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初,聯邦新一代mx機甲,在百幕大三角星域的第一次真實環境實驗中,得到了一個毀滅『性』的結果。聯邦『政府』,尤其是軍方對此次失敗異常憤怒,席格總統的國家安全顧問,在意外出席果殼機動公司董事會時,更是毫不客氣地發表了一番異常強硬憤怒的措辭。
這次實驗的失敗,導致了很多複雜的後果。許樂如今所在的白水第七戰鬥小組,便成了替罪羊,如今還處於臨時解散的狀態。而直接領導mx新機甲研製的果殼工程部,消耗了大量的聯邦資源與財富,花了上十年時間,最終卻慘然失敗,自然要承受最大的壓力。
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工程部高級主管何塞,纔會出現在果殼機動公司的春季招募現場,工程部內部的專家們面對着雙引擎之間的波場干擾,束手無策,在這種壓力下,何塞主管只好渴望三大軍事學院出來的學生,能夠像初生的牛犢一樣,脫離聯邦學界固有的思維模式,給自己,給果殼工程部,給聯邦一個驚喜。
春季招募考試的題目,全部由工程部的專家們提出,尤其是最後一道大題,牽涉到戰艦主炮的電子噴流器,實際上正是因爲工程部已經發現,mx機甲的致命問題,便是革命『性』雙引擎設計中,電子噴流器的問題。
這是一次極有針對『性』的考覈,也出現了一些表現相當優異的考生,比如此時已經越級提升爲副主任級別工程師的周玉,比如樸志鎬,比如一個叫做許樂的蹲坑兵。
但那些考卷上面的解題思路,依然沒有給工程部的專傢伙任何靈感,何塞有些失望,所以當沈教授搶許樂時,他也沒有太過在意,但沒有想到,幾個月之後,這個叫許樂的年輕人居然變的如此重要。
聯邦科學院那些站在學界尖端的科學家們,最先發現瞭解決雙引擎的關鍵,在於量子可測動態方面。問題是整個聯邦學界,從來沒有人願意鑽這個死衚衕,數百年來,聯邦學術界在這方面十分空白,把聯邦科學院和果殼,古鐘,人類社會最出『色』的科學家的智慧結合起來,也有些一愁莫展。
除了那位已經漸漸被人遺忘的沈老教授。
而就在此時,沈老教授忽然去世,留在實驗室裡的核心數據以及那些重要的函數公式,全部被聯邦科學院攫取。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何塞有些喜悅,畢竟聯邦新機甲成功在望,在與帝國的戰爭中,或許能取得先手,但緊接着卻是淡淡的惘然,這本來是果殼工程部花了十年,甚至更長時間的項目,本是可以震驚整個聯邦的果實,眼看着要吃到嘴裡,卻成了別人的盤中餐。
自己從頭再來?不可能,沈老教授花了很多年時間,埋首於量子動態可測領域,才計算出來這些核心數據和函數公式,雖然現在整個聯邦都知道了研究方向,但從頭再來,又要花多少時間?
便在此時,沈秘書用保密線路打來了一個電話,提到了一個人的名字,那個年輕人通過周玉,源源不斷地送來了很多核心數據,果殼工程部再次生出了成功的希望。
然而他們起步總是比聯邦科學院晚了一些,而且那個年輕人一直沒有把函數公式拿出來。
……
電梯外是一條長長的甬道,柔和的燈光照耀在金屬與高能塑料混鑄的牆壁地板上,回『射』到何塞主管那張嚴肅的臉上。這不是進入工程部的正式通道,沒有什麼工作人員穿行其間,周玉推開了旁邊一扇門,將一行人帶了進去。
坐在辦公桌前,何塞主管沉默片刻後說道:“就算你把函數公式給我,我們也比聯邦科學院要慢一些,雖然他們不像工程部一樣有常年製造機甲的經驗,但是他們是頂級學術機構,可以隨時調用聯邦的研發能力,包括我們在內。”
周玉和白玉蘭同時望向許樂,他們兩個人對許樂的『性』情都有所瞭解,所以先前在電梯裡聽到許樂那幾句平靜而又擲地有聲的話語,都感覺有些怪異。
許樂將白玉蘭拖着的黑皮箱放在桌子上打開,裡面是一個工作臺,和一些縮小比例的半部面金屬模型,還有一些不知道用途,看上去有些陌生的精密芯片組和傳動裝置。
“聯邦科學院有核心數據和函數公式,但我除此之外,還有已經成熟的解決方案。”
成熟的解決方案?
聽到這幾個字,何塞主管和周玉的臉上都『露』出了極爲震驚的神情,即便是一旁安靜低首的白玉蘭,也緩緩擡起了頭來,眯着眼睛看着許樂,在分辯這句話的真假。
解決方案和那些沈老教授躲進小樓十數年得到的學術成果不同,是針對mx機甲的現實方案。
整個聯邦數萬名專家學者,爲了mx機甲殫精竭慮,茶飯不思,依然無法解決這個問題,現在聯邦科學院和工程部憑藉着沈老教授的寶貴遺產,在逐漸靠近解決的道路上看到了曙光,紅日卻仍在地平線下,結果此時……
一個沒有任何名校學術背景,蹲坑兵出身,只在研究所裡呆了幾個月的二十歲技術員,說他能夠解決這個問題!
……
即便許樂曾經是沈老教授的助理研究人員,但在聯邦科學院和果殼工程部曾經的眼光中,他只是運氣極好地擁有了那些數據,卻不代表他本人擁有怎樣的能力。
何塞死死地盯着許樂的眼睛,想分辯這個年輕人是瘋了,還是……說的有那麼一絲可能『性』,別說成熟的解決方案,只要提供確實可行的思路,這位果殼工程部的高級主管,都願意親吻對方的腳背。
在春季招募考試中,何塞瞭解許樂的能力,知道這是一個極有天賦的工程師苗子,但他真的難以相信,僅僅過去了半年時間,對方便能搖身一變,成爲一個拯救工程部的人物。
房間裡安靜了很久,何塞主管盯着許樂的眼睛,忽然一拍桌子,沉聲說道:“證明它!”
……
整個聯邦,利修竹,林院長,沈秘書以及很多秘書,還有果殼工程部的人,都低估了許樂,大概只有通過那個藍光小儀器隱約猜到什麼的邰夫人,相信許樂會有這種能力。
沒有人知道沈老教授死之前,已經開始和許樂這個小朋友嘗試着解決mx機甲雙引擎電子噴流器的問題,有這位宗師引路,許樂憑藉着封餘大叔訓練出來的天馬行空的想像設計能力,和腦海中那個偉大存在賜予他的浩瀚若翻滾星雲的無數圖紙,早在數月之前,伴隨着光屏桌面上電子束麻畫面的不斷細調,老少二人早已經快要接近成功。
要證明這一點不難,許樂在隨身攜帶的工作臺上緩慢而認真地輸入着數據,光屏上的三維結構圖在一像素一像素的豐富,漸要成形。
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許樂把腦海裡最可行的那個方案輸入到工作臺中,然後推轉黑『色』皮箱,放到了何塞主管與周玉的眼前。
他有些疲憊地低下了頭,他身後的白玉蘭卻默然地擡起了頭。白玉蘭對於這些聯邦最尖端的文明成果,不是很瞭解,所以他只是盯着何塞主管與周玉的表情。
何塞主管的表情很奇怪,就像是一團扔進油鍋裡的青菜,時而綠,時而黑,時而鮮嫩欲滳,時而焦慮如火。他身旁的周玉也好不到哪裡去,一院的王牌學生,溫潤如玉的君子,此時的表情看上去也奇怪到了極點。
……
許樂取回了工作臺,食指輕敲按鍵,光屏上的初步解決方案瞬間變成了無數光點消失。
何塞一怔,看着那些消失的光點,就像是自己生命中最寶貴的存在,忽然被人毀去,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佔據了他的全身,他霍然站起,二拍桌子,指着許樂的鼻子,痛心疾首地憤怒指責道:“你是在犯罪!”
許樂低着頭回答道:“還在我腦子裡,不用這麼着急,問題是,我不能確認這個方案是有效的,所以我需要看一看mx機甲,我必須要一個獨立的『操』作控間。”
……
接下來的事情很簡單,又非常不簡單。略微平靜一些的何塞主管,用最快的速度幫助許樂辦理了果殼工程部的長期進入權限,以他的層級,依然需要進行審批,這個過程足足花了兩個半小時。
地下不知歲月,燈光輕柔,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晚間。經過了掃描系統三次掃描,捕捉頸後芯片信息末段,予以權限確認之後,有些疲憊的許樂,和身旁的夥伴們一起,來到了一個地下庫房的前面。
庫房的合金門緩緩打開,門內是一個極爲巨大的空間,高程約在七十米,面積至少在三千平方米以上。聯邦果殼機動公司果然恐怖,居然有能力在地下開闢如此大的空間庫房。
在這座闊大空間的對襯下,人們顯得格外渺小。
登上自行平板電車,沿着軌道來到庫房的最深處,那是一片被巨大的超強透明材料隔住的區域,裡面有一個約『摸』六七米高的存在,被巨大的藍『色』屏障包裹在裡面。
許樂看着那個像是巨大雕像一樣的存在,垂在身畔的右手,忍不住輕輕握了握。
何塞主管對着手腕上的通話器說了一句什麼,無比巨大的庫房上方開始響起電機啓動的輕微噪聲。
周玉看着身旁許樂略顯緊張的臉,不由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時此刻,他對這個面相平凡的傢伙,實在是已經佩服到了極點。
許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藍『色』的屏障緩緩被拉起。
一臺純白『色』的機甲在衆人面前漸漸『露』出真容,縱是滿身灰塵,機甲腹部還留有爆炸後的恐怖痕跡,可是那股純潔甚至有些聖潔的白,依然透了出來,侵入所有人的眼中。
許樂眯起了眼睛,心中生出震撼感覺的同時,不禁有些奇怪,一臺劃時代的重要機甲,爲什麼看上去這樣悽慘。
他身後的白玉蘭此時也緩緩擡起頭來,平靜地看着這臺機甲,心中卻涌起了一些不一般的感覺,他很熟悉,因爲將近一年前,這臺白『色』的,不可一世的機甲,就是在他的『操』控中,自行爆炸成了眼前這副模樣。
忽然間,庫房頂部噴出了無數的淡藍『色』『液』體,說噴或許不合適,就像是天降暴雨,淋漓而下。
淡藍『色』的『液』體,將機身上的灰塵迅速衝涮乾淨,『露』出mx機甲燦爛奪目,寒氣『逼』人的身軀。就像是一把銀刀,雖在殺場上鋒芒稍挫,一洗之下,卻依然不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