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mx機甲已經剝離了所有的遠程火力系統,此時從營房內那些表情陰鬱的鐵七師軍官,想要完成自己的戰術目標,便只剩下憑藉機身動作這一條路。
換句話說,西門瑾只能是被黑色機甲生生踩死、擂死、虐死的。
許樂並沒有想過去羞辱對方,但這是他此時唯一能夠使用的作戰方式。當然,他也不可能真地破門而入,用沉重的機械腿將西門瑾踩成肉泥,他只是向軍演指揮裡的戰損系統,輸入下一步動作。
指揮系統通過精確的計算,直接判定他的動作生效。
就在下一刻,基地軍演指揮廳和鐵七師近衛營的官兵們,都收到了戰損系統發來的通報:藍方指揮官死亡。
指揮大廳裡的將領軍官們,難掩震驚的看着光幕上的畫面。黑色機甲從藍池峰頂衝了下來,峭煙炮火大作,只不過是電光火石間的幾個飛馳畫面之後,這臺mx便已經成功地衝破了營房,完成了這個事先看來怎樣也無法完成的任務。
邁爾斯上將花白的眉毛根根綻放,老懷安慰地輕輕嘆息了一聲。國防部長鄒應星則是平靜地端起身邊的茶水喝了一口,明明這茶已經冰涼,他卻毫無反應,看來這位軍方大佬表面平靜之下,也隱藏着很多情緒。
緊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指揮大廳右側,聯邦軍隊的將領們都很好奇,往日裡冷酷驕傲的杜少卿師長,親眼見證了自己部隊的失敗,會是怎樣的表情?
令他們有些吃驚和少許失望的是,杜少卿師長此時雖然已經長身而起,但依然是一臉冷酷,軍姿莊嚴,身形挺拔,根本感受不到受了如此沉重的打擊,當然,有些人還是注意到杜師長負在身後的那兩雙手握的極緊,指關節隱隱發白。
軍演指演指揮大廳裡的軍人們震驚於黑色機甲地表現,驚歎那名機師所表現出來的超乎想像的機控水準,杜少卿也同樣如此,他的心中除了憤怒陰沉之外,更是生起了強烈的不理解。
作爲軍事全才地杜少卿師長。操控機甲地水準也相當優秀。可是親眼看到許樂操控地黑色mx。他無法用一種合符邏輯地推斷說服自己。這是一個正常人能做出來地事情。
杜少卿一臉冷漠。看着光幕裡地黑色機甲和自己那些表情難看至極地下屬。眉頭皺了起來——這雙一直如出鞘雙劍般地直眉。在此刻就像是被重新收入鞘中。變得沉默啞然了少許。似乎在等待着什麼事情地發生。
片刻後。軍演指揮大廳裡又一次響起了驚呼。那名今天完全喪失了冷靜地軍事參謀從工作臺後站起身來。大聲報告道:“機甲戰損百分之六十一!”
“百分之八十八!”
“百分之百。黑色mx爆機!”
軍演指揮大廳裡頓時陷入了忙碌地計算與震驚地議論。參謀軍官們無法理解。明明黑色mx已經突營成功。爲什麼忽然間又被打到爆機。鐵七師近衛營地裝甲小分隊還未靠近。那個指揮部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坐在沙發上的邁爾斯上將怔了怔,眉頭一皺,旋即想到了此次臨時軍演中,鐵七師一直沒有調用的那部分戰鬥力,沉默片刻後,臉上流露出來欣賞的意味。
杜少卿面無表情看着光幕,那雙眉毛重新挑了起來,雖不如先前那般不可一世,勢不可擋,但終究是回覆了幾分光彩。
從軍演開始到現在,西門瑾指揮的近衛營始終沒有調動那支定速非巡航導彈部隊,他相信自己的兵不會讓自己失望到極點。
……
……
變故發生地太快。
指揮系統才通報藍方指揮官身亡的消息,緊接着機甲的中控系統裡便傳來了尖銳的警報聲,看着全視角雷達光屏上鋪天蓋地而來的道道紅色能量線條,雖然明知道這是虛擬地,可在沉悶操控艙內的許樂,依然忍不住汗如漿下,打溼了後背。
和先前的平射榴炮不同,不知從何處基地飛來地密集導彈,覆蓋了營房四周的所有區域,不分敵分地進行了強勢攻擊,設定中導彈地爆炸威力,在虛擬的光屏中將這一整片營房變成了火海。
幾乎和指揮大廳同時,黑色機甲連結地戰損系統冷漠而機械地報出了戰損情況,只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在突營之中戰損還不到百分之三十的黑色mx,代表機甲狀況的紅柱就像急劇失血般連續跌下,直至最後被系統判定爲爆機!
在這個過程中,黑色機甲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面對着鋪天蓋地而來的高速導彈,它即便能夠做出反應,卻也無法完成趨避動作,只有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葬身於火海之中。
一片死一般的沉默。
許樂
睛認真地看着光屏上的數據回饋,聽着系統冰冷的~地思考了很久,纔想明白了這一切事情的源頭。
定速非巡航導彈部隊!
軍演指揮系統爲演習雙方各自增加了一批虛擬兵力,而給鐵七師近衛營增加的便是這支只有兩個基數的導彈部隊。從黎明前開始的演習中,鐵七師一直沒有動用過這支部隊,竟是一直生生壓抑着,直到最後才瞄準了自己的指揮部,不分敵我地來了一遍狂轟!
這支虛擬部隊配備的是銳刺二型導彈,擁有近乎恐怖的絕對速度,卻也有極大的致命缺陷,直噴式渦流發動機,讓這種快速導彈無法進行精密導航,所以用這種輕型導彈去遠程攻擊機動力強悍的mx機甲,很難取得什麼戰果。
然而西門瑾卻將發射基地放在了藍池山後側方的谷地裡,瞄準了自己的指揮部!
這位優秀而嚴謹的指揮官,在整個演習的過程中,一直以一種絕對的自制和冷靜,將這支力量留在了最後,哪怕許樂操控的黑色機甲從山峰上衝下來時,依然因爲銳刺二型導彈的缺陷,而不肯隨意發射,
一直等到黑色機甲深入營部,處於導彈羣的絕對覆蓋範圍之中,西門瑾才做出了玉石俱焚般的恐怖一擊。。
在這麼近的距離內,如此高密度的連續發射,銳刺二型導彈根本不需要巡航系統,便能將來襲的任何敵人轟成無數碎片。
如果黑色機甲此時是在山谷之中,大概能夠憑藉着奔逸的機動性能,狼狽但卻安全地避過這波攻擊,但此時黑色機甲大功告成,警惕漸去,最關鍵是這波導彈攻勢一直冷漠地瞄準着這裡,它如何能逃?
泛着紅光的操控艙內,許樂沉默着思考了很久很久,纔將所有這些事情理清楚了一個脈絡。用銳刺二型導彈對付機甲,大概也只有西門瑾這種方法可以達到戰術效果,但更令他感到寒冷的是,鐵七師居然將整個指揮部都陪葬了進來,也要讓自己葬身此地,這種設計未免也太狠了些。
他揉了揉有些發僵臉,搖了搖頭,按下了開艙閥門。
……
……
伴隨着液壓系統和電機的聲音,鐵七師近衛營指揮部門口的黑色機甲操控艙,緩緩地打開。
此時軍演指揮系統已經判定指揮部附近所有人員全部死亡,所以那些鐵七師的官兵只是臉色難看地看着打開的艙門,而沒有端起武器去瞄準對方。
雖然最後這臺黑色機甲爆機而亡,但先前對方突營而入,秒殺己方四臺機甲,最後生生殺死了己方最高指揮官,這就等同於在他們的臉上狠狠扇了一記耳光。
臉色蒼白的許樂從操控艙裡鑽了出來,並沒有爬下地面,而是站在合金隔欄上,看着下方那些神情憤怒的鐵七師軍官,眯了眯眼睛。雖然最後他被判定死亡,但他能做的事情已經全部做完,突營成功,殺了對方的指揮官,所以他的心情平靜裡夾着一絲年輕人的興奮,並沒有什麼遺憾和難受。
“你真的很狠。”許樂感覺身體異常疲憊,用手指抹去額上的汗水,就在微微發燙的機甲上坐了下來,靠着堅硬的合金護甲,望着下方營房裡那位表情沉鬱的指揮官,認真說道:“我承認你們鐵七師有驕傲的資格。”
這是真心話。
今天的臨時軍演中,周玉那批軍官生在寂寞嶺與黃山嶺一帶,已經發揮了他們最堅硬的實力,不然也不可能把近衛營的大批兵力拖了這麼久,爲許樂找到一個突營的機會。然而在鐵七師訓練有素和異常冷靜的攻勢之中,紅方依然只有失敗一條道路。
更令人敬懼的是,許樂作了弊,又擁有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瞭解的那種操控機甲的能力,將黑色mx的性能發揮到極致,出其不意突營而入,結果竟是連續遇上了鐵七師的三重後手,雖然他最後成功地擊殺對方的指揮官,可自己也迎來了死亡的下場。
西門瑾一臉平靜地坐在營房中,手邊的咖啡杯再也沒有端起來過,他的心情並不像他的表情那般平靜,早已***沉怒到了極點,指揮着鐵七師戰鬥力最強大的近衛營,居然還被對方一臺mx就突了進來,指揮官被殺?這是何等樣的恥辱。
他沒有擡起頭來與黑色機甲上的許樂說話,因爲那樣總會讓人覺得許樂是在居高臨下,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在說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