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許教授哽咽的說不出話,背過身去不再講話。
他估摸着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一方面想救伢仔,另一方面也不希望爲了救伢仔而送了藥罐子的命。
藥罐子語氣難得的嚴肅:“不要再拖了,我自己能感覺的到,你們將他搬過來,放平!”
衆人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按照他說的做了,在即將死去的人與還有機會活下來的人兩者之間,誰都知道怎麼選,只是到底有些不忍心。
藥罐子半坐在地上,一舉一動都頗費力氣,他翻了翻伢仔的眼瞳,隨後笑了:“我這是昏了頭了,他這眼睛本就和常人不一樣,許教授,你看要不要連他這眼睛一起治了?”
“你以往不是說不可以治嗎?”許教授問道。
藥罐子搖了搖頭:“以前不可以,現在可以。”
我們都聽不懂他的意思,但是能將伢仔的心病治好自然是好的,於是便點了點頭。
藥罐子再次笑了笑,隨後就看到他拿起匕首衝着自己的手腕割去。
他下手極狠,我們剛想阻止,血液已經流了出來,在我們說話之前他已經開口了:“我之所以被稱爲杏林神醫便是因爲我這身體,和昆布全是毒的血相反,我這血恰恰能祛毒。剛剛撐着沒用,原本是想着自己還能活下去,但現在看來……”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在解釋着,衆人聽着根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剩下的時間也不夠我研究伢仔的情況了,姑且讓他喝下我的血,身上的毒性解了,眼睛自然會好,剩下的也不過是好好調養一下。”藥罐子說完便將流着血的手腕送到了伢仔嘴邊,血流在伢仔的嘴邊,他似有所覺的就吮吸起來。
隨着伢仔的臉色越來越紅潤,藥罐子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蒼白的近乎透明,這一幕落在我們眼裡,衆人都紅了眼睛。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伢仔雖然還沒有醒,但那樣子明顯好轉了不少,而這邊藥罐子已經氣若游絲。
“許教授,伢仔解毒之後可能會有些許變化,你們要多用心!另外,別告訴他是因爲我的血才得救……”藥罐子說話竟然沒有斷斷續續,我心裡知道他這是最後一次迴光返照了。
許教授哽咽的點點頭,隨後想起了什麼:“你說他這個眼睛,是因爲中毒?”
“嗯,以前不說是因爲覺得沒有意義,現在想想這其中或許有什麼蹊蹺之處,你們注意一些。”藥罐子聲音越來越緩,說到後來竟然慢慢的倒了下去。
許教授一把扶住他,顫抖着伸出手在他的鼻尖探了探,隨後眼眶驟然紅了。
看他的神情我們也知道這是藥罐子去了,頓時都沒了聲音,片刻後才聽到一聲抽噎,我看過去,就見一直吊兒郎當的槍神正流着淚,見我看過去彆扭的一抹眼睛:“看什麼看,老子被沙子迷了眼。”
這麼低級的藉口誰也不想戳穿,在場的都是經歷過生死的,心中縱然悲痛也不會太過外露,只一個個的紅着眼將藥罐子那些瓶瓶罐罐收好,然後商量他的屍體如何處理。
“我要將他帶出去。”剛剛還彆扭的槍神突然道。
老煙聞言看向他,槍神堅定的道:“就是拖我也要將他拖出去!”
“之後會有考古隊……”老煙試着勸了一句。
槍神暴躁的道:“老子一秒也不想看他在這裡待着,老煙,你別磨磨唧唧的,這是老子自己的事兒。”
“也好,藥罐子本就是個濟世名醫,最喜歡的是古墓外的世界,要不是因爲……”後面的話老煙嚥了下去,改口道:“讓他這樣風光霽月的人,待在這座陰森森的古墓裡確實不妥。”
槍神的眼淚又落了下來,他彆扭的一邊抹着淚,一邊道:“對,就是因爲老子,要不是因爲有我這個兄弟,他也不會進701。”
“先看看這棺材吧,儘早離開這裡爲妙。”白隊冷靜的道。
她雖然也紅了眼圈,可畢竟和藥罐子沒有什麼交集,所以最快的從悲傷的情緒中走了出來。
老煙抹了把淚,看着槍神將藥罐子的屍體包裹好,背在了身上,這才走到了棺材旁邊。
“老許,過來看看,她這身上配的是什麼?”老煙在糉子身上一摸,摸出一塊玉佩。
許教授有些愣愣的,老煙叫了他好幾聲他纔回過神來,輕輕的哦了一聲,然後撐着雙腿站了起來,看起來竟然是老了好幾歲。
短短的距離,他的心境慢慢的恢復了,等到了棺材邊他便已經直起了腰,又恢復了他老學究的身份。
他將玉佩拿在手裡輕輕的摩挲着,將上面的灰塵抹去,隨後用放大鏡一點點的看着,半晌後驚歎道:“這……是四龍曾徽!”
“曾國的國徽?”老煙也驚歎道:“這女人什麼身份,竟然隨身佩戴着這個,你確定沒有看錯?”
“確實是四龍曾徽,此徽的設計獨具一格,與一般古文不同,它集聚了文字與美術雕刻的美於一體!這四條龍,以陰刻與陽刻的雕刻手法分爲兩組,各組中的龍,乍看形態相似、相互倒影,但細看,各龍的姿式卻各有所異,更難得的是無論將其正置或倒置,都能看出‘曾’字,是曾國皇族的象徵。”許教授將玉佩舉起來:“這枚玉佩與傳說中的四龍曾徽毫無二致,我不可能看的錯。”
原本這只是一具子母棺,如今居然扯上了曾國的皇族……
我們相互看了一眼,只覺得這墓室的主人身份更加神秘了。
“看來,我們離主墓室不遠了!”老煙凝視着四龍曾徽,輕輕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