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維陶塔斯簽訂密約,並約定大致的行動計劃之後,沙哈魯悄悄的離開,然後又聯繫上了忽格魯特。
忽格魯特見到沙哈魯也是大吃一驚,連忙問道:
“可是大汗那裡出了變故?”
沙哈魯頷首道:“是出了一些變故,所以計劃有變。”
“大明派晉王朱棡攻打察合臺,已經佔據吐魯番等地。”
忽格魯特亦是才智出衆之人,立即就意識到了此事的嚴重性,臉色凝重的道:
“大汗有何計劃?”
沙哈魯沒有直接說出答案,而是先說道:
“維陶塔斯與脫脫迷失二人有間隙,大汗命我來見維陶塔斯,看能否離間二人。”
忽格魯特眉頭緊皺,關切的道:“你親自去見他?太危險了。”
沙哈魯心下感動,說道:“謝謝你的關心,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
忽格魯特詫異道:“你……已經與維陶塔斯談好了?”
沙哈魯心下不禁有些得意,笑道:
“是的,我來到金帳汗國,直接就去見了維陶塔斯,成功說服他與我們結盟。”
忽格魯特眼中閃過一絲不悅,這麼大的事情竟然不事先與我說?
正沉浸在喜悅中的沙哈魯,並未發現他的異常,依然高興的訴說着事情的經過。
忽格魯特也只是有些不高興,並未有別的想法。
而且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可說的,總不能破壞結盟吧。
大明一旦拿下察合臺汗國,接着倒黴的必然是帖木兒汗國和金帳汗國。
最近十年來,金帳汗國接收了許多,從草原大漠逃到這裡的部族。
都是被大明打敗逃過來的。
所以,他很清楚大明的強大,自然不願意正面與大明衝突。
保住察合臺汗國,用西域的荒漠天險,將大明阻隔在河西走廊。
對他們是最有利的事情。
而想要抽出兵力去保護察合臺汗國,就必須消滅脫脫迷失。
策反維陶塔斯,就成了最好的辦法。
想到這裡,忽格魯特心中也不禁對帖木兒感到敬佩。
果然不愧是王者,這麼短的時間就想到了破局的最好辦法。
剛纔心中那點不快,也徹底消失。
聽沙哈魯講的高興,他慢慢的也開始附和幾句。
不過越聽他就越覺得不對勁兒,忍不住問道:
“維陶塔斯乃貪婪之輩,讓他同意結盟,不知大汗答應了他什麼條件。”
沙哈魯順口說道:“允許立陶宛的軍隊,進入金帳汗國南部草原。”
這是立陶宛通往安西的必經之路,維陶塔斯一直覬覦此地。
忽格魯特臉色瞬間就變得難看起來:
“割讓汗國南部草原?”
沙哈魯連忙安撫道:“只給了他幾百裡地,全是環境惡劣的無人區。”
“這麼做也是爲了禍水東引,讓維陶塔斯出兵攻打秦國,希望你能理解。”
“大汗也知道,這麼做委屈你了。”
“但爲了大局,希望你能多多體諒。”
“等渡過這次危機,大汗會在別處給予你們足夠的補償,絕不會讓你們吃虧的。”
忽格魯特臉色變換不停,最後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我自然明白大汗的深意,金帳汗國會一如既往的效忠大汗。”
沙哈魯鬆了口氣,說道:“大汗一定會很高興的。”
之後兩人又商量了如何實施計劃,等一切商量的差不多,兩人才散去。
只是剛轉過臉,兩人的臉上的笑容都陡然消失。
沙哈魯看着忽格魯特的背影,心情非常複雜。
他知道這次的計劃,深深傷害了對方。
可現在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只能出此下策。
他並沒有完全說實話,不論是對維陶塔斯還是對忽格魯特,都有意省略的某些關鍵信息。
比如,他和維陶塔斯談的時候,只說了秦國和大明的威脅,沒有提燕國。
因爲提了燕國,就會讓維陶塔斯知道,帖木兒汗國陷入了絕境。
他肯定會獅子大開口。
到時候就不是割讓金帳汗國南部草原那麼輕鬆了。
不提燕國,帖木兒汗國只是碰到了一些麻煩,不是無法解決。
和忽格魯特談的時候,他有意淡化了秦國和燕國的存在,重點提了朱棡攻打察合臺汗國的事情。
原因也是一樣,不能讓盟友知道敵人太強,否則容易將其嚇到。
所以,忽格魯特並不清楚,帖木兒汗國面臨的危險有多大。
但不管出於什麼原因,越過忽格魯特,將金帳汗國的土地割讓出去,都是非常的過分事情。
只希望他能體諒大汗的難處,否則……這麼有能力又忠誠的狗,弄死太可惜了。
另一邊,忽格魯特眼睛裡也浮現出怒火,未經他的允許,將汗國的土地割讓給敵人。
關鍵是,這麼大的事情,竟然沒有事先和自己商量。
而是交易達成了,纔過來找自己配合。
他帖木兒將我當做什麼了?
我對你的忠誠就換來了這個?
更讓他憋屈的是,面對這種不公,他竟然沒有絲毫辦法。
因爲面對大明,這確實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儘管非常不滿,卻還是不得不配合沙哈魯的計劃。
但……那股不平之氣卻始終無法嚥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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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忽格魯特變得尤爲活躍,時不時的就出擊偷襲臣服脫脫迷失的部落。
維陶塔斯就率領大軍狙擊,在撲空了幾次之後,終於被他抓了個正着。
雙方激戰一番,忽格魯特不敵敗退。
在逃跑過程中,被一支箭矢射中後背。
這一幕被許多人看到。
之後不久就傳來消息,忽格魯特中流矢身受重傷。
緊接着,他的部下開始全面撤退。
這下再沒有人懷疑此事的真假,脫脫迷失一系的人都非常高興,立即將消息送到了前線。
脫脫迷失非常高興,然後就寫信讓維陶塔斯來前線助戰。
他這麼做倒不是扛不住帖木兒的進攻了,而是不想讓維陶塔斯繼續留在自己的大本營。
再讓他留在那裡,恐怕手下都要被他給拉攏了。
維陶塔斯表現的極爲不情願,拖拖拉拉一個多月,才趕往前線與脫脫迷失會合。
就在此時,帖木兒卻不顧傷亡發起了猛烈進攻。
這讓脫脫迷失非常疑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竟然讓帖木兒不顧傷亡,強行發動進攻?
恰在此時,一個情報傳了過來,大明出兵察合臺汗國。
一切問題都有了答案。
帖木兒這是爲了回援察合臺汗國,纔想儘快結束戰事。
脫脫迷失大喜,當即決定固守營寨拖延時間。
至於大明進入西域以後怎麼辦。
脫脫迷失表示無所謂,到時候再說,大不了跪下當小弟。
但我就是要讓帖木兒死。
帖木兒軍攻打了數日,損傷慘重卻沒有絲毫戰果,終於泄了氣。
連續兩天都沒有再出戰。
這也讓疲憊不堪的脫脫迷失大軍鬆懈了下來。
這時,維陶塔斯主動站出來,表示承擔一部分防守任務,讓脫脫迷失的大軍好好休息。
放在平時,脫脫迷失肯定不願意。
但此時他對維陶塔斯已經比較信任,再加上大軍確實需要休息。
而且他也不認爲,帖木兒不會再繼續進攻。
於是就將一側的營寨防守任務,移交給了維陶塔斯的軍隊。
後面的事情不用說也能猜到了。
就在當天黎明時分,維陶塔斯打開了營寨大門,帖木兒大軍蜂擁而入。
金帳汗國二十萬大軍徹底潰敗,脫脫迷失本人被擒。
帖木兒也是恨透了這個敵人,將脫脫迷失虐殺當場。
還命手下將他的肉分而食之。
倒不是他們有吃人的喜好,而是要通過這種方式,表達對敵人的痛恨。
同時也是對其他敵人的震懾。
這種習俗古今中外普遍存在,不只是帖木兒一個人這麼做。
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吃,只有立下大功,或者深受君主信任的人才行。
所以,分食敵人的肉,也是一次拉攏部下的機會。
這還不算完,帖木兒又和忽格魯特一起,迅速平定了金帳汗國內部的叛亂。
將脫脫迷失的死忠全部消滅,其部下貶爲奴隸,賜給有功之人。
關於維陶塔斯背刺脫脫迷失的事情,也逐漸爲衆人所知。
原來是沙哈魯說服了他。
忽格魯特受傷也是假的,就是爲了給維陶塔斯創造返回前線的機會。
帖木兒和維陶塔斯結盟的條件,也被衆人所知曉。
割讓了金帳汗國南部草原。
此舉自然讓許多金帳汗國的貴族不滿,可形勢比人強。
他們不敢忤逆帖木兒的意思,只能捏着鼻子認了下來。
剛剛平定了金帳汗國,帖木兒又下令徵召十五萬大軍,隨他一起去征討秦國。
“秦國是大明釘在安西的釘子,必須先將其拔除。”
“否則,他必會趁我們支援察合臺時,在背後騷擾我們。”
“至於察合臺汗國……大明需要時間消化吐魯番等地,今年無力再發動戰爭。”
“我們趁這個時間,先打敗秦國,再回頭與朱棡決戰。”
——
秦國。
看着手裡關於此戰的情報,朱樉也不得不嘆道:
“小瞧了帖木兒啊。”
李芳臉色更加凝重,問道:“帖木兒有沒有下一步動作?”
柳芸娘回道:“有,他正在金帳汗國徵召軍隊,下一步就是對我們用兵。”
這一點朱樉早就預料到了,所以大家並不覺得奇怪。
但心情依然變得更加沉重。
朱樉放下情報,問道:“金帳汗國亂了這麼多年,帖木兒強行徵召青壯糧草,應該不容易吧?”
柳芸娘道:“大王英明,金帳汗國上下怨聲載道,只是不敢忤逆帖木兒的意思。”
朱樉點點頭,說道:“所以,我們真正要面對的,只有帖木兒的二十萬人和維陶塔斯的四萬人。”
“我們擁有四萬步騎兵,最近又徵召了兩萬青壯。”
“正所謂一漢當五胡,六比二十四,優勢在我們啊。”
李芳:“……”
您是不是太有自信了?
“帖木兒大軍攜大勝之威,士氣正盛,恐怕不好對付。”
柳芸娘卻非常的認可,認真的說道:
“他們士氣高漲是真,然連番征戰將士們已是疲憊。”
“現在又要千里跋涉來征討我們,這一路走來再高的士氣也被磨平了。”
“而我們卻是以逸待勞,是佔有極大優勢的。”
徐膺緒也贊同的道:“我們沒有退路,將士們是抱着必死決心作戰的。”
“此消彼長之下,以一當五並非不可能。”
李芳搖搖頭,說道:“我自然希望將士們能以一當五,然此戰非同小可,切不可掉以輕心。”
朱樉頷首道:“李相國提醒的是,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況我們還是以弱擊強。”
徐膺緒也點點頭,他自然知道有信心可以,卻不能盲目。
帖木兒不管怎麼說,那都是實打實的四十萬大軍。
秦國沒有容錯率,敗了就是亡國。
見他們如此,李芳也稍稍放下心來。
他倒不是非要唱反調,而是有時候必須有人唱反調,現在他就在扮演這個角色。
而且他也只是在私下唱反調,出了這個門面對大衆,他也同樣是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
區區帖木兒而已,彈指可滅。
朱樉又問道:“波斯人和大食人有什麼反應?”
柳芸娘回道:“大食各部落得到消息之後,立即就組建了聯軍,要配合我們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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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斯人內部又出現了分歧,依然是薩菲教團的那些餘孽生事。”
“阿扎薩正藉此機會清除反對派。”
李芳不滿的道:“上次就讓他趁機將那些人全部滅掉,他優柔寡斷不同意,現在果然又反受其亂。”
柳芸娘更瞭解情況,替阿扎薩解釋道:
“波斯分裂數百年內部派系衆多,阿扎薩也不能爲所欲爲。”
“集權的事情,也只能緩緩圖之。”
“經過這幾次大的變故,他也成功將最大的幾個反對派彈壓了下去。”
“相信經過這一次,他將成爲真正的波斯君主。”
“以他對大明的親善,不用擔心波斯再生出反覆。”
李芳冷哼一聲,道:“但願如此。”
柳芸娘只是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朱樉假裝什麼都沒看到,說道:
“芸娘你繼續收集情報,不只是帖木兒的,周圍所有勢力的情報都要隨時掌握。”
“對了,我之前讓你留意忽格魯特,與他建立聯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