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杀戮,在寂静的夜晚里展开。
恨,爱,交集的杀戮,对楚君怜而言就是一场圣战,他发挥得很好,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把他的仇人全部杀死。
他也受伤了,手臂和胸口都中了剑,但是伤势不重,只是累极了躺在草地上,身边有腥臭的血液味道传来。
之前一直忘记了如何报仇,现在重新经历一次,原来竟是这么的痛快。
身边有风掠过,夹着一阵寒气,他能清晰感受到身边的存在感。
但是,他没有起来,因为这种气息很熟悉。
是墨冬来了。
他的心很酸,不知道如何面对墨冬,原来墨冬犯下的杀业,是为了帮他报仇,他果真是毁了她一辈子的修行。
她的手抚摸上他的脸,冰冷透凉,让他整个人保持清醒。
“我到底是来迟一步了。”墨冬怔怔地说了,“我千辛万苦地穿越回来,就是不愿意让你沾染血腥,我还是迟了。”
这话听得楚君怜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千辛万苦穿越回来?他虽然不明白,但是可以猜到多少。
“不要睁开眼睛看她,否则,后面很多事情都乱了。”龙展颜的声音在楚君怜耳边响起,遏制了他想要睁开眼睛看她的欲望。
墨冬坐在他身边约莫有一刻钟,探过他的鼻息和脉搏,然后为他包扎好伤口之后离开。
楚君怜睁开眼睛,只能看到她一抹红色的裙裾消失在夜空中。
他怔怔地发呆,心头说不出的复杂,龙展颜一直问他后悔不后悔,虽然他说不后悔,但是心头迟疑过,却不知道原来墨冬早就默默地为他做了那么多事。
“她不愿意让你沾染杀戮,所以为你报仇,她明知道这样做,会损了她一身道行,甚至会遭受雷火轰打,却义无反顾地去做了,当日你在毒门中毒再被打成内伤,本来你早该死了,是她救了你的命,她用自己的元珠之力护住你的心脉,也因为这样,她命悬一线,是阿蓁为她延续一年的性命,否则的话,她早就死了。”
龙展颜的话说完之后,楚君怜便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当他醒来,已经是在松竹苑自己的房间内。
他睁开眼睛,看到阿蓁坐在床边,他一跃而起,问道:“墨冬呢?”
阿蓁摁住他,道:“墨冬已经被烧死了……”
“什么?”楚君怜只觉得胸膛像是被什么刺穿了一般,他仿佛能感觉到鲜血不断地溢出,“你不是答应过我,会护她安全吗?”
阿蓁连忙安慰他,“你不要紧张,还记得你走之前,我问你要了那荷包吗?里面有她一块鳞片,她肉身虽然被烧了,但是元神还在,龙展颜为她重塑了肉身,等一段时间,她就可以安然无恙地和你相见了。”
“你也不说清楚一点,是要吓死我吗?”楚君怜抚住胸口,埋怨地看着她。
阿蓁笑了,“瞧你,之前一直对人家这么冷淡,现在又那么紧张,说真的,你是不是知道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才
会由感激生爱?”
楚君怜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不见我说爱你?之前我以为那云飘飘……蛤蟆精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虽答应娶她,却不曾对她动过心。”
“可你还是答应娶她,不是吗?”
“那是因为我一直以为,她就是我梦中见到的红衣女子,但是,那感觉一直没对上,我其实也在疑惑当中,否则我也不会听你的话一再的延迟婚事了。”
阿蓁听了这话,也就放心了,“我是怕你因为要报恩,所以才对墨冬好,墨冬这个姑娘,值得你珍惜一辈子。”
“我知道!”楚君怜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眼底有满满的幸福。
墨冬的事情算是完了,但是接下来,还有旌德与皇帝的事情要解决。
而就在此时,龙展颜来告知阿蓁,皇帝冷子昊死后并没有归位。
阿蓁听了不觉得奇怪,问道:“他是不是去了地府?”
“我没找过,地府这个地方我也不愿意去,要不你去探探?”龙展颜道。
阿蓁想起自己答应过地府的事情,地府断桥还需要龙展颜去修补,她拉着龙展颜,“要去就一起去,你在地府惹下乱子还没修补好呢?你要知道,地府一旦乱起来,你作为龙女,虽说没有人敢问责你,但是你后续功夫却不能少啊。”
这话是说到龙展颜心里去的,她郁闷地道:“我跟你去就是了。”
然而地府一趟,并没找到冷子昊。
龙展颜被留在了地府,她倒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她既然毁了地府的断桥,之前因为堵着一口气,弃之不顾,但是现在这口气下了,加上阿蓁从旁劝说,她也就厚道一回,留在了地府修补好断桥。
判官感激阿蓁,偷偷地拉了阿蓁过来说,“陈天师曾经来过地府,见过旌德皇后。”
“什么?”阿蓁心头一沉,“他见旌德皇后做什么?”
“不知道,但是他跟旌德皇后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判官说。
“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日。”判官说。
阿蓁道谢,“我得回去了,你回去转告龙展颜,让她想个法子,把旌德皇后弄出来再说。”
“是!”判官应道。
阿蓁走后,判官回去如实把阿蓁的话告知了龙展颜,并且把陈天师来过地府见旌德皇后的事情也告知了龙展颜。
龙展颜听得此言,笑了笑,“他是没法子了,让他折腾吧,敬贵妃重生也好,他们三人也可以慢慢算一笔旧账了。”
阿蛇在一旁不明白地问,“但是你之前不说了,不让敬贵妃重生吗?”
“人家都敢冒这个险了,我们再阻止就不厚道了,你知道我一向宅心仁厚。”龙展颜笑着说。
“不明白,陈天师找旌德皇后做什么?”阿蛇问道。
“你这还不明白吗?冷子昊与旌德皇后是结发夫妻,旌德死的时候,皇帝并没有废掉她皇后之位,夫妻同命,他从皇帝那边盗取的一年寿元,唯
有旌德受之无愧。”
“但是,他盗取皇帝的寿元不是为了给敬贵妃吗?为什么要给旌德皇后?”阿蛇表示脑容量有限,不明白陈天师为何这样做。
龙展颜只好耐着性子解释,“因为,他没有办法斗得过阿蓁,而又挟了皇帝的寿元,若不抓紧妥当处理这一年的寿元,紫薇帝君将要问罪于他,到时候他更没法子帮敬贵妃重生了。所以眼前他唯有把这一年的寿元送给旌德皇后,等旌德皇后重生之后,他再想办法盗回来。”
“这可以的吗?”
龙展颜坐下来,嘴里叼着一根草,“所以我说他冒险,要把这寿元给旌德皇后,就要先把旌德皇后从泞口处救出来,按理说,他是没有办法完成的,唯一的办法,便是以血饲养河里的勾魂铁蛇,然后逼着勾魂铁蛇去塞住泞口然后救旌德,这个法子很冒险,这意味着要耗尽他大半的功力,甚至要了他的性命。”
“那样的话,他哪里还有办法从旌德皇后身上夺回寿元?”
龙展颜继续说:“他只需要在重生之后的旌德皇后身上种一滴血,然后想办法杀了旌德皇后,那么,皇帝的寿元便会被这一滴血捆绑住,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一滴血,就是敬贵妃的血。”
“可敬贵妃不是死了吗?”阿蛇摸摸脑袋,“死了的人还怎么会有血?”
“如果我再没有猜错,这一滴血是敬贵妃死之前留下来的,为的就是要给逍遥王爷留一条后路,但是,没有人能找到这一滴血,除了陈天师,所以这条后路,只是为了让她自己心安,对逍遥王爷没有任何实质的作用。”
“这女人好矫情啊。”阿蛇翻翻白眼道。
“一般来说,小三都是比较矫情的。”龙展颜总结说。
判官在旁边听她们说得好生无趣,便转身走了,像他这种有公职在身的,是没有必要懂这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反正可以混一口吃的,能少学点就少学点。
阿蛇听了龙展颜的解释,算是明白了一大半,道:“那独孤蓁走这么急为了什么啊?还让你先把旌德皇后救出来,人家都要救了,为什么还要你去救呢?”
龙展颜吐掉口中的草,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种以血驱使勾魂铁蛇的法术,是毛家特产,这位陈天师,大概不姓陈。”
“你是说,陈天师是毛家的?”阿蛇吃惊不少。
“大有可能啊!”龙展颜叹息道,“大概独孤蓁是去问他了,毛家的人还是很尊敬祖先的,不过这位陈天师行事偏颇,阿蓁怕是没有办法阻止他,人类为了爱情,可以义无反顾地付出很多。”
“哼,那老道子懂什么爱情?”阿蛇嗤之以鼻。
“这你就不懂了吧?道家的人比任何人都懂得爱情,算了,不说了,”龙展颜瞪直了眼睛,“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啊?现在是干活的时候,干活儿去。”
阿蛇哼哼地爬走,“关我什么事?这是你自己怒气的后果,你自己修补,我走了,我去看看独孤蓁想做什么,人间的事情,比地府好玩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