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言才两口子见此,心下一惊飞奔上前,将跌倒在地的陆为霜从地上扶起。
“哎呀……老赵,你这是做什么?!!”时嫂子扶着陆为霜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她一片血红的手心上,“后头是有老虎在追你是不?你瞧瞧你把人姑娘撞成什么样了!!”时嫂子的话中有隐隐的怒气,不等那叫老赵的说什么,便将他好好责备了一通。
陆为霜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心,抓过时嫂子微微冲她摇头道:“我瞧着这位大哥这般着急的样子,想来也不是故意的。他似乎是来寻你们的,不妨听听看他有什么急事吧,免得耽搁了,我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的。”
“哎呀……这位姑娘,实在是对不住啊!方才我太匆忙了……”老赵满面的歉意,说完才转头冲时言才道:“时家的,那王家的阿婆不行了,你还是赶紧过去瞧瞧吧……我刚从她那处过来,老人家正在寻你呢,还让你将那什么福安村的丫头叫上。”
老赵的话说得十分急促,像是生怕慢了一步,那老人就见不到时家的最后一面似的。
陆为霜立在一旁,听完了老赵的话后,心蓦地紧紧一揪。
王家阿婆?
陆为霜的视线猛地从自己手心移开,落在了面前那跑的气喘吁吁的男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这位大哥,你说的是哪个王家阿婆?……”
“不就是那卖糖块的王家阿婆么?!”老赵伸手往自己跑来的方向指了指,“方才我与我媳妇儿去阿婆那处买糖块啊,哪里知道她老人家竟是生生倒下了,我们寻来了郎中,可那郎中却是说老人家不行了……”
老赵嘴里的话还未停下,而站在他面前的陆为霜在听了老赵的话后,整个人都懵了,也不知她是否有将老赵后面的话听进去。只见她在原地愣了半饷之后,便拔腿匆匆往王阿婆家的方向跑去。
“大喜妹子!!”时言才见陆为霜跑远的身影,忙与自己的媳妇儿嘱咐了两句一道跟了上去。
“时家的,那丫头是谁啊?”老赵跟在时言才身边不解。
“她便是那福安村的丫头。”
……
陆为霜一路跑到王阿婆家时,王阿婆家的院门口已经围满了人,这巷子本就小,叫人这么一围着就更是显得拥挤了。
陆为霜紧紧地攥着双拳,脸色显得十分难看,她伸手拨开了挡在面前的人群,颤抖着声音道:“麻烦借过……麻烦借过……”此时此刻,陆为霜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那颗落在胸腔里的心脏跳得飞快,就好似下一瞬便会从她的喉间蹦出来,即便是自己嘴上说的话,也都是她下意识的反应,根本没有过脑子。
时言才还没跟上来,王阿婆家平日里的客人多,眼下出事儿了,自然会引来许多人的关心,只他们都挤在了院子外头没有进去。这叫想要挤进院子里的陆为霜行走的十分艰难,在众人推搡之间,她脚下一拐便狠狠地跌坐在了地上,可身旁的人却像是没有瞧见一般,一脚便踩在了她的手背上。
陆为霜吃痛的闷哼了一声,正欲将手从那脚底下抽出时,有一道身影落在了她的身边,伸手将其从地上扶起。
百般失落之下,见有人落在自己身边,陆为霜便下意识以为身边的人是她的阿曜,毕竟以前她每每遇险,阿曜都会在第一时间出手救她。
陆为霜的心里一喜,一道莫名的委屈便涌上了心头,可当她偏头时却瞧见身边的人不是苏曜而是韦山,陆为霜面上的表情微微一滞,“韦山,是你啊……”
韦山点头,“韦水已经去医坊请老孙了……还请夫人不要太过着急,”说着韦山的话顿了顿,垂眸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夫人,你的手……”
方才在时家门前跌倒时,陆为霜的手便已经被划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眼下又叫人狠狠地踩了几脚,那伤口便又是裂的大了些许,从伤口中渗出血的速度自然也快了一些,乍一看倒是叫人有些心惊。
陆为霜低头瞥了一眼,用自己那方深色的帕子在手上随意缠绕了两圈,只道:“无碍……”
“大喜妹子!!!”说话间,落在后头的时言才终于赶了上来,他见陆为霜身上脏兮兮的模样,便冲扶着她的韦山道:“多谢这位少侠……”
韦山垂眸缓缓摇了摇头。
陆为霜随时言才来到王阿婆的屋子时。
屋子里头立着一位老郎中和一位妇人,而王阿婆则是一动不动地闭眸躺在床上。
“阿婆……”陆为霜看着闭着眼睛的王阿婆,心跳地飞快,她来到阿婆的床边,握住了阿婆的手。
王阿婆就这么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似的,她的手有些微凉,若不是还能隐隐察觉到她还在喘气,陆为霜真是还以为……
“郎中,阿婆她怎么样了?”陆为霜不安地偏头冲那郎中询问。
老郎中盯着陆为霜看了半饷,嘴巴张了又闭,最终还是冲陆为霜摇头,意思便是不行了。
“不可能的……”陆为霜摇头,“王阿婆的身体向来硬朗,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无声,陆为霜看着满面沟壑的阿婆,心里一片悲凉,她知道阿婆是老了,但是却从未想过阿婆有朝一日会这般病倒在床。
“大喜丫头,你……”
“不!我不信,时大哥,前阵子阿婆还好好的!!我已经命人去请孙孟然了,只要他来了,阿婆就肯定会有救!”时言才上前,想要出声安抚,可他刚刚出声便叫陆为霜给截断了话语。
时言才知道陆为霜的生世,那自然也就知道阿婆对于为霜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们两人虽只相识了一年多,但期间却一直都已祖孙的方式相处,阿婆的善良,为霜的体贴,早已让这没有血缘的两人将彼此看成了自己的亲人。如今要为霜这般亲眼看着阿婆离去,从此阴阳相隔,着实是有些太过残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