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後的一場雨,驅散了空氣中的燥熱,使得這個夜晚難得的涼快,夜風清爽,吹得窗下那一棵老樹發出沙沙的輕響,這細細碎碎的聲音裡似乎夾雜了些曖昧的因子,仔細一聽,原來是樓上敞開的窗戶裡,依稀傳出隱隱約約的嬌聲淺吟,混摻着粗喘如牛的呼吸聲,不難想象出,屋子裡正上演着限制級戲碼……
客廳裡的沙發上,西裝革履的男人俯首在女人胸前肆意撩撥。女人的吊帶裙被褪到了腰際,美豔的臉頰上早已是潮紅一片,醉眼如絲一般迷離水湄,張開紅脣急促地喘氣,彷彿只有這樣,她纔不至於在男人高超的挑逗下窒息。
男人的五官被淡淡的光線襯托得有些朦朧,只是一個側面已經是散發出無與倫比的妖異魅力,他的嘴他的手帶給女人最爲極致的刺激,若你以爲他就此沉迷在慾海,那你就錯了。在女人的視線無法企及的角度,男人眼底的清冷與嘲諷,像早春裡未曾消融的積雪,這足以說明他比眼前這情意迷亂的女人要清醒許多。
“別再折磨我了……給我……”女人的受不住了,出聲向男人發出邀請。
他不答話,只是將手滑向她的裙襬之下……
“喔……你太壞了……啊——!”女人放浪地尖叫,有點誇張,但卻是真的在顫抖不已。
男人的眼神像是在欣賞一個充/氣娃娃而不是在看一個活人。他嘴角輕勾的弧度,露出絲絲冷意,深邃的眼眸流瀉出嘲弄的意味,桀驁不馴的氣度,彷彿這世間的一切都不曾入他的眼。
男人眼角的餘光裡暗影浮動,敏銳地感到異常,驀地回首半眯着眸,視線落在角落處。
那裡站着一個瘦小的身影,穿着白色睡裙,她那雙黑眸在陰暗的光線中顯得格外明亮,充滿了驚恐之色,猶如一隻受驚的小鹿不偏不倚撞進男人玩味的目光裡。
男人停下了動作,沙發上的女人感覺自己好像從半空中跌下,越發慾求不滿。
“親愛的,別管她,我們繼續……”女人用自己柔軟的身體磨蹭着男人,她連前戲都不想再有,恨不得立刻進入正式的主題!
只可惜她料錯了,無論她怎樣挑逗卻再也勾不起他半點興致。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角落小身影吸走,確切地說,是她那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將他震到了。
沙發上的女人不喜歡身邊男人看向少女時那饒有興致的眼神,她會嫉妒得發瘋!
女人眼裡浮現出明顯的厭惡,扯開了嗓子朝那瘦弱的少女吼一了聲:“滾進你房間去!”
那少女渾身一抖,一溜煙兒就跑進屋子,從她倉惶的腳步和重重的關門聲裡可以窺探出她內心是多麼的懼怕。
“她是誰?”男人看似不經意的一問,眸底的精光一閃而逝,平靜如常的表象下,心湖隱泛微波,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之所以會在夜店勾上這個風/騷的女人,跟她回家,不是爲了與她歡愛,而是爲了……
“她是我妹妹。我們別被她掃了興,不如,去我臥室吧。”女人輕佻地拋來媚眼,摟着男人的脖子輕輕呵着熱氣,大膽地拉開他的褲鏈,探索……
妹妹?男人心底冷哼,誰有這樣的姐姐都是一種悲哀。
男人如鐵鉗一般的手穩穩抓住女人的手腕,淡淡地說:“我今天沒胃口了,改天。”
女人嬌豔靚麗的面容頓時僵硬,他還算是男人嗎?她的手明明都已經摸到那雄壯了,他居然可以毫不猶豫地抽身而退?
“晚安。再見”男人臨別之際,朝女人揮揮手,卻沒有回頭再看一眼,瀟灑的背影一陣清風似地消失在門外。
他說走就走,乾淨利落。他不會去在意那女人多麼氣惱,他來這裡,只不過爲了確定一件事而已,他的目標,本就不是這個賣弄風/騷的女人,而是……
男人摸出電話,迅速撥了一串號碼,壓低了聲音說:“從現在開始,密切注意這裡,不能讓她有半點差池,更不能讓對方知道她的存在。”就這麼簡單地吩咐幾句,男人收線了,回頭望了一眼樓上的某一間窗戶……
那個自閉的少女……事情似乎比想象中更有趣……男人覺得這將是自己面臨的一次嚴峻的挑戰,他還會再來這裡,相信在未來的幾天中,日子不會太無聊。
男人輕鬆地吹起了口哨,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勘不透的,是他眉宇間隱隱的蒼涼之氣……有故事的男人大抵如是。
現在的他們,誰都預料不到,初相遇,驚鴻一瞥,是今生今世抵死糾纏的開始……
老舊的房子,沒有裝修過,天花板上的吊扇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已經開始生鏽。地上連一塊瓷磚都沒有,光光的水泥地面。客廳有一張深紅色的舊式沙發,絨布的,清晰可見上邊有幾處破洞,露出了裡邊淺黃色的棉。電視機不是放在電視櫃上,而是放在一張凳子上邊……寒酸得可以。
整個屋子裡陳設簡單至極,就沒一件能讓人賞心悅目的東西,光線暗淡,給人一種沉悶,壓抑,陰霾的感覺。這樣的地方,剛纔那個一身名牌的男人,如何會來此呢?這個問題不是文曉芹會考慮到的,她此刻只有一肚子的火氣沒地方發,她認定了就是因爲妹妹剛纔忽然出現,打擾了那男人的興致!否則,他怎麼會突然走掉?從夜店出來的時候,他男人主動提出說要來家裡的,本來她的意思是去酒店開房……
文曉芹雖然家境不好,但她對於流行時尚的趨勢還是十分把握得住,她家裡窮酸,可她在出門在外都是打扮得光鮮亮麗,沒來過她家裡的人怎麼都不會想到她家原來是這個樣子。
當她在夜店裡注意到那個穿着名牌服裝的男人時,她的眼睛再也移不開視線。他不但長相俊美至極,穿得衣服,戴的手錶,腳上的皮鞋,無一不顯示出他雄厚的財力,根據文曉芹的目測,男人一身行頭價值不菲,能夠勾搭上他的話,無論是從哪方面來講都是絕大的收穫!
男人似乎對她也有點意思,因此她的搭訕很順利,當兩人摟摟抱抱地走出夜店,沒過多久就到她家了……原以爲這次是人財兼得,誰知道莫名其妙的那男人就走了。
文曉芹想來想去都不甘心,她覺得就是妹妹破壞了她的好事!
文曉芹火冒三丈,蹭蹭蹭衝去妹妹的房間,那個死丫頭,今天非教訓她不可!
門開了,裡面有一張單人牀,上邊縮着一個小小的身影,那少女看起來像是營養不良,面黃肌瘦,脣色蒼白,長相平淡無奇,只是那一雙眼睛顯得特別明亮,彷彿是聚集了一汪純淨不染雜質的湖泊,澄澈得能映出人的心。
她驚恐地望着姐姐,不知道姐姐爲什麼又發火了……她又要捱打了嗎?
不容她思考,雞毛撣子已經如雨點般落下!
“小野種,誰讓你跑出來的!我打死你,打死你!壞我好事!”
“看見你我就來氣!”
“……”
文曉芹像個瘋子一樣將怨怒與不甘都發泄在妹妹身上,漂亮的面孔變得猙獰恐怖。真如那男人想的一般……誰有這樣的姐姐,是種悲哀。
雞毛撣子每打一下,那少女就顫抖得越厲害……數不清是第幾次捱打了,可爲什麼還是這麼痛呢?她緊緊咬着牙,不讓自己哭出來,眼淚倒流回身體裡,逆流成河。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摺磨,讓她每每在捱打之際都會對不停地問自己:我爲什麼還活着?
她明明是痛到了極點,可就是倔強地不吭聲,一個哀求的字都不曾從她嘴裡鑽出來。她像往常一樣默默在心裡祈禱姐姐快些發泄完,饒過她……
這種苦不堪言的日子,什麼時候纔是盡頭?快樂是什麼?如果可以離開這裡,如果可以不用每天都捱打,對於十六歲的她來說,就是最大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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