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什麼叫羞恥

?看到韓朝這隻人馬過來,流民那邊很多人嚇了一跳,有人有馬的,盡是精壯漢子,還有大批的車輛,不象是馬賊。不會是哪來的官兵吧,只是爲何沒有軍服旗號??

不論是馬賊還是官兵,都是流民們畏懼的,不過看到這隻隊伍中也有大量流民,他們放下心未,雖覺得奇怪,但看到生的希望,他們還是慢慢靠了?過來。?

韓朝看得更清楚了,這些流民很多人都是皮包骨頭,個個衣衫襤褸,特別許多婦女孩童,身上的衣服破如麻袋,露中閤中黑呼呼的肌膚。羞恥二字,在她們身上己經看不到了,她們眼中只有麻木,或是飢餓之極的神情。?

流民中很手人己經餓得奄奄一息,看他們的樣子,韓朝不禁搖了搖頭。?

他們這邊隊中的流民們,看到對邊的情形,也是個個感嘆。曾幾何時,自己與他們一樣,不知道明天會如何,或許有一天自己成爲路旁一具微不足道的死屍餓殍,拋屍異鄉,死後做個回不了家的孤魂野鬼。?

哪豕現在,每天吃着熱呼呼的米粥,捱餓的日子己經成爲過去。將養了一些時日,這些流民氣色都好多了,而且聽隊中那些奇怪的,操着外地口音的軍爺們說,到了那個叫什麼保安州的地方,更是人人可以吃飽飯,每人還可以分下田地,幾年不納糧,以後也不增糧加稅,更沒有馬賊騷擾。想想那種?e?子真是天堂,大明真的有這種地方麼?雖然很多人暗暗懷疑,那些軍爺說的是不是真的,不會拐騙他們吧??

轉而想想,自己也沒什麼好騙的,本來流落異鄉,就是爲了吃口飯,所?p1各人雖是心下懷愷,但跟着這行人馬,就可以活下去,所以一路收攏來的流民們,沒有一個人有逃離的心思。?

此時看到對面流民們的慘狀,各人?更是感覺自己的幸運。唉,生活都是比較出來的,便是吃糠咽菜,看到一個連米湯都喝不上的人,也會覺得?g?己的幸福。?

韓朝麾下的軍士們更是唏噓不己,咕中的那種優越感與?使命感又是加強。?

對付流民們,韓朝等人己經非常有經驗,讓部中的輜兵拿出米糧,擺開大鍋煮粥,又讓一些軍士手持刀槍在旁護衛,維持秩序,接着讓一些大嗓門的軍士過去通知:“我家大人仁義,開鍋施粥了。”?

那邊的流民們早盯着這邊的動靜,看到這邊煮粥,很多人己經騷動起來,再聽到這些大嗓門軍士的通告,他們又驚又喜,一羣羣爭先恐後的過來。?

韓朝早有準備,讓部下官軍將這些?流民們分成十數拔,每個大鍋前一拔。而且先救那些明顯餓得奄奄一息的人,還有婦女與兒童。聽着這邊的話,看着熱氣騰騰,香氣誘人的米鍋,流民中明顯起了一陣騷動,一?些青壯蠢蠢欲動,不過看這邊的大爺們個個身強力壯,虎視眈眈的樣子,還有刀有槍,更有火銃,又有誰敢稍稍異動??

其?實對先救婦女與兒童,韓朝等人私下認爲青壯更爲重要,不過這走出兵前守備大人交待的,韓朝等人自是一絲不苟的遵從。到了現在,各人也認爲此舉理所當然。?

那些婦女牽着孩童,她們端着破碗驚訝地出來,象這種流民大軍中,象她們這種弱者,向來都是第一個被放棄的對象,餓極了甚至還有被吃了的危險,沒想到對面那羣大爺……?

看着舀到碗中的米?粥,她們中很多人忙大口大口地喝起來,很多人卻是淚水盈盈,一個少*婦突然跪下,她看上去頗爲憔悴,卻不改秀麗,她哽咽道:“敢問衆位大爺高姓大名,高恩厚義,小婦人就是做牛做馬,也無以爲?報。”?

立時跪倒一片人,爲她們舀粥的是一個粗壯的輜兵,看她們感恩戴德的樣子,他也頗爲享受,這些流民肯定要收攏到保安州,也沒有泄露之憂,他道:“我們是宣府鎖保安州?的官兵,我們的守備便是王斗大人,他老人家最是仁義,你們喝着粥,可要記着他的恩德。”?

那婦人眼中露齒典然之色,顯然保安州在哪裡她不知道,王斗的名字她更沒有聽過,不過這輜兵這樣說,她卻是勞勞記住了名字。她端着碗卻是不喝,牽着身旁一個同樣端着破碗的小女孩歡天喜地回到人羣中。?

一路上那些流民看着她手上的米粥,都是露出眼紅飢渴的神情,不過周旁保安州的窖兵來回巡視,又有誰敢動她一下??

那婦人來到幾個流民前,她對着一人歡喜地道:“楊郎,我們有粥喝了。”?

那被稱爲楊郎的男子一把搶過她的碗,幾口便將米粥喝了,又紅着眼看向那小女孩手上的粥。那小女孩頗爲乖巧,道:“爹,巧兒不餓,爹爹喝。”?

那被稱爲楊郎的?男子正要去取巧兒的碗,忽然啪的一聲,一物重重抽在他的臉上,立時他的右臉頰紅腫起來,那被稱爲楊郎的男子一個踉蹌,差點向旁摔倒出去。?

在他妻子女兒的驚呼聲中,那被稱爲楊郎的男子猛地跳了起來,他身材頎爲粗壯,雖是捱了重重一記,又餓了很久,身形仍是靈活,他紅着眼喝道:“誰打我……”?

他呆了一呆,眼前站着一個俊朗非常的年輕男子,他身材健壯修長,雖是一身粗布衣袍,卻掩不住忸的俊朗英姿。他手上拿着一把帶鞘的腰刀,剛纔卻是他用刀把重重抽了自己一下。?

那年輕男?子指着砰韶↓稱爲楊郎的男子,用他那有些不明的口音厲聲喝道:“搶自己媳婦女兒的米粥喝,你還是不是男人?”“你知不知道什麼叫羞恥,什麼叫害臊?”?

在那年輕男子銳利?目光注視下,那被稱爲楊郎的男子怔怔地說不出話未。?

那婦人知道那年輕男子是方纔那輜重兵說的保安州官兵,她哀求道:“這位軍爺,我家夫君有什麼得罪之處,萬請恕罪。”那小女孩巧兒也是哭道:“求求你不要打我爹爹。”?

高尋雙目在婦人與巧兒身上轉了轉,日光又如鷙鷹般盯了一會那被稱爲楊郎的男子,大步離去。那被稱爲楊郎的男子呆了良久,他的女兒怯怯地道:“爹爹「您喝粥。男子惡聲惡氣地道:“我不喝,巧兒喝。”他女兒應?了一聲,歡喜地喝起來,那婦人柔聲勸慰,讓女兒喝慢些。?

看着女兒香甜喝粥的樣子,那被稱爲楊郎的男子雙目一紅,他忽然抱頭痛哭:“我沒用,我對不起你們娘兩,我沒用,沒用……”他用力用拳頭錘擊自己的胸膛,哭得一塌糊塗。他妻子在旁靜靜地看着自己丈夫,她知道丈夫心中難受,任由他痛哭。?

方纔的情形韓朝等人都是看在眼裡,各人唏噓不己,只有高史銀笑道:“高尋這小人,不愧是我手下的兵,就是有性子。”?

自去年剿匪後,高尋立功甚著,編練新軍後,他也升爲管隊官之位,仍在高史銀麾下任職。?

此次隨軍,有醫士四人,看着那些流民,一個醫士道:“那些流民餓了甚久,人虛體弱,每人至多兩碗粥,否則有暴亡之憂。”?

韓朝點了點頭,給那些流民們每人兩碗粥,先救婦女與兒童後,接着輪到那些男?子。方纔高尋之事,很多人看在眼裡,更是沒人敢亂動,秩序倒也井然。雖說流民有近萬人之多,但由於分給衆人米粥??,倒沒有吃了車隊多少糧米。?

施粥後,韓朝讓軍士招那些流民?內同個宗族或是同個村莊由有成望的鄉老來說話。招徠流民之事,顯然在軍中負責士兵心理輔導的撫慰官李金佩更爲在行。韓朝與這些鄉老說了幾句話後,流民之事,韓朝便完全交給李金佩。?

果然李金佩伶牙俐齒,和藹地將保安州之事一說,衆鄉老都是心動,人人有飽飯吃,有田地分,還幾年不納糧,境內安樂,真有這種地方??

再拈來原來流民中的鄉老們一說話,衆鄉老更是心動,反正衆人也無處可去,跟着?這行保安州的兵馬,一路過去,至少人人還有粥喝,有活命的希望。他們流落異鄉,本來沒什麼可失去的,更沒什?麼不捨得的。?

李金調↓留了一心,他問道:“諸位災後就不想歸鄉嗎?想必各位家內還有?田地吧?”一個老者慘笑道:“歸鄉?田地??

他道:“就算有一些田地,苛捐雜稅層出不窮,也難以活口。更不要說我等離鄉後,家內格田地定被那些豪強鄉紳佔了。”?

李金佩嘆了?口氣,想起了自己的一些往事,是啊,每次大災,便是那些官紳豪強侵佔田地的好機會,自己家由不就是如此麼?也因爲如此,自己在保安州過上了安樂的日子,因禍得福吧,雖這樣想,內心還是隱隱作痛。?

李金佩看向這些流民鄉老,他們斷了回家的念想也好,到了保安州後,可以更好地紮根當地了。?

一個老者也是道:“老夫觀保安州軍士所作所爲,真乃仁義之師,先救婦孺孩童,再救青壯,!\}?有違世人審理,卻飽含聖人慈悲之心。大軍外出都如此,想必保安州在王大人的治理下,更是鰥寡孤獨篤疾皆有所養,是個桃源之地吧。”?

他梏中飽含希望,心思己經飛?到從未見過的那保安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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