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耳語與虛圈

藍染的情緒,頭一次劇烈波動。

“憤怒”、“痛苦”、“驚愕”這些壓抑已久的情緒,在這頃刻間,從他的身軀裡爆發出來。

有情感的生物,不可能不會有負面情緒。

只是“勝利”、“優勢”這些正面的東西,會將那些東西衝散。

可當正面的反饋消失,這些負面情緒就又重新席捲歸來,以更龐大、更劇烈的浪潮,張開血腥、猙獰的大口,一口咬在心臟上,撕裂出空虛、拖拽着人沉沉下墜的沉重感。

“少狂妄自大了!”他憤恨嘶吼,聲音波動,高低起伏。

“假模假樣!”

“進化的力量依舊在我身上。”

“鳴人君,你也開始用這些把戲了嗎?”

鳴人舉起手,“渦卷”的力量,已經將崩玉完全研磨成爲灰燼,堆積成小小一團灰色的塵土,隨着的風飄散飛遠。

浦原喜助眼神恍惚。

以他的能力,當然分得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不是幻術,也並非什麼糊弄人的把戲。

“崩玉”被真正摧毀。

藍染沉默不做聲,將手擡起,靈壓震盪涌動。

“污濁之波濤,瘋狂之舟。”

隨着他的詠唱,黑色靈壓在四周涌現,密密麻麻,織結出漆黑的靈力殘片。

“沸騰!麻木!閃爍!不眠!”

“鋼之公主亦繡蝕,泥偶亦崩潰。”

“集結!對敵!充斥地面令彼知其無力!”

“破道之九十黑棺!”

那些漆黑中泛着微微紫光的黑色靈力殘片結合,共同組成一塊黑色的柱狀體,將鳴人的身軀盡數吞噬。

龐大、沉重。

連天空和身下的廢墟,都被暈染成紫黑色。

“這就是我!”藍染聲音變得更大,和他以往溫和的外在表現不同,“打破了死神與虛界限,進化爲更高等存在的我,所釋放出來的鬼道。”

“在這股龐大的力量下,就連空間都被扭曲。”

“鳴人,只是一把斬魄刀”

他的猖狂大笑沒能笑出幾聲,戛然止住。

黑腔打着渦卷,在他眼前扭曲。

厚實、堅強的牆體,頃刻之間,就被瓦解。

漩渦。

“黑棺”被擰成一團漩渦。

沒能造成任何傷害,捲動着就落入鳴人手裡,靈力凝實成一顆“黑曜石”,和“崩玉”一樣,瓦解成灰、漸漸消散。

“藍染,崩玉只是順應你的想法,讓你變強,讓你的身體表現出所謂‘進化’的模樣。”鳴人撒手,把“黑棺”的灰燼也丟棄掉,“但那並不是進化。”

藍染沒有說話,瞪大雙眼。

他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

以自己現在施展出的鬼道,竟被那麼輕易破解。

更讓他不可接受的,是自己身上的變故。

額頭上的,如眼睛一般的腔體,徹底瓦解消失。

自己身上,衣甲一樣的乳白色固體,也一片片凋零掉落。

而且就像鳴人說的那樣。

讓這種東西脫落的力量,很大一部分來自於鳴人的那把刀。

可還有一部分,是源自於.自己的內心。

鳴人舉起手。

風在掌心匯聚,凝結、旋轉,結成一顆泛着微弱青光的半透明圓球。

他看着藍染,神色間有些不忍。

但.

“結束吧,因爲你已經有太多犧牲者。”

他正要揮手,將凝結出的“渦卷”砸下。

“等等,鳴人,不要殺他。”浦原喜助出聲。

鳴人偏頭:“理由?”

“總隊長會和你說。”浦原喜助深吸口氣,把手舉起,“從我嘴裡說出來的話,並沒多少說服力,不是嗎?”

總隊長?

聽到這三個字,鳴人手指一撇,狂風盡數散去。

雙掌合十,“金剛封鎖”發動,鎖鏈將藍染捆住。

這個男人並沒反抗。

他只是把頭擡起:“鳴人君,我還是不明白,你爲什麼會服從那個東西。”

“不是服從,是必要。”鳴人輕聲回答,“他是楔子,沒有靈王,三界將不會穩固。”

“我從一開始就說過,我並不反駁你的想法。”

“只是.”

“刀刃不能指向無辜的人,否則和那些人又有什麼區別。”

藍染搖頭,有些艱難,封印已經纏繞上他的脖子:“這可不像是勝者該說的話。”

“不過既然你贏了。”

“那這個世界,就由你來決定吧。”

封印纏繞上他的腦袋。

鳴人手一頓,將他雙眼裸露出來:“藍染,這就是我們的不同。”

“我從未想過決定這個世界要什麼模樣。”

“只是儘可能想要它變得更好一些。”

“世界不只是我們的,也是他們的。”

藍染挑起嘴角,他想要微笑,想要在落敗後,也能保持“落敗者”的尊嚴:“是嗎?”

“那就讓我看看鳴人君,你會怎麼做吧。”

鳴人沒有說話,擡起手,食指和中指併攏,在他額頭上輕輕一點。

封印涌動,覆蓋住他的雙眼。

黑暗侵襲。

將他的世界封閉,將他與世界隔離。

三天之後。

空座町已在大戰結束的時候,重新調換回去,大部分人都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在他們的感知和記憶中,只是城市一場小小的電路事故。

有些人意識到了什麼,但看什麼都沒發生,也將那顆忐忑不安的心放下。

一番隊隊舍。

只山本總隊長和鳴人在屋子裡。

“總隊長如若有事,也不必這麼着急,您安心養傷就是。”鳴人輕聲,盯着他空蕩蕩的左袖。

這是在和藍染一戰中的損傷。

“現在可不是養傷的時候。”山本總隊長搖頭,“老夫既然是總隊長,總要爲護廷十三隊做表率。”

鳴人想到什麼:“一護的那羣朋友裡,有個叫井上織姬的人類女性,掌握很了不得完現術。”

“她或許可以爲你治療。”

山本總隊長又搖了下頭:“不用。”

“得到人類的幫助”鳴人繼續勸解,一條手臂,對實力影響很大。

山本總隊長微微一笑:“老夫知道你在想什麼。”

“並非老夫放不下這個面子。”

“而是”

“這一戰裡,我們犧牲了多少隊士,又有多少人負傷。”

“那些還活着的人,老夫能捨得下那個面子,拜託井上織姬一個個治療。”

“可那些犧牲的呢?”

“總隊長這個位置,並非權力,也是責任。”

“老夫要爲所有隊士做出表率,爲了維護屍魂界、爲了維護瀞靈廷,老夫是不懼犧牲的。”

鳴人點頭。

他打量山本總隊長,心裡有些疑惑奇怪,總隊長今天.要比以往更健談一些。

“你的成長超出我的預料。”山本總隊長也打量着鳴人,臉上掛着溫和的笑容,“讓那頭頑劣的小狐狸也出來吧。”

鳴人伸手,在腹上一抓。

九喇嘛不情不願,連拖帶拽的出來,落地後第一時間就縮到鳴人身後。

它不太敢見這個老頭子,尤其在鳴人面前。

自己和八千流,可是沒少對他惡作劇。

現在有種

被捉住、喊家長的感覺。

“老夫先說,爲何不能殺死藍染。”山本總隊長面色嚴肅,“你聽說過‘地獄’?”

鳴人點頭。

這是“真央靈術院”課本上提及到的內容。

斬魄刀只能洗清“虛”的罪惡,如果“虛”在生前,就是個惡貫滿盈的傢伙,那麼它在以“虛”的形態被殺死後,並不會散作靈子、或迴歸屍魂界,而是會被引渡到“地獄”。

“現世、虛圈、屍魂界。”山本總隊長問道,“再算上地獄,一共是四個世界,但爲什麼我們只會說三界?”

九喇嘛歪頭:“我們好像一直沒和地獄打過交道,也沒見人打過交道。”

鳴人想的要更深一些:“地獄的存在很特殊?比三界還要重要?”

山本總隊長點了點頭:“是很特殊,三界加在一起,才能維持和地獄的平衡。”

“或者說”

“鎮壓住地獄的大門。”

鎮壓?

這個詞.

鳴人若有所思。

“進入地獄的魂魄,不止那些生前就惡貫滿盈的虛,還有.”山本總隊長輕聲,“靈威在三等以上的死神或者虛。”

鳴人一愣。

九喇嘛疑惑:“不是說死神死後,靈體會散逸成靈子,迴歸屍魂界嗎?”

“怎麼會是地獄?”

“因爲三等以上的靈威,過於凝實,比大氣中的靈子還要沉重?”鳴人又想到什麼。

山本總隊長點頭:“沒錯。”

“所以當隊長級的死神、或者虛死亡之後,它們就會進入地獄。”

“這一次.”

“已經死了太多隊長級的虛,平衡已經很偏向地獄。”

“藍染的靈壓又過於龐大,要是他死了,即便有你和我,恐怕也很難穩固對地獄的平衡。”

“就算不會,也不該爲本就孱弱的平衡火上添油。”

“鳴人,有關他的事,就拜託你。”

鳴人應聲:“我知道了。”

“除去和藍染有關的事,老夫還有兩件事要說。”山本總隊長深吸口氣,“第一件事,和中央四十六室有關。”

鳴人眯起眼。

“這件事本不該老夫出面。”山本總隊長嘆了口氣,“但朽木家主不願出面。”

“志波家和四楓院家的情況你也知道”

“剩下兩個家族,也有特殊情況。”

這是兩個“最不靠譜”的家族。

夜一在和藍染的戰爭結束後,回家看了一眼後,就第一時間迴歸現世。

而志波海燕.

他是很靠譜的一個人,只是在爲“隊長考覈”做準備,不打算參與進來。

假面軍團不太願意迴歸瀞靈廷,哪怕在這一戰中,他們表現優異,總隊長許諾過不追究“被虛化”的事,但絕大部分都十分堅定想要留在現世,有幾個搖擺不定的還在猶豫。

“綱彌代家”不用多說,綱彌代時灘不敢在鳴人面前露面。

至於最後那個家族。

他們和“志波家”一樣,對所謂的“貴族”把戲沒什麼興趣。

山本總隊長接着說下去:“所以這件事,他們只能拜託老夫來。”

“老夫記得”

“你似乎說過,對中央四十六室的看法,和藍染一樣。”

九喇嘛眨巴眼,思考着什麼。

鳴人明白過來,把頭一搖:“權力應該在負起責任的人手裡,而不是在一羣和‘護廷十三隊’完全不掛鉤的人手中。”

“就像.”

“四楓院夜一做的那樣。”

山本總隊長面無表情:“老夫會轉告他們的。”

他知道鳴人提起四楓院夜一,是想說什麼。

在四楓院夜一擔任二番隊隊長以前,“二番隊”和“隱秘機動”其實是相對獨立的兩個機構。

一個是護廷十三隊的一員,另一個只爲貴族服務。

而在四楓院夜一接手後,這兩個機構漸漸融合,直到現在,爲貴族服務的“隱秘機動”幾乎完全消失,只有別名“隱秘機動”的二番隊。

“另外一件事,老夫思前想後,只有鳴人你去做最合適。”山本總隊長一擺手,“之前一直沒能有合適的機會、合適的人選。”

“但如今”

“出過藍染這麼一件事,爲了以防萬一,老夫覺得虛圈也該納入護廷十三隊的監控範圍。”

“鳴人,接下來希望你能去虛圈調查一下,究竟還有多少破面、多少隊長級以上的大虛。”

“這件事你不必過問老夫。”

“一切都交由你自己決定。”

“這”

“也是一種考驗。”

鳴人毫不猶豫應聲:“明白,我會去做的。”

九喇嘛若有所思:“又要去虛圈玩了嗎?”

山本總隊長橫眼掃去。

九喇嘛一哆嗦,往鳴人身後一躲,但又想到老頭子此刻缺了一條胳膊,就有壯着膽子走出來,把頭一撇,驕傲鎮定。

“這小狐狸可以留下。”山本總隊長輕聲,“有本事能力,就是性格頑劣了些。”

“老夫倒是可以抽點時間,教導一下。”

九喇嘛炸毛。

鳴人輕聲:“那就拜託您了。”

九喇嘛的毛炸得更開:“鳴人,你在說什麼!”

“你就這麼忍心,把老夫交給他?”

鳴人起身,揮手和它說着再見。

一週後。

虛圈上,一扇黑腔打開。

鳴人和九喇嘛從中走出來。

“又回到了這裡。”九喇嘛伸了個懶腰,“沒有那個老頭子在,真是舒服。”

鳴人伸手,卷軸一甩,封印術式展開。

藍髮男人狼狽落地。

是十刃之一的“葛力姆喬”。

他的身體狀態不是很好,涅繭利在他身上做了許多實驗,哪怕在和藍染開戰的時候,他作爲後方技術支援人員,也依舊沒放下對“破面”的研究。

“竟然選擇放我回來。”葛力姆喬扭頭,觀看四周。

熟悉的荒漠,熟悉的死氣沉沉。

“虛圈需要穩定。”鳴人擺手,“這也是釋放善意。”

“死神雖然與虛對立,但到我們這個層面,要考慮更多方面——比如說三界的平衡。”

“我們希望,能和你們破面的關係融洽一些。”

葛力姆喬冷笑:“還真是來自上位者的憐憫。”

鳴人把頭一搖:“走吧,我感應到”

“一些你曾經的同伴們的氣息。”

葛力姆喬沒有多說什麼,跟在鳴人身後。

與此同時。

現世,空座町。

郊外一處丘陵。

“這裡是現世?”一位留着棕發、穿着白色皮毛大衣的男人悄然出現,他扭頭打量四周,語氣疑惑。

和屍魂界截然不同的靈子濃度。

“響河?”他開口呼喚,喊出一個名字。

按照常理,那個和自己親密無間的主人,應當會第一時間回答自己的呼喚。

可.

迴應他的,只有幾聲不安鳥鳴和颯颯風響。

他沉默着,在附近搜尋。

直到看到一處封印。

“死葬血封。”看着這道封印術式,棕發男人喊出這道術式的名字,“響河是被封印了。”

“山本總隊長?”

“還是.朽木銀嶺?”

他嘗試使用自己的能力,可封印並不爲他的力量撼動。

畢竟

他只是一把斬魄刀。

“想要解開封印,釋放出響河,只能讓死神來嗎?”這具擁有男人形象的斬魄刀靈輕聲,語氣低沉。

“既然如此的話.”

“只能再這麼做了。”

他扭身離開,身影消失不見。

虛圈。

一人一狐,帶着一頭豹子,趕到虛夜宮廢墟。

葛力姆喬凝神,眼神嚴肅。

雖然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涅繭利的解剖臺上,不過這個男人在研究的時候,總是會絮絮叨叨說一些東西,所以他對“大戰”的事有一些瞭解。

地點不是發生在“現世”。

藍染也沒能攻入屍魂界

一切都和“虛圈”沒有什麼關係,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正疑惑間。

一道金髮、褐色皮膚,胸肌發達不亞於亂菊,甚至還要更強壯一些的女性破面響轉而來,謹慎地停在鳴人數米之外:“金髮死神,我記得你叫做漩渦鳴人”

“這次來虛圈,又是爲了什麼?”

鳴人輕聲,擡手一指:“看,我把誰給你帶回來了?”

金髮女性破面稍微偏頭,掃了葛力姆喬一眼,又繼續將目光盯在鳴人身上:“只是爲了送他?”

“赫麗貝爾纔不會把我當同伴。”葛力姆喬冷笑,“你們死神的溫情牌,對我們破面貌似並沒有效果。”

鳴人搖頭,接着說下去:“我們希望能和虛圈進行一方面的合作。”

“爲了維護三界的平衡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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