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到了他这个岁数,是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了,早该放下这些烦心的事情了。
可是,为了方天朗这个,好友的孙子,他却不得不多加思量。
想到这里,方老爷子目光一凝,面色也变得异常的难看。
“你们的娘亲去世,也有些年月了,自她走后,我万事儿都提不起精神,只能在家里荣养,也很少再管家中的事情。”
方老爷子说到这里,眉头一拧,“可是如今,有些事情,我却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了。”
方老爷子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面色也跟着紧张了起来,特别是那些个总是在外惹是生非的,或者是这些天做了什么坏事儿的,便都暗自心中揣测了起来,莫不是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被老爷子知道了?
方老爷子扫视了众人一眼,有些嘲讽的道,“想我方沧海英明一世,没想到,老了老了,还有这么些个破事儿缠身,连想在家安生的住上几日都不成。”
“父亲何出此言,可是儿子们做错了什么?亦或是,小辈们有什么地方惹您生气了?”
方林见此,忙站起身,一副听你教导的模样,“若真是儿子们的不是,父亲尽管直说,我们一定改。”
“行了,你坐下吧!”方老爷子见他这样,眉头拧的更紧了几分,很是不耐的挥了挥手。
“是,是。”方林忙不迭的应是,再次坐了下来。
凤映秀嘴角微勾,心中冷笑,老二家一直都在不遗余力的讨好老爷子,可是那又如何,马屁终究是拍在了马腿上。
“虽然这些年,我不再管家中的事情,可是,并不代表,我老头子就瞎了,傻了!”
方老爷子突然厉声喝道,“你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我都一清二楚,只是并不想插手罢了,但是有些人,却越来越过分,越来越明目张胆。”
方老爷子说到这里,手中的茶杯啪的一下,被他扔在了地上。
这下子,所有的人都吓得不轻,方岳和方林两兄弟都站起了身,面露惶恐之色。
老爷子虽然脾气火爆,但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插手过家中的事情了,更别说发这么大的火了。
其他人又哪里敢坐着,也忙不迭的起身低头,乖乖的现在自家老爹身后,可是众人的心中却满是疑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让一向不问世事的老爷子,如此失态。
可是这个时候,谁都没有胆子问出来。
方老爷子见到众人这般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就更加的来气了。
“想我方沧海,当年领兵征战沙场的时候,所向披靡,何等的威风凛凛,怎么到了你们身上,却一丝男儿血性都无!”
方老爷子说到激动处,便有些咳嗽了起来。
李磊忙为方老爷子倒上了一杯茶,一边开口劝道,“老爷子何必为这事儿生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两位老爷都是人中龙凤,你且放心就是。”
“我放心?叫我如何能放心,如此大的一个家里,竟然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叫我如何能放心?”
方老爷子半响才缓过劲来,听到李磊的话,忍不住再次怒道。
“不知父亲何出此言?”
直到这个时候,方岳才明白过来,真正让老爷子生气的原因,不由看了凤映秀一眼,这才躬身问道。
方岳想到之前,在与老爷子的闲聊中,他所提到过的关于方天朗和两个大儿子间的事情,心中不禁有了些猜测。
“何出此言,你何不问问你这个好夫人?问问她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方老爷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将目光落在了,一边仍旧若无其事的凤映秀身上,目光微眯。
凤映秀听到这话,立马做出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双膝跪地。
“父亲这话,实在是让儿媳惶恐,儿媳嫁到方家二十几载,一直恪守本分,从不敢有丝毫的越炬。”
凤映秀说着,眼泪便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那副模样,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就算是待天朗那孩子,更是比亲生的还要好,这些,整个京都城何人不知,父亲这般说儿媳,叫儿媳如何担当得起啊!”
“担不担得起,不是你我说了算的,这些年你都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别以为我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你所做的那些破事儿,还需要我当着众人的面,一一说出来吗?”
方老爷子见此,却是冷笑不止。
“儿媳不明白父亲所说何意。”
凤映秀在接触到老爷子冰冷的眼神时,忍不住心中一突,莫非,自己做的事情,他知道不成?
不可能,自己这些年一直小心翼翼,隐藏的很好,除了自己的几个心腹之人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方老爷子眼皮都没抬一下,伸手便将怀中的一个香囊扔了过去。
香囊落地,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滑了出来,正是昨日方天朗给他看的那些。
凤映秀在看到这个香囊里面的东西时,顿时瞳孔一缩,眉头也皱成了一团。
不过,这么多年的方家主母也不是白当的,凤映秀不动声色的缓缓拾起地上的东西,端详半响,抬头不解的问,“父亲这是?”
“怎么?这些东西,你不认识吗?”方老爷子挑眉,早就料到她会装傻,也不着急。
“这些东西,儿媳从未见过,又怎么会认识。”凤映秀摇头,很是淡定的道。
“哦?你不认识,那这个东西,你总知道吧?”方老爷子点头,再次伸手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方老爷子的手掌之上,正静静的躺着一枚木质的钥匙。
“这”凤映秀的目光闪了闪,轻抿了一下嘴唇,刚准备说话,却听方才便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方岳突然说道,“这不是当初秀儿嫁到方家来的时候,所佩戴的那块玉佩么,怎么会在父亲手中?”
方岳还记得,有一次方天朗因为一时贪玩儿,不小心撞掉了这块玉佩,还被秀儿罚跪在祠堂里整整三日,说这是凤家的传家宝。
当时的时候,方岳本想替方天朗求情,可是那小子打死不认账,他这才没有管,觉得,让那小子受些教训也好。
只是从那以后,凤映秀便再也未曾佩戴过这枚玉佩。
方岳只以为是凤映秀太过珍惜这玉佩,怕在有所闪失,所以收起来了,却没想到现在竟然会出现在父亲的手里。
再看看父亲刚才扔过来的那些东西,方岳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玉佩的确是我娘家陪嫁过来的物事,不过,早在十几年前便已经丢失了,如今被父亲找到,真的是太好了。”
经过方岳的这么一打岔,凤映秀也反应了过来,忙详装欢喜的道。
她的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今儿老爷子说什么,她都不会认的,只要抵死不认账,谁又能奈她这个主母如何?
“真巧了,这块玉佩是我在这个香囊里面发现的,而更巧的是,香囊里面,竟然还另有乾坤。”
方老爷子见她终于承认了,便伸手一指被她紧紧抓在手中的香囊,已有所指的道。
听到老爷子这话,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凤映秀手中的香囊,方岳这时候若是再不知道这其中有问题,那他这辈子也不用再活了。
方岳伸手,从凤映秀的手中去拿香囊,却发现凤映秀抓的死紧,拽了好大一会儿,才将香囊给拽出来。
方岳很是直接的拿过香囊里里外外的检查了起来,很快便发现了那一个袋中袋,将里面的绢帛抽了出来。
看完里面的字迹之后,方岳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方岳面色阴沉的看着凤映秀,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枕边那个温柔体贴,事事都设想周到的人,竟然会做出买凶杀人的勾当来。
刚才,他并未细看里面的东西,这会儿看到这绢帛之后,便发现了其中的问题了,这把特质的木钥匙,分明就是当今最副盛名的,无影门的接单凭证。
“这些东西,是我的人从一个我府中外墙的一块石砖中拿到的,而将东西放在那里的人,正是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叶碧。”
还未等凤映秀说出什么来,老爷子身边的李磊便开口说道,末了还加了一句。
“来接这些东西的,是夫人的一个陪嫁管事儿,如今在外面管理一些稠庄的生意,他们以鸟鸣为暗号,这些都是我的人亲眼所见,如今这些人,都在我手里。”
“你买凶杀人?你要杀的是谁?”方岳听完这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一脸痛心的看着凤映秀。
“我没有,老爷,你一定要相信我啊,你知道的,我向来心善,平日连一只鸡都下不了手,又岂会做出买凶杀人的事情来?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老爷,我是被冤枉的,你要为我做主啊!”
凤映秀听到李磊的话,本就有些心慌了,此时被方岳盯得浑身打颤,心中不断盘算着如何脱身,嘴里不住的解释。
她来的时候,叶碧还跟在身侧,怎么也没想到李磊会说人已经在他手里,这究竟是为了诈自己,还是真的掌握了人证?
“冤枉的?若无真凭实据,父亲又岂会平白冤枉了你?”
方岳虽然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父亲从来都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若不是查清楚了,绝对不会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