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七年五月,滿套兒。
正是塞外最美的時候,草甸彷彿綠色的海洋,藍天與白雲,繁花與陽光,讓人全身暖暖的。
山坡上盡是鬆、檜、柏、樺等樹,山腳下有一處莊園,然後前面就是翠綠如洗的草甸,綠毯似的一直延伸到遠方的高山腳下,廣袤的闊葉林邊。
莊園前的鬆軟草地上,崇禎皇帝拿着報紙愜意的躺在搖椅上,他鼻上架着眼鏡,旁邊的小几上擺着香茗,一副知識分子的形象與悠閒中產階級的生活。
他品着香茗,慢條斯理的觀看報紙內容。
忽然他目光一凝,坐正了姿勢,商議的結果出來了,報紙上刊登了他的諡號:紹天繹道剛明恪儉揆文奮武敦仁懋孝烈皇帝。
然後是廟號:毅宗。
崇禎帝細細回味,眼中閃過一絲欣慰,毅宗烈皇帝,這是對他的最大肯定。
他心中嘆道:“朕錯怪他了。”
又有王承恩,諡忠愍,讓崇禎帝很滿意。
他仔細觀看報紙,下面還有一系列的追封追諡。
楊國柱,追封薊國公,立廟祭祀。
曹變蛟,追封靖南侯,立廟祭祀。
王廷臣,追封寧南侯,立廟祭祀。
劉肇基,追封東平侯,立廟祭祀。
符應崇,追封定城侯,立廟祭祀。
李邦華,贈太保,吏部尚書,諡忠文,立廟祭祀。
朱之馮,贈兵部尚書,諡忠壯,立廟祭祀。
衛景瑗,贈兵部尚書,諡忠毅,立廟祭祀。
蔡懋德,贈兵部尚書,諡忠襄,立廟祭祀。
邱民仰,贈兵部尚書,諡忠節,立廟祭祀。
零零總總,追諡追封極多,又有流賊進京時城破殉節的大學士兼工部尚書範景文、戶部尚書兼侍讀學士倪元璐、兵部侍郎王家彥、刑部侍郎孟兆祥、左副都御史施邦曜、大理寺卿凌義渠、錦衣衛都指揮使王國興、新樂侯劉文炳,左中允劉理順等人的追諡祭葬。
這當中還有小插曲,就是京師城破後,當時不殉節的,但在流賊追贓助餉途中被殺,還有流賊出京作戰時被殺的文官武將要不要追封追諡?這事情爭論很大,便是民間一樣是議論紛紛。
最後大都督,終身元帥,東王兼大東國國主王鬥發話:“倘若殉節者與投降者同樣待遇,那還要忠臣義士做什麼?”
他一言定鼎,於是這些倒黴被殺者不給追封追諡。
崇禎帝看着這些名單出神,原以爲當時只有王承恩一人殉節,想不到還有這麼多忠臣殉義,而且是遍佈全國各地。又有流賊進京後投降各勳貴大臣,看到他們下場,本應快意,卻是嘆息。
他展着報紙,接下來卻是對擒獲的各流賊、奴賊首領軍將處置宣佈。
此次擒獲二賊者不少,名單展布,可謂密密麻麻。
這當中的處理,審判結果中,賊首李自成,奴酋多爾袞凌遲處死。
與之同凌遲的,還有賊將劉宗敏,奴將多鐸,阿巴泰。
吳三桂殺害東平侯劉肇基,引清兵入關,罪大惡極,一樣凌遲處死。
賊官牛金星,宋獻策,顧君恩,宋企郊,張璘然等剝皮實草。
奴官范文程、寧完我、納穆泰、葉克書、巴思翰、孟喬芳等剝皮實草。
光時亨,阻礙南遷,致君父死社稷,自己卻投降流賊,還任僞職,罪大惡極,一樣剝皮實草。
方光琛,獻借虜平寇之策,煽動吳三桂投敵,也是導致劉肇基身死的元兇之一,罪大惡極,剝皮實草。
楊少凡,腰斬于靖南侯曹變蛟墓前。
劉澤清,劉良佐,吳三輔,黨守素,谷可成,祖大弼,祖大樂,祖大成,楊珅,郭雲龍,耿仲明,尚可喜,馬光遠,金礪,布顏代,伊拜,恩格圖等人腰斬。
吳祖家所有軍官全部斬首棄市,吳祖家所有家丁全部斬殺。
擒獲的流賊老營兵,擒獲的奴賊滿洲兵全部斬殺。
擒獲的流賊外營兵,內中高級軍官,兵痞,有惡行者全部斬殺,餘者處於十年到五十年苦役不等,願流放海外者,年數可減半。
擒獲的蒙八旗,鮮八旗,日八旗兵,三丁抽一殺,漢八旗與外藩蒙古兵五丁抽一殺,餘者處於十年到五十年苦役不等,願流放海外者,年數可減半。
凡大軍攻入遼東,擒獲的奴賊男女老幼者,滿八旗男丁皆斬,婦女、老人與不成丁者皆處於二十年到五十年苦役不等,願流放海外者,年數可減半。
凡大軍攻入賊地,擒獲的流賊眷屬者,婦女、老人與不成丁者皆處於十年到五十年苦役不等,願流放海外者,年數可減半。
以上者還可觀其改造成效,分別編入忠義營,新附營爲國效力。
又,投降流賊並任僞職的百多個官員全部斬首棄市。
又由安北都護府監察部牽頭,天下會審,依律審議處置降官罪行等。不過目前京中缺官極爲嚴重,就先所有的京官全部貶三級,責其戴罪立功自贖,恢復秩序與政府運轉。
崇禎帝眼中現出複雜的神情,四月二十二日太子進京,不久登位爲帝,改元隆武,明年爲隆武元年。
隆武帝朱慈烺拜靖國公,大都督王鬥爲東王,封大東國國王,終身元帥,仍掛徵虜大將軍印,都督中外諸軍事,入朝不趨,劍履上殿,贊拜不名。
隆武帝還想讓東王兼備九錫,被王鬥堅決拒絕了。
隨後王鬥以韓朝爲徵東大將軍,鍾素素、高史銀爲徵南大將軍,徵西大將軍,徹底追剿滅亡二賊。
四月二十日的唐家嶺之戰天下震動,靖邊軍二十萬大戰流賊、奴賊一百萬,大破之,流賊殘部在果毅將軍田虎、果毅將軍白鳩鶴等率領下倉惶南逃。
逃到河間府時,被在真定府等待多時的鐘素素在側翼狠狠一擊,他們最後殘留的老營兵傷亡殆盡。
然後鍾素素與南下追擊的高史銀合兵一起,直逼山東。
唐家嶺大捷轟傳天下,軍民無不振奮,悉知流賊兵敗,淪陷各州縣轟然而起,各地殺逐僞官,倡義驅僞防禦使、牧、令,迎接王師,天下羣起而討之。
最新消息,山東全境光復,鍾素素與高史銀分別以壽州總兵孫可望、李定國,廬州總兵黃得功等爲前鋒,渡黃河西進南下,消滅河南、湖廣、江南境的流賊白旺部等。
而在東面戰場,奴賊殘部倉惶東逃,快到山海關時,被在遷安城內的楊國柱猛然出城一擊,當場斬殺奴賊貝勒,阿巴泰第三子博洛等人,並收復了山海關。
不過楊國柱本就傷重,這最後一擊,更是傷重不治,含笑而逝。
韓朝的追擊大軍與薊鎮軍合力在山海關外將奴賊最後殘留的滿洲兵殺傷殆盡,隨後出關而去。
最新消息,遼東的奴賊餘部在禮親王代善帶領下倉惶北逃,遼東全境光復。
形勢一片大好,徹底消滅流賊胡虜指日可待。
崇禎皇帝嘆了口氣,自己登位後苦心孤詣,卻被流賊破了京師,又幾次被奴賊兵臨城下,殺掠數千裡。然這麼強悍的敵人,半日間就被靖邊軍給滅了,現在更是要徹底滅亡二賊。
這是什麼樣的力量?
他想起不久前自己去宣府鎮的情形。
他的行動並不受限制,可以自由活動,只是莊園中隨時有一隊甲兵保護罷了。
出京之後,宣府鎮他也去過幾次,每去一次,就是嘆息一次,自己夢想中的大明,也沒有這樣吧。
不久前那次他又在城中嘆息,然後身旁渠畔也有人發出了一樣的嘆息。
他奇怪看去,卻是一翩翩書生,自稱姓李,身邊兩個隨從有些怪異,不似長隨,反似押解犯人的官差。然他們沒有差服,這書生也沒有鐐銬鐵鏈,所以崇禎雖覺奇怪,也沒想那麼多。
二人聊了幾句,書生言久聞宣府鎮之名,想來看看,接下來想去歸化城走走。
崇禎皇帝離開時,那書生仍站在渠邊呆呆出神,眼神迷離。
這只是小插曲,崇禎想起也就是了,他只是感慨,宣府鎮種種,王鬥是如何做到的?
……
報紙的另一版介紹的是內政,入京之後,王鬥麾下在京中與地方佔了很多位子,不過仍留了不少官位給大小臣工們,甚至有尚書侍郎這樣顯赫的位置。
衆官皆贊大都督王鬥賢德不攬權,然後圍着這些位子展開了血腥的拼殺,甚至南部西部各官,如史可法,馬士英,阮大鋮,王鐸,張慎言,劉宗周等人,都是洶涌往京師趕來,預備奪一官位。
認爲有資格入閣者,更是快馬加鞭的進京。
圍繞閣臣之爭更爲殘酷,陳新甲爲內閣首輔衆人沒意見,而且隆武朝的首輔將採取新制度,就是任期制。
五年一屆,最多二屆,此外不得多任,不過就算皇帝也不能隨意罷免,引起如潮廣泛的叫好。
又有觀政制,任職各官以後需往宣府鎮軍事學院,民事學院培訓,然後下基層歷練,觀政合格者,方能放入大明各處爲官爲將。
又醞釀推出許多新制度,如新科舉等等,可惜種種細則,卻不會在報紙上細說,讓崇禎帝有種不過癮的感覺。
特別任期制與新科舉讓崇禎帝反覆揣摩,不知王鬥到時要如何做。
還有王鬥似乎特別隆重推出的拓土製。
王鬥在報紙上宣傳,認爲流賊之亂,亦有土地不足之故,所以要開拓疆土。爲此他以身作則,親領大東國國主之位,就是爲了來日向蠻荒拓土。而且爲調動國民積極性,更會設都護府等,立封地領主制,鼓勵國民向外開拓。
王鬥言,不單是他,日後他的部下大多會分封海外,建立大量的公國,侯國,伯爵領地,圍拱大明,提供財源,轉移多餘人口,使大明永爲天朝中心。
崇禎皇帝有些恍然,怪不得王鬥被封爲東王后,後面又跟着一個大東國國主,當時他觀之極爲奇怪,現在看來,這是王鬥與新皇帝私下商議的結果。
他看着報紙怔怔出神:“王鬥未來真要去海外?”
崇禎皇帝不理解王鬥爲什麼那麼對蠻荒之地感興趣,而不屑於中原的花花世界,似乎羣臣也頗有議論,認爲東王封地遠在蠻荒,此舉有虧功臣,特別虧待王鬥這樣的功臣。
不過似乎王鬥決心已定,大都督府更傳出消息,說拓土製下,神州之地不再封土,拓土分封,只在神州之外。
作爲制度的推出者,他王鬥更必須以身作則。
崇禎沉思良久,總猜不透王斗的想法,他搖搖頭,又看報紙下面的內容。
王鬥等入京後,第一件事就是打通漕運,責令巡撫淮揚,總督漕運路振飛將停滯淮安的四百萬石漕糧速速運來京師,同時他還從宣府鎮,從安北都護府運糧救濟民衆。
同時又以工代賑,大規模的興修天下驛路橋樑。
王鬥在報紙言,要想富,先修路,接下來會展開大規模的基礎建設,比如修建從歸化城到京師,從京師到南京的道路,又會投入海量的錢糧興修黃河與運河水利等等。
在這個過程中,至少會僱傭百萬的民衆參與建設,不是白當差,而是發工錢,所獲工食銀,足以養家活口。
這讓民衆非常的熱切踊躍,人人皆盼新政。
他們也不愁大都督王鬥不給錢,首先王鬥信用度非常高,這從各地踊躍移民都護府就可以看出。而且王鬥有的是錢,傳聞靖邊軍擊敗流賊後,王鬥所獲白銀至少在一億兩以上。
民間歌謠,流賊跌倒,王鬥吃飽。
他不可能發不出工錢。
所以接下來的日子,大夥可能就象宣府鎮的百姓一樣,人人有活幹,人人有飯吃了。
王鬥與陳新甲等還宣佈,以後驛站將取消“迎遞使客”功能,改爲推行差旅費,並許可各驛站如宣府鎮一樣自主經營。不過所獲上繳多少,地方與中央如何分帳還在商議。
然衆多商人,特別宣府鎮的商人已經聞風而動,在歸化城到京師,京師到南京的道路驛站周邊購買租用土地,開設酒樓馬行等等,引領了商界的風潮騷動。
又宣佈免除三餉,免天下差役三年,暫用僱傭制,三年後再議。
種種措施,引得天下一陣一陣的震動,朝氣蓬勃的氣象躍然而來。
崇禎帝又嘆息一聲,自己在位時,何曾有如此氣象?
王鬥進京纔多久,民間的氣息就似乎變了一個樣。
他又看報紙上自己最喜歡的“最愛金瓶梅”對此的點評,回味再三,心中癢癢的。
他想:“哪也去投稿。”
……
最後崇禎帝滿足的放下報紙,站了起來。
他點了一根雲煙,在草地上慢慢踱步,似乎天蒼蒼,野茫茫,遠處成羣的牛羊盡收眼底,讓人的心胸都開闊了許多。
他這莊園附近也有一些莊園,還有一些寨堡村落,漢人與歸附夷人雜居,鄉民都很純樸,頗有與世無爭的味道,有時他在附近散步,周邊的夷人還會操着生硬的漢語叫他:“朱必下。”
雖才搬來不久,但崇禎帝在這一片已經聞名遐邇,因爲他也算是個高級知識分子,而這邊的人對識字的人都非常尊重。不時有人上門向他求字,那順手給一個夷人小孩取了名字,那戶人家還專程抱了一頭小羊羔過來感謝。
往日種種似乎都成爲過去了,崇禎帝也慢慢習慣了現在的生活,閒逸的生活與舒散的心情下,他的氣色也變得越來越好,頭髮有漸漸從白轉黑的趨勢。
他這莊園養了一些羊與馬,周邊還開闢幾塊菜地,進入五月後,閒時沒事他也會種種菜。
清脆的笑聲不斷傳來,崇禎帝看去,卻是幾個兒子女兒在鬧,他們騎在幾匹小馬上,在那邊轉着圈,昭仁公主追在後面在跑:“哥哥,哥哥,我也要。”
還有王德勝大呼小叫的聲音:“啊喲,幾位小主子,小心些,不要摔下來啦。”
崇禎搖了搖頭,都成瘋丫頭,瘋小子了。
這時腳步聲不遠處響起,卻是周皇后陪着懿安皇后從菜地摘菜回來。
看着那邊笑鬧的場景,懿安皇后嘆道:“想不到妾身還有走出深宮,看看這壯美河山的一日。”
崇禎帝正要過去拜見皇嫂,這時一輛馬車向莊園行駛過來。
……
溫達興從馬車出來,坤興公主朱媺娖小跑着過來,她俏臉暈紅,純潔得有若一頭小鹿。
她期盼道:“溫大人來了?侯爺還好嗎?”
溫達興忙道:“非常好,只是國務繁忙抽不開身,待稍有閒暇,大將軍定前來拜謁公主與陛下。”
坤興公主螓首輕垂,嬌羞的嗯了一聲。
溫達興對坤興公主微笑地點了點頭,又朝崇禎皇帝走去。
二人在草地走着說話,良久,崇禎帝嘆道:“是朕錯怪王鬥了,朕有愧也。”
溫達興一頓,隨後說道:“不怪陛下,大將軍曾言,誰坐上那個位子,都會身不由己。”
往事歷歷,崇禎帝最終嘆道:“大明有幸,能天降王鬥此等人物。”
溫達興也沉靜下來,他說道:“大將軍曾言,高皇帝有大恩於中國,所以……不過國之蛀蟲必須剷除,他也說過,他不會許可任何人妨礙他的大道,阻礙他的道統。”
崇禎帝回味溫達興的話,他沉吟良久,點了點頭,說道:“看報紙上說,東王未來有意前往海外?”
溫達興道:“是的,大將軍說過,二十年後培養出接班人後,他會退休環遊世界。”
崇禎帝奇道:“他真的捨得離開中原,你等也願意追隨海外?”
溫達興笑道:“爲什麼不?實封國土,在中原可能嗎?而海外到處都是土地,只要佔來便是你的。”
他嚮往道:“我老溫家說不定也能出一個國主。”
崇禎帝不可思議道:“蠻荒之地……”
溫達興笑道:“蠻荒?只要經營得好,何處不是桃源樂土,便如宣府鎮,土地亦不肥美,現在如何?況且海外之土也非盡是荒蕪貧瘠,便如南洋許多地方,畝產可達三四石,我大明有幾塊土地能達到這種產量?”
崇禎帝怔了怔,溫達興又道:“建國封王,爲公國侯國,開創自己的基業,大將軍給我們這份富貴重了。是留在大明享受尋常富貴,再後代子孫公侯若殺豬似的被宰殺,便如此次流賊進京……還是建功立業,開闢自己的國度?我等皆會抉擇。”
溫達興眼中露出神往之色,他想起往日各軍將與大將軍暢談的未來種種。
是的,歷朝歷代傳統中原之地是不可能實封的,而且定鼎後也大多馬放南山,狡兔死狗烹,他們這些大將,也惟有在驚恐與病榻中渡過一生,現在卻是新時代來了。
他們可以光明正大建立自己的國度,取得自己的封地,世世代代傳給自己的子孫。
這份基業富貴何等之重,所以爲什麼不呢?他們都非常支持。
以後他們的總代言人還是王鬥,協調封地與國家,國家與封地之間的經濟,文化關係。
溫達興繼續道:“再看此次流賊之禍,亦是土地太少的緣故。大將軍言,天下世界如此之大,又何必窩裡鬥,眼界要放寬些,多出去尋找生存的空間。”
崇禎帝道:“世界?”
溫達興微笑道:“是的,大將軍說過,大明雖大,世界更大,大明只是天下一隅罷了。”
崇禎帝怔怔聽着,心想:“這就是王鬥兩全其美的方法嗎?他朱家不用擔心被奪了皇位,王鬥也不用擔心日後霍、張之憂,爲他的家族,爲他的部將開闢最好的退路。只是若不心懷世界,只看着大明這一片小小的土地,是找不到這種良方的。”
他沉思良久,嘆道:“朕的眼界確實低了。”
他說道:“只是日後各封地,封國與中央朝廷之間如何呢?”
溫達興道:“大將軍設計了禮官制度,朝聖制度等等。不過他也言,未來之事很難說,百年、二百年後可能會變,然不管未來如何變,這些土地上的人民都屬於一個共同的名字,大漢。”
溫達興最後道:“大將軍言,他最驕傲的事,就是能親身守護這個文明。”
溫達興走後良久,崇禎帝仍喃喃道:“文明?”
這時周皇后走過來道:“陛下在談什麼?”
崇禎帝搖了搖頭:“沒什麼。”
他看向周皇后道:“這些年朕忙於國事,卻是冷落你了,日後也要跟着朕受苦。”
周皇后搖頭:“比起深宮,妾身反更喜歡這裡。看看娖兒她們,比起在深宮的時候,她們多快樂?”
二人看去,卻見昭仁公主小鳥似的追着姐姐坤興公主在跑,草原上一片清脆的笑聲。
二人看了一陣,都是微笑,帝王家也非無情。
隨後周皇后眼中泛起柔情,淺淺一笑:“更何況,只要能陪在陛下身邊,何處不是安樂桃源?”
她低吟:“萬里歸來年愈少,微笑,時時猶帶嶺梅香。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