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這句話一個字一個字的拆開分析,半晌後也沒能弄明白裡面到底包含了什麼深層次的意義?
一來是因爲我的腦子都快成漿糊了,二來嘛,當然是因爲我對九層浮屠的瞭解實在是太有限了。
除了老煙講的那麼一個典故之外,我可以說是對九層浮屠一竅不通。
“算了!”我負氣似的將睡袋扯過腦袋,不打算再去苦想。
就這麼翻來覆去的折騰了好一會兒,天已經矇矇亮了,我剛想再眯一會兒,303那邊傳來了快刀大呼小叫的聲音。
我不耐煩的鑽出睡袋:“一大早的鬼吼……”
吼了一半的話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嚨裡,上不去也下不來的讓人難受的很,可讓人更難受的是面前的情景。
火堆燒了一夜已經滅了,這一塊雪早就在高溫的燃燒下融化,露出了雪底下的真容。而這真容卻讓人不那麼好接受---一個骷髏頭的上半部分鑲嵌在泥土裡,兩個眼眶正對着快刀。
這下我吼不出來了,雖然我看303的人不順眼,但也不得不承認,要是我一睜開眼就看到這麼個玩意兒正盯着我,我也不會比快刀好到哪裡去!
快刀的這一通叫喚喚醒了所有人,所有人醒來後的第一反應都和我一樣是開罵,包括303那邊的人,可見擾人清夢多少討人厭。但他們接下來的反應也和我一樣,罵到一半的話被硬生生的憋進嘴裡,半晌什麼話也憋不出來。
“不就是個骷髏頭嘛,沒見識。”最後,還是伢仔打了個哈欠,一點沒當回事的擺了擺手:“我說你們可真是夠了啊,就爲了這麼個東西吵人睡覺,還要不要人活了?”
我狐疑的看了一眼伢仔,這混小子以前的膽子不是比老鼠還小嗎?
剛剛我還在想要是伢仔起來看到這東西,估計叫的比快刀還驚天動地,這怎麼一轉眼他就這副樣子了呢?
隨後我發現了不對勁兒,這伢仔明顯就是外強中乾嘛,嚇的手都抖了,人還在逞強,估摸着也是爲了刺激303的人。
我不動聲色的靠近了伢仔,防止他露餡被嘲笑,隨後也扭頭笑了:“劉主任他們平常處理的都是文職,哪裡見過這等場面,看樣子是嚇壞了,劉主任還是趕緊安慰安慰,別讓你的部下丟了魂。”
劉寒秋的臉色不好看,只見他衝屠夫擡了擡下巴,後者便蹲在了火堆前,一雙蒲扇一樣的大手直接蓋在了骷髏頭上,笑起來陰森森的:“快刀,你是不是睡傻了,這種拿來枕頭的玩意兒能將你嚇成這樣?”
快刀估計也反應過來自己丟了303的臉,忙亡羊補牢的搓了搓臉:“這不是一醒來就對上了這麼個東西,真是晦氣。”
屠夫笑着將兩根手指分別插進骷髏頭的兩個眼眶裡,不在意的往上一提:“也是,這東西是挺晦氣的。”
“屠……屠夫,你別動!”快刀的聲音都變了調,臉色更加白了。
我們這邊的人也沒有好到哪去,老煙倒吸了一口氣,反應迅速的扯着衆人後退。隨即砰的一聲,那顆骷髏頭從中間炸開,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屠夫瞬間懵了,插在骷髏頭上的手指立馬鮮血淋漓。
一直讓人看不清臉的夜星忙將屠夫拉開,摸出一瓶應該是止血的藥往屠夫的手上一倒,麻利的將他的手纏成了糉子。
被炸成碎片的骷髏頭散在四周,在訴說着這一場變動。
“這、這裡怎麼會有炸藥?”劉寒秋的舌頭打結。
沒錯,剛剛屠夫將骷髏頭提起來的時候,才發現這骷髏頭下面連着的竟然是個劣質的炸藥,隨着他這麼一拔,引信莫名的被還沒有完全熄滅的火星點着,就這麼啪的一聲炸了。
我狐疑的掃了劉寒秋一眼,然後皺了皺眉頭,他的神情不似作僞,也就是說對這炸藥毫不知情。
也是,如果是他們埋的,他何苦示意屠夫上前解決?
可是這炸藥是那裡來的,這玩意兒可不像是其他東西,古人造不來這東西。雖然火藥早在隋朝就被髮明,但這個炸藥的樣子明顯就是這兩年的手藝,肯定是有人埋在這裡的。
可對方在這裡埋下這種小劑量的炸藥做什麼呢?
屠夫在爆炸中心也不過就是手受了點傷,對我們這種刀口舔血的人來說這種傷什麼都不算,連休養都不用,所以如果想害人的話,這炸藥也太不夠分量了,充其量也只是個惡作劇。
可是這樣的惡作劇,是不是有點太不正常了?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我們和303的人各站在一邊,盯着爆炸中心,神色皆是晦暗不明。
“小秋,能看出來是什麼炸藥嗎?”老煙臉色很不好的道,被人在眼皮子底下接連的擺了幾道,他的耐心已經完全用完了。我能想象的到如果埋炸藥的人膽敢出現在他的周圍,肯定會被他一巴掌拍死。
秋小姐冷笑一聲:“不過是個粗製濫造的小玩意兒,我隨手都能捏幾個出來,讓我奇怪的是爲什麼埋在這?如果我們生火堆的地方偏上一點,這炸藥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也就是說這個人知道我們在這裡生火堆,也就是說這人應該在我們中間。”
她掃了所有人一眼,懷疑的目光在303衆人身上掃了一遍。
“呵呵,剛剛你自己可都說了你隨手都能捏幾個這樣的炸藥,秋小姐,這事兒你是不是得給我們一個說法?”長空皮笑肉不笑的道。
我愁眉苦臉的掃了秋小姐一眼,真是,這個情況下還非要顯擺,得了,現在被懷疑了吧?
秋小姐比我想象中的要還要悍,她眼皮都沒擡的道:“老孃我還會殺人呢,你要不要看看?”
長空被她一噎,臉色黑了黑,不顧很快便又調整成了那副睿智的樣子,盯着秋小姐淡淡的道:“你既然說了人就在我們之間,那可見每個人都有嫌疑,所以每個人都必須證明一下自己是清白的,這一點總不會有異議吧?”
他這話說的一點攻擊性都沒有,也沒有特意將他們的人摘出去,所以我們就是有異議也不好說。雖然內裡我們早就互相不信任了,可這個時候這種面子工程還是要做做的,否則以劉寒秋的人品,等回了燕京還不知道怎麼編排我們呢。
老煙只冷冷的點了個頭,問他們打算怎麼證明?
“其實很簡單,昨天我們是睡在一塊的,誰半夜起來有個什麼動靜的肯定都知道,這炸藥最有可能的就是在我們睡下之後埋的,不然位置不可能這麼準,所以……昨天都有誰半夜起來了?最好自己站出來。”長空掃了在場的人一眼,到我的時候他短暫的停了一下,雖然隱晦,但我也知道他這應該是見我起來過,心裡瞬間便明白我這是瞞不住了。
就在我想要站出來的時候,伢仔突然開口了:“這可奇了怪了,大半夜的都睡死了,怎麼誰有動靜你們都知道,你們屬耗子的嗎,大半夜不睡覺就盯着別人?再說你們都盯着別人了,這炸藥是誰埋的你們怎麼還不清楚。”
他這一番話讓我醍醐灌頂,長空就算是看到我起來了,必然也沒有看到全程,否則他早將四姑娘抖出來了。伢仔說的沒錯,他們要是真的全程盯着,那麼最該有嫌疑的應該是他們纔對。
只是想到四姑娘我心裡咯噔一聲,長空的話其實並沒有錯,這炸藥只能是我們睡着後埋在這裡的,而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埋炸藥,能做到的我覺得也只有四姑娘了。
雖然我不想懷疑他,可這顆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就無法收拾,我越想越覺得合理,否則四姑娘將我喊醒就說那麼幾句毫無意義的話是做什麼?
但我還是不明白,他本可以誰都不驚動,爲什麼非要喊醒我呢。他不會不清楚,只要這炸藥被扯出來,我肯定是會懷疑到他身上去的。
只是這個時候我什麼都不能說,因爲我搞不準四姑娘的意思,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麼,貿然的開口只會讓事情變的更糟。
就在我的內心變幻不定的時候,忽然感受到了伢仔的目光。我心裡頓時咯噔一聲,是了,別人不知道,但伢仔是知道我昨夜起來了的,而且他還知道我起來的時間不短,所以他會不會也懷疑我,剛剛那句話也不過是在掩護我?
我有些不敢看他的目光,當然我不是心虛,只是不敢。我不怕其他人的懷疑,最怕有着過命交情的戰友向我投來這種目光。
“長安,你幹嘛呢?”伢仔突然加了一聲:“老子又沒有暗戀你,你害羞個什麼勁兒?”
我詫異的擡頭看向他,只見他目光裡只有詢問,沒有絲毫我想象中的懷疑,心瞬間便放下了,當下也開玩笑的回了一句:“還別說,就你這細皮嫩肉的模樣,要真是暗戀小爺,小爺說不準也勉強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