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紋巔峰神識!
足以碾壓大多築基前期修士。
在神念層面,可以與築基前期修爲中,最頂尖的那一類修士,旗鼓相當。
與之前相比,墨畫的神識更加深厚,神識的操控,也更加靈敏。
墨畫眼神深邃,放開神識,虛白的神識視界不斷延展……
感知的範圍更廣,感知的事物更多。
一木一石,一花一草,活着的修士,死掉的行屍,鐵屍,透過外在的物質形骸,可以窺其本質。
天地萬物,內在的靈氣、屍氣、以及多種自然之氣的軌跡,也更清晰了一分。
肉眼所見的,是表相。
神識視界之中,纔可見萬事萬物,內在的氣息本質。
神識每強一分,見到的本質,便深刻一分……
除此之外,墨畫對靈樞陣的理解,也更透徹了。
在識海中,借張家一族的殭屍神念,墨畫在道碑上,一次性將靈樞陣練了成百上千遍……
本來複雜的陣紋,早已爛熟於胸。
閉着眼,都是靈樞陣的模樣。
掌控靈樞陣,分化靈力,形成靈絲,控制媒介,更是遊刃有餘。
此外,其他的手段,自然也都有精進。
墨畫一身的本事,無論陣法,還是法術,都與神識息息相關。
如今神識增強,陣法自然更進一步。
諸般法術,無論是逝水步、火球術、水牢術還是隱匿術,效果都會更勝一籌。
只不過他被困在棺中,暫時出不去,沒機會試試。
墨畫開心不已,情不自禁眯着眼笑了起來。
笑着笑着,墨畫就笑不出來了。
他發現了一個很尷尬的事。
他現在神識很強,非常強,堪比築基前期巔峰。
但他的肉身,還是很弱,修爲也沒增長。
煉氣八層,肉身孱弱。
沒辦法從這個小棺材裡出去……
這個小棺材,非石非鐵,質地堅韌,又被人從外面,以棺材釘封死了,所以出不去……
以法術強行打破,又會傷到自己。
墨畫嘆了口氣,有些無奈。
這個問題需要重視。
儘管自己先天體弱,不能煉體,但是也要想辦法,補足一些煉體的手段……
不過這個問題,要等以後再考慮了。
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想辦法出去。
墨畫又放開神識,觀察外面的動靜,忽然有些奇怪。
屍礦之內,似乎是在戒嚴,又有些混亂。
而遠處密密麻麻,雜亂無章的氣息,混在一起,彼此糾纏,衝突,明滅。
像是有不少修士在混戰……
“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墨畫疑惑。
有人攻打到屍礦裡面了。
會是誰呢?
南嶽城中,應該沒有什麼勢力,能夠與屍礦中,這麼多的鐵屍和行屍相抗衡……
墨畫皺了皺眉。
混戰爆發,石殿就比較危險了。
要早點想辦法出去……
還有陸乘雲,到現在都沒過來,不知是是不是被戰事耽擱了,一時沒想起來。
萬一他有空,想起了自己,過來查看,那就不太妙了。
在棺材中隱身,雖然有可能騙過他,但以陸乘雲謹慎的心性,概率不大,還是不冒這個險比較好。
墨畫便開始琢磨怎麼出去。
可想了許久,都沒什麼好辦法。
小殭屍在萬屍陣中,距離太遠了,無法控制它,過來幫自己開棺。
小老虎,自己也沒留在外面。
墨畫又嘆了口氣。
事先準備得,還是不夠充分,也有欠周密。
看來只能耐心等等了,看看有沒有機會。
如此幾天,墨畫時常會放出神識,感知外面的動靜,尋找脫身的機會。
而石殿外的混戰,仍在繼續,一直都沒有什麼契機……
直到三日後,墨畫忽然感知到了兩股熟悉的氣息,隱晦地在四周徘徊。
似乎是隱着身,在混戰中避開他人,悄悄在石殿中找着什麼……
墨畫眼睛一亮。
是小師兄和小師姐!
他們在找自己?
墨畫極力放出神識,感知這兩道身影,同時隱隱約約,聽到了他們壓低聲音在說話:
“……找了這麼多天……不見人影……”
“你說……小師弟會在哪呢?”
聲音斷斷續續的,還有白子勝的嘆氣聲。
“再找找吧……”
這個聲音清冷而好聽,是小師姐的。
白子勝垂頭喪氣,“子曦,師弟他,不會出什麼意外了吧……”
白子曦沉默不語。
墨畫心中微暖。
看來被關在棺材裡的這些天,小師兄和小師姐擔心他,一直都在找他。
墨畫放開神識,明目張膽地窺探着二人。
白子勝二人有所察覺,心中俱都一凜。
被人發現了?
隨即二人又是一喜。
這個氣息,是小師弟!
白子勝臉上剛露出喜色,忽而又皺眉道:
“不對,師弟的神識,沒這麼深厚……”
“氣息好像沒錯。”
“也是,這個氣息,應該假不了……”
“他是不是,又‘吃’了什麼……”
“不會吧,哪能天天‘吃’?真不怕把他那小腦袋‘吃’壞掉?”
“……他那小腦袋,本來就壞壞的……”
“去看看吧……”
“嗯。”
墨畫神識不斷。
白子勝兩人,也感知着墨畫的神識,披着隱匿的披風,隱着身形,在混亂的石殿中,找到了密室。
密室狹仄但精緻,上面有一座詭異的祭壇。
祭壇之上,供着白骨,燃着白燭,流着屍油,亮着陰森森的燭光。
祭壇之下,有一具白色的棺材。
墨畫的神識,就是從棺材中傳出的。
白子勝看到白棺材,神情錯愕,隨後神色痛苦,悲聲道:
“小師弟他,他死了!”
白子曦白了他一眼,“死了哪來的神識?”
白子勝一愣,痛苦的神色消失,不由撓了撓頭,悻然道:
“哦,也對……”
白子曦聲音清脆道:
“把棺材打開。”
白子勝點頭,端詳了棺材片刻,弄明白了構造,便以強橫的力道,拔出四角的棺材釘,隨後擰斷了棺蓋的嵌口,緩緩掀開棺蓋。
棺材中,果然躺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正是他們的師弟,墨畫!
墨畫的臉色有些發白,目光更爲深邃,而且隱隱有光華內蘊,既熟悉,又有些陌生。
白子勝先是面露喜色,隨後神色嚴峻:
“怎麼證明你是我師弟?”
墨畫白了他一眼,“笨蛋!”
白子勝鬆了口氣,放下心來。
這個神態,還有這個熟悉的語氣,的確是他的小師弟……
白子曦輕聲道:“沒事吧……”
她神情平淡,目光卻如秋日照耀下的溪水,溫潤而明豔。
墨畫微微出神,隨後燦然笑道:
“沒事的。”
白子曦眨了眨眼,點了點頭。
白子勝便好奇道:“你怎麼被關在這裡面了?”
“陸乘雲想卸磨殺驢,坑死我。”墨畫道。
白子勝大怒,“豈有此理,欺負我師弟,就是欺負我,想殺我師弟,就是想殺我!”
他拍了拍胸口,對墨畫道:
“你放心吧,我替你宰了他!”
“他可是築基……”
“築基一樣宰!”
“行吧……”
墨畫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吹牛,但心裡還是挺感激的。
“不過,卸磨殺驢,是怎麼個殺法?”白子勝又好奇道。
“就是拿我當祭品,用我的神識,喂那幅觀想圖。”墨畫言簡意賅地解釋道。“那圖呢?”
“被我‘吃’了……”
“你怎麼又‘吃’了……”
白子勝有些一言難盡,隨後嘀咕道:“到底你是圖的祭品,還是圖是你的祭品……”
“所以,你神識又變強了?”白子勝道。
“嗯。”墨畫點了點頭,謙虛道:
“強了一點點,十三紋了……”
就連白子曦聞言都是一怔。
白子勝更是張了張嘴,無奈道:
“再這樣下去,你真成小怪物了……”
煉氣八層,築基十三紋神識……
即便是在白家歷代先人中,他也沒見過這樣的記載。
白子曦眸光微閃,叮囑道:“別說出去……”
白子勝也反應過來,點頭道:
“對的,你可千萬別說出去,不然有的是人,想剖開你的腦袋,看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人心可是很險惡的。”
墨畫心裡一驚,連連點頭,“嗯嗯!”
白子勝還想說什麼,白子曦便道:“先離開這裡。”
屍礦之中,非久留之地。
她和兄長兩人到此,就是爲了找墨畫,既然找到了墨畫,自然要儘早離開。
“好!”
屍礦之中,修士與殭屍混戰。
刀劍無眼,法術密集,遍地屍毒……甚至還有築基與鐵屍交手。
一旦受到波及,還是很危險的。
三人便一齊隱身,從密室離開了。
離開之前,墨畫想了想,在密室四周,布上了地火陣,炸燬了密室,並將整個祭壇,連同棺材,都炸得粉碎。
儘管自己沒死,但還是要毀“屍”滅跡。
或者說,正因自己沒死,以防萬一,纔要“毀屍滅跡”。
與此同時,那幅空白的觀想圖,也被墨畫順走了。
觀想圖中的張家列祖列宗,都被墨畫“吃”乾淨了。
現在這圖,是空白的。
但墨畫覺得這圖非常蹊蹺,竟能容張家歷代族人,死後化爲邪念,顯化屍身,寄生於圖中。
這顯然不是一般的修道物件能做到的。
墨畫便將空白觀想圖收着。
以後自己研究研究,或者去請教師父。
……
道廷一方,還在進攻石殿,道兵帶頭衝殺,其他修士掩護。
屍兵有了剋制的方式,威脅減弱。
陸乘雲便以萬屍陣養屍煉屍,不斷補充屍源,與道兵硬耗。
雙方有些僵持,石殿之中,戰局混亂。
築基修士、煉氣道兵、鐵屍、行屍,廝殺在一起……
這種局勢,暫時不是墨畫三個煉氣修士能解決的。
當務之急,自然還是先從屍礦脫身,再從長計議。
三人隱身,自戰場邊緣迂迴,向屍礦外撤去。
儘管很小心,但屍礦太亂,修士很多,殭屍更多,一不注意還是露出了馬腳,被屍修發現了。
數名屍修,操控一具鐵屍,數十行屍,圍攻過來。
白子勝殿後,長槍揮舞,擋住殭屍。
墨畫和白子曦,分別以法術和劍氣牽制,三人並不戀戰,且戰且退。
後來又有其他修士接應,混戰了一個時辰後,這才從屍礦脫身,撤到了外面一處駐紮的山洞中。
山洞之中,楊家山、雲少爺、枯瘦老者、中年修士,以及其他修士都在裡面,商議剿滅屍礦之事。
來的路上,墨畫也都問清楚了。
知道了是道廷下令,鎮壓屍礦,剿滅屍王,所以才聚集了這麼多修士。
所以見到這麼多人,也不意外。
一位道兵,將墨畫三人,帶到了楊繼山面前。
楊繼山見了墨畫,知道了墨畫的身份,明顯很是吃驚。
他聽白子勝說,是他的“小師弟”,打聽到了屍礦的消息,並傳了出來。
既然是小師弟,年紀自然不大。
可他萬萬想到,年紀會這麼小。
墨畫白嫩的臉上,還帶着幾分稚氣。
看着比他家族裡,那些剛入學修行啓蒙的弟子,也沒大多少。
這樣的小孩,能被陸乘雲利用?能被他關進屍礦?
還能趁機打探出情報,並從戒備森嚴的屍礦中,把情報送出來?
怎麼做到的?
楊繼山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其他修士,見到墨畫,也都神情複雜,不知說什麼好。
山洞之中,一時有些安靜……
墨畫卻看着楊繼山,左瞅右瞅,有點眼熟,不由問到:
“統領,您認識一位,叫楊繼勇的叔叔麼?”
楊繼山一愣,“你認識我五弟?”
墨畫點頭,“有一點交情,楊叔叔還讓我有空,去楊家玩……”
楊繼山皺眉,唸叨了兩遍“墨畫”,忽而恍然,眼睛一亮道:
“墨畫!我就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年前五弟跟我提起過,說是遇到了一位很有天賦的小陣師……”
很有天賦……
楊繼山又想了想。
當時他五弟,好像不是什麼說的。
當時他一臉嚴肅,煞有其事地說,遇到了一位“天賦相當恐怖”的小陣師……
問他怎麼恐怖了,他也不說,只說自己要保密。
楊繼山也就沒放在心上。
楊繼勇和他,在陣法上半斤八兩,能分出個什麼好壞?所以當時楊繼勇的話,他也只是隨便聽聽,沒有在意。
到了南嶽城,聽了墨畫的名字,覺得有些耳熟。
現在聽墨畫提起楊繼勇,他這才記起來。
楊繼山的態度,立馬溫和起來。
陣法天賦好壞,他看不出來,但他記得他五弟還說過,遇到這小陣師,要替他說聲謝謝,要好好款待,最好能拉攏到楊家。
他這五弟,脾氣有些臭,心性還有點傲,但性情慷慨,講義氣,真能被他看上眼的人,也不算多。
這小修士,能被他五弟推崇,別的不說,至少心性絕對不差。
更何況,年輕輕輕,就是陣師。
天賦即便算不上“恐怖”,但也相當不錯了。
還孤身犯險,打聽出了屍礦的情報,這更是幫了大忙。
楊繼山立馬親切道:
“讓小兄弟受驚了,我讓人備些酒水,還有靈肉,你吃飽喝足,好好休息休息。”
墨畫笑道:“謝謝統領!”
楊繼山擺了擺手,“不必這麼見外,你與我五弟相熟,喊我一聲叔叔便好。”
墨畫從善如流,清脆喊道:
“楊叔叔!”
楊繼山笑着點了點頭。
衆人看着都有些發懵。
這怎麼話還沒說幾句,就攀上交情了……
進來是“楊統領”,一盞茶的功夫不到,就成“楊叔叔”了……
原本一臉方正,神情嚴肅的楊繼山,現在一臉的如沐春風。
看着要多違和,有多違和。
這小修士,究竟是什麼人?
衆人竊竊私語。
楊繼山便對墨畫道:“你隨你師兄師姐,先下去休息吧,我們這裡,還有事情要商量……”
墨畫點頭道:“好的,那我不打擾楊叔叔了。”
楊繼山微微頷首。
墨畫行了一禮,便告辭了。
楊繼山神情和善地看着墨畫離開,而後轉過頭,神情肅然,看着衆人道:
“我們接着說……”
有位副統領模樣的道兵,接着適才的話,繼續道:
“……殭屍越煉越多,我們人手不夠,此消彼長……經不住消耗,要想辦法,破解萬屍陣……”
“萬屍陣?”
剛走到門口的墨畫,耳朵一豎,聽到了這三個字,不由微怔。
那副統領已經壓低了聲音,但無奈十三紋巔峰的墨畫神識太強,他聲音不大,但墨畫還是聽到了。
墨畫猶豫了一下,便回過頭,問道:
“楊叔叔,你們在商量萬屍陣的事麼?”
楊繼山神情錯愕,不由問道:
“小兄弟,你知道‘萬屍陣’?”
墨畫點了點頭。
楊繼山一怔,隨後他纔想起來,情報是墨畫送出來的,他知道萬屍陣,也不奇怪。
“那,這萬屍陣……你熟麼?”
楊繼山眼睛微亮,抱着萬一的心態,有些期待地問道。
墨畫有些遲疑,緩緩道:
“還算……熟吧。”
他能怎麼說呢……
總不能說,這萬屍陣的中樞陣眼,就是他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