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明在巷子外面攔蘇婉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
那個時間正是下班的時候,來去人多,不少人瞧見了。
蘇學斌回來就氣呼呼的。
“小婉,他沒怎麼着你吧?這人怎麼這麼賴皮。”
蘇學斌在屋裡來回轉,後悔自己沒早點回來,不然非得揍那人一頓不可。
蘇婉正在燈下看父親從單位拿回來的報紙,聞言說道:“也沒什麼,街道大媽在,他很快就走了。”
蘇學斌點頭,總算是坐了下來。
“我聽說葉蓁也在,幫你出頭的?”
葉蓁!
聽到這個名字,正在走廊上幫媳婦做晚飯蘇學林,還有在房裡記賬的蘇永福都來到客廳,很顯然他們都不知道葉蓁還參與了這件事。
蘇父跟蘇大哥今天早到家。
先前蘇婉歸家本來不想提那些糟心的事,可院裡有人問起,她躲不過去,也就跟家裡人說了。
當然,她不可能提葉蓁,怕引起什麼誤會。
但是蘇學斌回來,就有人在樓下跟他說了。
別看先前街道的大媽都幫着那夥人說話,但背地裡大家都是不喜歡葉蓁那幫子人的,但是沒辦法,自家的小崽子也混在他們中間。
也是因爲這樣,大家都不喜歡葉蓁,不單單是名聲,而是覺得他將自家小輩帶壞了。
所以今天看見蘇婉跟葉蓁在一起,大家都挺詫異的。
蘇婉那麼一個乖巧懂事的姑娘,怎麼也被葉蓁的皮相迷住了呢。
有些個心好的見到蘇學斌,就跟他說了這事。
當然那些事情並不敢提,只是說當時葉蓁幫忙了。
蘇婉見大家盯着自己,點了點頭道:“剛好那些人下班,周子明將車橫在巷子中間,被他們弄開了。”
她沒提葉蓁,儘量降低他在這件事情裡的存在感。
“原來是這樣。欺負咱們院裡的人,看見了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蘇學斌在某些事上就是個馬大哈,妹妹說啥他就信啥。
蘇永福想了想,沒說什麼又回屋裡去了。
蘇學林就感覺有些不對,怎麼那麼巧,又碰上葉蓁。
夜裡,蘇婉吃完晚飯回到房間,便開始着手寫這兩天琢磨着的一篇文章。
上一世她被周家安排進了廣播電臺,開始時做的是導播,給主持人當助手,後面單位合併到電視臺,她被安排在夜校上了兩年大學,就轉做文案了。
近二十年的工作經驗,別的不說,寫點文章跟短篇小說賺稿費不是問題。
這兩年上面開放了,外面興起的報刊雜誌不少。
蘇婉選了兩份面向年輕人的週報,一份以故事跟小說爲主的月刊。
她給自己取了一個筆名,叫再世塵煙。
爲什麼要取這個名蘇婉也不知道,腦子一熱就冒出來了。
手上這篇文章這兩天已經寫得差不多了,今天補完,再好好改一改,明天可以寄出去。
等忙完這些事,她掏出一塊沒有錶帶的舊手錶,已經夜裡十點多了。
這個時間點院裡的人基本都睡了,畢竟這個年代電視沒普及,大家都無聊沒事幹。
不過蘇婉上輩子已經習慣了晚睡早起,倒也不覺得困。
收拾好書桌,蘇婉又將自己的錢袋子拿了出來。
今天周子明又來了,比她預想中的要早一些。
之前她想這人怎麼的也要憋個十天半個月,畢竟有那樣的家世,又是獨子,還最小,心怎能不高不傲呢。
再喜歡自己這張臉,也得有個限度,被說成那樣了,總得要時間消化。
可他這麼快又跑過來了,蘇婉覺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她得主動做點什麼,將這件事情儘快化解掉。
蘇婉將錢袋子放在旁邊,又重新拿出一個本子,回憶跟記錄這半年來與周子明交往期間的種種花銷,包括他拎過來的那些東西。
隨着時間的流逝,她已經漸漸適應了重生後的生活,一些關於此時的記憶也在她腦海中甦醒了。
這天晚上蘇婉快十二點了才上牀睡覺,睡得很沉,倒沒有被五點的生物鐘叫醒,七點過才起。
她拿着臉盆準備去水房洗漱,正在烙餅的蘇永福問,“你二哥起了沒?”
“還沒。”
“這小子。”
蘇永福撩開門簾正準備叫,剛好蘇永斌開門出來了,正掩嘴打哈欠。
蘇永福說:“一會去將秀英叫過來,中午你大姨要來,我去買點好菜,一起吃個飯。”
劉秀英是蘇永斌正談着的對象。
今天蘇家人除了蘇學林夫妻要上班,別的都休息。
他們家三個人都在副食品公司裡上班,週六日都是換班制,所以儘量湊在一天休息。
蘇學斌是酒廠裝卸工,也是換班,平時都湊一起。
蘇學林不像父親是大師傅,可以固定時間與人換休,都是跟單位的人輪,這周他剛好輪到星期天,所以就和媳婦湊一塊了。
這個年代,學校跟單位還沒有實行雙休制。
中午大姨要來?
正準備去水房的蘇婉回頭,“爸,大姨真要來啊。”
那天廖春麗過來說大姨要來,蘇婉還以爲是她見着自己不好意思,隨意找了個藉口,沒想到是真的。
最近這半年,鄉下大姨來得也太頻繁了。
吃完早飯,蘇學斌打掃衛生,蘇婉着手開始弄米花糖,蘇永福在旁邊指點。
本來想着下午弄的,等葉蓁下班回來吃個新鮮,結果大姨要來,下午肯定沒法做了。
父親的手藝,除了做飯,糕點方面目前蘇婉是一點都沒有學到,所以蘇永福得在旁邊看看。
不過一套流程下來,蘇永福發現,女兒很懂啊,說說就會了。
“主要是工坊裡面的工作太枯燥了,又跟火爐子打交道,夏天難熬,不然以你這悟性,幹幾年升個師傅不是問題。”
說是這麼說,但是蘇永福是真不想女兒幹那個,比起在市場裡賣東西,火房辛苦太多。
蘇婉笑,“爸,你就使了勁地誇我吧,除了這個簡單的,別的我都不會。”
她的米花糖手藝來自上一世,父親剛出事那年,爲了逗他多說點話,非纏着他學的。
可就算這樣,她也只會做米花糖跟蛋黃酥,別的沒上過手。
沒那麼多機會,也沒那麼多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