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水寒忆霜降 共赏星斗挂天边（3）
“各位，我有一件趣事要告诉你们，这是我亲眼目睹的，否则我也不敢相信那会是真的，但是它非常的诡异，还很恐怖，就连做梦都想不到有那样的事，所以我打赌你们很多人都不会相信，”拉泽兰走到大厅中央，高声说道，“我在来这里的路上见到天上飞过一条龙，而地上有两个尸鬼在追赶它……”
他手舞足蹈，唾沫横飞，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小狼迅速来到马伯恩身边，他紧张得满脸通红，迅速地推开一扇门，两人溜进门后，马伯恩立即将它关上，隔绝了来自大厅的声音。
“快随我来，”马伯恩低声说道，声音嘶哑，神情激动，带着小狼跑过一条走廊，进入厨房，他拉开储物柜，指着一个箱子，说道：“老弟，你的东西就在这里。”
小狼打开箱子，手忙脚乱地穿上龙鳞铠甲，佩好剑，装好箭袋，将弓拿在手里，对马伯恩说道：“谢谢，我希望能有机会报答你。”
“你得马上离开，”马伯恩低声说道，“这里只有一条出路可走，它通往会议室，里面有梭默士兵把守，你得一直走到外面的院子去，阿兰雯的办公楼就在那儿，她在二楼办公，我不知道你要找什么，如果不在那儿，那么可能在地下室，那儿是梭默人的秘密监狱和刑讯室。”
小狼仔细地听着，不停地点头，马伯恩松了口气，说道：“现在我得走了，否则可能会被怀疑，你自己保重吧。”他转身就跑，小狼本想提醒他应该平静下来，他现在的神态非常引人注目，但是也来不及了，唯有按照他指示的方向，迅速离开厨房。
三名梭默卫兵守在会议室里，小狼躲开他们，轻而易举地逃出会议室，溜进了院子，直奔阿兰雯的办公楼而去。办公楼的门前也有一名梭默卫兵把守，小狼无法可想，只有一箭将他击倒，溜进阿兰雯的办公楼。
办公楼里静悄悄地没有人，小狼很清楚拉泽兰能为自己争取的时间非常有限，再长的故事也有说完的时候，一旦梭默人发现自己消失了，会立即搜查整个大使馆，而马伯恩看起来并不是个十分镇定的人，很容易引起怀疑，他完全有可能供出自己来。
小狼当机立断，应该尽快找到有价值的东西，然后逃走，但是在阿兰雯的办公室内一阵乱翻，并未发现任何跟龙有关的文件，只得往地下室摸去。
一个梭默卫兵在这里来回走动，小狼依然是用箭将他击毙，打量着昏暗而弥漫着血腥味的四周，按照马伯恩的介绍，这里其实是梭默人的监狱和刑讯室，看着摆放整齐的刑具和狭小的囚室，小狼心中腾起一阵怒气，但还是很认真地在文件柜里翻阅着，吃惊地看到了几份卷宗，分别写着“关于巨龙事件的调查报告书”、“刀锋战士——戴尔芬”、“刀锋战士——伊思本”的字样。
小狼将这几份卷宗放入怀里，正想再找找别的东西，已经听见一阵脚步声，有几个人从楼上下来了，一个声音呵斥道：“快点走，你这个叛徒！”然后是一声苦叫。
“这是马伯恩的声音，他暴露了，我也暴露了，”小狼冷静地想道，立即躲进角落。
两名梭默卫兵手持长剑，押解着马伯恩走进地下室，他的双手被绑，脚步踉跄，神情却很平静，卫兵看着地上的尸体，冷笑着说道：“密探，你已经被困住了，你的同党也被捕了，立即出来吧。”
地下室里一点声音也没有，梭默卫兵对马伯恩吼道：“快点，叫你的同党出来。”
马伯恩面不改容，冷笑道：“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怎么叫；而且，我敢肯定他已经离开了，你们是追不上他的，叫也没有用。”
“那我们就先杀了你！” 卫兵怒吼着，挥剑就往他的脖子砍落，马伯恩绝望地闭上眼睛，只听得两声惨叫响起，等他吃惊地睁开双眼，只见两名梭默卫兵已倒在地上，小狼手持强弓站在面前，微笑道：“你可以叫我小狼。”
马伯恩浑身都在发抖，长长地叹了口气，小狼为他解开绳索，友善地拍拍他孱弱的肩膀，说道：“我很抱歉，险些害了你。”
“我就知道这事不会有好结果的，真不敢相信我会答应戴尔芬，”马伯恩苦笑道，小狼心中有点惭愧，马伯恩既不是号称屠龙者的刀锋战士，也不是龙裔，却自愿参与这场冒险,险些因此丧命。
“好了，你有办法能够迅速离开这里吗，我们已经暴露，怕是不得不跟梭默人血战一场啊。”小狼问道。
马伯恩说道：“我知道这里的墙角有个出口，下面是个洞穴，可以通往外面的山里，”他看着小狼吃惊的样子，说道：“你不用吃惊，梭默人用它来抛弃他们处死的囚犯的尸体，血腥味会引来山里的雪巨魔……”
小狼明白了，眼中怒火更盛，说道：“我来开路，你跟在后面，我一定保护你离开这里。”
马伯恩点点头，跟着小狼来到墙角，小狼撬开地板，看到地下是厚厚的冰，毫不迟疑地跳入洞中，一只雪巨魔正在等待从天而降的美食，却不料被早有准备的小狼一剑穿心，吼叫着翻身跌倒。
马伯恩也跳了下来，跟着小狼跑到洞口，眼前就是茫茫的雪山，小狼一番张望，没有见到可疑的迹象，总算松了口气，犹豫地看着马伯恩，他叹息道：“咱们就此别过吧，梭默人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的下半辈子都要在逃亡中渡过了，我只希望我已经帮上你们的忙，而且是值得的。”
小狼想不出可以安慰他的话，只有沉默地看着他瘦弱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然后带着几分歉疚往独孤城的马厩跑去。
夜深人静，繁星闪闪，长河流淌，群山和树林都已入睡，阿尔瓦依然站在与小狼分手的地方，纹丝不动，宛如一尊雕塑，在星光下，她白皙的肤色闪烁着大理石般的光泽，乌木铠甲上也凝结了一粒粒的露珠。
小狼跑到她面前，想要道谢以及道歉，但是却说不出口，只能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我回来了。”
“嗯，咱们走吧，”阿尔瓦以平静的语气回应道，并不问起小狼遇上了什么事，她只是问道：“看这个方向，是要回独孤城吗？”
小狼说道：“是的，我请你去眨眼雪鼠旅馆去喝酒，今夜就在我家里好好休息，别墅里有的是空房间，明天再回溪木镇吧。”
阿尔瓦说道：“独孤城距离梭默大使馆不算远，真的不要紧吗？”
小狼吃了一惊，不由得扭过头对她微笑道：“不要紧，我的确在那儿大闹一场，但是他们想不到那是独孤城男爵所为，更想不到闹事的人竟然没有躲得远远的。”
“不要小看梭默人，除非见过你的人都死了，否则迟早能够查到你头上来，”阿尔瓦的语气很认真，小狼点点头，因为她说的正是自己心中隐隐的忧虑，叹道：“我并不怕梭默人找到我，我只怕他们找到马伯恩，刚才我真不该让他自己走掉的。”
旅馆里的酒客们兴高采烈地观赏美女歌手丽赛特的演出，她怀抱鲁特琴，娴熟地拨动琴弦，以优美的嗓音唱着快乐的歌，人们拿着酒杯，合着节奏用力跺脚，气氛非常热烈。
小狼要了几瓶酒，找了个最僻静的角落，取出在梭默大使里找到的资料，阿尔瓦站在小狼身边，一边喝酒，一边扭动腰肢挥舞手臂，看得出来她也很快乐，小狼不去管她，仔细地阅读起这几份档案来。
巨龙事件的调查报告书写得非常简单，小狼看得直想发笑，笑梭默人，笑戴尔芬，也笑自己。读过戴尔芬和那个名叫伊思本的刀锋战士的档案，也看不出有什么价值，只好将所有的案卷放好，拿起酒往嘴里灌，感觉自己放松多了，这才听见丽赛特正在跟大家说道：“接下来我要演唱的是一首新歌，还没有谱好曲子，只好清唱了，先凑合着听吧。它的名字就叫《龙裔归来》，听说不久前霍斯加高峰上的灰胡子们终于认同了一位龙裔，只可惜我们不知道他是谁。”
阿尔瓦清澈的目光盯在小狼脸上，笑而不语，小狼吃惊地看着丽赛特，她含笑道：“咱们诺德人的古老传说就不用提了，我只想说，在这个黑暗的岁月里，龙裔的归来是我们所能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就让我们将这首歌奉献给他吧。”
旅馆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怀着期待，丽赛特清清嗓子，深吸一口气，朱唇微启，轻声唱道：“英雄，英雄，勇者无惧；看啊，看啊，龙裔出世；诺德技艺，吼声回归；没错，没错，他是龙裔，终结邪恶，敌人末路；当心，当心，龙裔归来；黑暗消逝，歌颂传奇；龙裔归来，立于山巅。”
没有音乐，没有伴唱，但丽赛特唱得十分投入，酒客们带着接近于虔诚的表情细细聆听，小狼情不自禁地站起来，听着这首写给自己的歌，心情激动，同时也异常沉重，因为不知该如何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一曲终了，酒客们热烈鼓掌，小狼示意阿尔瓦跟随自己走出旅馆，沿着长街往傲矛别墅走去，阿尔瓦忽然说道：“你是这样的人，使得成为你同伴的人感到自豪。”
“是吗？”小狼喃喃地说道，“只可惜斯万不会那样想。”
第二天正午，小狼与阿尔瓦回到溪木镇旅馆的地下室，戴尔芬正来回踱步，她一见到小狼就急切地问道：“怎样了，你弄清楚了吗？”
小狼点点头，说道：“梭默人同样不知道龙族为何忽然回来了，他们认为一定是刀锋战士在捣鬼。”
“真的吗？”戴尔芬的声音拖得很长，眼神里流露着强烈的怀疑，小狼冷冷地说道：“你并不信任我，为何还要我去调查呢？”
“啊，我没有这个意思，”戴尔芬言不由衷地说道，“我只是在想，除了他们，还能是谁呢？”
小狼冷笑着说道：“他们正加紧找寻你们的下落，除了你，还有个叫伊思本的人。”
戴尔芬的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惊呼道：“伊思本！他还活着，我以为他早就被杀了，那么他在哪儿呢？”
小狼说道：“根据梭默人调查的结果，这人很可能就躲在裂谷城的下水道里。”
“龙裔，你不知道，伊思本老头是刀锋会的档案管理员，整天泡在古代资料里，研究跟龙有关的事，当时可没少被我们嘲笑，”戴尔芬走近小狼，目不转睛，神情紧张，“他掌握很多关于龙族的知识，那些知识正是我们所缺乏的，你必须赶在梭默人之前找到他。”
小狼笑了，嘲讽地说道：“又是我，你为何不自己去呢？”
戴尔芬像是没有听见这话，她斩钉截铁地说道：“你最好赶快去裂谷城，将他带回来，如果他都不知道如何对付龙，就没有人知道了。”
小狼冷冷地问道：“你就不问一句马伯恩的死活吗？”
戴尔芬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说道：“当然了，就算你举出我的名字来，他也一定不会相信你，让我想一想，有了，现在是205年霜降月，你就问他一句话：在三十年前霜降月的那个夜晚，他在哪儿？”
小狼转身就走，抛下一句话：“好吧，我现在就去，要是他已经被梭默人抓走了，那是他的不幸。”
阿尔瓦跟着小狼走出溪木镇，皱着眉头问道：“我们又要去帮别人跑腿了吗？”
“是啊，我已经习惯了，就连被梭默人追赶得走投无路的刀锋会余党也敢指使我，”小狼郁闷地说道，忽然笑了，“哎，你不是没有去过裂谷城嘛，就当是去游玩吧。裂谷城不怎样，但是霍利奇湖非常值得一看呢。”
小狼带着一肚子的闷气连夜来到裂谷城，走上木板铺设的街道，阿尔瓦显得很吃惊，裂谷城的破落显然出乎她的意料。
“跟我来吧，到我家里去，那儿可以欣赏湖景，”小狼领着阿尔瓦走进自己的家，来到阳台，指着脚下荡漾的湖水，说道：“瞧，天际第一大湖霍利奇湖。”
就像在霍斯加高峰上一样，阿尔瓦站在小狼身边，静静地看着湖面，目光柔和，嘴角带笑。“我们将要进入这座城市最肮脏的地方，所以有些话我现在就告诉你吧，”小狼凝望着湖水轻声说道，“我成为裂谷城男爵，是因为莱拉领主希望我能够保护裂谷城，因为我毁掉了一个贩卖斯库玛的团伙，她不知道的是我的另一面——过一会儿我们要进入鼠道，那里是盗贼公会的地盘，我曾经是他们的一员。”
阿尔瓦凝望着湖水，淡淡地问道：“你说曾经？”
“嗯，我帮公会做了不少事，后来他们要求我将承诺死后将灵魂奉献给公会的保护神——魔族大君诺克图娜尔——来换取力量，我拒绝了，然后离开了。”小狼笑得很坦然，“你说过想知道我的秘密，我就挑能说的告诉你吧。你知道雪漫城的战友团吧？这个威震天际的团体，我更早之前也曾经加入过，他们提拔我进入权力核心，却要求我饮下狼血变成狼人，我拒绝了，因而离开了他们。”
“你这人真怪。”阿尔瓦简短地评论道，眼睛里尽是温柔的笑意，小狼认真地说道：“我只想坚持我应该坚持的。啊，对了，我还是独孤城游吟诗人学院的成员哪，尽管我既不会唱歌，也不会写诗。”
阿尔瓦微笑道：“这不能算是秘密吧，但我想卢布克那家伙如果听到一定很高兴，他是个在莫萨尔旅馆里唱歌的兽人，整天幻想成为诗人，可是他的歌声比杀猪还要凄惨。有他在，我几乎不敢去喝酒，谢天谢地，他因为饮酒过量死掉了。你认识他吗？”
小狼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认识，正是我杀了他，阿尔瓦，我除了是冬堡学院的大法师，还是黑暗兄弟会的聆听者。”
这句话说出来，小狼便感到轻松了许多，自己最大的秘密已经公开了，不用为了因担心泄露而整天惶惶不安，扭头望向阿尔瓦，她却面带笑容，轻描淡写地说道：“你真是复杂啊，带着这许多面具生活，一定很累吧。”
小狼回味着她的话，深有感触地说道：“是啊，回到兄弟会圣所我就是聆听者，在冬堡学院我是大法师，进入城市我就是男爵，在霍斯加高峰我却是龙裔。”
“而在我面前你是小狼，”阿尔瓦说道，忽然嫣然一笑，问道：“对吗？”
小狼吃惊地看着她，只感到脸上发烫，心跳加剧，很想点头称是，但终于强忍心中的激动，微笑道：“来，我带你游览裂谷城最黑暗的地方吧。”
“竟然有人住在这种地方吗？”阿尔瓦跟着小狼走进下水道，看着漆黑而腥臭的水渠，忍不住厌恶地问道。
小狼举着火把，轻车熟路地走在前面，说道：“跟着我的脚步走，你就不会滑倒，前面就是小酒吧了，我们管它叫破碎的大酒壶，只有公会的人才会来这里饮酒。”
达志睁大眼睛看着小狼带着一位美女走来，想问但又不敢问，小狼看了又看，没有见到戴尔文，只好向别人打听消息了。
“威克尔大叔，跟你打听一件事，”小狼对正在扫地的酒吧老板说道，“你可听说过有个老头住在鼠道里，他叫伊思本。”
威克尔停下来，纳闷地说道：“又是这个名字，今天是怎么了，先是高精灵，现在是你，都来问这个人。”
小狼微微一惊，问道：“你是说在我之前，已经有高精灵在找他了？”
“是啊，他们一共有四个人，穿着铠甲和法袍，样子很凶，我跟他们说从未听过这名字，他们气呼呼地进了鼠道墓室啦，”威克尔说道。
“大叔，你真的不知道吗？”小狼很认真地问道，威克尔苦笑着说道：“确实没有听过，不过，我知道有几个家伙住在鼠道墓室的最深处，我们管那儿叫鼠道窝棚，能住在那地方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小狼点点头，威克尔又说道：“小狼，你要去找他的话，可得当心啊，那儿的地形很复杂，我敢说那几个高精灵准会迷路。”
“谢谢，我会的。”小狼答应着，推开了通往鼠道墓室的木门。
鼠道墓室里面漆黑而腥臭，“我不喜欢这儿，真想不到还有比这里更恶心的地方，”阿尔瓦蹙起弯弯的秀眉抱怨道，小狼安慰道：“忍耐一下，跟着我走，我曾来过这儿，不会迷路的，可是我不知道这里还有个什么鼠道窝棚。”
阿尔瓦不做声了，小狼举着火把一步步地走进墓室深处，细心地找寻威克尔大叔提到的鼠道窝棚，一边低声说道：“虽然也是住在鼠道里，但是公会的人都有床铺和酒肉，住的地方很干净，我也不敢相信，还有其他人能生活在这里。”
“当心，前面有人！”阿尔瓦忽然拿出弓箭来，小狼吃了一惊，随手拔出长剑。
“你们是谁！”随着一声大喊，两名梭默士兵出现在下水道的转弯处，她们手握细长轻盈的精灵长剑，目光冷漠而严峻，小狼一手举剑，一手举着火把，微笑道：“怎么只有你们俩，不是说来了四个吗？”
“知道我们在这里办事，你们还敢来，活得不耐烦了吧，”梭默士兵厉声喝道，向小狼冲来，只听得一声惨叫，跑在前面的梭默士兵被一箭封喉，那是躲在小狼身后的阿尔瓦放的冷箭。
小狼却站着不动，另一个梭默士兵已经冲到身前，举剑就劈，小狼忽然将火把当成长剑刺出，后发而先至，戳在对手的面门上，士兵大叫一声，眼前火星乱闪，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小狼已逼近身来，右手倒提长剑，笔直地插入她的胸膛。
“可惜了，还有两个不知道在哪儿，咱们快走吧，”小狼抽回长剑，有点遗憾地说道。
在鼠道墓室里一番寻找，小狼终于发现了一个未曾见过的角落，隐隐传出女人痛苦的呻吟，此地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猜想那一定就是鼠道窝棚了。
这里比起马卡斯城的窝棚区更令人反感，地面又湿又滑，恶臭熏得小狼只想呕吐，小心翼翼地走上长满青苔的台阶，环视四周，只见到墙壁上有几扇门，小狼犹豫着，走到其中一扇门前，试探地喊道：“伊思本，你在里面么？”
没有人回答，但是小狼确信自己听到了某种声音，似乎是一本书掉到地上，小狼本来不敢相信住在这里的人会有闲情看书，但想起戴尔芬说过伊思本是个档案管理员，不由得心中一动，又说道：“伊思本，快开门，我是你的朋友。”
这一次，门后响起了老年男子沙哑的喊声：“我不是伊思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狼笑了，说道：“戴尔芬让我来找你，你被梭默人发现了，他们已经来了，你立即跟我走吧。”
老人冷笑道：“啊，你就是梭默人吧，想要骗我开门，对不对？”
小狼仔细地查看着这道门，吃惊地对阿尔瓦说道：“啊，竟然是一道铁门，而且只能从里面打开，他防备得够严密的。”
阿尔瓦的神色冷淡，似乎很不耐烦，小狼又说道：“好吧，伊思本，我来问你，三十年前霜降之月的那个夜晚，你在什么地方？”
“啊，你真的是位朋友，我这就开门，”门后的人喊道，“可是，等一下，这该死的门，怎地打不开了，我再试试这个，行了，成功了。”
随着一阵难听的金属摩擦声，门被徐徐打开，一个容貌憔悴的老人喘着气，对小狼说道：“请进来，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一样吧，我是伊思本。”
小狼打量着这个地方，它本是下水道的一个转弯角，被改建成了一个居室，有床铺，有书桌，还有烹饪食物用的火炉，但这里毕竟是下水道最幽深的角落，不见天日，空气污浊，所以伊思本脸色苍白，看起来很虚弱。
“戴尔芬还在抗争吗，她真是傻，为何就不能认清形势呢，”伊思本苦笑道，“现在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为什么？”小狼问道，伊思本沮丧地说道：“你还不明白吗。因为奥杜因回来了，世界吞咽者回来了，来自黎明时代的龙，吞噬亡灵，无论今生还是来世，谁也逃不掉，他将吞噬一切，世界随之毁灭，无人能够阻止它。”
小狼不耐烦地说道：“又是这预言，我说，你能不能先跟随我离开这里呢？梭默人也许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
“离开这里有意义么，预言已经开始应验了，奥杜因回来了，从海尔根开始，世界步向毁灭，”伊思本厌倦地说道，“似乎诸神已经远离了世间，任由我们自生自灭，沦为奥杜因的玩物，只有传说中的龙裔能够阻止他，可是龙裔已经上千年没有出现过了……”
小狼忍无可忍，厉声道：“我就是龙裔，立即跟我走。”
伊思本大吃一惊，喊道：“你是龙裔！你是说真的吗，天啊，我该怎么办？”他不知所措地在室内转悠，喃喃地说道：“你等一下，我要收拾东西。”
小狼面色铁青，伊思本并未发觉小狼的神情有异，他东看看西瞧瞧，自言自语道：“这本书要带走吗，不，它没什么用，但是，不应该留下任何物品给梭默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