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永福見女兒做得有模有樣,也就放手讓她去忙了,自己拎着藍子去市場買菜。
這半年來因爲女兒跟周子明處了對象,蔣家那邊來人有些頻繁,每次又吃又拿的讓蘇永福也有一些煩,所以最近幾次他在吃上面沒怎麼用心。
但是這回,他不光買了肉,還有一條大草魚。
蘇永福當年在鄉下時,廚藝也是出了名的,只不過後面有進城工作的機會,纔開始專注起糕點方面。
蘇學斌見父親買魚了,就知道他要做松鼠魚。
現在大家的菜籃子供應沒那麼緊了,買條魚倒也沒啥,但怎麼做就不同了。
松鼠魚要用油來炸,一般人家哪裡捨得,所以這絕對算得上一道大菜。
蘇學斌開心地去接他對象了。
劉秀英在印刷廠裡工作,週日才休息,不過出來吃頓飯沒關係。
蘇婉切完米花糖,便給父親打下手,見他買了這麼好的菜,就問,“爸,你是不是有啥事要跟大姨說?”
蘇永福猶豫了一下,便道:“小婉,你覺得廖阿姨這個人怎麼樣?”
蘇婉頓了頓,笑着說:“挺好的啊!認識這麼多年了,我覺得廖阿姨是個善良的實在人。我還記得當初她剛過來工作的時候,時常來咱們家幫忙做飯洗衣服啥的,對我們兄妹三人也挺好。
後面大姨跟外婆那麼一鬧,倒是將我們鬧生分了。
那時我小,啥也不懂,大姨說啥就是啥,現在想想,以前我也太傻了。”
上輩子,自己結婚那會父親才說的話,這輩子提前了。
但是蘇婉覺得,這是好事。
蘇永福沒想到女兒會這麼說,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接話。
其實他也只是試探一下。
還好,女兒沒有反對的意思。
於是又道:“我,我,就是,想跟你廖阿姨重新組建家庭,你,你看?誒,你也知道,你二哥眼看着也要結婚了嘛,到時就沒法跟我擠在一起了,得有個房間。
你二哥在酒廠剛乾沒多久,單位就算分房子也輪不上,我得給他想想辦法,要是能去你廖姨那邊,這事就好辦了。”
廖家分到的房子並不是很好,連客廳都沒有,不過兩間房是隔開的,廖春麗跟他女兒一個住外面,一個住裡面。
蘇永福好幾十歲的人了,提起這些事也是臉臊,趕緊將先前想好的理由拿出來說了。
蘇婉滿臉嚴肅地問:“爸,你對廖阿姨這個人是有什麼不滿嗎?”
蘇永福:“啊?沒,沒有啊!”
“可你剛剛說了那麼一堆,我聽着怎麼不像你倆情投意合想在一起才重組家庭,而是爲了給二哥準備婚房,有個地方可去,要去搶人家的牀。”
“不,不是不是,這,肯定是有,有些感情纔想着重組家庭,你二哥那事順其自然。”
蘇永福臉都紅了,說完之後就意識到不對,因爲閨女捂着嘴在笑。
“你這孩子,啥時候學會捉弄人了。”
蘇婉笑彎了腰。
“爸,我知道,你想照顧廖姨。”
這個時候的蘇永福當着大師傅,一個月工資五十多,在別人眼中就是熬出來了。
但是廖春麗,她的崗位,工資本來就少,現在也才三十多一個月,加上有個吸血的孃家,日子過得並不好。
不管此時的父親是喜歡還是憐憫,蘇婉覺得用照顧這兩個字都挺合適的。
上輩子她照顧父親,這輩子父親照顧她,相互爲對方付出。
那些錯過,終將在這一世得到圓滿。
蘇永福也笑了起來。
也就是這會,院門口突然有人問:“啥事兒這麼高興呢,看把你父女倆樂得。”
蘇婉轉頭看去,是蔣小燕跟她的小女兒趙萍萍過來了。
大雜院裡的房子只有一排,又是兩層,在走廊上說個話,大聲一點下面聽到也很正常。
趙家所在的鎮子離城裡不是很遠,一個小時車程,再走半個小時的路就到了,這個點兒來也差不多。
蔣小燕穿着青色的襯衫,黑色水桶褲子,齊耳的頭髮四六分開,用髮夾別在耳後,很典型的勞動婦女樣子。
模樣說不出來,因爲快五十歲了。
看她健步如飛的樣子,身體不用說都很健康。
蔣小燕進院之後一雙眼睛四處看着,感覺上很是精明。
她女兒趙萍萍模樣也生得不錯,比一般的城裡姑娘要好看,只是走路的姿式跟臉上的神情像極了她的母親。
乍一看,感覺並不太好。
原來,時間倒退二十年,她倆這麼的土啊!
想想上一世,蔣小燕六十多的人了,還穿着緊身的旗袍,頭髮染黃燙成大卷兒,烈豔紅脣的,粉也打得厚。
趙萍萍呢,蘇婉記得重生前她已經三婚了,找了個比她大十幾歲的包工頭,手頭上有點錢,爲了給她男人找項目,還來找過自己,想通過周子明的舅舅拉一下市裡規化部的關係。
結果自己正在跟周子明打離婚官司,找關係的事自然就不成了。
那時趙萍萍還非常嫌棄地說:“都快四十的人了,還鬧離婚,合着還想找更好的呢?我跟你說,周家現在是不行了,可週子明那個舅舅不是剛升上去了麼,這多好的事兒啊!
你別離什麼婚了,讓周子明跟我男人幹,多包幾個工程,比上班強多了。
至於別的,想要孩子可以領養。
想要男人嘛,這個簡單,我幫你……”介紹。
“啪!”
蘇婉端着菜盤子扣在了她的頭上。
那天,兩人在餐廳裡掐了一架,爲此還鬧到派出所去了。
至到後面重生,她倆也沒再交集。
怎想到再見是這種時候。
此時的趙萍萍,才十七歲,比自己還小,笑着的時候滿臉都是討好,哪還有後世那個囂張放浪的樣子。
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儘管她現在小,但有些事情也是看得出來的。
就好比她那用燒火棍燙過的劉海,身上那件專門掐了腰的花裙子,用紅絲帶裝點着長辮子,腳上那雙小皮鞋的鞋帶也換了,跟她的頭髮一樣,都是紅絲帶。
“姐,你這樣看着我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