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跑了過去,伢仔已經一手抱着昆布,一手往岸邊劃,我趕緊上去幫忙,將昆布拖了上來。
伢仔自己爬了上來,凍的打了個哆嗦,直接湊到火堆前脫了衣服開始烤,我怕昆布凍出毛病,也將他拖了過去,就這麼放在火堆邊上烤着。
“他身上的蠱蟲呢?”我明明記得老煙說過,當昆布沒有意識的時候,他身上的蠱蟲會主動發起攻擊,可是從伢仔下水,到我將他拖上岸,一直沒看到半隻蟲子。
我下意識的朝昆布的手望去,那雙鹿皮手套還好好的戴在他的手上,應該沒有認錯人才對。
伢仔搓着手正烤火,聽我這麼說一愣,隨後沒心沒肺的道:“指不定是他的蠱蟲被水淹死了?”
我無語的白了他一眼,蠱蟲要是這麼好對付,他能被昆布看上一眼就嚇的跟個孫子似得。
伢仔估摸着也知道自己的話不靠譜,只好搖了搖頭說不知道,等明兒一早找老煙他們問問吧。
“你先去睡吧,我一個人守着。”伢仔衝我擺了擺手。
我不放心的問:“你一個人能行?”
伢仔嘿了一聲說他怎麼就不行了,讓我趕緊的去睡,別明天起早趕路的時候撂擔子。
我拍拍伢仔的肩膀,想着有事他吼上一聲帳篷裡的人都能聽見,所以也就放下心來,任由他去了。
畢竟我也實在是困了,剛剛睡不着,現在這麼一折騰睏意卻如潮水般襲來,進了帳篷倒頭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異常安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亮了……
我打着哈欠出了帳篷就見秋姐正坐在已經熄滅的火堆前,皺着眉頭不知道在看什麼。
“秋姐,其他人呢?”我伸了個懶腰,卻沒見着別人。
秋姐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倒是一夜好眠,後半夜都鬧瘋了,你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
“什麼鬧瘋了?”我詫異的看向她:“昨天我睡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一兩點鐘,沒見什麼動靜啊。”
秋姐搖了搖頭說等等吧,她現在也不清楚具體情況,得等老煙他們回來。
我更加好奇了,這一大早的老煙他們能去哪兒?
不過秋姐顯然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說是等自己聽到動靜出來的時候,老煙他們已經衝進林子裡了。
我還想問什麼,卻被秋姐擡手打斷,接下來她只是一直蹲在那裡,拿着根棍子在火堆裡撥來撥去的研究。
我好奇的問她是不是這火堆有什麼問題?
“被人動了手腳。”秋姐終於回了一句,隨後從火堆裡撥出一個塊狀的偏暗黃色東西,冷冷哼了一聲:“伎倆。”
我上前想要拿起這東西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秋姐一巴掌拍開我的手:“不要命了?”
“這是什麼?”我看着這東西實在是分辨不出來,看它的樣子就是一塊普通的木頭,當然,除了顏色奇怪了一點,其餘沒有任何分別。
秋姐用棍子在這東西上敲了敲道:“是蠱,放在火裡能起到催眠作用,但如果你剛剛用手拿了,裡面的蟲子就會鑽進你的身體,到時候想要取出來只能進行手術了。”
“蠱?”我愣住了,隨後訝異的道:“是扎西?”
“不,是昆布。”秋姐的語氣有些凝重,估摸着也沒有料到昆布會對我們下手。
秋姐將這塊東西打了好幾下,只見一隻黑底綠花的甲殼蟲從塊狀的東西里爬出來,隨即迅速的跳進一旁的草叢消失不見了。
秋姐笑吟吟的道:“看到了嗎?你剛剛要是碰了,它就會這樣跳進你的衣服裡,順着你的嘴巴,鼻孔,耳孔,鑽進你的身體內部。”
被她這麼一形容,我只覺得胳膊隱隱的發疼,忙離那片草叢遠了一些。
秋姐扔了棍子,拍了拍手站起來道:“行了,他們也該回來了。”
話音剛落,遠遠的就見老煙他們從昨天的林子裡走了出來,不過他們的姿勢有些奇怪:老煙和伢仔一左一右的架着昆布,昆布臉色蒼白的走在中間,似乎非常虛弱。
他們走到近前才放開了架着昆布的手,後者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什麼話也不說。
“怎麼回事?”秋姐朝昆布努了努嘴。
老煙嘿了一聲道:“還能怎麼回事,這貨想逃走唄!”
我好奇的盯着他們,只覺得他們的對話很奇怪,剛要問爲什麼就見老煙衝我使了個眼色,我立刻明白過來:他們是在做戲給藏在暗處的扎西看。
看來昨天晚上秋姐看到的那個人影確實是扎西沒錯了,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值得大家如此大費周章的演戲。
秋姐也明白過來,冷哼一聲,毫不客氣的在昆布的臉上拍了拍:“跑?你覺着你能跑的掉?”
看她拍昆布的力度,我毫不懷疑她平時對後者積怨已久,這次剛好藉着機會發泄自己心中的不滿。
昆布依舊面無表情,不過那雙眼睛卻看的我心裡發毛,總覺得他事後會報復回來,於是忙轉移話題問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稍微歇一會兒。”老煙似笑非笑的道。
老煙說的稍微歇一會兒真的只是一會兒,在我們帳篷剛剛收拾好的時候,他便告訴我們可以出發了。
不過再次出發之後,昆布像是被看管起來了一般,伢仔一直跟在他身邊,就差拿根繩子將他們倆拴在一起了。不過看伢仔那副樣子,說是他看着昆布,還不如說他在受虐,昆布稍微有個幅度稍微大一點的動作,他都能嚇的一蹦三尺高,看的老煙直嘆氣。
秋姐在前面開路,昆布和伢仔走在中間,我和老煙則落在了最後。
“老煙,昆布的蠱蟲不是會主動攻擊人嗎?”抽了個空,我在老煙耳邊低聲詢問道。
老煙瞥了我一眼,悄悄的說道:“裝的。”
雖然只有兩個字,我也瞬間明白了過來,敢情從昆布落水開始,這齣戲就已經開演了,虧我和伢仔被嚇的不輕。
我不解的問他爲什麼要裝?畢竟從昆布對扎西的態度來看,後者絕不是他的對手,直接將扎西揪出來不就可以了嗎?
“這是昆布的主意,他們有他們的處理方式,我們不便過多幹涉。”老煙搖了搖頭。
我哦了一聲也沒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只問老煙如今我們該怎麼走?
“過了這條河,前面一直往西走就能到太白山。”老煙指着個方向道:“你看到了吧?那座稍微高一些的就是太白山了。”
我擡頭眺望,只見太白山的山頂似乎隱在了層層迷霧之中,鬱鬱蔥蔥的樹木將山體掩蓋,看不出山體本來的面貌。
“峨眉呢?”我往太白山四周望了望,卻不見峨眉山。
老煙道:“可能在太白山的另外一頭,被擋住了。”
他也覺得有些怪異,峨眉山的海拔是要高於太白山的,若是兩座山峰之間真的有一條‘鳥道’相連,那麼距離絕對不會太遠,以太白山的海拔不應當攔住峨眉山纔對。
不過現在也只能先走走看了。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看起來太白山就在我們眼前,可是這麼走了一上午也沒走到,那山的距離看起來依舊和早上差不多。
秋姐在林子中找了一片空地,大喇喇的坐下喝了口酒,用手一抹嘴問:“還有多遠?”
“看這樣子最起碼還要走上兩天。”老煙展開手上的地圖道。
秋姐皺着眉頭,說這路越來越難走,天色也不大好,要不就儘快趕路,要不就找個地方躲一躲,在山裡遇到大雨可不是開玩笑的。
被她這麼一說我才注意了一下天色,因爲一直走在山裡,所以陽光透進來的很有限,只是這會兒還是中午,天氣確實不應該這麼暗!
“我建議原地休息片刻,晚上的時候找個地方先躲兩天,看這天氣,怕是撐不到兩天。”伢仔從昆布身後挪到了我們這裡:“你們看那邊的烏雲,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老煙臉色也不大好,在山裡遇到暴雨絕對不是個好事,於是他點了點頭同意了伢仔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