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動手之前,趙興就想好了各種可能:
一、判重罪,所有戰功罰沒,剝奪官職,關押進牢獄中。
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因爲就算一切都被記錄下來,就算趙興是故意殺人,此事也是錢守綱犯錯在先,歸根究底,是強軍將領在仗勢欺人。
現在不是氣運王朝崩壞的時期,此等判罰可能性概率極低。
二,判輕罪,官職不動,但罰戰功,以示懲戒。
罰沒戰功的範圍是3萬-10萬左右。
這也是趙興預料會發生的情況。
因爲上輩子沒少玩家拿王侯來刷‘聲望’。
故意找王侯麾下犯錯的將領砍了,來刷聲望值。
這樣的行爲通常會獲得‘聲望’而丟失‘戰功’、‘官職’、‘爵位’。
但只要操作得當,官職和爵位不會丟,會損失掉一些戰功,從而撈取‘聲望值’。
拿王侯刷聲望,也是玩家最喜歡做的任務。因爲削弱王侯權利、本就是符合景帝在鼎新時期的策略。
人人都想學曹老闆刺董卓,而名揚天下。大公會尤其喜歡搞這種事情。
因爲在平蠻大戰中,戰功容易得,但聲望值卻難升。
它的作用多多,包括但不限於‘政治聲望’、招募名將、升散階等等。
樑王,就是玩家們最喜歡搞的對象。
因爲樑王勢大,刷他給的‘聲望’會高一點。
但,代價也會高一些。
趙興估摸着,有10萬戰功,也夠罰了。
他和龍肖加起來都有兩百萬戰功了,兩人各罰10萬戰功,也不是什麼大事。
正如他之前考慮的,他們接下來還要與各軍會師打青罡戰區,如果今天觸發‘強軍欺負’這種隨機事件,不進行有力反擊。
那以後就會有李守綱、王守綱來吞噬他們的戰果。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有這麼一次,之後碰到友軍摩擦,想必其餘軍隊也能收斂一點。
但,既不判罪,也不罰戰功,是趙興沒有想到的結果。
“沒理由啊,我雖然咬定了是不知情下的反擊,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多少帶點私人恩怨。”
“怎麼着也得罰點戰功纔對。”
趙興冥思苦想着。
不罰戰功,反而讓趙老爺有些苦惱。
因爲某些事情超出了自己的認知,或者說前世的某些經驗,失去了借鑑。
“有人干預了,不過我連田剡的三封信都未動,誰能這麼吊,強壓樑王的勢力?”
“楊安嗎?他有這麼吊?”
“樊照黎?不應該啊,他就是一個五品,而且跟我關係很一般。”
“柳天寧?他倒是看好我,可老柳現在最多也就是四品吧?”
按說這本是件好事,可趙興卻有些坐立難安。
在從西弦領附近撤離之後,他立刻寫信給老師田剡打聽。
沒過多久,田剡就給趙興回信。
信中只有一句話:最終結果由凌德王、羅睺王、天衍王共同判決。
“呼~”信紙燃燒,照耀得趙興的臉龐明滅不定。
得到答案之後,趙興心中一塊石頭總算落地。
田剡雖然只有一句話,卻透露出大量信息。
“我只知道初步調查結果,但老師卻說了‘最終結果’,也就是說這中間應該存在過變數,按照規矩,首先由九天應元府給出判決結果,之後再呈報兵界的監察部。”
“平蠻大戰,由三十三位封王監察,最嚴重的情況,需要監管五大洞天的三十三位封王聯合議事。”
“但現在這種事,還達不到‘要讓三十三位封王議事’的程度。”
“我屬於十陽洞天,兵界十陽洞天,屬羅睺王、天衍王、凌德王監管,到這一級別都讓人很意外了。”趙興暗道。
但有了更多信息,趙興心裡也有底了。
凌德王他沒什麼印象,但羅睺王、天衍王這兩個名字他卻不陌生。
尤其是羅睺王,在樑王突然造反時,便是這位封王最先做出反應,阻止了樑王的一部分軍團北出呂梁州。
此人也是打樑王打得最狠的猛人,最終也是他和天衍王抄了樑王的老巢。
“現在不比兩百年前了。”趙興思索道,“鼎新時期剛開始,景帝要改革,對樑王這個兄弟很倚重,賦予他很大的權利;到了景新時期,景帝大把人可用,這個小老弟用不用都無所謂,甚至派人盯着自己這個小老弟。”
“原來監管十陽洞天的是這三位,怪不得……”
想明白了關鍵,趙興心中頓時舒服多了。
兵界,百兵塔,最上層。
凌德王、羅睺王、天衍王齊聚。
“羅睺,沒想到你居然願意簽字?”天衍王看着羅睺王,“我還以爲,你不會管這事。”
錢守綱事件,本來第二輪複覈,被樑王派系插手,對趙興、龍肖的判決是,罰20萬戰功,降兩級。
但天衍王攔住了這個判決,又將這個判決改成了無罪不降級,戰功就象徵性的罰個三萬。
結果羅睺王知道後,又再次改判,並在存檔中留下自己的判言:“既是無罪,何以罰功?”
他還叫上凌德王、天衍王共同簽字,直接定爲最終結果。
凌德王調侃道:“我也以爲羅睺王會支持罰戰功呢,畢竟趙興要是罰功,羅睺贏的希望就大了。”
天衍王擺手道:“你這就是小看羅睺了,他豈會在意這種事?”
羅睺王道:“公是公,私是私,強軍欺弱旅,此風不可在軍中助長。”
“錢守綱無令徵調五階地火蓮,還被神威軍反殺,正好可拿來當做典型,給那些驕兵傲將一個警示。”
本來正常判,趙興和龍肖也是該罰點戰功的,像天衍王的做法是比較正常的,而第二輪判罰就有點過於袒護樑王的黑龍軍,監察部人員看菜下碟。
羅睺王知道後,乾脆來了個不罪不罰。
天衍王和凌德王也被羅睺說動,是以最終結果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錢守綱被殺事件,很快就在各大戰區傳開。
以十陽洞天爲戒,其餘四大洞天的強軍主將,都爲之一震。順風仗打多了,滋生了不少驕縱之心,原本很多弱軍,都遭遇到了強軍的壓榨,但此事一出,便紛紛有所收斂。
伴隨着此事的趙興、龍肖兩人,也是一齊出了名。
尤其是趙興。
原本他並不被人知曉,即便是種出地火蓮,也僅在某個區域,幾支軍隊中有名氣。
能將地火蓮培育到五階的,五大洞天的六七品加起來也有一兩百人,這並不足以揚名全戰區。
但這次事件,趙興要比龍肖的知名度高多了。
一是趙興的戰功要比龍肖多,已經過了百萬,七品軍司農能過百萬戰功的,又是新生代,簡直鳳毛麟角。
二是趙興乃直接擊殺錢守綱的人,正七品下,能擊殺正六品上,這也唬住了很多人。
此事傳揚開來後,神威軍和趙興是一起出了名。
“趙興牛哇,他竟砍了一個正六品?”虎蛟軍中,莊子清看着這份情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還是砍的樑王私軍,最後竟還無罪,連戰功都沒罰?”
“他能打六品了?”黎風和風丘,呆呆的看着這份情報,他們兩人關注的,是‘趙興能殺錢守綱’一事。
風丘和黎風都曾在趙興手底下吃癟,一直把趙興當成追趕的目標。
可纔多久未見,這人就已百萬戰功,還能斬天罡境圓滿的武將。
同在虎蛟軍,另一個營地。
衛洪、正在一個沙盤地圖前,看着情報。
“父親當初真應該再努力一點,把他搶來虎蛟軍。”衛洪感慨着。
衛淵當初去地利院搶人,他是知道的,當初差一點就成功了。“他比時雍好用多了。”
時雍如今在衛淵麾下打工,可從各方面的表現來看,時雍和趙興相差甚遠。
是的,如今時雍在戰力上,也沒什麼優勢了,畢竟時雍可斬不了一個黑龍軍正六品的武將,需知錢守綱那也是萬里挑一的武者。
“哈哈哈哈,爽,爽啊!”玄甲軍中,曹爽看到信件,不由得大笑出聲。
“什麼事情,伱笑這麼開心?”蔣天明湊過來問道。“我看看。”
蔣天明和曹爽,都是玄甲軍的人,但他們沒跟夏靖去火龍關,而是在北面的主力軍中做事。
但兩人都曾是地利院的甲上級天才,和趙興關係匪淺。
“嘶,他殺了錢守綱?”蔣天明看完信件,“他和龍肖就五百人,那錢守綱卻是六品,還帶了一千黑龍衛,居然就這麼被殺了?”
“恨不能跟着夏靖去火龍關啊。”曹爽拍着大腿。
這封信把他看得熱血沸騰,恨不得也去找個六品砍一下。
“你激動什麼?”蔣天明道“玄甲軍是強軍,你若出現在這種情報上,你就是那個反面人物。”
“……”
烈陽軍,營地。
“是他?”赫連烈腦海中想起當初第一次和趙興見面時的場景。
“兩年前在離火道院見第一面,如今都快追趕上我了。”
赫連烈默然。
他在七品戰功榜中排第二十位,可如今,趙興已經六十九位。
赫連烈當時也選了個新兵叫做卓櫟,可如今,卓櫟才正八品。
完全無法和趙興媲美。
火魔族領地,北邊。
肇元軍‘齊元軍’元華軍‘易鉞’,幻幽軍‘南宮夜’肇元軍‘龐錚’。
四名主將,正在行軍殿中議事。
“神威軍的趙興,在西弦領擊殺錢守綱,引來了廖如龍部幾萬人和黑龍軍對峙。”
“我方聯軍原本放退了三百里戰線,就是想打西弦關的火魔族守將。”“現在倒好,西弦關主將被嚇了個半死,直接龜縮不出了。”
七品戰功排行榜第一的‘齊元軍’,指着地圖,表情有些無語。
七品戰功榜排第二的易鉞,也很惱怒:“這錢什麼綱,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好端端的去搶神威軍的糧草!”
“老子忍了個把月沒去打西弦關,就是想讓此關守將放鬆警惕,原本都準備動手了……孃的,姓錢的他找死也不挑個時候!”
易鉞激動的把桌子拍得砰砰作響。
生氣,太生氣了。
就好像趙興、廖如龍部去打火龍關的時候,結果有一支軍隊突然殺出來,讓火龍關的守將加強了防衛……換成廖如龍、趙興,也得氣個半死。
“只能放棄打西弦關了。”龐錚看向齊元軍,“此人如同驚弓之鳥,已經偷襲不了半點,我們即便打下西弦關,後面的關卡,也必防禦森嚴。”
“不拔這顆釘子,咱們的補給線拉太長了。”南宮夜聲音有些飄忽。
“現在打代價要比之前高得多,我的上官不會同意的。”
“李都尉已經傳信來,讓我考慮換一個方向入關,否則將跟不上幻幽軍大部隊的腳步。”
“能不能找神威軍借道火龍關?”
“怎麼可能?剛說完強軍不得欺負弱軍,神威軍怎麼可能讓我們過?”
“是啊,神威軍廖如龍部那邊已經有不少軍隊合作了,不可能再讓人加進去。”
“哎,真他嗎的……”
四名主將互相瞪眼,都被噁心得不行。
趙興都覺得西弦關有用,所以纔有了98號城的建造,他們這些軍中精英,自然也有眼光,北邊的軍隊中,他們四人聯合,脫離了大軍,早盯上了這西弦關,打算以此爲切入點入關,進入火魔族領地。
結果現在倒好。
都他媽怪這該死的錢守綱!
趙興不知道自己帶來多少連鎖反應。
在對峙解除之後,他就隨軍返回了九十八號城。
廖如龍回來的時候,心中也是犯嘀咕,他嘴上說得威武,其實心中也是慌得一批,真要和黑龍軍大規模械鬥,他這都尉也做到頭了。
“自從趙興來了之後,我戰功變多了,這提心吊膽的時候也變多了啊。”廖如龍道。
“還好是趙興做事。”蒲仲道,“要是換成龍肖,這會就有點懸了。”
從到九十八號城搞清情況,再到砍了錢守綱這支隊伍,趙興的處置,堪稱完美,愣是沒給調查團不利的證據,能搞事,也能平事。
要是換成龍肖主導,那恐怕就會被定性爲‘事後蓄意報復’。
“無論如何,從此事之後,我神威軍,也是強軍了。”蒲仲道,“再有人想欺負我們就得掂量掂量,能否承受得住反擊。”
“是啊。”廖如龍笑道,“我們也算是出了口惡氣。”
返回九十八號城。
趙興見到韓冰、車世海、王季、袁洋等人在迎接。
當他從飛舟上下來的時候,底下人的目光彷彿都要燃燒起來。
趙興和龍肖,把錢守綱給砍了的消息已經傳開。
能有這麼一個愛護下屬的上官,他們感到無比的榮幸。
“老大,你回來了!”車世海激動的跑過來。
“老什麼大,說了多少次了,正式場合稱職務。”趙興罵道。
“是,統領。”車世海連忙改正。
“王季,你傷怎麼樣?”趙興問道。
“回統領,你要是再晚點回來,我恐怕是一直好不了。”王季有些惆悵的說道。
“怎麼回事?”趙興納悶道。
“不是統領吩咐的嗎?”袁洋也有些疑惑,這麼快忘啦?
仔細一問,才發現袁洋貫徹了自己的命令,王季每次醒來,都立刻把他打昏。
就那點傷勢,王季足足昏迷了七天。
硬是到調查團走了纔好。
王季心中苦啊,他受的傷本來當天就該好,結果硬是被自己人給壓制住了恢復力,在擔架上賣慘賣了好幾天。
趙興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袁洋也太聽令了,賣慘完就可以把王工給治好了啊。
幾人走到殿內,趙興朝着王季、韓冰道:“這次的事,你們要吸取教訓。”
“王季、韓冰,你們一個太沖動,一個太冷靜。”
“王季你不該去攔人,搞得自己受傷,五階地火蓮,哪有你自己的命重要?”
“韓冰,你考慮的事情太多了,即便是黑龍軍,你也不該這麼低聲下氣,你要是在城外就組織人打一場,進行了抵抗,我們後續的追擊行動,就更合理、行動連貫,理由也更充分。”
“不必等我來了再補救。”
韓冰、王季連忙點頭,表示受教。
“好了,這些天我也累了,你們先下去吧,讓我休息一會。”趙興知道這兩人不必多教,只不過是經驗不足罷了。
“是。”
在清退了衆人之後,趙興施展神行守護,沉入地底。
九十八號城還未建立神廟,如今調查團也走了,趙興打算冒險進入大夢學宮一次。
三王的插手,到底還是讓趙興生出一種警惕之心,他覺得不能全靠前世的經驗做事,還是得讓自己的實力變得更強才行。
實力更強,即便面對變數,也能更從容的應對。
之前一直提防着怕被人監視,但如今趙興也在戰場上混熟了,深入瞭解了大周的陰神監察制度。
他覺得可以再次嘗試進大夢學宮了。
八角地宮一路下沉兩千米。
隨後打了個地洞,在周圍貼上許多符籙,隨後盤膝而坐,彷彿在閉眼修煉一般。
實則心中默唸咒語,悄悄的進入了大夢學宮之內。
“呼~”趙興踏步走進雲霧繚繞的門戶。
一步跨越,場景變化。
眼前出現一座座被半圓形光罩包裹,金碧輝煌的宮殿。
這些宮殿在眼前閃現,爾後大多都隱沒,只留下三座。
一是‘天工殿’,也就是上次趙興獲得六階魂甲地方,裡面有一頭機關法獸獬豸爲守護者。
二是‘問心臺’,這是獲得道胚丹的地方,它如今也重現了。
三是‘天機閣’,這是一座新的宮殿。
“先去天工殿試試。”趙興進入天工殿。
他之前闖過天工殿的三關。
第一關爲玄機門。
第二關爲機關盒。
第三關爲機關迷宮。
前兩關都是丹藥獎勵。
第三關爲六階魂甲。
再次見到機關獸獬豸,依然是熟悉問話:“學子趙興,你已達到闖第四關‘六合陰陽陣’的門檻。”
“第四關最低獎勵爲四階下品寶物,最高獎勵爲六階上品寶物。”
“是否闖關?”
趙興點了點頭:“回守護者,我選擇闖關。”
“請進入那道門。”
機關獸獬豸吹了一口氣,周圍的雲霧散開,一道門戶出現在趙興身前十米。
趙興踏入門戶當中,緊接着周圍場景一變,他置身於一座高山之下。
“六合陰陽陣,以地煞、天罡一陰一陽之力,形成的陣法,整座山,就是由法陣構成。”
“要登山,最低的條件就是達到地煞境、開始以地煞練體,要完全登頂,得天罡境圓滿,以天罡之氣練體。”
“完美通關,拿到最高獎勵,需不懼地、風、火、雷四種考驗。”
也不是每種關卡都能取巧,和第三關的機關迷宮不同,第四關這是純粹的實力要求。
“不過我身負九種高階法,現在闖關,我現實中所會的法術,到此處也是一樣的能用。”
“我的實力,不能按正常的地煞境來看,不知道能否登頂?”
稍作準備,趙興開始登山。
開始上山的第一刻鐘,便地動山搖,山體裂開,巨石滾落,循環不絕的砸向趙興。
每一顆巨石,都攜帶着濃厚的地煞之力,如果被那種大型巨石砸到,衝擊力也根本不是趙興能抵抗的。
所以法獸獬豸說,趙興只是具備闖關的門檻。
“天地演化陰陽,六合陣的地劫,就好似高階封山法。”
“只不過這種封山法,帶有攻擊性,任何人登山,都要被這座山所攻擊。”
趙興進入考驗,現在所具備的‘身體’,都是復刻現實中的情況,所以他會的法術,也和現實一樣。
“神行守護!”
趙興立刻沉入山體中,並不直接去扛巨石,神行守護如今已經是高階法術四轉。
在山體中穿行,他很快就度過了‘地劫’,來到了四分之一的高度。
此時遁行變得緩慢,因爲趙興陰陽六合陣產生第二種變化。【六合·風煞】
不止地洞山搖,這地底還有狂暴無比的風吹向八角地宮。
“嗤嗤嗤嗤嗤~”
八角地宮被吹得搖搖欲墜,雖然未吹進來可在其中的趙興感覺到無比陰冷,那是來自靈魂的寒冷。
“陰風之煞!”趙興立刻施展第二種高階法,陰風之煞,以風煞對風煞,包裹住八角地宮,繼續往山上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