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送老神仙去靜養幾天
這鬚髮皆白,鶴髮童顏的老道士,面色越發誠懇,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一位爲了自家晚輩操碎了心的敦厚長者。
“殿下,機不可失,錯過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殿了啊,我給你說,這味龍虎大丹,效果顯著,就算是房事不振,不能人道者,吃下去,那也是立竿見影,夜御十女都不在話下……”
趙郢一聽,瞬間眼前一亮,下意識脫口而出。
“此言當真!”
話一出口,就意識到有點不對,趕緊輕咳一聲,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
“本殿下身強體健,哪裡用得到這種東西助陣……”
老道長心領神會。
“即便是殿下自己用不到,也可以拿來送給身邊的朋友嘛——這種丹藥,貧道耗時十餘年,才得此一顆,珍貴異常,可謂可遇而不可求……”
趙郢這次是真的有點心動了。
自己是不需要,但說不準身邊的哪個朋友就需要了呢。
自己不能只考慮自己。
想到這裡,趙郢不置可否地瞥了他一眼。
“你如何保證你這丹藥的效果……”
老者一聽,頓時就來了精神。
“殿下,您可知老道春秋幾何?”
趙郢也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春秋幾何?”
對於這個跑上門,找自己來賣野藥的老道士,他是真沒看出多少歲來,看氣色,你說三四十歲也沒問題,但你看鬚髮,說是七八十,甚至八九十也不是沒有可能。
“老道時至今日,已過兩個甲子,至今眼不花,耳不聾,身板硬朗,龍精虎猛,夜御十女,不在話下——此皆龍虎大丹之功……”
說到這裡,老道手捻鬍鬚,笑而不語。
趙郢:……
你但凡不吹這麼大發,我可能真就信了!
“所以,你這份丹藥,準備售價幾何……”
這老道,還不知道自己的牛皮已經吹破了,此時此刻,他挺胸拔背,負手而立,還沉浸在自己吹牛的狀態裡。
“此等丹藥,只售有緣,豈可以世俗錢財來衡量?”
趙郢眉梢微挑,似笑非笑。
“所以,你要把此丹藥送我?”
“咳——丹贈有緣人,老道千里迢迢,豈是爲了些許世俗浮財?不過,丹藥有靈,不可輕予,老道倒也不能壞了規矩,我看這樣吧,殿下簡單地賞賜些丹藥的成本費用,老道就把這丹藥贈送於你……”
趙郢聞言,不由哈哈大笑。
“好說,孤身爲皇長孫,自然也不能佔你的便宜,說吧,你覺得賞賜多少纔算不辱沒了這丹藥的靈性?”
“這丹藥,老夫窮盡十餘年之苦功,採南山之精,取蒼梧之水,汲日月精華,又輔以數十種天地奇珍,方得此一顆丹藥——自然,殿下是有緣之人,我不能這麼跟殿下伸手,這樣吧,您看着隨便給個十萬二十萬的,稍微意思意思也就差不多了——差不多價值的奇珍異寶即刻,老道出家之人,又不計較這些……”
趙郢一聽,不由樂了。
“沒問題,錢財之類的,都不不過是小問題,本殿下別的沒有,就是有錢——”
說到這裡,趙郢掃了一眼一旁垂手而立,多次想要打斷自己的張良。
“不過,府上臨時沒有那麼多現錢,這樣吧,張府丞,你且帶老神仙去靜室休息休息……”
說到這裡,還特意歉然地衝老道士笑了笑。
“老神仙且安心在府上靜養幾天,錢財很快就能籌集過來……”
聽着自家殿下的吩咐,張良眼皮子忍不住猛地抽搐了一下,旋即躬身領命。
“諾!”
老道士頗有風度地稽首爲禮,然後不緊不慢地跟着張良下去了。
張良帶着這位活了一百二十多歲,依然龍精虎猛,據說還能夜御十女的老神仙,左拐右拐,不一會,就到了一處頗爲靜謐的小院裡。
老道士環顧左右,頗爲滿意地點了點頭。
“想不到長公子府上,還有這等靜謐清修之所,甚好……”
張良:……
“老先生不嫌棄就好……”
張良不動聲色地快走兩步,走到旁邊的廂房之前,搶先一步,打開了房門,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老先生,請——”
老道士目光一閃,只見屋內,別無他物,一桌一榻而已,幾乎簡陋到令人髮指。
不由眼角微抽。
不過,這房間,窗小而高,隔絕內外,人還沒進去呢,就已經感受到了一股子清幽靜謐之意,讓人的心都不由沉靜了幾分,確實是一間適合靜修的靜室。
倒也不好再說什麼,總不能找皇長孫殿下說,老道要住華屋美廈,蓋錦裘香被吧。
畢竟,自己是道家的得到高人啊,住這樣的房間,就很合情合理。
不過,畢竟闖蕩江湖多年,進屋之前,他還是故作隨意地問了一句。
“倒是個清幽的好地方——不知道,此前,是哪位高賢在此居住?”
張良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認真地道。
“下官曾在此靜修了些時日……”
老道再不猶豫,一腳就走了進去。
連皇長孫殿下的府丞都住過這裡,那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張良一臉欽佩地衝着已經非常自覺地盤膝做到牀榻上的老道士拱了拱手。
“老神仙且在此修養,下官先行告退……”
老道士微微頷首,盡顯高人風範。
然後,他就看到那位神情恭敬的府丞,離去之前,親手幫自己合上了房門。
“嘭——”
關門的聲音,聽上去微微有些沉悶。
再然後,他似乎聽到了門栓落鎖的聲音。
老道士:……
身形如電,如瞬移一般,瞬間衝到了門前,用力一拽,房門紋絲不動。他心中頓時又驚又怒,想都沒想,便一腳踢出。
若是往常,休要說這等房門,哪怕是再厚上幾尺,也休想擋他逍遙生分毫。
但這一次——
只聽嘭地一聲悶響,門紋絲沒動,他的腳反而被震得險些失去了知覺。
此時,他哪裡還反應不過來,自己這是終日打雁,今日被雁啄了眼啊。
他不甘心就此被人困住。
嗖嗖嗖——
整個人竟然宛若一隻靈敏的猿猴,在屋子裡反覆騰挪,然而,招數使遍,也沒能解脫困境,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殺的,如此缺德,連房頂都鋪上了生鐵!
栽了!
明確自己出不去了,他反而不折騰了,笑了笑,施施然地回到牀榻上坐了下來。
皇長孫既然選擇把自己關在這裡,而不是驅逐或者打殺,那就證明皇長孫殿下定然是有求於自己+說不準,此時正想辦法驗證那顆龍虎大丹的作用也未可知。
丹藥雖然沒有自己說的那麼神奇,但治療房事不振,卻是實打實的效果。想來,等那位皇長孫殿下見到了效果,自然就會求上門來。
不急——
正好藉助這間靜室,修養幾日,補一補這段時間落下的功課。
這間靜室,確實靜啊,待在裡面,除了那一個小小的窗口可以見到天光雲影之外,幾乎聽不到任何的聲響,你就像被這個世界遺忘了一般。
“真是個靜修的好地方啊……”
逍遙生忍不住感嘆了一句,旋即微微閉上了眼睛。
……
看着趙郢領着那位自稱活了兩個甲子的逍遙生下去之後,趙郢忍不住感嘆不已,還是這個時代的騙子有出息啊。
騙一般的小人物都已經滿足不了他們的慾望了。
要騙就騙大的。
先是有韓生、侯生和徐福,以及那些孜孜不倦地在各處弄讖言的狗東西們,試圖矇騙始皇帝,現在又有這位老騙子來騙自己這位皇長孫……
若是換了一般的騙子,他估摸着讓人打一頓就扔出去了。真沒多少心思,跟他們在這裡折騰。
但今天這個騙子,卻頗有意思。
雖然不知道他是有心還是無意,進來的時候,那腳步聲委實輕便的有些詭異。太輕了,哪怕是以他如今遠超常人的五官感知,也只能聽到一點點的動靜。
幾乎可以用輕若無物來形容了。
這就很有點“靜養”幾日的價值了。
不過,他畢竟是皇長孫殿下,自然不可能把精力放在這等有的沒的事情上面,再說,如今以自己的速度,恐怕真的有輕功這種玩意兒,也未必能快過自己的速度。
自從太極拳練出氣感來之後,原本已經幾乎停滯的身體素質,又開始了穩步的提升。
現在,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厲害到了什麼程度了。
處理完府上的政務之後,趙郢見天色尚早,乾脆拉過一張草紙,取出硬筆,開始按照腦海中的記憶,勾畫後世織布機的圖紙。
對於織布機,他並不陌生。
前世,他原本就是農村出來的孩子,記憶中的母親,每到秋冬空閒的這段時日,就會拉出家中的織布機,開始哐當哐當地織布。
梭織在母親手中來回穿梭,厚實而溫暖的粗布,便在母親的梭子下慢慢成形。
有幾次,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還趁着母親不注意的時候,怕上去扔兩梭子,當然少不了挨一頓打罵,但每次又都樂此不疲。
母親哐當哐當織布的身影,幾乎貫穿了他整個的童年。
故而,他對前世織布機的印象極爲深刻。
此時,他握着手中的硬筆,根據記憶,勾畫着織布機的零件和框架,渾然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直到他聽到趙高故意加重的腳步聲,這才恍然回過神來。
舉起袍袖,不着痕跡地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看向正低着頭,躬着身子,站在門口的趙高。
“你來做什麼……”
趙高心中一凜,頭低得越發深了幾分。
“小人剛剛回來,正欲向殿下覆命……”
趙郢這纔想起來,自己是派這貨出去撈劉邦那個出事的小姨子去了。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幾分,淡淡地道。
“事情處理的如何了?”
話雖然這樣問,他其實也就是下意識地找個話題,緩解一下險些被人看去流淚一幕的不自然。
“小人無能,沒能完成殿下的吩咐……”
趙高話音未落,趙郢已經有些詫異地擡起頭來,看着拱手而立的趙高,有點不敢置信地道。
“你說什麼?”
“小人無能,沒能完成殿下的吩咐,小人雖然請出了殿下的謁帖,但對方依然堅持不肯放人……”
趙郢:……
這一下,他真是出乎了意料之外。
在這咸陽城內外,自己的名頭竟然不好用了!
誰這麼有種?
呂嬃的事,雖然不合大秦律法,但嚴格來講,並不是一件什麼大事,無意間闖入私人田莊,這種事情,可大可小。
沒想到,自己堂堂的皇長孫,讓人拿着謁帖去要人,竟然還沒要回來。
心中已經有了幾分惱意。
“對方怎麼說……”
“對方說,呂嬃私闖民宅,意圖不軌,已經觸犯了我大秦律法,他們這纔出手將其拿下,又說,皇長孫殿下是何等樣的人物,豈會知法犯法?定然是小人我,偷了殿下的謁帖,打着殿下的旗號招搖撞騙,欲使殿下蒙羞……”
趙郢眉眼間的笑意,已經徹底消去。
趙高的話,雖然說的委婉,但他又不是傻子,何嘗聽不出來對方的意思。
分明就是在擠兌他趙郢!
不僅不放人,還騎臉輸出——
這份膽子,已經不能用大來形容了。
“他可知你是誰——”
趙郢的聲音已經有些發冷。
“他們說我只不過是搖尾乞憐的刑餘之徒,心思奸邪,試圖欺上瞞下的小人……”
趙高的聲音如常,但頭低的已經看不到臉上的任何表情。
“他們說,若是真是皇長孫殿下要人,他們自然不敢阻撓分毫,還會親自登門謝罪……”
趙郢微微點頭。
“孤明白了!”
趙郢站起身形。
“對方是什麼來頭——”
“小人來之前,已經讓人打聽過,說是姓屈,廬陵人,最近剛來咸陽定居不久,家中在咸陽經營着幾家布莊和米店……”
趙郢放下手中的硬筆,站起身形。
“既然對方想要見一見孤,那孤就滿足他們,去看看他們到底是何方神聖……”
雖然他對呂嬃沒什麼好感,但一個大姑娘被人扣在莊園裡,總歸不是個解決問題的辦法,更何況,他如今真是有些好奇,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人,敢這麼駁自己的面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