,千百年來都沒有這樣的事情。
宗師可殺不可辱。
無論在哪裡,宗師都是座上賓。
就算是敵人,也要給他們一個體面的死法。
可鄭銘居然要在午門問斬。
更何況其中還有辛元晨這個大宗師。
真要是將辛元晨斬了,會讓周圍其他勢力怎麼看?
大周有道淵宗,大金有拘靈宗,西方八大佛國有朝佛殿,其他還有類似於草原上的薩滿教,巫蠻百族的巫神廟等等,這些勢力會看着大璃折辱一位大宗師嗎?
就算不管其他勢力,那大璃之內呢?
其他的宗師會不會心存不滿?
“陛下,這是爲何?”張靈徵問道。
鄭銘低頭眯着雙眼,掃過殿內衆人,輕輕開口道:“皇權至上,朝廷威嚴。”
俠以武犯禁。
不管是大璃還是其他皇朝,修煉者的地位都顯得高高在上。
特別是宗師高手,地位比朝堂重臣、皇族王爵還要高。
當然,宗師高手就是宗師高手,強大的個人武力應該給他們帶來相應的地位。但是這不代表他們可以凌駕在一切之上。
百鍊宗凌駕在皇族之上,用一國之力供養一宗,甚至還操縱改朝換代。
大周道淵宗倒是沒有改朝換代,可在他們的壓制下,大周皇族簡直就是傀儡,只需要一句話就能讓朝堂惟命是從。
大金皇朝的拘靈宗要差一點,他們是隨大金皇朝一起建立起來的宗門,但是現在也有擡頭的趨勢,已經可以與皇族抗衡了。
西方朝佛殿控制八大佛國爭鬥不休,西南巫神廟凌駕在巫蠻百族之上,西北薩滿教扶持也速兒欲要統一整個大草原。
而東瀛皇朝更狠,幕府直接把他們的天皇撇到了一邊,自己玩起來了,他們若是玩得好也行啊,關鍵是他們把東瀛玩的亂七八糟。
若是大璃內沒有鄭銘,那大璃又將會什麼局面?
異族入侵,烽煙四起,生靈塗炭,結局不用多說。
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就是沒有任何存在能夠遏制那些宗門。
不說那些強大的宗門,就算是江湖中那些普通宗門武者,他們不是一樣欺壓普通百姓,動不動就違法亂紀,絲毫不給朝廷面子。
當初在山海縣,流雲宗都敢在城中出手,殺害普通百姓。
修煉者以武犯禁,鄭銘就要給他們立個規矩。
他是大璃的帝皇,掌握至上權柄,任何人任何勢力都不能凌駕在他的頭上。
而朝堂是幫他統御萬里江山,行使皇權,富民安民的最高權利中心,應該樹立該有的威嚴和威勢,朝廷法度絕不容許那些宗門、武者挑釁。
殿內文武百官聽到鄭銘的話,全部都愣愣的擡起頭,一臉震驚的看着鄭銘。
皇權至上!
朝堂威嚴!
真是讓人難以相信的兩句話,但更讓人熱血沸騰。
“陛下可知,一旦如此,就會樹敵無數。”張靈徵問道。
“那又如何?”鄭銘雙眸凌厲的看着他。
張靈徵笑了。
蒼老的面容充滿了暢快。
“陛下,臣內閣首輔張靈徵願爲百鍊宗衆兇徒的監斬官。”他伏地跪拜。
洪亮的聲音迴盪在寂靜的大殿之中。
鄭銘嘴角微翹,看着已是滿頭白髮的張靈徵。
“你可知,你若監斬必受無數武者仇怨?”鄭銘道。
“那又如何?”張靈徵回了一句剛纔鄭銘的話。
“陛下敢做,老臣就敢爲。”
鄭銘不由得大笑起來。
“好,朕就讓你來做這個監斬官。”
“傳旨,九月二十午時三刻,午門問斬辛元晨等人,內閣首輔張靈徵爲監斬官,刑部尚書、大理寺卿、督察院左都督一同監斬。”
“另外此旨通傳天下。”
“退朝!”
……
退朝之後。
文華殿內閣。
一衆閣臣坐立不安,唯獨張靈徵在優哉遊哉的喝茶。
“首輔大人,你怎麼能順從陛下?此事做不得啊!”孫承運看着他那副樣子,氣急的說道。
“既然做不得,爲何在早朝時不見你上奏。”張靈徵擡頭慢悠悠的說道。
孫承運頓時卡殼了,許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其他幾位閣臣面面相覷,他們都覺得問斬辛元晨等人不是好事,只是他們不敢說。
如今鄭銘攜覆滅百鍊宗之威歸來,誰敢在這個時候反駁他。
“首輔大人,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趕緊告訴我們吧,就別賣關子了。”李華道。
張靈徵搖搖頭,道:“老夫沒什麼想法,陛下想做什麼,老臣就爲陛下做什麼。此乃臣子本分。”
“可是一旦問斬辛元晨,必然會引起一番震動,不只是我們大璃內,就怕是大璃之外的宗門勢力也會插手。”樑鬆年眉頭緊皺。
張靈徵看着他們一臉沉重,無奈的笑了笑。
“你們啊,還是不相信陛下。”
“你們覺得陛下比先皇如何?”
衆人微愣,沉默許久。
張靈徵見他們如此,也不等他們回答,繼續說道:“陛下在山海縣三年,麾下有宗師十名,還招攬了一位大宗師強者,你們還不明白嗎?”
“明白什麼?”孫承運疑惑的問道。
張靈徵看着他,沒好氣的說道:“你真是老的腦袋都鏽掉了。”
“無論是那些宗師,還是那位老天師,都對陛下畢恭畢敬,言聽順從,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陛下有自己的手段收服他們。”
“雖然我等不知道這種手段是什麼,但陛下卻非常清楚。”
“陛下雖年輕,但做事謹慎嚴密,既然陛下想要問斬百鍊宗衆人,就說明陛下心中有信心,有把握。就像之前陛下要御駕親征百鍊宗一樣。”
衆人想了想,這話似乎說的很有道理。
之前鄭銘要御駕親征百鍊宗,他們都覺得不妥,想要阻攔。
結果呢。
鄭銘去了,幾天就把百鍊宗給覆滅了。
想到這裡,他們雖然還有些擔憂,但心安了不少。
“早知如此,我就來做這個問斬官了。”李華突然說道。
衆人聞言,齊刷刷的看向他。
樑鬆年輕咳一聲,道:“首輔大人,到時候我陪您一起去問斬。”
“還有我,我給首輔大人拿牌子。”
“首輔大人身體不好,到時候我扶着首輔大人。”
“就您這身體還是在家裡歇着吧,首輔大人,我年輕。”
這可是問斬大宗師和宗師,大璃建朝以來第一次,史冊上還不狠狠的記上一筆,他們都想去蹭個史冊留名。
張靈徵無語的看着他們。
你還年輕,你不就比我小一歲嗎?年輕個屁。
剛纔還一個個的想要勸阻陛下,現在倒好全部都想去監斬。
張靈徵起身,說道:“去去去,都是朝堂重臣,這般胡鬧像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