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見秀道:“他們的兵也不錯。”
他有些疑惑:“同樣是官兵,爲何這些人戰力如此之強?便若那王鬥一般。”
高一功忽然道:“是他們精氣神足吧。”
他眺望那方,明軍軍陣仍然嚴整,革左那方饑民一波波衝擊,很快都被他們擊得粉碎,他們射打也井然有序,一聲喇叭,便排銃一聲,再擊,又是一聲,三排火銃更番裝打不絕,有若霹靂雷霆。
他們步騎也配合得很好,每次饑民潰敗,陣內騎兵都會衝出追殺,若不是他們身後有大片步卒,還有馬兵雲集,那些饑民在如此殘酷的戰事中,早就一轟而散了。
不過饒是如此,在死者傷者躺滿一地,遍地是都屍體及鮮血後,革左那方的饑民已無戰意,他們個個驚恐難言,便是刀砍斧劈強迫他們也不行。
又想:“怪不得新軍火藥如此耐用,打一發銃藥,就擊退一波敵人,便是身上只裝三十發銃藥,也可以打很久了。”
區區一萬饑民,對明軍新軍作用實在有限,一般流賊運用饑民,都是二十萬,五十萬的單位。
一聲鼓點後,那些飢兵後退,革左的步營上前,饑民們如遇大赦,慌亂退走,他們中一些人,幸運的,將成爲步軍,革左的兵士選拔,其實與闖營大同小異。
饑民退後,革左步營進攻。
這些人裝備會好些,走在最前面的是刀盾兵。後面還有一些弓箭兵與火器兵,最後是長槍兵,比起闖營,他們營伍較爲雜亂。有的人多,有的人少,服飾更是各異,兵種劃分也較爲混亂。
他們的瘋狂程度也不如饑民,個個硬着頭皮的樣子,爲了遮蔽銃矢,許多人還擡上了門板,舉着鍋蓋什麼的……
革左步營出動,與此同時,明軍軍陣的後翼與右翼。闖軍也同時發動攻擊。戰場指揮的是闖將袁宗第。他的戰術運用,便是李自成見了都暗暗點頭。
他同樣使用饑民,卻不象革左那樣讓饑民單獨進攻。或後面只跟少量押陣步軍或馬軍,而是在饑民後方,聚集了大量的弓箭手,火銃手,最後還跟着大批的刀盾兵。
卻是以饑民爲人肉盾牌,但混合了遠程火力,用漫射來打擊明軍的有生力量,那些刀盾兵,可以起很好的押陣與督促作用,有機可乘時。還可以用來突陣。
二萬饑民,被他分爲了五波,每波四千餘人,每波後面跟着的弓箭兵與火銃兵,約有千人左右,又有千人的刀盾兵,如此,一波的攻勢,就在六千人。
而明軍四面結營,一面的兵力,也沒有六千人。
流賊的人海戰術,確實讓人畏懼,人力,對他們來說,便似無窮無盡。
負責方陣後翼與右翼的指揮官是楊少凡,他策立馬上不動,只是冷眼看着不斷逼近的流賊,他身旁各軍官神情凝重,楊少凡中軍官孫玉田恨恨罵道:“你媽的頭,養漢老婆的,袁宗第昨日被爆打一頓,打開竅了?”
他怒聲罵着,卻發覺自己語氣是如此的苦澀。
策馬在他右方的撫慰官蕭鳴鳳嘆道:“流賊多年來一直在打仗,軍中名將備出,也不能小窺。”
他看看軍陣,前方正打得激烈,玉田鎮負責的後、右二面也將陷入苦戰。
而本營兵力不過二千五百多,火銃更只有一千三百杆,一面一層也只有二百杆,好在陣中還有正兵營的騎兵,他們殺手隊有不少弓箭,可以作爲預備。
火器隊雖說也有一千多杆三眼銃,但三眼銃藥容易打光,不到緊急關頭,騎兵們的三眼銃隊不會上前。
兵力對比下,確實敵衆我寡。
看他們饑民黑壓壓逼迫上來,往日只是尋常良善百姓,但此時個個神情猙獰,面目扭曲,不類人種,哪還有往日常人樣子?心下不由又嘆息一聲。
“殺官兵!”
猛然一聲鼓點,逼近後翼二百步的第一波饑民同聲吶喊,舉起手中各樣兵器,瘋狂的衝了上來。
明軍這邊仍然嚴陣以待,各銃兵層層舉着自己的火器,他們緊咬着牙,等待號令,很多人因爲握銃過緊,手上盡是青筋暴露。
他們只是看着,他們知道,前方很多流賊是被裹脅的,或許不久前,他們只是嚮往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與未參軍前的自己一樣,普通的人,爲了活下去而掙扎,但現在,他們是賊,自己是兵,殺之無愧。
密密麻麻的饑民衝近,轉眼間,他們衝入百步。
楊少凡猛的一揚手,身旁的金手用力吹響喇叭,尖利的天鵝聲響遏行雲。
火銃齊射的聲音響起,後翼第一層二百銃兵一齊開火,就算風塵揚起,但精良的東路火器,也讓他們擊發率超過九成五,前方的饑民,一個個身上激射出血霧,超過一百六十個流賊如倒栽蔥般的滾倒在地。
“啊!”
身旁夥伴轉眼間倒下一大片,帶着腥味的血點飛濺自己臉上,就算這波有四千多饑民,但與革左那邊一樣,他們的勇氣,也瞬間消失不見了。
他們雖然瘋狂,容易被激起血氣,但這種血氣也來得快,去得快,特別衝在最前方的饑民們,更真切的感受到死亡的恐懼。
所以,他們瘋狂叫着,扔下兵器,往後方拼命逃去,也帶動後面的人跟着潰敗。
不過,與革左那邊不一樣的是,押陣的闖軍們,立時抽出兵器,將逃跑的人一一殺死,轉眼間。就將一百多人砍倒在地,淒厲的哭叫聲中,哀求聲一片。
一個約只有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剛失魂落魄的扔下手中的棍棒。轉身幾步,一把腰刀,就已然刺入他的小腹,隨後抽出,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花花綠綠的腸子流出來,然後扯心肺的哀號起來。
他手忙腳亂的想將腸子塞入肚中,卻越流越多,他滾倒地上拼命嚎哭,最後痛不欲生的叫着自己孃親死去。
還有一個青年想要逃跑,被身後一個監督的三眼銃手惡狠狠的砸在頭上。他暈頭暈腦的摔倒在地。還不忘在地上爬行。想讓自己離危險遠一些。
那個三眼銃手罵罵咧咧的追上前去,又用力幾下,鐵製的。沉重的三眼銃頭接連砸在他頭上,一直將他腦袋砸成一坨稀爛的東西方止。
看着身旁饑民畏懼的樣子,他臉上露出一絲得意,隨後面容猙獰的吼道:“敢後退的,就是死!”
在監督闖兵的鎮壓下,饑民們繼續前行,不過明軍排銃聲音不斷,還有齊刷刷的傳遞與清膛之聲。
一層層饑民被打翻在陣前五十步之前,卻始終不得越雷池一步,他們流出的血。似乎匯成小溪,硝煙與血腥味中人嘔吐。
還有許多未死者,躺在血泊中掙扎,或在地上不斷爬動,一邊發出大聲哭叫與哀求聲,拼命向人羣伸出求援的手,卻沒有一個人看他們一眼。
此情此景,有若地獄。
跟在饑民後方的闖軍弓箭手,也不斷對着前方綿綿拋射,一波未停,一波又起,每次行進,就是蝗蟲般的箭矢射來,依靠前方的饑民爲盾牌,他們連續漫射多輪。
雖然準頭不高,明軍銃兵也都穿着火紅棉甲,有較好的防護箭矢能力,但箭矢太密集了,射來箭矢速度也非常快,仍然有一些銃兵悶哼中箭倒下。
饑民後方,還有一隊一隊的闖軍三眼銃手,或是鳥銃兵,閃現出來,對着軍陣這方連連開銃。
就算他們火器不行,訓練也不過關,但銃彈亂飛,仍然不時有銃兵受到傷害,甚至倒黴的,銃陣後方的長槍兵,也被打倒一些。
軍陣後翼,就有一個千總,正在呼喝指揮,忽然見前方賊軍中銃聲大作,在那方冒起的白煙中,就感覺自己的頭盔忽然摔落了,身旁一個護衛連忙撿起,就見頭盔上方,一個明顯的彈眼。
這千總不由一陣後怕,還好自己戴的是鐵笠帽,若是鳳翅盔,怕自己就當場報銷了。
“表娘養的。”
這千總越想越出了一身冷汗,他接過護衛遞來的頭盔,忍不住用自己家的土語罵了一句。
那護衛笑嘻嘻道:“連金兒,你真夠命大的,這叫大難不死,必有後……”
猛然他載倒在地,卻是一顆銃彈,好死不死射中他的咽喉,他雙目圓睜,口中大股大股的血塊涌出,他掙扎着,最後緩緩吐出一個字:“……福……”
“三兒……”
這千總大吼一聲,這護衛是他的族親,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少次死裡逃生,沒想到這一關卻過不去,他狠狠咬着自己下脣,身體顫抖,鮮血淋漓的仍不自知。
……
楊少凡冷着臉,流賊果然有人才,比起攻打正面的革左五營,他們戰術運用得當,戰鬥力也明顯高了一層,在他們組織下,第一波衝陣的饑民竟然傷亡六、七百,捱了四層火銃轟擊才退。
他們在饑民後面夾帶弓箭手,火器兵的戰法,也給自己部下帶來不小麻煩。
就算殺傷力不夠,但弓箭射速太快了,自家打一銃,他們可以射好幾箭,他們的三眼銃與鳥銃就算射得雜亂,沒有準頭,火器質量不行,也仍然不時帶來傷害,己方不斷有人倒下。
特別殘酷的是他們的波次攻擊,一波方止,一波又來,給己方造成強大壓力,第三波時,他們還放了不知哪來的火箭,對整個軍陣進行覆蓋射擊。
一般火箭在百步範圍威力更爲強勁,措手不及下,己方銃兵與槍兵,被他們射翻一片……
陣前屍體積得更高,戰事持續進行。傷者躺滿一地,流出的鮮血到處都是,但後翼剛打退流賊第三波攻擊,他們第四波又開始了。
這波的饑民。堅持了兩排的射擊傷亡,在後督陣闖軍正要強迫他們繼續時,楊少凡命令槍兵出戰。
“殺賊!”
“虎!”
後翼槍兵齊呼一聲,鼓點聲中,他們排衆而出,在一陣緊勝一陣的鼓點中,他們挺槍小跑前進,他們的雲翅盔,紅色鴛鴦裡服,青色的齊腰甲。在有些涼意的陽光下。發着醒目的光芒。
他們排着密集隊形。層層疊疊的衝殺行進,對面流賊見明軍主動衝出,顯得有些慌亂。一些饑民轉身就逃,一些想拼命,還有一些闖營步卒衝出,用弓箭或是火銃向這些槍兵射擊。
曹變蛟財力比不上王鬥,每個小兵都可以裝備長身罩甲與臂手,他鎮內長槍兵防護顯得有些不足,一些人手臂中箭受傷,或是中彈倒下,但餘下的槍兵們,仍然毫不猶豫上前。
更多的流賊驚恐逃跑。就算明軍火器犀利,但遠程的轟擊傷害,與近距離肉搏那種壓力是完全不同的,很多軍隊在遠程對射中可以打得有聲有色,承受很高的傷亡,但近距離搏鬥時,往往就望風而逃了。
因此,槍兵們逼上前去,這波流賊就散了一大半,怎麼鎮壓都鎮不住,餘下的或是逃跑不及,或是企圖負隅頑抗,但層層的槍刺,已經逼近他們眼前。
“殺!”
槍兵們羣槍刺去,面前一片的慘叫,面前饑民一觸便潰,露出後面措手不及的闖營弓箭手及火銃手,隨後這些遠程兵在被刺死一些後,哇哇而叫,大聲奔逃。
一些闖營刀盾兵企圖抵抗,但面對羣槍,悍勇軍士,又哪是對手?胡亂抵抗一陣,紛紛敗逃。
一個持着皮盾的闖軍仗着自己富有勇力,對着前面一排的長槍,還想搏戰,他貓着身,手上皮盾擋着自己要害,右手大刀一個橫掃,想要劈斷面前槍桿。
這一招是他的寶貴經驗,他也曾是明軍一員,一向看不起那些長槍兵,在他認爲,只需近上前去,對手的長槍就是擺設,就算長兵短用,也沒幾個人可以用好,以爲戚爺爺招數那麼好學?
他還有他的算盤,衆軍敗時,自己奮力搏戰,再砍一顆官兵首級回去,不說馬兵,便是老營也可以進去了,有了軍功,將來闖王打了天下,也好衣錦還鄉。
其實以自己的勇力,若不是不會騎馬,早去馬營了,還窩在這步營之內?
他盤算得很好,不料他的大刀剛一揮動,一杆長矛,就重重的刺在他的咽喉上,那種力道,還刺得他踉蹌後退幾步,似乎沒想到這個結果,該刀盾兵圓睜雙目,手中大刀下意識想要揮動。
他不甘心,他的軍功,他的衣錦還鄉呢?
噗哧!噗哧!
又是幾聲長槍刺入體內的聲音,又有兩杆長槍刺到,一刺他的胸口,一刺他的右目,曹變蛟新軍也是學習靖邊軍——其實都是學習戚家軍,作戰時相互配合,然後專刺人的咽喉,心口,雙目,下體等要害部位。
極度的不甘,令這刀盾兵還不死,他血流滿面,神色淒厲,搖搖晃晃一陣後,滾在地上,手上的大刀還要舞動。
再又噗哧幾聲,多杆長槍上來,對着他的身體亂刺,刺入又拔出,拔出又刺入,每刺一下,都帶出一股血雨,終於,這刀盾兵不動了,只偶爾身體抽搐幾下。
他左眼圓睜,卻是死不瞑目,右眼一個巨大的血窟窿,望之形象恐怖。
然後衆槍兵踏着他的屍體,繼續前進,這波流賊已經沒有人抵抗了,個個狂叫着跑得飛快,反正跑不過敵人不要緊,跑得過自己戰友就行了……
又一波的攻擊失敗,已經是第四波了,前方血流成河,似乎那股刺人的血腥味,遠遠在這裡都可以聞到,然後方的袁宗第神情卻沒什麼變化。
不說他,身旁各闖將也是神情自若,對他們來說,死些人,早已是家常便飯的事,個個心硬如鐵。
袁宗第輕輕一揮手:“再上。”
他手勢柔和。便若前方死的不是人,自己揮揮手,也只是揮走一片跳蚤。
他說道:“讓第五波上去,然後再從第一波開始。周而復始,進攻不停。”
……
曹變蛟策馬軍陣中間,四下將兵如潮,硝煙與血腥味道撲鼻,不過不管流賊怎麼打,自己軍陣,始終都屹立平野,只是將士們不斷傷亡,任憑流賊這樣消耗下去,情景不妙。
他看向四周。正面前方。革左的步營好對付。難對付的,是或攻後翼,或攻右翼。或同時攻擊兩翼的闖賊,而且,響水對岸的賊騎,也需重視,雖有河水相隔,但若放鬆警惕,他們有可能衝過河來,攻擊己方左翼。
讓他心焦的是,這會兒工夫,似乎又有一些流賊步卒與饑民到達了。他們的兵力幾乎無窮無盡,就算給他們更多殺傷,他們仍然可以波波攻擊不止。
不管怎麼說,今日需將周邊步賊打得膽寒才能行軍,堅持吧,他對自己說。
……
戰事從辰時一直打到巳時,臨近午時時,袁宗第專門出動長槍方陣。
他這方的饑民已經消耗得不能再消耗,任何的威脅,都不能讓他們動彈一步,他們情願就在眼前被闖兵殺死,也不願再去面對那些可怕的官兵。
他們想不通,大明竟有如此軍隊,他們更想不通,大明有如此軍隊,爲何還流賊大興?
李自成也傳下命令,闖營這方的饑民,連同革左那邊的饑民,全部退出戰場,到響水上游去挖掘壕溝,戰場上炮灰的事,讓新來的饑民們接手。
不過他也認爲,眼下到戰場的饑民還是少,運用飢兵戰術,還是待饑民至少到達十萬再說。
先前攻陣困難,有闖將異想天開,建議袁宗第組織專門的火器部隊,弓兵部隊,在刀盾兵的掩護下與明軍銃兵對射,爲了提高將士的防護力,再讓一些刀盾兵舉上門板,樹木等紮成的盾牌前行作戰。
這個建議讓袁宗第很感興趣,立時收羅陣中步軍的三眼銃手,鳥銃手,弓箭手,火箭手等等,組成約三千人的火器大軍,又在一千刀盾兵的掩護下,浩浩蕩蕩前行,攻打明軍的軍陣右翼。
只是衆人想得很好,打起來才發覺不是那回事,他們行到明軍陣前八十步,還想前行時——依他們火器等威力,理想的作戰距離,應該是五十步甚至三十步,一直靜默的明軍銃兵動作了,他們三次齊射,就將己方打得潰敗。
其實這些人的勇氣與狂熱程度還不如饑民們,本因在一次齊射後就潰敗的,主要是被打蒙了,被打了三次齊射才反應過來,他們有些人曾在後方督陣,見饑民承受明軍火銃射擊時還不以爲然,輪到自己,才知道箇中滋味與痛苦。
前方刀盾兵舉的盾牌,門板等等,也沒起什麼作用,遮擋視線不說,一樣承受不了東路火器的轟擊,被轟得碎裂同時,飛濺的尖刺,還給後方身邊的軍士,造成了二次傷害。
所以他們退了,袁宗第也不願讓他們再上前去。
這些都是軍中精銳,雖然近戰不行,但遠戰還是必須的,而且他們的不行,也是針對新軍而言,對上普通明軍,就算普通的弓箭手,也一樣可以拼殺一二。
所以袁宗第出動了長槍部隊。
不論明軍或是闖軍中,長槍兵都是便宜的,成本低廉的消耗部隊,在李自成等人心中,步營中的長槍兵,是僅次於飢兵的消耗兵種,隨便一訓練,就可以造就一大把。
聚集此處的闖軍步卒,他們長槍兵也很多,袁宗第隨便一統計,就超過二萬,他彙集了一萬五千人過來,分爲五波,每波三千人,準備專攻明軍的右翼,這方更平坦些,有利槍陣行進。
袁宗第與身旁各人都認爲,以一萬五千人的槍兵專攻一面,兵力足夠,畢竟明軍一面新軍只有一千多人,還銃兵、槍兵各一半,每波三千人,一波波押上,每波相隔不過幾十步,沒有打不翻他們的道理。
袁宗第知道曹變蛟還有一個正兵營作爲駐隊,就算他抽調援兵,因爲要防備義軍對他們別面進攻,也不可能抽調很多,這些老式軍卒袁宗第很瞭解,他們沒有騎上馬,並不比闖軍戰鬥力強多少。
袁宗第排兵佈陣,一個又一個的槍陣彙集,這次,袁宗第連遮掩的刀盾兵,也不想給這些槍兵安排了。
在他心中,刀盾兵,顯然比槍兵們重要。
號角一聲後,戰鼓響起,一個又一個的闖軍槍陣開始前行。
他們的長矛全部豎起,便若一片又一片的刺蝟叢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