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地隨便啃了點乾糧,我們便繼續往西走,一路走一路尋找有沒有可以避雨的地方。
下午的時候風聲漸漸的緊了,樹葉沙沙作響,不時的有一兩滴雨水砸到身上。
“快走!”
老煙他們也顧不得裝了,趕忙讓昆布將探路的蟲子放了出來,在蟲子確定了方向之後,立刻跟在了後面。
不過片刻豆大的雨珠就砸了下來,即使有樹木遮擋,依舊砸的人生疼。
最讓人擔心的還不是這個,一下雨林子中便起了霧氣,這讓原本就難走的路變的更加寸步難行。
“都心點兒,別走散了!”老煙清點了一下人數,隨後吼道,雨水將他的聲音砸碎,聽起來有些模糊。
霧氣漸漸濃了,雨水也漸漸大了,老煙不時的吼上兩嗓子確定人都在附近,可慢慢的我覺得他的聲音越來越遠。不,我覺得所有人的聲音都離我越來越遠,忙慌張的喊了一句:“老煙?”
迴應聲傳來,卻像是在非常遙遠的地方。我忙抹了一把臉,卻只見周圍霧濛濛的,什麼也看不清,只隱約看到左前方有一道黑影。
“昆布?”我叫了一聲,試探性的往前走了兩步。
黑影一頓,隨後扭過頭來,我立刻停住了腳步。雖然他頂着和昆布一模一樣的臉,但他的手上沒有手套,而他的表情也不像昆布那樣冷。
“你是扎西?”我問了一句,但大雨蓋住了我的聲音,他顯然沒有聽到。
我慢慢往後退了幾步,他卻好整以暇的向我的方向走來,似乎大雨對他絲毫沒有造成影響。
我一看他這副樣子,立刻從腰間拔出手槍:“站住!”
他在我前方半米處站定,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你們果然是在演戲。”
我心裡咯噔一聲,看來我剛纔喊的那一聲讓他起了疑心。
我沒有接話,這時候多說多錯,只能用槍口指着他,然後慢慢的往後撤。
“昆布在你們這怎麼樣?”突然,他冒出了一句讓我覺得莫名其妙的話,看他的神情似乎真的在擔心昆布。
我冷笑一聲:“你不是都看到了?”
他做了一個和昆布一樣的動作----擡手,我立刻往後退了兩步,這纔想起來他也是個玩蠱的高手。
“看來他過的不錯。”扎西點了點頭,放下了手:“你不用這麼戒備,我這次來也不是爲了你們。”
我懷疑的看向他,雨越來越大了,雨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卻不敢騰出手去擦一下,生怕會讓槍口偏移。
同時我在心裡嘀咕:老煙他們都去哪兒了,難道沒發現我丟了嗎?
我和扎西就這麼對峙着,再大的雨勢彷彿都沒有對他造成影響,他看了我一眼,隨後慢慢的道:“告訴你們隊裡的那個老煙鬼,我對跟蹤你們沒興致,不過恰好是同路罷了,不用防賊一樣的防着我。”
可他越是這樣我便越覺得蹊蹺,畢竟看昆布的樣子,和扎西的關係肯定不和,如今後者明顯示好的樣子讓我拿捏不準。
不過他似乎真的沒有什麼惡意,說完這句話後轉身就走了,不一會兒就沒入了微微細雨中。
我這纔出了口氣,伸手抹了把臉,大喊了一聲:“老煙,你們都死哪去了?”
啪!
我話音剛落,後腦勺就捱了一巴掌,我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舉起了槍。
“哎哎,別開槍啊。”伢仔的聲音傳來,我這纔看清背後的人。老煙他們一個不落的正盯着我,而對我動手的顯然是老煙,因爲他的手還沒有放下來,顯然還要給我來一巴掌的樣子。
我懵圈了,吶吶的問你們不是在前面嗎?
“我們走了一段,發現你沒跟上這才折返回來,一路喊你,你沒聽到?”老煙看了我一眼,我忙搖了搖頭。
他臉色變了,問我剛剛究竟遇到了什麼,不至於幾個人和我擦肩而過都沒有注意到。
我連忙將遇到扎西的事情說了,老煙眉頭皺了皺,扭頭問昆布南疆有沒有這樣的法子?
“有。”昆布簡短的回了一句,隨後破天荒的解釋了一句:“雨大,我忽略了。”
老煙擺了擺手,顯然沒有懷疑他,只是問他扎西說的話靠不靠譜?是不是真的可以不用防備這顆定時炸彈。
昆布難得的冥思苦想,隨後點了點頭:“暫且信着。”
“先走吧,這雨怕是停不了了。”秋姐抹了把臉,在這樣的雨勢下她看起來有些狼狽,不過溼透的上衣卻帶着別樣的誘惑。
有了扎西這個插曲,老煙更加謹慎,牢牢的跟在我後面,有一點風吹草動第一反應就是護住我!
若是沒有和秋姐那番談話,我最多隻以爲他是在照顧後輩,可是我現在明白,他是在切實的實踐他對陳連長的承諾,一時間不由的有些感慨。
好在後面的路沒有再出什麼岔子,在大雨中穿梭了大約半個時後,我們找到了一個山洞,昆布讓蟲子進去探路確定裡面安全之後,我們這才着急忙慌的跟了進去。
我將袖子上的水緩緩擰乾,罵道:“也不知道這雨下到什麼時候。”
“估計有的下。”老煙看了一眼天色,隨後招呼我們往山洞裡走走,看看有沒有乾柴可以燒,山間晝夜溫差大,我們裹着溼衣服的話容易着涼。
好在這山洞裡還有些樹枝,將它們堆起來燒了兩個火堆,便圍在一起烤衣服。
夜色漸漸降臨,溫度也低了下來,我們將睡袋裹在身上圍着火堆聊天。昆布照樣不參加,偶爾恩上一聲已經是極爲給面子了,伢仔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一向活潑的他竟然悶悶的縮在那裡,一副受了欺負的樣子。
“伢仔,你不會被嚇住了吧?”秋姐正在將壺裡的酒分給我們,讓我們喝點驅寒,在遞給伢仔的時候,調戲着說了一句。
伢仔擡頭看了一眼秋姐,隨後又低下頭,一雙眼睛被霧濛濛的墨鏡擋住,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秋姐似乎愣了一下,隨後戳了戳一旁的老煙,老煙搖了搖頭示意我們不要管。
之後,伢仔便躺在一邊睡了,不過看他的樣子應該也是沒睡着。我有些擔憂,趁着老煙出去方便故意跟了過去,朝山洞努了努嘴:“他怎麼了?”
“他當年被丟棄的時候就是下雨天。”老煙嘆了一句,解決生理問題後就和我站在山洞口能避雨的地方聊起天來。
我張大了嘴巴:“他不是孤兒嗎?”
老煙瞪了我一眼說人總不能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他也有父母,只不過因爲嫌棄他所以丟棄了他,當時他只有四歲,不過也已經有記憶了。
“那也是個大雨天,他父母騎着自行車將他丟在了郊區,他追了很久都沒有追上父母,就這樣變成了孤兒,差點沒餓死。直到七歲遇到了老許,他這纔算是有了個家。”老煙抽了口煙:“這些都是老許說的,不過我總覺得伢仔這娃應該還瞞着點事兒,怕是誰也不想說吧。”
我聽着只覺得奇怪,不明白伢仔好端端的,父母爲什麼要嫌棄。
老煙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知道伢仔爲什麼總帶着墨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