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柏子妮:什麼,我哥竟是超級英雄(一)

第189章 柏子妮:什麼,我哥竟是超級英雄(一)

7月11日,與加斯特羅會面之後的下午時分。

柯明野盤腿坐在臥室的牀上,垂眼把玩着手機。牀邊的木桌上,正對着他臉龐的手持式風扇慢悠悠地轉動着,天氣熱得好像能烤死樹上亂叫的蟬。

剛纔在回覆二哥的那封郵件裡,他說自己並不清楚加斯特羅將傀儡僞裝成自己模樣的用意。

不過事實上,他其實知道加斯特羅之所以這樣做,無非是爲了以下兩個目的:

一是爲了測試玩家是否已經知道了她的本體身份;

二是如果其他玩家已經清楚了她的本體樣貌,那麼她將傀儡打扮成自己的樣子,說不定可以引出埋伏在附近的其他玩家,再讓那三個血族獵人把這些玩家一網打盡,從中找出那個家裡藏着吸血鬼的玩家。

但柯明野不好對二哥明說這些。

畢竟玩家內部鬥爭的事情傳出去,或多或少會招來麻煩。

不得不說,本來只有一百號玩家要滅絕超人種就已經夠天方夜譚了,此時再來內鬥一番那麼更是雪上加霜。

這會兒,他退出郵箱,正要關上備用手機,鎖屏界面上忽然跳出了兩條消息。

柯明野微微挑了挑眉,瞅了一眼兩條信息的內容。

在頂部一條是QQ信息。

【纔不是灰燼:虹說想要見你一面,有空的話就過來小學一趟,沒空就算了,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靠下方一條是手機短信。

【車正晨:今天有空了麼?來超英大廈露露臉吧,大家都很擔心你,可別剛出道就有人給你辦上葬禮了。】

“拜託,我怎麼這麼忙啊?”

柯明野嘟噥着,伸手撓了撓頭髮。

他感覺自己像是限時體驗了一下網絡渣男的感覺,不過這兩人一個是他妹妹,一個是他上司就是了。

“看樣子,好像一個都不能漏,不然不知道會不會錯過什麼重要信息。”他想,“找個時間點把兩具人偶放出去吧。”

這麼想着,他下了牀,穿上拖鞋後挪步走出房間。

此時此刻,柏柯家住宅的門口。

柯曉默背靠着身後的門扉,低垂着的眼睛被額發遮蔽,嘴角微微抽搐。吸了一口氣後,他才緩緩擡起右手,輕輕地搭在門把手上。

說實話,他很惱火。

分明不想與骰子怪人合作,卻又不得不虛與委蛇。

他和骰子怪人合作的終極目標只有一個:靠着骰子怪人提供的一條條線索,逐步挖出它的真實身份,然後讓它跪在自己腳下,好好地品嚐一下對他家人出手的惡果。

尤其昨天夜晚,在看到明野身上的傷口之後,柯曉默更是險些沒能抑制住怒意。

那一刻,如果骰子怪人就在他眼前,或許無論對方是假貨還是真貨,他恐怕都會忍不住將其碎屍萬段……

“冷靜,保持耐心,不要忘記自己一路是怎麼走過來的。”

柯曉默這麼想着,長舒一口氣,竭己所能地剋制着內心的暴戾和怒火。手背上暴起的青筋緩緩變得模糊。

就在這時,門把手被轉動開來。

柯曉默從上方鬆開了手,背部離開了門背,扭頭望向從屋內走出來的人。

柯明野從手機擡眼,感到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伱站在家門口乾嘛呢?”

“沒事……”柯曉默說着頓了一下,“吃午飯了。”

“Okay,我下樓買瓶飲料就回來。”

柯曉默聞言只是點了點頭,看着他的背影走入電梯,又從樓道口的窗邊側過臉,透過窗戶望着柯明野的身影出現,緩步走入超市。

然後才放心地收回目光,挪步走回了屋中。

不久後,下午時分,虹燈商業區,超英大廈最底層。

一個紅藍相間的人影在附近一衆圍觀者的詫異目光之中走進了超英大廈。

從街邊的路人,到協會的超級英雄和工作人員,絕大部分人都知道昨天晚上發生的那件事。

骰子怪人突然襲擊了外出執行任務的白翼小隊,將念力修女和機械先鋒重傷。除此以外,新人英雄藍鴞下落不明。

結果第二天下午,藍鴞就這麼明晃晃地走入了超英大廈,登上了第一層的電梯。

再加上青鴉“私生子”這個調侃用的頭銜嘛,回頭率想低一些都是難事。

片刻後,藍鴞從轎廂走了出來,徑直走入了車正晨的辦公室。

車正晨放下手中的檔案,揉了揉天明穴,才擡起眼來看向藍鴞,舒了口氣說:“這是我們第二次爲骰子怪人的事情談話了。”

“對。”藍鴞說,“我在想,昨晚的事件會不會是我的錯。骰子怪人盯上了我,所以纔會對你,還有我的隊員動手。”

“是麼……”車正晨沉吟着,“你這樣想的啊。”

“嗯。”

“真是自以爲是。”

“啊?”

“比起它盯上你,你還不如說它盯上了我,還對我手底的超英小隊下了手。”

“但它明顯是衝着我來的。”藍鴞說。

“誰知道呢,不要在意一個瘋子的想法,更不要因爲一個瘋子的所作所爲產生罪惡感。”車正晨緩緩說着,雙手在桌上合攏,“這是我今天必須和你說的第一件事。”

他頓了頓,又輕輕扶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其實就算我不教你,青鴉也會教你的。畢竟他這麼多年來都在和鐘錶客對抗,又有許多無辜的人因此受傷。他並非理性到沒有感情的人,時常也會自責,甚至有一次在深夜找過我,渾身是傷地問我,‘我是不是做錯了’。”

說到這,他輕輕嘆了口氣,沒好氣地說:“那時候我嚇了一跳,大半夜的我正躺在牀上休息,忽然發現窗外多出了一個身披着黑色殘破披風的人影,面具上染滿了鮮血。”

“……哈?”

藍鴞聞言愣了愣,心說他的老爹,也就是那個悶騷恐怖烏鴉人也有破防到質疑自己的時候,真的假的,確認不是冒牌貨麼?

“總之,即便是你所憧憬的青鴉也會遇上這些問題,所以你會那麼想不奇怪。”車正晨說,“如果我不稍微提醒一下你,你就像他那樣一直把這些問題全都攬到自己身上,那麼或許總有一天……你會成爲第二個青鴉。”

“那不好麼?”

藍鴞歪了歪腦袋,鳥喙隨之傾斜。

“不不不,像他那樣當然不好,你知道麼……”

車正晨說到這,微微停頓了一會兒,才接着說:“我覺得他已經快撐不下去了。”

“你指哪方面?”

“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他都已經快撐不下去了。”車正晨平靜地說,“如果他還執拗着不肯收手,那麼想必再過不久,他要麼會被管控局處理掉,要麼會被關入英國的貝德拉姆瘋人院。”

藍鴞聞言微微一愣,說不出話來。

“我想,在解決鐘錶客之前,青鴉是絕不會願意服老的。所以你在這個時候出現或許就是天意吧……他肯定認爲,你就是上天賜予他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你太誇張了,車司令。”藍鴞嘆氣。

“不,我的說辭並不誇張。”

車正晨搖了搖頭,低聲說:“我知道我和青鴉都很自私,明明作爲一個成熟的大人,我們應該做的事情是勸你脫下這套戰服,提醒你說,‘你這樣會引來鐘錶客,有可能會被鐘錶客殺死’,可我和他卻都沒有這樣做。”

“我們彼此都知道對方用意是什麼,知道對方的心思有多醜惡。”

他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說:“我希望自己可以利用你引出鐘錶客,爲我的兒子復仇,讓那個該死的鐘表客,試一試屍體被吊在大樓上向所有人展示的感覺;而青鴉,他也希望可以用你來引出鐘錶客,爲這場持續二十多年的鬧劇畫下句號,讓自己心安理得地退出這個紛亂的舞臺。”

車正晨頓了頓,話鋒一轉。

“可就算知道我們都很自私,就算知道這肯定是錯的,但我也不想改變這個念頭。”

他微微沉下聲音,說:“所以這算是我對你的請求,藍鴞,請你即使承擔着被鐘錶客殺死的風險,也不要放棄青鴉……他需要你。”

藍鴞盯着他臉上覆雜的神情,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緩緩開口說:“這不就是我穿上這套戰服的理由麼?”

車正晨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隨即如釋重負地笑了。

“謝謝……果然我沒有看錯人。”

說完,車正晨垂眼看向手中的檔案,用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昨晚的事,白翼已經跟我說了很多,就不需要你二次彙報了。去外頭吧,他等你已經很久了。”

“好的。”

說完,藍鴞轉身,不緊不慢地走出了辦公室,隨手關上了門。

隨即扭頭看向右側,正如上次那樣,白翼背靠着牆壁等他。

不同的是,這一次白翼摘下了面具,身上也並沒有穿着戰服,而是一件很薄的格子外套和黑色休閒長褲。

他的臉龐秀氣,膚色白淨,像是一個未經塵世的書生。

“你確定這是夏天的打扮?”藍鴞問。

白翼揶揄道:“我這不是不想自己被曬黑麼,這件外套就還好吧,不算厚。”

“你喜歡就好。”藍鴞說着抱起肩膀,轉而問,“修女和先鋒怎麼樣了?”

白翼答:“先鋒和修女還在協會內部的醫院內接受治療,可能需要調養兩三天時間才能行動,接下來我們暫時可以閒着了。”

藍鴞點了點頭:“那就好。”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背貼着辦公室外的牆壁,靜靜地望着窗外林立的都市,以及穿梭在高架橋上的那一列白色高鐵。

眺望着逐漸遠去的高鐵,在轟隆隆的引擎聲之中,白翼忽然開口問。

“有沒有空去我家坐坐?”

“呃,我應該跟你說過,我……”

藍鴞抱着肩膀,欲言又止。

白翼打斷了他:“我想讓你見見我妹妹。她說今天下午要帶朋友回家玩,我也想着帶一個朋友回去,不然就我一個人和幾個女孩子待着多尷尬?”

藍鴞目光詫異,好奇地說:“等等,你妹妹說的朋友不會指的是……”

“似乎是魔法少女同盟會的人。”白翼聳肩,“當然,也可能有她的其他朋友。”

“行吧,那這算不算同盟會和超英協會聯誼?”

“你這麼說還真是。”

“不得不說,家裡有個魔法少女的感覺真奇妙,有點羨慕你。”藍鴞感慨說。

白翼扭頭看他:“所以你來不來?”

聞言,藍鴞遲疑了很久,隨後嘆了口氣迴應道。

“行吧……那我來就是了。”

“太好了。”

白翼似乎並沒有料想到這樣的答覆,於是眼前一亮,卻又馬上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所以你要穿着戰服去我家?”

他含蓄地問着,隨後尷尬地笑了笑,找補說:“這樣也不是不可以,也方便我跟我妹妹介紹你。安虹之前還跟我說你的事呢。”

藍鴞一挑眉頭,喃喃着這個名字:“安虹?”

白翼解釋說:“我妹妹的真名,她的代號‘魔法少女虹’就是取自自己的真名。”

“那你妹妹說了我些什麼?”

“她經常說……她的朋友魔法少女楓是你的粉絲,天天提到你,自己被煩的不行。”

“哦,我之前好像還和那個楓合過照來着。”

藍鴞說着聳了聳肩,像是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合過照?”白翼挑了挑眉,打趣道:“你不會對這個年紀的女孩……”

“真別,我肯定不可能對你妹妹或者她的朋友動什麼想法。”

藍鴞攤了攤手,無奈地打斷了他。

他頓了頓:“說起來,等到你看到我摘下面具後的樣子,可能會覺得我看着還挺小的。”他遲疑了一下,補充說:“說不定我比你妹妹的年齡還小。”

聞言,白翼先是一愣,隨後微微睜大眼睛,扭過頭來,以一種古怪的眼神重新打量起這個戴着鳥喙面具的男人。

然後狐疑地問:“真的假的啊,我還以爲你起碼二十歲起步了。”

藍鴞低下頭,用手扶着面具,輕輕嘆了口氣:“呃,首先我只有十幾歲,其次我算是半張娃娃臉。”

“這下我知道你執意爲什麼要戴着面具了。”

白翼感慨着。

藍鴞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然後說:“總之,我先給你一個手機號。你就在附近的咖啡館等我一會兒吧。我到自己的秘密基地脫下戰服,然後纔來跟你見面,沒問題?”

“Okay。”白翼微笑,“不用着急,我妹妹說她們下午兩點纔會到,到時等你換完衣服纔去我家就可以了,希望你別放我鴿子。”

他頓了頓:“對了……我的真名叫安仁川,你呢,報個假名也行,我不介意。”

藍鴞遲疑了很久,緩緩從鏡片後擡眼看他,念出了一個名字。

“柯明野。”

同一時間,菸袋商業街。

小紅帽壓低魔杖,雙腳點在學校天台的地面上,裹挾着身體的風雪隨之飄散如煙。

她扭頭向身後望去,天台邊緣的鐵網上正靠着三個人影。

站在左側的魔法少女虹向她揮了揮手,輕笑着。

把腦袋倚在她肩膀上玩手機的魔法少女楓嘆了口氣,頭也不擡說:“真慢啊,新人,這麼慢可是會被狼外婆吃掉的。”

小紅帽淡淡地說:“放心,每一個版本的小紅帽都活下來了。”

說着,她挪目看向站在最右側,明顯和兩人隔開了一個身位的灰燼。

這位哥特裙少女一隻手抓着鐵網的縫隙,側臉,清冽的眼眸眺望着遠方的高架橋,頭頂的灰色飄帶在風中搖曳。

她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漫不經心,像是和這個世界隔了一層玻璃。

“所以,前輩你找我幹嘛?”小紅帽看着她的側臉,開口問。

“問她們。”哥特裙少女答。

小紅帽聞言,轉而把目光投向了成天貼在一塊的虹和楓,“請問找我有什麼事?”

“問這傢伙。”楓說着,用手指戳了一下虹的肩膀。

小紅帽挪過目光,面無表情地盯着虹。

虹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擡起雙手,食指點着食指,半晌纔開口:“呃,其實我想……我想,邀請你和……”

“我和?”小紅帽歪了歪腦袋。

虹忽然搖頭,泄氣似地說:“沒有!我就想邀請你去我家坐坐。”

小紅帽搖了搖頭,說:“不對,你剛纔想說的應該是,你想邀請我和灰燼前輩一起去你家坐坐吧?”

魔法少女灰燼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從遠方的高架橋收回了目光,緩緩回過頭來,抱起肩膀,看了一眼小紅帽,又看了一眼虹。

“我怎麼了?”她問。

“沒有,我沒這個意思。”虹連忙擺了擺手,欲哭無淚。

“她明明就是這個意思,只是怕你兇她。”楓說着,又扭頭湊近虹,“喂喂喂,別關鍵時候犯慫啊。”

“我覺得可以。”小紅帽面無表情,“要不前輩和我一起去她家玩吧?”

“她?”

說着,魔法少女灰燼的目光盯着手足無措的虹,歪了歪腦袋,烏黑的髮梢隨之微微傾斜。

“嗯,我哥哥在家,我想介紹你們給他認識一下。”虹用力地點了點頭,“他人非常好的!而且還是一個超級英雄!雖然最近纔剛剛出道,但你們應該都聽過他的名字!”

這麼一番組合拳下來,在場的另外三人都禁不住愣了一下,天台短暫地籠罩在沉默中,裹挾着熱浪的風從城市上空拂吹而過,拍打在她們的臉頰上。

“欸——?”楓第一個驚呆了,“你哥哥居然是超級英雄?”

虹輕輕地點了點頭,接着說:“對。他最近才成爲了超級英雄,以前因爲雙腿有問題不想出門,一直沒有去上學來着。”

她頓了頓,小聲嘀咕:“我經常和他提到你們的事,他以前有一次坐在輪椅上看着窗外,小聲說‘真感謝她們這麼照顧你,要是能和你們也見一面就好了’,從那時開始,我就一直想着帶你們去認識他一下,但總是沒找到機會……”

聽到這,魔法少女灰燼微微有些驚訝,輕聲問:“那你怎麼沒和我們提過?”

“現在不是提了麼?”

說着,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嘿嘿地輕笑。

“也是。”魔法少女灰燼頓了一下,“但我還是不太想……”她話還沒說完,小紅帽已經湊了過來,拉住了她的手肘。

“做什麼?”

“前輩你從了我吧,和我一起去她家玩。”小紅帽說。

“不行。”

“不行我跳樓了,果然含着垃圾長大的女孩子是不配邀請含着金湯勺長大的女孩子一起去別人家玩的。”小紅帽黯然神傷。

“說不行就是不行,有完沒完。”

小紅帽湊近她耳邊,小聲說:“前輩,不要這麼不近人情可以麼?你看看人家的表情,你再不接受,就算我不跳樓,她也快跳樓了。”

魔法少女灰燼聞言側過白皙的臉龐,輕輕地瞥了一眼,然後收回目光,用手指輕輕敲打着手臂,半晌才遲疑地說:“但是,我從來沒讓她們見過我的本體。”

“那就讓她們見一見。”小紅帽歪頭,“這有什麼麻煩的?”

“你說得倒是簡……”

灰燼還沒說完,小紅帽的身上忽然籠罩上了一層繭光,緊接着那層繭光破碎開來,她變回了那個名爲“尤明祿”的女孩。

尤明祿身穿着連衣褲,像一個假小子的打扮,但和她那淡漠的氣質搭配起來卻莫名產生了一種化學反應。

其他三人見狀都呆了呆,似乎沒想到她這麼果斷。

尤明祿淡淡地問:“不是要去她家玩,你們難道不變身麼?”

魔法少女虹和魔法少女楓聞言扭頭對視一眼,然後紛紛在破碎的繭光之中變回原貌。

虹穿着一身淡紅色的百褶裙,留着微微長過肩膀的頭髮;

楓身穿黃色的T恤和破洞褲,留着利落的短髮,耳邊的頭髮剪得很碎。

她們都是黑髮棕眼,長相與標準的高中女生相差不大:虹的臉龐有些嬰兒肥,但長得還算可愛;楓看着像是一個少年,五官中性。

三人都變回了原樣,目光一轉,壓力給到了魔法少女灰燼身上。

這位哥特裙少女抱着肩膀,背部倚在鐵網上,被三人直勾勾地盯了一會兒後,眼角微微抽動。最後實在受不了,就撐開那把魔傘灰姑娘想要立即逃亡。

結果小紅帽像是料到了她想做什麼,直接摁住了她的右手,然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楓和虹。

楓抱怨道:“前輩,別的同盟會的魔法少女認識幾年都可以一起洗澡了,但我們和你認識那麼久,你連自己本來的樣子都沒讓我們看過。”

虹點了點頭,語氣無辜地說:“是啊。”

灰燼的眼角又抽了抽,她遲疑了半晌,緩緩放下了正要撐開的魔傘,然後側過臉,深吸一口氣,以一個倨傲而冷淡的語氣說道。

“那我先說好,要是我變回原樣後,你們敢評論我的長相,哪怕一句,後果自負。”

虹和楓被她的殺氣鎮住了,懵懵地點了點頭。

魔法少女灰燼擡眼認真地盯了她們一會,隨後又低着頭抱肩沉思片刻,好像又受不了了似的,剁了跺腳,舉起魔傘的傘柄逃跑。

結果小紅帽再一次壓住了她的右手,盯着她的眼睛,搖了搖頭。

“臨陣逃脫可不是前輩該做出的行爲。”

魔法少女灰燼和她四目對視着,然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算了,變就變。”

說完,她清麗雍容的身形緩緩被一層灰暗的繭光籠罩。

虹和楓都睜大了眼睛,像銅鈴。她們都沒從未見過灰燼變身後的模樣,此時自然全神貫注,像是高中生在等待着高考分數,就連眨一下眼睛都不捨得。

下一刻,魔法少女灰燼身上的那一層繭光破碎開來。她垂眼看着那柄折迭式雨傘,沉默不語,像是有些害臊。

“臉沒有變?”

楓和虹的臉上都露出了疑惑。

小紅帽搖搖頭,指了一下柏子妮的口袋:“前輩還有一面鏡子沒用。”

柏子妮擡起了魔鏡,對着魔鏡照了一下,她的臉頓時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虹脫口而出:“好可愛。”

楓愣住了,結結巴巴地說:“原……原來前輩這麼小?”

柏子妮聞言從雨傘上移開目光,擡起眼來,眼底含着慍怒地瞟了兩人一眼。

她說:“你們以後小心點。”

兩人不寒而慄,頓時紛紛捂住了嘴巴。

“走吧,去她家玩一玩就回來了。”

尤明祿面無表情說着,從後面推了一下柏子妮的肩膀。

“別,推,我。”

柏子妮說着,尤明祿迅速從身後移至她的身旁,和她肩並肩走出了學校天台。

片刻後,四人走出了這座荒廢已久的小學,在菸袋商業街的一臺自動販售機前方停下了腳步。

“等我一下。我順便買幾瓶飲料回去吧,冰箱的喝完了。”

虹一邊說着一邊轉過身,探出手指,在販售機的頁面上挑選着飲料。

趁着這個空隙,楓提議道:“話說咱們交換一下彼此的姓名吧,不用真名也可以,有個假名就行了。總不能在她家裡還叫什麼代號吧?”

說着,她聳了動肩膀,不以爲然地說:“我帶頭,我的真名是邱夏。”

虹回過身來,一邊向幾人分着飲料一邊說:“我的真名是安虹,雖然感覺大家應該都知道。”

尤明祿接過那瓶冰涼的雪碧,說:“尤明祿,利祿的祿。”

柏子妮愣了一下,然後湊近她耳旁問:“你怎麼直接就報本名了?”

尤明祿淡淡解釋道:“前輩,我無親無故的,就算被壞人知道了我的本名也沒什麼。”說着,她“咔”的一聲擰開了雪碧的瓶蓋,然後把瓶口往自己脣邊湊去。

柏子妮聞言,垂眼遲疑了片刻,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輕輕勾起嘴角。

她咳嗽了兩聲說:“你們可以叫我……柏明野。”

聽到這個名字,尤明祿當即便被嗆到了,差點把喝進嘴的雪碧噴了出來。

“咳……咳咳,咳咳咳。”

她一邊擦着嘴一邊想:喂喂喂,你是沒有自己的名字嗎,這也能偷?

“前輩,這不是你哥哥的名字麼?”尤明祿湊近柏子妮耳邊,小聲地質問道。

“不行?”

“沒事的,你哥的名字就是你的。你無敵了。”尤明祿說着把嘴湊近雪碧的瓶蓋。

“柏明野……”安虹喃喃着,提起了一個裝着幾瓶飲料的購物袋,一邊對柏子妮問:“前輩,這是假名還是真名?”

“真名。”柏子妮一本正經。

“好好聽的名字。”邱夏誇獎說,“和前輩的代號一樣好聽。”

“就是就是。”虹也說。

好聽吧,從我這裡偷的?尤明祿默默喝着雪碧,心中吐槽着。

“那我們走吧。”安虹一邊說一邊提着購物袋向前行去,走在三人前面帶路,“我家就在菸袋居民區,很近的。”

這一路上,柏子妮總感覺走在四人中間非常、非常不自在,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本來她變身後的樣子是四人裡面是最顯成熟的,結果卸下魔鏡這麼一個遮羞布後,站在她們中間就變成了看着最小的那一個,像是一個吉祥物似的。

簡直就是風水輪流轉。

好折磨……趕緊結束。柏子妮深吸一口氣,心想,都怪這個小紅帽。

“前輩看我幹嘛?”

“你挺萌的(NTMD)。”

夏日炎炎,她們的身影在沿途的廣告牌、鱗次櫛比的高樓、逼仄的小巷之間若隱若現,蟬鳴蓋過了荒腔走板似的廣告戲詞。

如此步行片刻後,站在前方帶路的安虹停下了腳步,幾人擡眼望去,面前的是一座有着兩層結構的出租屋,看上去還算寬敞。

“到了,這裡就是我家。”

安虹說着,摁下了出租屋的門鈴。

很快,那扇淺藍色的房門被打開了,門上繫着的風鈴“哐當哐當”地搖曳作響。

“安仁川,你妹妹回來了。”

出租屋裡,手中正拿着手機的柯明野一邊說着一邊擡起眼來,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三人,緊接着忽然愣在了原地。

“來了。”

說着,安仁川從他身後走了過來,臉上帶着和煦笑容,對安虹說:“你和你的朋友來的這麼快?”

“嗯。”安虹說着指了一下安仁川,對身後的三人介紹說,“這就是我哥。”

“你好。”邱夏點點頭。

“你好。”尤明祿說。

然而此時此刻,只有柏子妮一個人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安仁川,而是一動不動地盯着站在屋內的柯明野。

兩人四目相視着。

她微微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柯明野也是這樣的,眼睛瞪得像銅鈴。

半晌,兩人同時開口。

“不是,你怎麼在這裡啊?!”柯明野驚了。

“我纔想問你好麼?!”柏子妮同樣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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