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二幾人帶着探知的情報,還有昨晚相關的馬匹輜重繳獲,沿着山邊一路奔跑。
他們策馬狂奔,一路不時換馬,在當日下午,到達了易州境內的流井寨。
流井寨原本是一個小寨,盤距着上百個馬匪,坐落在一塊向陽坡地上,由於該寨旁邊,就有從趙各莊到易州的秘道,所以舜鄉軍剿滅了內中的馬賊後,將該寨作爲保安州到華北大平原的通道要點重點經營。
如今,流井寨周邊房屋密密麻麻,以厚實的寨牆圍上,還建有高高的望樓。在寨的內中,建有諸多的庫房儲屋。
寨內留守的將官,是乙部甲總甲隊的隊官沈士奇,他原來與吳爭春爭搶女人,雖是抱得美人歸,但在吳爭春的奮發圖強下,沈士奇的官運卻是不如吳爭春,現在吳爭春任着甲部,也就是中軍部丙總的把總官,他只是一個管隊官。對二人身份地位的變化,雖說沈士奇心下頗有不服,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一切,都是吳爭春自己努力換來的。
除此之外,流井寨內還有保安州夜不收百總官溫達興,親自坐鎮指揮隊內夜不收出外哨探之事。
龍二等人一路奔上流井寨時,不時看到有民戶拖家帶口,往寨的方向而去。
流井寨好漢仁德的名聲己經在易州,淶水一帶頗爲響亮,不殺生,不劫掠,還救濟流民,庇護民衆。傳說到工流井寨,就可以過上安定富足的生活。
這個流言廣爲傳播,每天逃往流井寨的人絡繹不絕,對這些災民流民,流井寨來者不拒,將他們收容後,統統送往趙各莊。在那裡仔細甄別內中可有隱含奸細後,再沿着馬水口關口道路,送往保安州境內。
一路暗哨不斷,沿途更有密密麻麻的災民。眼下韃子兵將大舉南下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每日都有數百的民衆離開家園,滿懷希望往寨子而來,希望得到營寨的庇護。
流井寨的威名,甚至還引起了易州兵備與淶水守備的注意,雖奇怪流井寨不出去劫掠,如何過日,不過二者己經起了招安這些綠林好漢的心思。
沿途看見龍二五人帶着幾十匹駿馬,那些災民露出又是羨慕,又是畏懼的神情,對龍二幾人指指點點:“看,那幾人就是流井寨的好漢。
“那些馬匹,肯定是從韃子那搶來的。”“這些好漢,比大明官兵還厲害。”“有這些好漢駐守,韃子兵肯定攻不進寒來。“我們在寨內安全了。”
進入營寨時,看到龍二等人的收穫,整個營寨都轟動了,營寨留守官沈士奇,還有夜不收百總溫達興親自出迎。二人雖然貌不相似,但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膀大腰圓,滿臉橫肉。
看到龍二五人馬上掛着的十五顆清兵首級,更有繳獲的戰馬幾十匹,盔甲兵器輜重衆多,以二人的見多識廣,也是大大吸了一口冷氣,溫達興本來就對龍二看重,此時看到他的收穫,更是親熱地挽起他的手,說道:“龍兄弟辛苦了,進廳內說話,將你此行的見聞經過「細細說來。”
龍二得到重要情報,又斬首十五級,繳獲無算。作爲直屬的夜不收上官,這些軍功,有大部分是算在他的頭上。怪不得溫達興對龍二親熱無比。夜不收軍中也沒有鎮撫官,主掌軍紀功次繳獲諸事,龍二也不擔心功勞會被別人吞沒。
溫-達興如此親熱,龍二卻是不敢怠慢,恭敬地向他行了揖拜軍禮,道:“此-次出哨,伍中的軍士蕭嫡與揭一鳳受了傷,蕭斌更是右臂折損,只恐以後不能出哨了。”
蕭斌便是大牙,揭一鳳便是板凳,面見上官時,自然不能以軍中外號相稱。
溫達興嘆道:“受傷的兄弟,我會報上去,將軍仁厚,定會對蕭兄弟加以撫卹安置,我意將他留存隊中,作爲夜不收軍士的訓練教官。
他們這邊說着話,然後進入寨內的議事大廳,裡面設了一些簡單的桌椅。這個大廳原本門窗損耗嚴重,沈士奇留守後,將大廳略爲修葺一番,至少現在不會四處漏風。
聽了龍二關於此次哨探之事,以溫達興的見多識廣,也是驚歎,他仔細看了看情報秘文,說道:“你們立了大功,情報今日我就送往州城,你們暫且在寨中休息,養精蓄銳,將軍很快便要領軍入衛,恐以後更要頻繁出哨。”
龍二的情報送入州城,他們五人的軍功戰績引起全軍轟動,保安州遊擊將軍王斗大爲讚賞,親自召見龍二幾人。他雖身在保安州城,但四處哨探的夜不收將一封封情報送於他的手中,讓他時刻掌握着入寇清兵的動向消息。
崇禎十一年十月初五日,在王鬥接見龍二等人的當日,他也接到兵部轉宣府鎮的緊急公文,王鬥以保安衛署指揮使的官身,充任保安州城遊擊將軍。官印告身等物,
隨同到達。直到這個時候,王鬥彩真正成爲大明遊擊將軍。同時公文上催得很緊:“兵部尚書諮宣領巡撫,東奴入寇,聲勢日迫,飛檄保安遊擊王鬥星馳入援,限該員文到日爲始十日到京,若違限不到,撫饋均當請旨處分!”
隨着兵部公文的,還有宣府娃巡撫紀世維的行文所題,讓王鬥星夜入鎮,領取他的調提手札。當日王鬥使領着謝一科幾人,再次飛馬到達室府鎮城。
在巡撫衙門大堂之內,王鬥再次見到宣府饋巡撫紀世維,他的臉色很難看,可用鐵青來形容。瞪了王鬥良久,紀巡撫罵道:“王鬥,你真是個莽夫,兵兇戰危,別人唯恐避之不及,你卻自告奮勇要領軍入援?”
紀巡撫語氣雖嚴厲,王鬥卻從中聽到一絲擔憂,可能他女兒成了自己事實上妻子,他己經沒有辦法,又擔憂自己領軍出戰,如有不測,有讓自己女兒做寡婦的危險吧。
王鬥心中微橄一暖,這紀巡撫倒是個嘴硬心軟之人,他道:“巡撫大人,奴賊入寇,生靈塗炭。身爲大明臣子,豈能坐視敵掠?便是戰死沙場,也不過馬草裹屍而已!”紀巡撫瞪着眼道:“說得輕巧……還馬草裹屍而已!”
他恨鐵不成鋼:“你務勇猛,往日作戰,都是堅守城池,這野地浪戰非同小可,奴騎十萬衆,你以爲是隨便說說的。”
他瞪了王鬥良久,見他神情不改,皺孓皺眉,道:“你充任遊擊將軍,領軍入援,我給你報了三千兵,步騎各半,老夫賣了臉面,與奉郎中說道,讓他先支用四個月的糧餉於你。”
那奉時雷原本是宣府鎮懷隆道的管糧通判,負責東路各城堡將官的糧餉事宜,紀世維升任巡撫後,他由於政績出衆,同樣高升爲宣府鎮戶部管糧郎中,負責一饋的糧餉供給。
原來宣府饋的糧餉裝備供給是由當地的錐守太監負責,不過崇禎七年由於清兵入寇,當時的宣府饋饋守太監己經被罷免治罪,爲了表示對文官的器重之意,從崇禎七年起,宣府鎮就沒有再設立饋守監視太鑑。
聽了紀世維的話,王鬥心中一喜,五五成的步騎比例,糧餉不少,而且騎兵都是有甲,現在自己只有各樣鐵甲棉甲一千六百多副,如果又有一千五百副的盔甲入手,自己基本上可以每個軍士身披一?”生命安全,有了更大的保障。
王斗真心實意地向紀巡撫道謝,紀世維黑着臉給王鬥批發了調援手札,背轉身子道:“王鬥,你頜兵入援,到了京畿後,遇到奴兵不要過於拼命,務必保全性命回來。”
王鬥看不到紀世維的神情,不過他語氣中的關懷之意還是聽得出來,他心下微嘆:“不拼命行嗎?”
當日,王斗的札付題報也發向兵部:“前接撫臣世維調臣應援,隨即星馳赴饋城頃接撫臣手札,遵即飛馳入援,剋期必到。”
王鬥回到保安州,立時雷厲風行,全州總動員,同時傳召各軍官緊急議事。
現在的保安州守備府邸稱爲遊擊將軍府了,大堂之內,看着滿堂的兄弟,王鬥沉聲道:“昨日,我己到饋城接取撫臣手札,領軍入衛,十日之內,必務到京,現在我命令。”
滿堂的甲葉錚然作響,各人都是站得筆直,爭搶多日,遊擊將軍要領誰出征,就要揭曉了,各人心中又是期盼,又是緊張。
王鬥道:“州城重地,我決意韓朝千總攜麾下黃玉金,高史銀,吳爭春三個把總軍士留守。餘者各持,盡數隨我出征。”衆人抱拳高聲道:“謹遵遊擊將軍之令。”
5-鬥緩緩環視堂上各人,林道符,韓朝,韓仲,鐘調陽,溫方亮,孫三傑,高史銀,楊通,趙渲,李先衡等人都在下首兩旁站得筆直,這些人,都是他的兄弟,有一些還是當年在火路墩的老兄弟,此次出戰,也不知道有幾個能活着回來。
楊通也是在衆人中站得筆直,他身上一副鐵甲,頗有氣勢。當年他給王斗的印象就是嘉頭哈腰,奴顏婢膝,或許是升任爲把總官的緣故,居移氣,養移體,身份地位高了,這氣勢也不知覺培養出來了。見王鬥掃到自己身上,他更是站得更直。王鬥看向韓朝:“韓兄弟,保安州境,我就交給你了。”韓朝抱拳施禮,沉穡地道:“將軍放心,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王鬥點了點頭,又對林道符道:“林大人,舜堡新軍操練,我就交給你了。
林道符也是沉穡地拱了拱手,道:“將軍只管放心,下官定當辦得妥妥當當。”王鬥沉聲道:“出戰諸人,各回營準備,與家人告別,後日之晨,閱兵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