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明年的春试二兄会下考,若是成绩好的话,介时我们说不准会一起来京都呆一段时日。”
季秋看到方天朗这样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心中也很是不舍,想了想便说道,“到时候咱们还得依仗着你呢。”
方天朗闻言愣了愣,这才点了点头,倒是并没有觉得季秋说的是大话,以季礼的才华,要拿下个秀才,应该不是难事儿。
方天朗走后,季秋这心里也觉得空落落的,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她知道,这是一种习惯,习惯了每天有他在身边谈笑风生,习惯了他每天在跟前耍无赖。
同样,她也更习惯了每天都在季家和方家之间来回走动的日子。
季秋有些自嘲的撇了撇嘴儿,平时方天朗总在身边转悠,倒是没觉得什么,如今,这才刚走了几天啊,她便有些想念了,果然,有时候,人就是犯贱。
不过,并没有给季秋留下太多想念的时间,明儿就是小年了,也就是腊月二十三。
每年的这个时候,季秋家里都要扫年和祭灶,然后就是吃灶糖,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季秋便打算今儿个将粘豆包都包好。
粘豆包虽不如年糕一样好包,但却是每个月都会的。
大家伙儿很快就分工了,就连怀孕中的江莹莹,也加入了挑捡着红小豆儿的行列。
三十斤的红小豆儿,再加上家里原本还有的二十斤,一共是五十斤,季秋全都准备用掉。
五十斤的红小豆儿,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却是一定是要挑捡干净的。
毕竟这是要往嘴里吃的,这要是没有挑拣仔细,留了石子啥的在里头,不说撵豆沙不好弄,就是吃到嘴里硌了牙,那也是不太好的。
于是家里还闲着的女人们,一人拿了一个小簸箕装上了一些,然后在几个人的中间放了一个大盆子,用来装干净的,而旁边,则是放了一个小碗,是用来接沙子的。
这边热火朝天的挑拣着沙子,那边,季家的男人们,便是烧水和面了。
和面是个体力活儿,家里的男人本就不多,而老大季安,更是在酒楼里脱不开身,只有老爹季山和前两天才正式放假赶回来的季礼。
不过,加上家里的几个小厮和丫鬟,人手倒是够用了。
但是,因为要做的粘豆包比较多,再加上粘豆包做出来之后,便立马要给它蒸熟了,这样才能好存放。
所以,哪怕是将这一院子的人,分成了两拨,女人们负责包粘豆包,男人们的负责蒸煮,却还是一直忙活到了傍晚时分,这才算完事儿。
这一日下来,大家伙儿都累的不轻,不过,当众人看到这满院子的香饽饽时,每个人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成就感。
“吃香饽饽罗!”
随着家主季山的一声令下,所有做活儿的人,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都兴奋的欢呼起来。
然后,每个人都兴高采烈的拿起桌上的香饽饽,美美的吃了起来。
另季秋没想到的是,就这么一顿,竟然就足足吃了七十个!这战斗力,就算是季秋,也忍不住直咋舌。
季秋甚至有些庆幸,还好这次包的粘豆包够多,准备的材料也足,不然的话,怕是一顿就给干掉了。
吃饱喝足,众人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各自洗漱睡觉。
小年这日,季四叔与大兄季安也都关了店铺,从县城赶了回来,一家人聚在一起,一边说话,一边合力彻底的打扫院子,好不热闹。
直到晌午的时候,这才算是忙完了,一大家子的人,围在厅里,守着烧的旺旺的火炉子坐了下来,一边吃火锅,一边说笑。
就在这时,却听到大门口有人敲门,众人对视一眼,这个时候,会是什么人来呢?
不待主子吩咐,四喜便出去开门了,“你们找谁?”
四喜看着门口这一对中年男女,看样子应该是夫妻,中年男子的长相,跟自家老爷还有几分相似。
来人不是别人,是大半年都不曾踏入季家半步的季江夫妇。
四喜会不认识他们,也完全是因为,他们来季家这么长时间以来,季家老宅的人都很少过来,特别是最近这一年,基本上都不曾来往。
而季秋家里每次送节礼过去季家庒,都是由季山亲自去送。
“哟,小哥儿,你是我三弟家的下人吧?我们是季家本家的人,是你们老爷的二兄二嫂,我们这次来,是来找我弟弟的。”
季二伯母的声音尖锐,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笑容,说着话,便推开挡在门口的四喜就往院子里走去。
她这笑容看在四喜的眼里,却多少都有些古怪,不过,听对方说是老爷家的兄弟,倒是也不敢拦着,只是转头,有些无助的看向了不远处的喜鹊。
喜鹊冲他使了个眼色,便转身进了主子们所在的屋子。
“小姐,外面那两人,自称是老爷的二兄二嫂。”
喜鹊心里隐隐有些担心,凑近季秋的耳朵,轻声的道。
对于老爷的几个兄弟,她知道的不多,但是,作为小姐的贴身丫头,对于季家的一些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
季秋闻言眉头就是一皱,他们怎么来了?
“咋啦?幺妹?”季安见妹妹的脸色不大对,忙关心的问道。
“二伯父,二伯母他们来了。”季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目光却落在了老爹的身上。
“请他们进来吧。”
季山的话音还未落下,门外就传来了季二伯母的声音,“哎呀呀,什么味道这么香?”
季二伯母话音落下,人便已经掀了门帘进来,看到这一屋子的人,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反而是笑着说道。
“正吃着呢?瞅瞅瞅瞅,这一大桌子好吃的,这就是最近远近闻名的火锅吧?啧啧啧,就这一顿,怕是有好几百的大钱吧?”
“二兄,二嫂来了,还没吃吧,坐下来一起吃点儿?”
季山站起身来,对季江夫妇说道。
“二兄,二嫂!”
“二伯父、二伯母!”
季四叔也站起来与两人打招呼,季安兄妹虽然不喜两人,却也不得不站起身来,招呼两人。
喜鹊忙为两人加了凳子,鸳鸯也很有眼色的为他们加了碗筷。
“哎呀,还是你这屋子暖和,咱们在家冻手冻脚的,他祖母都染上风寒起不来床了。”
季江两人也不客气,就势坐了下来,季二伯母更是搓着双手左右打量了一番感叹道。
“阿娘病了?”
季山与季羽一听这话,面上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可不是嘛,哎,说起来他祖父祖母也真是可怜,那么大把年纪了,还在那么个破院子里头住着,这天寒地冻的,身子又不大好,再加上吃不上啥好的,这不,前两日染上了风寒,如今躺床上都起不来呢。”
季二伯母一手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吃了,这才缓缓的说道。
季秋一听这话,眉头微微一皱,扭头朝着老爹和四叔的方向看去,果然,两人在听到这话之后,都是面色大变。
“二伯父,二伯母,祖母生病,你们咋跑这里来了,他们跟前没个人照顾怎么行?”
季冬这时候笑看着两位长辈,状似无意的问。
“哎,这不是要过年了嘛,两位老人家也想自己最小的两个儿子了嘛,便让我们俩过来瞅瞅,如今见你们日子过的这样好,想来,他们也能放心了。”
季二伯母叹了口气,伸手从怀里拿出块帕子,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季秋听到这话,哪里还能不明白他们的来意。
是啊,过年了,该送年礼了。
今年的年礼送的有些晚,他们这是怕自家忘了?还是怕送的少了?这是来提醒老爹和四叔的吧?
这个时候说祖母病了,意思就再明确不过了,那是你们的亲娘,就不信你们能袖手旁观。
“二伯父二伯母,祖母生的是啥病啊?可请了郎中来看了?”
还未等季山说话,季秋便开口问道。
“请了,请了,郎中说是感染了风寒,只要好好的疗养几日,也就差不多能好了,只是,老太太最近这心火有些旺,我这做儿媳的,也没法子啊!”
季二伯母说到这里,藏在桌子下的手,在身边的丈夫身上掐了一把,暗自朝着他使了个眼色。
“咳咳!”在一边吃的正欢的季江,被媳妇儿这么一掐,差点儿没被呛住,当即轻咳了两声,狠狠的瞪了媳妇儿一眼,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了一边的季羽。
“四弟啊,不是当兄长的说你,你说你这还没分家,一天到晚的在老三家里呆着,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季羽被季江突然这么一问,不由愣了半响,不过他经过了这一年多的磨练,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老实巴交的农夫了,也只是愣了那么一刻,便站起身笑着说道。
“二兄教训的是,是四弟疏忽了,最近一直忙着生意,倒是很少回家里看看。”
季四叔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三兄季山,这才又接着说道,“二兄放心,待忙完了这几日,我便回去。”
“这咋还要过几日啊?”季二伯母一听这话,立马就不大高兴了。
“也不是我这做嫂子的说你,阿娘如今有病在身,我瞅你这也没啥事情了,咋还不跟咱们回去?天天赖在你三兄家里,算是怎么回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