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有自信呢,還是馬馬虎虎唬弄他人的胃口?揣著疑問,宮彬心甘情願地由她牽了進去。
這個時間,店里只有幾個客人,樸玉兒拉著宮彬在臨窗的角落坐下,喚來服務生熟練地點了幾道菜。
「你常來?」宮彬一邊問,一邊不怎麼放心地看了看發黑的桌子以及筷筒里的筷子。
「沒有,在網路上查的,風評不錯。」樸玉兒看了看他,從包包里拿出一只不銹鋼盒子,打開來取出一副不銹鋼筷子和湯匙遞給他,另一副則留給自己。
「你都隨身帶著?」看她整天背著帆布包也就算了,其他女人包包里裝的不是化妝品就是飾品,只有她,竟然帶著餐具到處走。
「環保又衛生不是嗎?」
「你確實夠特別的。」要是換成其他人,他或許會覺得這個人很會裝,但她就不一樣了,就算她說她自己是天使,他也會信。
樸玉兒卻不太高興地撇了撇嘴,露出一個幾近諷刺的笑容,毫不留情且毫不掩飾地說︰「接近我的目的也是因為新鮮有趣吧?毫無負擔地展開一段戀情,等淡了的時候就果斷結束?」
「不是挺好的嗎?」宮彬正色道,一時想不出敷衍的話,又覺得任何理由在她面前都不堪一擊。
「嗯,大概吧,你長得合眼,人也紳士,跟你談一次戀愛似乎也沒什麼不妥,反正我也不指望什麼穩定的感情。」她注意力不是很集中,隨意地應著他的話,卻直白地說出了心里的想法。
她雖然長得不錯,脾氣也不差,更不乏追求者,但她對感情的態度總在無意中讓追求者很快就打了退堂鼓,她與別人的相處模式一直屬于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種,沒有額外的關注、沒有多余的柔情,沒有人會為愛情一味付出而不求回報,所以迄今為止,她沒談過戀愛,也不知道該怎麼談戀愛。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單親家庭的影響,不知從何時起,她就覺得愛情這種東西是可有可無的,人生在世,也沒見幾對戀人愛到天荒地老,也不只一次從旁人嘴里听說,愛情的保存期限只有一百八十天、婚姻是愛情的墳墓等等。
所剩無幾的渴望漸漸消弭在忙碌的時光里,而他可能是一道光,至少她注意到他了,至少她對他是有那麼一點點心動的,否則她也不會跟他周旋這麼久,對她而言,有時候連敷衍都是一種施舍,她願意花時間敷衍他,可見他已經很特別了。
樸玉兒的意思不正是他的意思嗎?不求天長地久,只求曾經擁有,好聚好散,快樂的時候彼此相擁,不快樂的時候就分道揚鑣,可是為什麼他在听到這句話、看著她漫不經心的眼神時,胸口忽然變得悶悶的?
爆彬皺了皺眉,不過很快又舒展開來,沒人能夠左右他的感情,他才是主導者,她不要他,他可以硬塞給她,現在可以哄著她,以後就等著哭著求他別放手吧。
「那我們就試試吧,我喜歡你,你不討厭我,換種生活方式,也許你會發現那是你想要的。」宮彬誘惑道,眉眼間帶著些許挑釁的味道。
「要是我說不呢?」一個人過日子還是兩個人過日子,有差別嗎?沒有愛情,她照樣健康快樂地生活著,也許愛情是一味佐料,加進料理能提升風味,卻不能改變佐料的輔助性質。
「很簡單,繼續追求你,直到你同意為止。」有志者事竟成,他想要的還沒有得不到的。
「如果你肯收斂點、低調點,我會考慮的。」她真的不想再當女性公敵了,「在我的工作地點方圓一百公尺之內,就當我們不認識,行嗎?」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明明近在咫尺,我不可能一面不見就離開。」不得不承認,樸玉兒徹底勾起了他的佔有欲,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她如天使般的氣質也充分吊起了他的胃口,不大快朵頤,他心里不會痛快。
「沒想到你這麼情緒化。」
「我也沒想到你嬌弱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冰心。」
第2章(2)
菜上來了,暫時打斷了他們的爭論,樸玉兒馬上將注意力放在食物上。
爆彬看她吃著食物虔誠的模樣,不禁為自己不知何時落到谷底的魅力值感到可悲,同時太陽穴隱隱發燙,竟不由妒忌起那一口口被認真地塞進她嘴里的菜。
「這鹽水鵝不錯,女敕滑多汁,還有這炸魚,簡直入口即化,你多吃一點,不要浪費了。」樸玉兒頭也不地說。
他真想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讓她正眼看他,可是男性尊嚴至高無上,他又怎麼可能去做,只好食不知味地開動,裝作不在意地偷瞄她。
她圓圓的小腦袋搖搖晃晃的,要是給她兩只長耳朵,現在的她跟貪吃的狗狗又有什麼差別?有時像小狽一樣天真活潑,有時又像貓一樣愛理不理,她隨心所欲的程度可能還在他之上。
爆彬想著,自己應該已經被她歸類為熟人了吧,要不然她也不會容許自己和她頻繁地接觸,那就算自己提些不合理的要求,她應該也會答應吧?
「不去工作場所打擾你可以,但我也得吃好吃的飯菜。」宮彬放慢語速,等她遲鈍的神經慢慢集中在他所說的話上,「所以我想請你下班之後來我的住處,為我煮一頓晚餐,這樣不但解決了我的伙食問題,你還可以小賺一筆,你不是在存錢準備開餐廳嗎?」
樸玉兒起了戒備之心,瞎子都看得出他對她有所圖,她要是真去了他家,會不會是羊入虎口?但轉念一想,他堂堂一個全球五百大企業的CEO,家教良好、素質一流,任憑她是仙女下凡,也不至于對她霸王硬上弓吧?
看出她的猶豫,宮彬坦然一笑,「放心,違法的事我可不做。」
你自己早晚會跳上我的床,他心里暗暗補充道。
「你想學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是吧?」樸玉兒一語道破,比他想像的還要聰明。
「何必說穿,給我留點面子不行嗎?」
「直腸子藏不住話,改不了。」樸玉兒邊說邊挾起一大塊東坡肉來吃。
「吃這麼多不怕長肉啊?」他見識過她的吃相幾次了,只有第一次的時候表現得還算淑女,之後就越來越隨便,跟個小男生差不多,看見好吃的就兩眼發光。
「不怕,待會我用走的回去,然後再把種的花花草草收拾一遍,熱量很快就會消耗掉的。」樸玉兒微微眯著眼,咂咂嘴,連不慎滴到手上的醬汁都不忘舌忝去。
「真像只狗,食欲旺盛、精力充沛。」宮彬小聲嘀咕了一句。
「那你就是只狼,又色又賊。」
「果然是狗耳朵,這麼小聲都能听到。」宮彬笑了笑,眯起眼在她身上轉了一圈,「你怎麼知道我色?我還沒對你毛手毛腳。」
「還沒,就是將來會羅?」
爆彬但笑不語,聳聳肩表示無可奉告。
「無所謂啦,順其自然好了,我同意了,你也得遵守約定,絕不在工作場所給我找麻煩。」樸玉兒也聳聳肩,不刻意掩飾對他的好感,也不刻意追求進一步的交集。
「好。」宮彬做了個手勢,神情似乎有些不高興。
她把他當成了什麼?他把她當成獵物,一旦捕獲,養到厭煩就準備放生,而她有何不同,她灑月兌得很不是嗎?
一句順其自然,牽絆淡了、情輕了,就好像紅線的兩端,只要他放手,她就會毫不猶豫地扭頭離開,連眷戀的回眸都不會給他,好聚好散,這不就是他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