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陛下這是動了立儲的心思

第295章 殿下,有病您就得治

“你是說,令妹今日騎馬闖入了一處私人莊園,然後被人扣下了?”

趙郢聽完,不由眉頭一皺。

這可不是後世,你私自闖入別人的家裡,最多就是被人攆出來,甚至攆你的時候,手段稍微暴烈一點,你還能直接報警,讓主家賠給你一筆錢財,蹲幾天局子。

如今可是大秦。

按照大秦律:無故入人室宅廬舍,上人車船,牽引人慾犯法者,其時格殺之,無罪!

也就是說,如果在大秦,你無緣無故,闖入別人的家裡,或者跑到人家的車上船上,就算是被人當場格殺,那你也只能認倒黴。

因爲,你到底有沒有“牽引人慾犯法”,不是你說了算,而是人家主人說了算!

故而,呂嬃的事,放在前世,雖然不值一提,但放在大秦,那就真的是一件極爲嚴重的問題,因爲律法賦予了主家無限的處理權限。

在秦漢時期,別說呂嬃這樣的普通人,就算你是官差,想進入私人田宅,都不容易。

“禁吏毋夜入人廬舍捕人。犯者,其室毆傷之,以毋故入人室律從事。”

也就是說,律法嚴厲禁止官吏夜間進入私宅逮捕犯罪嫌疑人,違反者一旦被私宅主人殺傷,則按照漢律的“毋故入人室”條例處理。

什麼是“毋故入人室”?

就是不要私闖民宅!

官差敢在大晚上闖人家的院子,別管你是不是要緝拿犯人,主家都可以直接打死。

律法在保護私人財產方面,不限高!

當然,非有極其特殊的情況,沒人會作死地去行使這項權限就是了,但不實施這項權力,並不意味着這項權力它不存在。

呂雉顯然也知道問題的嚴重性,故而,一聽說自家妹妹因爲這種問題,被人扣下了之後,便急急慌慌地跑到了長公子府上,向趙郢求助。

呂雉不知道趙郢什麼心思,見趙郢皺眉,一顆心頓時揪緊,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舍妹孟浪,還請殿下施以援手……”

看着梨花帶雨的呂雉,趙郢輕咳一聲,擺了擺手。

“你且起來吧——你夫君是我的部下,他如今爲國效力,不在這裡,我自然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

說到這裡,趙郢扭頭看向垂手而立的趙高。

“你拿着我的謁帖,跟劉家娘子跑一趟……”

所謂謁帖,類似於後世的名刺、名片之流的小東西,用木片做成,上面寫着自己的身份信息,登門拜謁的時候,給人家一張,表明自己的身份用的。

有時候也給下人,用來證明身份。

要回呂嬃這等事,在呂雉眼中,自然千難萬難,但在趙郢眼中,也就那麼回事。畢竟,哪怕是大秦,律法之外,也無外乎人情,只要對方沒有當場格殺呂嬃,憑着他大秦皇長孫的名頭,對方也沒有蓄意刁難的道理。

整個咸陽,誰敢不給自己三分薄面?

呂雉見狀,急忙再三感謝,這才淚眼婆娑地爬起來,跟在趙高的身後,搖曳着身姿離開了。

趙郢也沒有多想,搖了搖頭,直接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大鍋,大鍋——”

人還沒進後院,就聽到了自家小妹驚喜的歡笑聲,然後,勁風撲面。

間不容髮間,伸出一隻手掌,接住迎面飛來的石鎖,翻掌放在路邊,幾乎與此同時,自家小妹,已經飛撲而來,準確地掛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那強大的衝擊力,一般的哥哥,還真不一定能遭得住。

這也算是兄妹倆獨一無二的小遊戲。

當然,趙郢也反覆的告誡過趙希,說這是兩個人之間的秘密,一定不能與其他人玩耍。趙郢主要是怕這丫頭太小,一不小心出了什麼意外——

當然,是怕別人出意外。

動作熟練地把小妹從大腿上摘下來,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大步往後院走去。

“夫君回來了……”

正坐在廊前紡棉的月姬,見趙郢扛着趙希進來,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計,殷勤地站起身來。趙郢瞥了一眼旁邊的腳踏式紡車,旁邊已經放了足足四五個棉錠。

心中忽然想起了未央姑娘的指責,覺得自己往日裡對這些妻妾確實有些關心不到,於是,笑着點了點頭,溫和地道。

“你若是悶得慌,不妨讓人帶着出去走一走,或是到歸誠侯府上住段時日也可——你是我的妻妾,不是我的籠中豢養的鳥雀,終日待在這裡,太委屈了……”

月姬手上的動作,瞬間一滯,眼圈有些肉眼可見的泛紅,垂着頭,低聲道。

“好……”

再擡頭時,卻發現趙郢早已經扛着小妹,大步走進了屋裡。

頓時:……

到了眼眶邊的眼淚,硬生生又憋了回去!

成功地關心安慰了自家如夫人的趙郢,覺得自己身爲丈夫,自然得一碗水端平,於是,他又扛着自家小妹,挨着房間,關心了一遍自家的媳婦們。

扔下身後,一羣莫名其妙地眼睛。

“夫君,今日莫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被強行安慰了一波的王南,有些發懵地看向一旁的李姝。

李姝也一臉懵地搖了搖頭,然後又肯定地道。

“總之,有點不正常……”

這個時候,兩個人才相互對視一眼,猛然想起一件事來。

“被他這一鬧騰,我們好像把正事給忘了……”

李姝聞言,嘴角微挑,不以爲意地擺了擺手。

“沒事,反正他今天晚上不去你那裡,就去我那邊,到時候再私下裡問問他就是……”

王南聞言,眉眼間也不由露出一絲笑意。

……

趙郢並不知道,自己今天的“公平博愛”,差點被自己的妻妾們看成了發神經,他回到自己的書房,習慣地先拿起天香閣那邊整理的消息,瀏覽了一遍。

果然看到呂嬃闖入屈氏田莊的消息。

情況跟呂雉說得差不多,那位性格跳脫,甚至有些張揚的呂嬃,跟一位閨中好友一起出行的時候,不知道怎麼,胯下的坐騎就受了驚,然後一頭闖進了屈氏的私人田莊。

驚擾了正在宴請賓客的屈家少主,然後人就被扣了下來。

趙郢:……

這個倒黴催的呂家姑娘!

趙郢也沒多想,隨手就把天香閣整理的消息放到了一邊。

跟平日差不多,這次天香閣整理的消息,除了咸陽各家府邸一些飛短流長的隱私之外,沒有多少有參考的價值。

反倒是自家那位從九江郡誆騙來的周殷,又打着自己的旗號,在天香閣宴請了幾次朋友,都掛在了自己的名下。

其中兩次,就是那次在琉璃商鋪外遇到的那兩位老者。

不夠,周殷也真是個妙人。

連續請了人家兩次了,都沒請教過人家的名字。

只知道,兩位老者,年紀稍大一點的姓曲,而身材微胖,留着三縷三羊鬍子的同行老者姓範。

兩人皆談吐不俗。

據說周殷跟人家還相談甚歡,臨別還約了下次一起喝酒的時間。

對趙郢來講,這都是無所謂的事。

奇人必有奇行,只要這周殷肯紮紮實實地幫自己做事,不亂伸手,掛着自己的旗號喝酒,都不算什麼事。

對人才,他的容忍度向來很高。

所以,相比較而言,還是嶺南的消息,讓他心中不由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在蒙恬的支持下,虔的生意越做越大,如今幾乎已經遍佈海南、桂林和象郡三郡之地,香料也已經由肉蔻和香葉開始擴展到了其他領域。

這些香料,藉着開通的靈渠運到關中之後,再借助長公子府上的商隊,行銷天下,僅這一項,每日都能給他帶來極爲可觀的利潤。

如今已經成爲和他名下的石炭相併列的兩大支柱產業。

當然,趙郢看重的,不僅僅是這些利潤,而是這種商業背後,鋪張開的關係網絡。

比如,此刻。

他就能通過這份網絡知道,他一直視爲心腹大患的趙佗,已經成功地被自己調離了海南,如今已經帶着一支船隊,抵達了象林縣。

不過,好像事情做得並不怎麼順利。

當地的居民,好像對這種把徵集稻種的行爲,極爲牴觸。

不過,對此,趙郢並不怎麼在意。

相比於稻種,他更關注的還是趙佗離開海南這件事本身,此時,他已經在心中暗自琢磨,等趙郢運送稻種回來之後,給趙佗安排一個怎麼樣的職位比較合適了。

他正琢磨這件事呢,忽然就聽到門外傳來輕快的腳步聲。

“啓稟殿下,有道家練氣士求見……”

說到這裡,張良的聲音不由微微一頓,這才繼續道。

“說是有殿下想要的良方,想要獻於殿下……”

趙郢:……

我想要的良方?

我想要什麼良方啊,我怎麼不知道!

不過,閒着也是閒着,既然張良都親自來傳話了,他倒也不介意見見這個號稱有自己想要良方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讓他進來吧——”

趙郢放下手中的書信,無可無不可的地擺了擺手。

張良低着頭,退了下去。

趙郢則繼續翻看張良早就整理好的將軍府公務。

不一會,就聽到外面傳來輕盈的腳步聲。趙郢不由眉梢微挑,饒有興趣地放下手中的公務。前面的腳步聲很熟悉,是張良的,讓他感興趣的是後面一人的腳步聲。

很輕盈!

輕盈到有些不正常,若不是他如今五官靈敏,已經遠超常人,幾乎不可聞。

這讓他瞬間想起前世看武俠小說時最讓自己心動不已的功夫——輕功!

“啓稟殿下,人已帶到。”

張良躬身施禮,讓出身後來人。

這是一位面色紅潤,揹負長劍,鬚髮皆白的老者,看上鶴髮童顏,仙風道骨,就很有幾分世外高人的架勢。

此時,站在那裡,神色淡然,氣息平和,竟有幾分寧靜致遠的意思,原本準備看戲的趙郢,都不由下意識地端正了幾分臉色。

見趙郢的目光望過來,這老者才施施然地單手做稽。

“貧道逍遙生,見過皇長孫殿下……”

趙郢笑着起身,拱了拱手。

“這位道長,無須多禮,請坐吧——”

誰知道這老者也不就坐,反而微微搖頭,站在那裡,看向垂手而立的張良,一言不發。

趙郢:……

“張先生,乃是孤的腹心,你但說無妨……”

這位自稱逍遙生的老者,這才笑吟吟地從袖口中摸出一個羊脂玉的小瓶,輕輕地託在了掌心。

“貧道逍遙子,專爲殿下排憂解難而來……”

這熟悉的味道!

你怕不知道,本殿下昔日也是下過反詐APP的人,趙郢心中吐槽,眉梢微挑,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

“不知道孤有何憂……”

對面的老者沒有接話,反而輕輕舉了舉手中賣相頗佳的羊脂白玉瓶。

“老道此丹,採用數十道精貴藥材,凝練而成,功效強大,專治男人難言之隱……”

趙郢:……

額頭青筋直冒。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差點直接拍案而起,直接給這個裝神弄鬼的老傢伙一巴掌。

“你哪隻眼睛,看到本殿下需要這種玩意兒……”

老者對趙郢似乎要吃人的架勢,一點都不慌,反而一臉慈祥地看着他。

“殿下,成親日久,且妻妾成羣,時至今日,除了一房寵妾之外,其餘夫人,皆未有什麼動靜,由此可知,殿下縱然勉強能行房事,也力有未逮……”

趙郢:……

你但凡再年輕哪怕一丁點,我今天都得讓你知道知道,花兒爲什麼這樣紅!

“殿下宅心仁厚,仁而愛人,老道不忍心見殿下子嗣不興,故而才專程趕來,爲殿下解憂……”

“那你還真是怪好唻,我可真是謝謝你了噢——”

趙郢勉強控制住了自己出手的衝動。

對面的老者,對於趙郢的反應,似乎很是理解,不僅不慍怒,反而一臉慈祥地勸解道。

“殿下無須羞惱——有這種毛病,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何須自欺欺人?況且,你還年輕,現在治療,還來得及,反而是諱病忌醫,纔是大忌……”

PS:秦朝的資料保留下來的很少,但漢承秦律,很多律法,幾乎都是直接照搬的秦朝,故而,作者引用的兩條法律條文,都是參考的漢律。作者不是專業人士,請勿較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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