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樑爺爺頓了頓,緩了一會才繼續開口:“所以很多時候,人都是很難做的。”
樑爺爺沒有提及自己,喬霜語卻聽懂了這個故事裡的含義。
原來,樑爺爺是爲了國家,而捨棄了自己。
樑爺爺的聲音很輕,喬霜語卻聽得大爲震撼。
這世上,有多少人爲了國家利益而不惜放棄自己,這樣的精神,實在是難能可貴。
面前的這個人,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他是國家的英雄。
喬霜語感動得不行,同時心裡又特別的難受。
想了想,她纔開口說道:“您還有什麼遺願嗎?”
只要樑爺爺的遺願她能做到,她一定竭盡全力。
“我知道你醫術高超,我這幅身軀已經殘敗不堪,也不指望有奇蹟發生,我只希望,能再多活一個月。”樑爺爺的聲音很虛弱,說完這句話又劇烈地咳了起來。
喬霜語連忙抽了紙巾過去,樑爺爺拿着蓋在嘴上,再次拿下來時,上面赫然出現了一抹紅。
樑爺爺又咯血了。
喬霜語的心情更加複雜了。
把紙疊了一下後,樑爺爺才把紙巾丟進垃圾桶,他有些痛苦地皺了皺眉頭,“就一個月就行。”
“您要做什麼?”喬霜語有些不解。
因爲樑爺爺看起來不像是貪生怕死想要多活一個月,更像是有什麼放不下的東西。
樑爺爺閉了閉眼睛,掩蓋住痛苦的神情,“還有一個月,我的最新研究就能有結果了,到底是起早貪黑忙了那麼久的東西,我也希望能看到它能造福人民。”
脣瓣抿成一條直線,喬霜語瞬間說不出話來了。
直到這一刻,樑爺爺滿腦子還是項目。
他把他的一生,都奉獻給了國家。
“要是太難的話,就算了。”樑爺爺見喬霜語一直沒說話,沒有繼續說這件事情,只是那雙渾濁的眼睛裡透露着失望的神色。
回過神來,喬霜語的眼神變得十分堅定,語氣有一點點哽咽,“您放心,我一定會竭盡全力。”
“謝謝。”樑爺爺眼中的光好似又重新亮了起來。
今天說了太多的話,樑爺爺此刻的臉上展露出了十分疲憊的神色,喬霜語沒多做停留,扶院士躺了下去。
“您好好休息,會有看到您研究成果的那天的。”喬霜語不忍繼續看院士,直接擡腳離開了。
門外,樑宇一直在踱步,看到喬霜語出來,立馬緊張了起來,“怎麼樣?”
看着他滿眼希冀,喬霜語有些不忍告訴樑宇真相。
這對誰來說都是一件非常殘忍的事情。
可樑宇總要面對,喬霜語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無力迴天,我只能盡力讓他多活些時日。”
樑宇瞬間怔愣住了,這句話像是一盆冷水,對着他當頭潑下。
其實他一直知道爺爺的狀況不好,但他一直都不願意相信,總覺得還會有希望。
這不,喬霜語不就來了嗎?
可現在她說,爺爺的病無藥可救了。
他的爺爺,這次好像真的要離自己而去了。
“樑宇,你也別太難過了,”喬霜語安撫似的拍了一下樑宇的肩膀,“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與其在這裡傷感,不如多陪陪他,讓他在這世上最後的時日,也能開心快樂些。”
樑宇點了點頭,他的眼睛有些紅。
“謝謝。”樑宇又說道,他看向喬霜語的眼神,帶着真摯的感謝。
說完這句話,樑宇便進了病房。
偌大的走廊裡,瞬間只剩下秦鶴軒和喬霜語兩個人。
喬霜語心中百感交集,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着從走廊盡頭的窗戶外灑進來的陽光。
好似是黑暗裡照耀進來的一束光。
“老公,樑爺爺真的很偉大。”突然,她開了口,聲音極低極低,“可爲什麼,這麼偉大的人,不能有一個好的結局呢?”
明明剛剛還在安慰樑宇的喬霜語,此刻卻有些傷感。
秦鶴軒坐在她身旁握住她的手,他耀石一般的眸子盯着喬霜語,“能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科研事業,是他最高興的事情。”
“你也不必太往心裡去,老師這一生,幸福大於悲傷。”秦鶴軒把喬霜語的頭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兩個人就這麼安靜地坐着,不知道過了多久,寂靜的走廊裡突然響起了一道消息提示音。
是喬霜語的手機。
她掏出手機,是一封郵件。
她指尖輕點點開,裡面的內容赫然出現在她面前。
是一封邀請她去參加項目的郵件。
“誰發來的?”秦鶴軒就在她身邊,也看到了內容。
喬霜語看了一眼,隨即搖了搖頭,擰眉道:“匿名。”
查IP地址不是不可以,只是需要電腦。
想了想,喬霜語和秦鶴軒兩人去找到了院長。
院長十分欽佩喬霜語,得知她要用電腦,十分爽朗便答應了。
手指指尖靈活地跳動在鍵盤上,不一會兒,屏幕上便出現了一張地圖,而跳動的紅點,正是發送郵件的IP地址。
“是老師!”喬霜語驚呼。
秦鶴軒一頭霧水。
須臾,他便想了起來,喬霜語曾經跟他說過,自己有一位老師,當然,也是肖宇的老師。
“我得去一趟。”喬霜語當即道。
郵件上面附帶了地址,說是見面詳談。
秦鶴軒沒有阻止,“我送你。”
約定的地方是一處很偏僻的咖啡館,喬霜語到的時候,老師已經到了。
兩人簡單的敘了舊,便直接進入正題,老師從包裡掏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了喬霜語,“這個項目你看看有沒有興趣參加。”
“這個項目的進展本來就很慢,現在帶領項目的人又生病住了院,項目一時之間無法進行下去,有你的幫助,會更加如魚得水。”
生病住了院?
喬霜語瞬間就想起來院士。
她連忙拿起文件看了看,證實了心中的想法。
今天見院士前,她就查過院士的相關項目,而此刻她手中拿着的,正是樑爺爺的項目。
她有些驚訝,沒想到竟然是樑爺爺的項目邀請了自己。
“要不要給你點時間考慮?”見喬霜語半天不說話,老師十分貼心地問。
腦海中浮現出樑爺爺的模樣,喬霜語當即搖了搖頭,“不必了,這個項目我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