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誰在盯着你?

依然是一家酒吧。許樂推門沉重的玻璃門。便嗅到了熟悉的松子酒與那些下酒堅果的味道。他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就算是被聯邦通緝的當下。施清海依然捨不得貪戀杯中之物。從這個角度上來看。這傢伙好像缺乏一些職業特工的優良生活習慣。

此時大約是上午十一點。外面臨海的街道都籠罩在末冬的風雪之中。酒吧爲了庇護那些在寒冬裡貪一口熱辣的酒鬼們。開門比往時要早一些。但在這個時間點上。生意依然一般。酒吧裡比較冷清。

正對着酒吧門口。最裡面的一張桌子上。坐着一個年輕男人。穿着淡灰色的風衣。頭髮梳的一絲不苟。微低着頭在小口啜着酒水。許樂進入酒吧後。第一眼便瞧見了對方。怔了怔。沒有馬上前去相認。而是拄着柺杖。緩慢地走到並不相鄰的桌子上。要了一杯白金。

穿着灰色風衣的男人。很快便喝完了酒。似乎在沉思什麼。輕輕地敲了三下桌面。留下了酒錢。極不引人注意地向着酒吧後面走去。

“大概那裡有後門。”許樂在心裡想到。他低着頭。看着杯中的白金。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種特產的純冽高度白酒配上哈蜜瓜汁之後。依然十分刺喉。陪施清海喝了無數次酒後。他依然有些難以適應。坐了三分鐘左右的時間。許樂終於將杯中地透明烈酒喝光。痛苦地舔了舔嘴脣。將錢遞給酒保之後。問了一下洗手間地位置。酒保禮貌地指明瞭方位。許樂朝着酒吧後方走去。

“你不當間諜真是可惜了。”

施清海雙眼平靜的直視道路前方。這雙不知道迷死了多少少婦的桃花眼。在這一刻顯得有些疲憊。看來這些天的逃亡生涯。爲這位反政府軍的優秀間諜。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許樂勉強地牽動嘴脣笑了笑。將頭上的帽子壓的更低了一些。又緊了緊頸部的合成毛圍巾。此時黑色的越野汽車。正安靜地行駛在臨海州地街道上。車內的供暖沒有開。所以顯得有些寒冷。

“這車是我從上野搞的。現在不敢隨便去加油充電。所以要節約一點。”施清海一手夾着香菸。一手扶着方向盤。平靜解釋道。

許樂在副駕駛地位置上縮了縮身體。半晌後開口說道:“你剛纔說。你是反政府軍安插在政府內部地……間諜。而你的身份之所以暴露。是因爲你的上級被反政府軍內部地叛徒出賣。從而牽連到你。最關鍵地問題是。聯邦政府現在懷疑你是臨海州體育館暗殺事件……那些國防部軍人的情報來源?”

許樂向着手上呵了一口霧氣。有些惘然地看着前路:“太亂了。”

“確實很亂。”施清海將菸頭掐熄。直視前方地雪路。說道:“我那位老師上級死的太快。沒有搞清楚組織內的叛徒是誰。我查了這些天。隱約猜到了一些什麼。但可惜沒有證據。”

“爲什麼讓我小心張小萌?”許樂盯着他的側臉問道。

“聯邦調查局一直在查邰之源的行蹤如何被泄露……”施清海的臉上泛起一絲嘲諷的笑容。“查來查去。只能查到你的身上。邰家對於自己那些工作人員的信心。似乎強烈的有些過分。既然邰之源的行蹤是從你這裡泄露出去的。你應該很清楚。第二天你要去聽演唱會。給哪些人說過。”

“新年前一個晚上。我和你在一起喝酒。事前你應該和張小萌見過面。”施清海秀氣的雙眉微皺。“我可以肯定自己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那麼。國防部鷹派對邰家大少爺的暗殺行動爲什麼那麼及時。那麼準確?只能有一個解釋。情報是從張小萌那裡流露出去。”

“我知道……她是間諜。”許樂的頭低垂着。右手輕輕撫摩着被凍的有些痛的傷腿。只是觸手一片冰冷。若水泥一般堅固冷酷。“她服務於麥德林議員。”黑色的旅行汽車。平穩地停在了玫瑰河旁的公路一側。施清海偏轉頭。看了身旁的許樂一眼。用認真和嚴肅的語氣說道:“你明知道她是個間諜。難道就沒有什麼別的想法?”

“能有什麼想法?”許樂斜靠在汽車的座位上。雙眼平靜地望着前方。落寞說道:“我就三個朋友。結果其中兩個是間諜。還有一個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我對這種事情有些麻木了。”

他忽然轉過頭。盯着施清海的眼睛。非常惱火地說道:“難道我有吸引間諜的特質?”

施清海笑了。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麼。聳聳肩。回答道:“我認識你的時候。可不知道你小子運氣能這麼好。居然能認識邰之源……我相信張小萌也是如此。之所以我們兩個都會和你成爲朋友。大概是因爲你身上一直有種讓人相信的氣質?”

“別說這些玄乎的話。”許樂有些傷感地搖搖頭。“你要我小心她什麼呢?”

“張小萌只是一個很不專業的姑娘。”施清海說道:“問題是她所信仰服務的那些人。是很專業的人。那些人能夠用這樣一個非職業的姑娘。便獲得了他們想要的東西……我現在的處境。就是被他們造成的。而你只怕也是對方的眼中釘。”

“你認爲……麥德林議員是你們反政府軍裡的叛徒?”許樂吃驚地看着施清海。

施清海笑了笑。笑容裡充滿了不確定與自嘲。“沒有看最近地新聞?看來這位議員委員同志。已經和聯邦裡地某些勢力掛上鉤了……當然。我這個推斷說出去沒有人會信。哪怕是青龍山的南水領袖。環山四州的公民們。都不會信。”

這位反政府軍在政府內部最成功的間諜之一。一念及此。不由自嘲而笑。自己當初投身這個事業之時。哪裡想過最後竟以這種方法敗露?看來自古以來都是同樣。敵人。永遠是內部的最爲殘酷。

“接下來你要怎麼辦?回。直接回青龍山?”許樂憂慮地看着施清海。輕聲問道:“既然你已經暴露了。自然沒有辦法再在聯邦裡呆下去。”

自幼遭遇礦難。全家人因爲聯邦政府官僚的麻木而慘死。他的老師老闆。因爲聯邦政府某個黑幕而喪生在那道白色光柱下。他的朋友被政府用莫須有的名義逮捕入獄。現在不知身在何方。許樂對於政府沒有絲毫的好感。所以無論是聽到張小萌地真實身份。還是施清海的真實身份。他都沒有任何害怕牴觸的心理。

他只是感到震驚。

施清海望了他一眼。自從那天局長從樓上墜下。慘死在他面前之後。他便開始了逃亡。聯邦調查局一直在秘密通緝他。這幾十天裡地逃亡歷程非常精彩刺激。卻令他根本不想回憶。

抵達上野後。他潛伏了十幾天。本應該趁着秘密搜捕圈放鬆地機會。直接去往港都。尋找組織留給自己的最後一個接頭人。然而就在臨走前的那刻。施清海利用自己留在聯邦調查局內網地後門。侵入對方網絡。準備查看一些資料時。意外地發現……有人在調查許樂。

更令他感到警懼地是。調查許樂的部門密級非常之高。直接越過了外勤辦事處地授權。悄無聲息地讀取了關於許樂這一年在臨海州的所有資料。如果不是當初施清海在臨海辦事處的內網裡。留下了一個可愛的小程序。那麼包括他在內。聯邦調查局的人都無法知道有人在調查許樂。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施清海冒險聯絡了許樂。

在逃亡的途中。任何一次沒有必要的聯繫、見面。都有可能將自己暴露在政府的眼光之下。可他依然這樣做了。毫無疑問這種選擇需要極大的勇氣。就像許樂知道他的事情後。毫不猶豫地便回到了臨海。

兩個酒友之間的情誼。其實並不僅僅是那些酒。

“我的單線接頭人已經死了。如今的我。和青龍山的反政府軍已經很難再取得聯繫。”施清海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以我的能力。只要憲章局不理會。聯邦的政府部門很難抓住我……關鍵是。你現在怎麼辦?”

“你說有人在查我?我有什麼好查的?”許樂像飛刀一樣的眉頭。再次飛了起來。驚愕問道。

施海清話語裡的信心。給了他極大的安慰。看樣子不需要給施公子換芯片。但是接下來施清海嚴肅的警告。卻讓許樂聯想到很多可怕的事情。能夠越過調查局權限的政府部門並不多。但很明顯。第一憲章可以很輕鬆地做到這一點。

“我只是提醒你一聲。沒想到你小子居然就跑回來了。”施清海盯着他的臉。說道:“不要低估邰之源的能量。也不要爲了所謂面子就不要他幫忙……如果將來真出什麼問題。第一時間你就要聯繫他。”

許樂沉默。心情卻已經被車窗外的冰雪沁的無比冰涼。如果真是憲章局那臺無所不能的中央電腦注意到了自己。就算邰家也沒有辦法幫助什麼。

便在此時。一直用餘光注視着後視光屏的施清海。忽然間眼瞳一縮。將油門踩到了底!

黑色的汽車車輪捲起冰雪。猛地將着前方衝去!

施清海雙眼冷靜地盯着路面。對身邊的許樂說道:“不想那條腿也廢掉。就綁好安全帶。”

“操他媽的!是誰一直在盯着我?”施清海通過後視光屏。看着寬闊街道後方。高速追擊過來的幾輛黑色汽車。惱火地罵道。那些黑色汽車很熟悉。都是聯邦調查局的公務用車。

許樂極爲麻利地繫好安全帶。心裡感到一片寒冷。只希望盯着施清海和自己的。不要是那片無所不在的憲章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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