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求你带我一起走

怀里的女孩喉咙都喊的嘶哑了,还在双手扯着季妈妈的衣服,肩膀身体都在颤,这个哭法,似乎随时都会晕厥过去。

季诺没想到会这样,泪眼朦胧的看的不是很清楚,可大概的也能看出来季妈妈眼里的厌恶和浓厚的恨意。

像是无数根针,狠狠地冲着她刺过来。

本来以为坚硬到不需要任何防御的内心,却被重击,疼的窒息,疼的几乎喘息不过来。

被扇的脸也火辣辣的疼。

哪怕被这样扇了一巴掌,她依然还是站在眼底,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娃娃,眼睛都不眨的看着面前的人,只是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往下流,像是没有尽头。

“爸爸,我要爸爸。”怀里的孩子哭的快要背过气去的时候,季妈妈才突然像是恍过神来,不停的拍打着她的背部,轻声柔缓的安慰。

“不哭了,妈妈带你出去,乖,不哭了。”

前一秒还是熊熊燃烧的恨意,后一秒就变成了柔缓的母爱。

季妈妈的声音还是很沙哑,可是其中的温和却多了些,小心翼翼的晃着怀里的孩子,垂眼的样子满是母爱的光辉。

多久没看到这样的妈妈了。

甚至季诺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只是在模糊的印象中,自己也曾经被抱在腿上,被一下下的摇晃着逗弄着玩,那个时候家庭还很圆满和睦,那个时候还不曾有什么变故。

“妈妈,我这里有点钱,不多,可是能补贴家里。”

季诺喉咙很疼,沙哑的快要说不出来话了,突然想起什么,才急匆匆的拿出包裹了好几层的钱。

那是她所有的钱,还有从夜场那边拿到的一个月工资,一起都小心翼翼的封起来,除了这些钱,她浑身上下真的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了。

“谁要你的钱!”季妈妈生怕吓着怀里安静下来的孩子,红着眼低声的怒吼,伸手拍掉了那些钱,“你给我滚出去,这辈子都不要回来!”

这些恨意很浓很炽热。

跟当初她进监狱之前一样,那个时候她爸爸才下葬不久,也是这样的场景。

她想要进去看看她爸爸最后一眼,却被妈妈拦住,季妈妈眼里的恨意丝毫不减于现在,也是斥满了恨意,把她推搡出去,眼里的恨意,恨不得直接杀了她。

“你滚啊,你爸爸根本不想看到你。”

“滚出去!他死了也不需要你来玷污他。”

当初的场景和现在似乎混为一体,甚至连她自己也快分不清楚了,脑子嗡嗡的几乎炸开,身体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

“妈妈,妈妈。”

季诺低声的喊道,只敢嘴唇张启,却不敢发出很大的声音。

眼睁睁的看着季妈妈怀里抱着孩子匆匆的出去,脚下却像是生了根,根本动弹不得。

一阵轰隆声音。

晴天轰隆,似乎有乌云逐渐的聚集,应该是快下雨了。

季妈妈走的很快,似乎背后有什么脏东西追着一样,步履匆匆,很快背影消失,偌大的庄园重新的恢复了死寂一般的安静。

彻底的没人了,寂寥空旷。

季诺身上唯一支撑的力量,也都消失的干净,腿站不稳,整个身体没支撑住,踉跄的往前走了几步,顺着桃树的树干坐下。

脸上的火辣辣还没消除,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受到真实。

和当初无数次的姿势一样,她环着膝盖,背部紧紧的贴着树干,嘴巴微微的张启了几下,终于忍不住的发出声音,只是很压抑很低,“爸爸,我很想你。”

“爸爸。”

一声声压抑的哭喊声,她的整张脸都埋在膝盖处,身上在颤抖,憋屈的情绪也在寻找宣泄口。

她再也没有家了。

那个曾经给她带来回忆的家,彻底的没了,她什么也没有了。

“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你!”

“为什么你不去死!”

属于季妈妈的熟悉声音像是魔咒一样缠绕在耳边,一声声的不停地回放。

当初季妈妈恨意的看着她,不让她进去参加葬礼,也不让她往里走半步,死死的盯着她,不停的质问,绝望和不可宽恕。

你为什么不去死——!

季诺环着身体更紧了,各种回忆都像是疯了一样的钻进来,一同挤到脑袋里,几乎要炸裂开。

是啊,她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死的不是她,为什么!

一阵雷鸣轰隆声音。

本来还晴朗的天,开始阴沉起来,那些乌云凑在一起,隐约的要压下。

猎猎的风也是不停地吹过,带走了身上的温度,格外的冷,她的身体也是下意识的蜷缩起来,却依然没有起身的意思。

乌云压的很低的时候,雨滴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树叶子也被打的作响,冰冷的雨滴砸落在她的身上,似乎沁入骨髓里的寒。

“爸爸,带走我,好不好?”

季诺怔怔的抬头看着前边,像是失了魂,不停地呢喃,脸上全是湿漉漉的,分不清楚是泪水还是雨滴。

“我再也不爱他了,我再也不要嫁给他了,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不听你的了,我以后不爱他了,我回家,好不好?我好想回家。”

她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满胸腔的东西发泄不出来,压抑的几乎炸掉,快被逼疯了。

雨滴把身上全都打湿了,身上又冷又热的,难受的蜷缩的更厉害。

视线也开始模糊,雨越下越大,身上也是越来越冷,在晕厥之前,似乎迷迷糊糊的看到一个人走过来。

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是谁。

“爸爸,是你来接我了吗?”她的喉咙很干,哪怕快要失去意识了,依旧死死的环着身体,嘴角似乎有些扯起,“带我走好不好,我以后会很听话的。”

“这一次不要丢下我,带我一起走吧,求求你了。”

声音越来越低,她的意识也是越来越薄弱,眼皮几乎支撑不住的要合上。

耳边似乎有令人安稳的声音,是谁?是谁在说话?

终于所有的意识都支撑不住,身体冷的在瑟缩,眼前一黑,往旁边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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