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合縱連橫

帖木兒率領大軍趕往北部邊境,與脫脫迷失展開激戰。

雙方你來我往,交戰數十場都不分勝負。

就在雙方陷入焦灼狀態時,局勢發生了變化。

忽格魯特殺回金帳汗國,召集舊部掀起了叛亂。

脫脫迷失也早有防範,預留了一支軍隊進行鎮壓。

然而,他留下的那名將領,能力遠遠不如忽格魯特,被打的節節敗退。

消息傳到前線,大軍人心惶惶。

受此影響,之後與帖木兒軍的交戰,開始不斷地失利。

還好維陶塔斯率領麾下精銳,數次擊退帖木兒軍,才穩定住局面。

面對後院起火的局面,脫脫迷失最終選擇了向維陶塔斯低頭,同意成爲立陶宛的屬國。

以換取維陶塔斯更多的支持。

不過爲防止國內貴族反對,這個協議暫時保密,需要等到擊敗帖木兒之後才能公佈。

事實上,這本就是維陶塔斯支持脫脫迷失的原因,控制整個金帳汗國。

如此既可以增強自己的實力,又可以打開通往東方世界的大門。

只不過脫脫迷失又怎麼會願意屈居人下,始終未答應他的要求。

這次終於達成目標,維陶塔斯自然非常高興。

之後他率領麾下精銳,日夜兼程返回金帳汗國鎮壓忽格魯特。

至於脫脫迷失,則繼續統帥大軍,留在前線與帖木兒交戰。

維陶塔斯可以說志得意滿,在他看來忽格魯特不過是手下敗將而已。

之前他還是大汗的時候,都能被自己扶持的脫脫迷失擊敗。

現在他不過是個喪家犬,又豈會是自己的對手?

他想的已經不是擊敗忽格魯特,而是如何利用這個機會,奪取金帳汗國更多的權力。

然而,就在他剛返回金帳汗國不久,忽格魯特就給他上了一課。

那是一個雨夜,維陶塔斯以及他的部下,找了個地勢較高的地方安營紮寨躲雨。

因爲大雨,沒人想到敵人會在這個時候發動進攻。

所以他們的防守非常鬆弛。

然後,忽格魯特帶領一支千餘人的精銳騎兵,在雨夜中殺出。

維陶塔斯帶着自己的親衛試圖反擊,然而整個大營都亂了起來,他們也只能勉強保護自己。

幸好,忽格魯特帶的人也不多,衝殺半晌之後也不敢戀戰就撤走了。

即便如此,第二天清點人數,亦死傷六千餘人。

加上走失的,五萬大軍竟只剩下四萬一千餘人。

維陶塔斯臉色鐵青,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敗的這麼慘。

不過這一次失利,也讓他收起了輕敵之心。

迅速和脫脫迷失留下的軍隊會合,雙方共同對抗忽格魯特。

忽格魯特畢竟人少,一時間也難有什麼進展。

於是整個戰局再次陷入了僵持階段。

然而就在此時,一封密報送到了帖木兒汗賬。

看完密報內容,他臉色頓時就變得無比凝重。

沙哈魯連忙問道:“父親,發生什麼事情了?”

帖木兒說道:“大明晉王出兵察合臺,兵不血刃拿下了吐魯番等地。”

原來是大明打察合臺汗國啊,那問題不……

不對,沙哈魯猛地撲到地圖前。

秦國、燕國,如果朱棡再拿下察合臺汗國,那帖木兒汗國就將陷入三面夾擊。

帖木兒走到他身邊,說道:“你也察覺到了是嗎。”

沙哈魯深吸口氣,用手在地圖上畫了個半圓:

“三面夾擊……再算上北方的金帳汗國,我國將要被他們四面合圍。”

“真是一盤好大的棋啊。”

帖木兒面色陰沉,說道:“先是命朱棡拿下河西之地。”

“當時他們就應該做好了攻打察合臺的準備。”

“只是西域漢人的力量太弱,他們需要時間積蓄力量,所以纔沒有動手。”

“而是讓朱棡經略河西,以待時機。”

“我懷疑,他們從那時起就已經開始算計我了。”

“先是趁我與脫脫迷失大戰無力他顧,以流放的名義將秦王樉派到安西建國。”

“等我擊敗脫脫迷失,將疲兵乏之下也難以奈何的了他,以至於讓他在此立足。”

“後又以分封的名義,將燕國封在身毒最南方。”

“那裡和我們隔着整個身毒路途遙遠,我們縱使知道,也不會放在心上。”

哪知道身毒列國竟如此不堪一擊,燕國只用了兩年時間,就拿下了大部分土地。

到了這會兒,其實局面依然不算太差。

察合臺汗國是他的附屬國,黑羊王國也是可以拉攏的,再加上金帳汗國。

他帖木兒依然佔據上風。

然而,脫脫迷失復辟改變了一切。

帖木兒必須全力應對這個大敵,無力兼顧其他方向。

只能坐視秦國吞併黑羊國,看着晉王朱棡蠶食察合臺汗國。

一旦等秦晉燕三方完成戰略佈局,再加上北方的脫脫迷失。

帖木兒汗國縱使有再大的本領,也只有死路一條。

沙哈魯說道:“脫脫迷失能復起,秦國應當也出過力。”

帖木兒思索了一下說道:“秦國應當是暗中出過一些力,但也很有限。”

沙哈魯疑惑的道:“爲何?”

帖木兒說道:“維陶塔斯狼子野心,若他知道秦國插手此事,絕不會如此幫助脫脫迷失。”

沙哈魯恍然大悟:“父親英明。”

帖木兒搖搖頭,說道:“被人家算計了這麼久才察覺到,哪還有臉稱英明。”

沙哈魯回想整個佈局,也不禁打了個寒噤,說道:

“如此大局,到底是何人所布?”

帖木兒肯定的道:“陳景恪,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有這般長遠的目光。”

沙哈魯也認同的道:“也只有他了……真想當面向其請教啊。”

見兒子這麼吹捧敵人,帖木兒悶哼一聲,不過倒也沒有出聲責備。

他早就聽說過陳景恪的事情,從原本的不信,到後來將信將疑,再到最後的欽佩。

他不止一次想過,如此大才爲何不在自己麾下?

也曾經想過,若打下大明,一定要將其降服爲己所用。

然而,自己只是想一想而已,沒想到人家早在七八年前就開始佈局針對自己了。

這份目光和心計,着實可怖。

沙哈魯也只是感慨了一句,接着他就問出了一個關鍵問題:

“我們要如何破這一局?”

帖木兒看着地圖,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破局的關鍵點,就在維陶塔斯。”

沙哈魯先是疑惑,迅即就猜到了他的想法,說道:

“您想離間他與脫脫迷失?”

帖木兒欣賞的道:“不錯,脫脫迷失和維陶塔斯必然有隙,我們就要想辦法擴大這個裂隙。”

沙哈魯問道:“他們有何間隙?”

帖木兒說道:“維陶塔斯出兵必有所求,他想要什麼並不難猜,脫脫迷失又豈是甘於人下之輩。”

“雙方應當都明白對方的想法,只是因爲局勢所迫心照不宣罷了。”

“但如果我們告訴維陶塔斯,脫脫迷失和秦國、大明有勾結,他必然生疑。”

“如此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沙哈魯也不禁佩服的道:“父親英明,如此一來脫脫迷失必不是我們的對手。”

“打敗脫脫迷失,趁朱棡還未能拿下西域,秦國在高原立足未穩。”

“我們先出兵打敗秦國,再集中力量擊敗朱棡,最後再南下消滅燕國……”

帖木兒頷首道:“這就叫各個擊破。”

“只是想要實現這個計劃,需要一個能力出衆之人,前去遊說維陶塔斯。”

說到這裡,他目光看向沙哈魯。

沙哈魯自然知道他的意思,鄭重的道:

“我是您的兒子,更容易取得維陶塔斯的信任。”

“此事非我莫屬,還請父親准許。”

帖木兒更是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沙哈魯,你真讓我驕傲。”

“我決定,這一戰敗了也就罷了,若勝了就立你爲繼承人。”

沙哈魯大驚,說道:“父親,這如何使得。”

“大哥的子嗣馬黑麻纔是您的繼承人,況且還有三哥在……”

“如何能輪得到我繼承汗位。”

帖木兒嚴肅的道:“我是很喜歡你大哥,也因此偏愛馬黑麻。”

“然這幾年發生的事情也讓我明白,國家更需要一個優秀的繼承人。”

“馬黑麻能力平庸,如何能擔得起大任。”

“你三哥身有殘疾,因此性情殘暴,統兵打仗還可,治理國家就是亡國之君。”

“唯有你,能力出衆,深得衆人愛戴。”

“也只有你,才能帶領家族,抵抗大明這個強敵。”

沙哈魯也意動不已,但他也不敢確定父親是真的想立自己爲儲君。

還是爲了讓自己心甘情願出使,故意欺騙自己。

所以依然拒絕。

帖木兒臉色一變,厲聲喝道:“國家危在旦夕,正需要王者主動承擔大任,緣何支支吾吾。”

“想要儲君之位就要去爭取,若不想要乾脆現在就放下權力,找個地方苟且偷生去吧。”

沙哈魯大驚,當即跪下說道:“父親息怒,我必不會讓您失望的。”

帖木兒這才笑着將其扶起,說道:“這纔對嗎。”

“不過你的顧慮也有道理,馬黑麻當了這麼多年儲君,你三哥還在。”

“直接立你爲儲君,必然無法服衆。”

“若你立下大功就不一樣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確立你爲儲君。”

“這次與維陶塔斯談判,就是最好的立功機會,一定要好好把握。”

沙哈魯認真的道:“是,我一定不會讓父親失望。”

之後沙哈魯帶着幾名親信,喬裝打扮之後進入金帳汗國。

怕消息泄露,他連忽格魯特都沒聯繫,而是利用其他關係,聯繫上了維陶塔斯。

維陶塔斯自認爲穩坐釣魚臺,其實是帶着貓戲老鼠心態,接見的沙哈魯。

然而,沙哈魯一句話就讓他破了功:

“脫脫迷失私下與秦國結盟,不知您是否知曉此事?”

維陶塔斯心中一驚,但面上卻不動聲色的道:

“卑劣的離間計,你以爲我會信嗎?”

沙哈魯嘆道:“您怕是還不知道吧,東方的大明國,正在將勢力深入安西。”

“如果是您,是選擇與大明合作,還是選擇與立陶宛合作?”

“我說的在直白一些,您是想當大明國的藩屬,還是想當立陶宛的藩屬呢?”

維陶塔斯面色沉了下來,再沒有方纔的自信。

大明的強大、富庶和文明,他自然知道。

最近幾年關於大明國的一切,文化、奢侈品等等,風靡整個西方世界。

他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

雖然他自視甚高,卻也沒有狂妄到,認爲能和大明相比的程度。

認爹,自然要找最強。

如果換成以前,他會認爲大明和立陶宛遠隔萬里。

大明再強又能奈我何?

然而,蒙古鐵騎颳起的旋風纔過去不久,整個西方世界對此記憶猶新。

誰敢保證大明做不到?

而且,大明已經在安西建立了一個秦國,以少勝多正面擊敗過帖木兒。

這種實力,怎麼看都不會比當初的蒙古鐵騎弱。

沙哈魯心中一喜,再接再厲道:

“大明國早就覬覦西方之地,只是一直被我國所阻擋。”

“若沒有了我國,請問你們做好抵抗的準備了嗎?”

“況且,就算沒有大明,你以爲脫脫迷失就會甘心成爲你的傀儡?”

“他與秦國結盟卻瞞着您,以您的智慧不會想不到其中緣由。”

“大明有句話,兔死狗烹。”

“我國戰敗的那一天,也將是你的死期。”

說到這裡,沙哈魯一改方纔的謙恭,傲慢的道:

“況且,你以爲憑你們,會是我父的對手?”

“我父之所以遲遲不願意動手,不過是不想讓大明和秦國撿了便宜。”

維陶塔斯陷入了沉思。

正如帖木兒所想,他和脫脫迷失之間也毫無信任可言。

他本身也是通過反覆橫跳,才慢慢當上立陶宛國王的。

自然不相信什麼忠誠。

脫脫迷失臣服他,不過是形勢所迫罷了。

等擊敗帖木兒,脫脫迷失翻臉的可能性非常大。

所以,他和秦國有聯繫,這一點維陶塔斯毫不懷疑。

在這種情況下,自己還要不要遵守協議,繼續幫助脫脫迷失,就需要重新考慮了。

當然,他之所以猶豫。

根本原因還是帖木兒太強了,比想象中的還要強的多。

正面戰場,帖木兒始終佔據主動。

忽格魯特的能力也超出了原本的預估,將金帳汗國攪得一團亂。

可以說,帖木兒不需要着急決戰,只要拖下去脫脫迷失必然失敗。

維陶塔斯也是認識到了這一點,纔會被說動。

不過,讓他如此輕易就放棄脫脫迷失,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畢竟,這一步棋他也佈局了很久,關係着他後續的大計劃。

就在這時,沙哈魯說出了最致命的一個理由:

“大明將基教列爲邪教,秦國雖然沒有這麼做,但也始終在打壓基教。”

“如果他們在安西站穩腳跟,恐怕這片土地上,將再也見不到一名基教徒了。”

聞言,維陶塔斯眼神閃爍片刻,終於堅定下來。

擡頭看向沙哈魯,沉聲問道:

“你們能給我什麼?”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