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赫书房外,只守了听风一人。
上官墨一个轻跃,在听风跟前落下,愣是惊得听风猛一拔剑。
剑柄却被上官墨瞬间控制于掌内。
“告诉青木赫,慕夕被鬼面掳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上官墨邪魅一笑,那魅惑纵生的眸光,让听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听闻是关于慕夕的事情,听风眼中一亮,可还是嫌弃的喃喃道:“一大男人笑的如此魅惑,还好我不好这口,啧啧啧。”
不等听风拍门,青木赫已立于他们眼前。他应该是听到了上官墨说的话。
多日不出房门,他看上去憔悴了许多,尤其下巴那一圈青胡渣,凌乱又孤寞,脸色白的吓人。
上官墨见他如此,惊道:“怎么跟鬼似的。”
听风不悦的皱眉,去瞪上官墨。
上官墨不以为然的昂着脸,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完了还冲听风抛了个绝世媚眼。
惹得听风有些脸红,连忙别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青木赫不管他俩眉来眼去,只问道:“你刚说的属实?”
上官墨白眼一翻,“爱信不信由你,你要还有良心,就去救她。”
青木赫瞪了一眼上官墨,转身吹了一声口哨。就见屋顶上唰唰唰的落下七八名黑衣男子,等他吩咐。
上官墨玩味的问道:“这么多暗卫,怎么我刚进来的时候,却没人拦我?”
听风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说道:“因为他们是……”
话说一半,见青木赫瞪眼,连忙闭嘴,方知自己失言,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头。
“因为他们根本没发觉我,哈哈哈,也对,我向来是来无影去无踪,刚刚突然跳到你面前,吓着你了没?”上官墨才不管听风眼中的恼怒,顶着一张嬉皮笑脸,逗他玩。
听风轻哼一声,不理上官墨,只冷着脸。
上官墨在他面前来回晃,笑道:“脸红了哦?你不会爱上我了吧?天哪,我可不喜欢男人,不过,你也长得细皮嫩肉的,我可以,勉强……”
边说,边伸手去捏听风的脸。
听风大窘,伸手拍开上官墨。恼怒至极。
第一次被男人逗着玩,还当着自己家王爷和其他八名暗卫面前,他这个第一暗卫还要不要当了!
上官墨玩的不亦乐乎。
青木赫淡淡扫了他一眼,低声下达了命令,就见那八名暗卫迅速消失在夜空中,悄无声息,无影无踪。
城西,西山寺,夜幕垂垂下,一片安详的宁静。
上官墨立于禅房内,背对刘陵川,眉头紧紧的蹙着,脸上神色凝重。
刘陵川坐于榻前,挑了油灯上的火星子,屋子瞬间变得明亮了许多。他似乎沉思了片刻,眸子中有一股不被人察觉的仇恨。许久后,悄然逝去。
“阿墨,鬼面抓慕夕定有别的原因,你可知道慕夕擅长什么?”
上官墨推开碧纱窗,一股凉风席卷着秋叶迎面扑来,竟有让人打了个哆嗦。
“她,似乎会很多,我只听过她弹琴,琴技在我之上。”
“哦?”刘陵川疑声,转而恍然大悟:“那慕夕是安全的。”
上官墨问:“你怎么确定?”
“因为慕夕会弹琴,如果琴技在你之上,鬼面抓她,应该只是看重她的琴技。”
上官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摇摇头,鬼面抓慕夕,是为了她的琴技,可是,又为什么是因为琴技?
“临川,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上官墨心里一合计,又露出一贯的媚笑,斜睨着刘陵川。
刘陵川面色虽温温淡淡,可眼角一慌的神色却是出卖了他。
上官墨凑前去,盯着刘陵川的眸子,眼睛一瞬不瞬,眸中琉璃之色煞是浓郁,看得人心躁动不安。
“好了好了,怕你了。”刘陵川扶额,无奈的推开上官墨的脑袋,幽幽道:“鬼面有个女儿,自小爱弹琴,可是不识音律,鬼面四处请琴师教授她,可是她总学不会,久而久之,再无琴师愿意前来授课,我猜想,他是抓慕夕回去教琴。”
上官墨刮了刮鼻子,眼中神色狡黠:“就这么简单?”
刘陵川低头,闷声道:“嗯。”
“算了,不逼你。”上官墨邪邪一笑,往塌后靠去。
刘陵川处事一贯沉稳,可是刚刚却乱了心绪。或许还有什么他没说出来,但如果他不愿意,作为兄弟,也不便逼迫。
“但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慕夕,如果你知道鬼面在哪里……”
刘陵川闭眼,声音飘渺:“翠白山,苍木林中。”
上官墨看了一眼刘陵川晦暗的眸子,嘴角弯起,拱手相谢,翻出窗去。
一抹火红的身影,转瞬间就隐没在黑漆漆的夜中。
刘陵川的记忆,再次被勾了出来,心中的怨恨,无奈,疼痛,无数无数的情绪纠葛在一起,还有那少女笑起来明媚的脸,弹琴时认真的脸,弹不好怄气的脸,哭着求他不要走的脸,看他摔崖惊恐的脸……就像回到了那年,所有过往如浪涛汹汹袭来,让刘陵川喘不过气,捂着胸口猛地咳嗽。
还是忘不了,怎么能忘了呢?
明王府,竹园议事厅。
青木赫冷然坐着,手中一杯清茶,已是透凉。
揽雪立于一侧,仔细的听着他的吩咐。
厅中几位大臣,互相交换着意见,以及近日里城中出现的一些事情。
“皇上今日下旨,要本王七天后迎娶礼部侍郎长女李盈盈。”青木赫扫视了一周屋中的人,声音听起来毫无感情。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大臣们齐齐跪地,给青木赫扣头。
青木赫脸上没有任何喜色,一双眸子冰冷如霜。他只是简单抬了下手,示意大家起来。
“揽雪,木澈可有找到那神秘少年?”青木赫问。
揽雪摇摇头,“那少年似乎消失了,搜遍了全城,一点音讯都没有。青木澈应该也是没有找到。”
“下个月的江湖盛会,你好好筹备。”
“是。”揽雪领命。
“王爷,据说鬼面前日里出现在西城清湖。”一名大臣禀报。
青木赫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
见青木赫没有表情,另一名大臣连忙接话:“距离盛会还有一个月时间,他这个时候出现,怕是有什么行动?”
青木赫眉头微微蹙起,“派人好好盯着,确保盛会前不出乱子。”
“是,臣这就去安排。”一名大臣连忙应道。
青木赫挥挥手,命所有人都散去。只留下揽雪。
他沉思着,眼角有微不可见的细纹。
这次盛会务必要顺利举行,届时才可顺势拉拢一些江湖豪侠,最好能夺得那令牌。
“南宫长歌最近有什么动向?”青木赫突然问。
目前有能力阻止他的就只有南宫长歌,而南宫长歌其实是皇上的第一暗卫,他们家族看似不干扰政权,实则肩负着暗中维护皇室,保证皇室不发生任何叛乱的重责。
这件事别人不知道,只有皇上本人才知道,传立新皇的时候,才会将此事传给下一任皇帝。
而青木赫当年是太子,又得老皇上宠爱,老皇上就把这件事提早告诉了他,谁不知,后来出现了一系列的动变。
“没有什么动向,只是,今日他派出十几名暗卫去搜索全城,应该是为了寻找慕夕姑娘。”揽雪回道。
“上官墨呢?”
揽雪思索片刻:“他还是老样子,吃喝玩乐,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青木赫点点头。上官墨看似与南宫长歌交好,可却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时常嬉皮笑脸,玩世不恭,让人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但他武功极高,如果这次江湖盛会他要插手的话,那么事情就难办了。
翠白山,慕夕已经和衣睡下。
苏璃给她安排了一间侧方,房间不大,但极舒适。窗子微微开了一条缝,可以看见山中那清澈的月光,和随风飘摇的梨花。
慕夕由于帮薇儿扎了针,已觉身子疲乏,且这几日常是失眠,很久没能好好的睡上一觉,于是已早早进入梦乡。
鬼面与苏璃也早睡下了,屋中最后一抹烛火被吹去。
夜静的幽深,山中清风阵阵,树叶哗啦啦的作响,慕夕做了一个极其幽远的梦,梦中男子青衣墨靴,眉眼俊朗,笑意温暖。她想要伸手去触碰他好看的眼眸,可是才抬起手指,那张极其熟悉的脸就变得越来越模糊,随即便是一阵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慕夕猛地坐起身,抚着胸口,大口喘气。
“慕夕,做恶梦了?”上官墨不知何时坐在了她的床头,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窗外月光投来的一丝微茫。
慕夕惊吓,但听声音熟悉,仔细辨别,才舒了一口气道:“上官墨,你怎么跟鬼似的坐在这儿?”
上官墨见慕夕完好,且精神不错,又恢复一贯的调笑:“据说你被掳走了,可把小长歌急坏了,没想到你在这呼呼大睡。”
慕夕轻哼一声,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出来散步,偶然见着你,咱俩还真有缘,我每次散步都能遇上你。”说着,上官墨刮了下慕夕的鼻子,眼中笑涔涔。
慕夕拍开上官墨的手,她知道上官墨总喜欢胡诌,也懒追根问底,“告诉长歌,不用担心,我在这里住的挺好。”
“怎么,不打算离开了?”上官墨皱眉,睨着她。
慕夕摇摇头,“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上官墨略有所思:“那好,如果鬼面为难你,给我报个信。”说着,将一只火哨塞到她手里:“向天上打信号,我能看见。”
慕夕本想拒绝,但见上官墨眼中似有固执的担忧,于是微笑着将火哨收入袖中。
上官墨见她神色安然,也不多问,只叮嘱她照顾好自己,便欲转身离去。
见他要走,慕夕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青木赫他,知道吗?”
“知道什么?”上官墨明知故问,脸上挂着笑,看不出情绪的波动。
慕夕神色暗了暗,摇摇头:“没什么,你走吧。”
上官墨见她脸上似有忧伤,心有不忍,但还是狠下心道:“他与李盈盈的婚礼就在七日后,你如果不想见着,就呆在这里吧,我看鬼面待你似乎不错,我就放心了。”
上官墨说完,转身踏入黑夜中。
慕夕久久靠在床前,脑子是一阵轰鸣。
七日后完婚,七日后,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