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狐狸與傻公主 第34頁

「她就像個貪玩的孩童,拉著系線戲放著紙鳶,而我就像那紙鳶。手一放,線一斷,今生可還有再聚時?」

「貪著這時,哪刻她累了、倦了,自個兒丟下了紙鳶呢?」真是死腦筋。好言相勸的蒲松澤真想伸指戳玄殷的額際。

「那就等她棄吧,至少我沒愧對自己的先行棄離。」

死小子,給他耍痴情是吧?!這會兒,蒲松澤真克制不住了,當真用食指往玄殷額上戳,「我管你棄不棄,總之我厭極了這山頭被擾了清靜,你要再不鳴口哨,後天一早我就自個兒帶小泵娘下山去。」

看著蒲松澤氣急敗壞的離開,兀自在心頭纏著結的玄殷終究還是在日頭西斜時,抬手鳴了聲口哨。

的確,他不放,終有一天她也會放,總歸是得面對的。

罷了,至少他能無愧于心地還給嚴熾書一個完整無缺的親妹。

棒天晌午,一行二十四騎的黑衣人便找上了蒲松澤的茅廬,一見到平曦便齊跪在地,高呼︰「末將見過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那全是生面孔的陣仗讓平曦有些受驚,卻也識大體的開口︰「平身。你們千里迢迢趕來想必也累了,就委屈你們在這暫宿一夜,明早我們再起程吧。」

「啟稟長公主,末將等奉熾皇口喻,只要尋得長公主便須以最快速度護送公主回京復命。」為首的黑衣人恭敬開口,並從懷里取出嚴熾書的御筆親信。

念妹心切,望盼安然歸鄉,以慰親思。蒼勁有力的字跡映入眼里,平曦不由得心酸地紅了眼眶。六年的分離,再加上自個兒的痴癥,她有多久沒好好地看看這亦父的親兄長了?她甚至錯過了他登上龍位時的意氣風發。

雖然同樣思親情切,可想到要與玄殷分離,平曦仍是有些不舍,才想再開口時,玄殷卻搶先一步道︰「秦都尉,既然長公主都說了,你們就照辦吧。熾皇若怪罪,自有本相頂著,放心吧。」

「末將謝過玄丞相。」揖手行禮,由殿前侍衛、御林軍的精英以及熾影衛組成的二十四騎便領著馬隨蒲松澤前往後院。

見平曦欲跟上前協助打理,玄殷連忙拉住了她,「長公主且慢,您身分尊貴,那些事您就別忙了。再者微臣尚有事與長公主相談。」

自從釋蠱欲那夜後,這是平曦與玄殷的第二次肢體踫觸,不同于上回怕驚擾她的輕勁攔阻,玄殷此際握著她手腕的力道有著不容拒絕的強勢,讓她不由得憶起那一夜而微紅了臉。

「長公主這邊請,前頭白果樹下安靜些,適合談話。」淡淡開口,玄殷緊緊牽著平曦朝前走去。

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拒絕,平曦只好任由他牽著前行,暗忖他要跟她說什麼,而她又該如何應對。

來到了白果樹下,玄殷仍是沒松開緊握的手,「此時此地僅有長公主與微臣,玄殷就把話問直了。」

久違的攜手,曾經步步相護的牽系勾動了心湖,讓平曦情不自禁地有些貪戀,也沒想斥喝他放手地垂低了頭。

第10章(2)

「曦兒,關于過往,你記得幾許?」不著痕跡地深吸口氣,玄殷吊著膽子問。

她應該要喝斥他的無禮的,她應該要端著姿態不理他的。玄殷的提問讓平曦

心頭一突,驀地驚覺自己方才沒甩手不理根本是陷自己于不義。可現下她還能怎麼辦呢?

矜持淺笑,她故作從容地開口︰「不多,就記得你已是當朝丞相玄殷。」

客套疏離的答案刺耳得讓玄殷感到焦躁不安,開口的語氣不由得急了些,「那你記得住玄府那段日子嗎?記得你老拉著我喊玄哥哥嗎?」

沉默不語,平曦輕輕地搖頭,同時將自己的手從他掌中抽離。「你都記得我是丞相了,怎麼會不記得成了痴兒住在玄府的事呢?你再仔細想想,你在玄府時養過只兔子和大蜥蜴的呀。」

「我真不記得了。」為什麼一定要逼她?難道非得要她狠心絕情嗎?

「曦兒真將那段過往忘得徹底了嗎?當真連我喂你喝藥吃糖、與你在竹林里打雪仗、陪你吃元宵思親、哄你別哭的那些事都沒印象了嗎?」情急攻心,玄殷焦躁地握著平曦的肩輕搖。

記得,你的呵護、憐惜、守護我全都記得!

默默在心里低嚷,平曦把心一橫,忿忿地將玄殷擱在她肩頭的手推開,「都說了我不記得,為什麼要逼我?為什麼要我將那些不想記得的事全攤出來?」她突來的過大反應讓玄殷一陣心驚,放柔了嗓開口︰「曦兒,我……」

攥緊拳心,平曦激動低嚷︰「你想我記得是嗎?好,我告訴你我記得什麼!我記得你與龐邑狼狽為奸,陷我皇兄于不義、我記得你聲色犬馬地在朝廷里周旋、我記得在我被迫飲下毒茶時,你無情無義的冷眼旁觀!」

一段話堵得玄殷語塞,同時也讓他清楚明白她對他的憎恨,埋在心頭那些想傾訴的情意、想為自己解釋的前因後果全都開不了口,只能悵然若失地看著平曦轉身跑遠的身影,傷心欲絕地陷入萬劫不復。

悶在天際的沉雷響起,春雨乍然落下,佇立在原地的玄殷腳步不移,任憑滑落頰畔的溫熱濕意與冰涼雨水濡浸了心。

「玄丞相真不隨長公主及末將等回宮?」起程在即,秦紀再度詢問立在門邊的玄殷。

「不了。這信你呈給熾皇,他看過後便不會怪罪你們有違聖意的。」輕輕搖首,玄殷將連夜著筆的信交給秦紀一眼神卻始終看著坐在馬上的平曦。

「玄丞相放心,末將定不辱使命。」擊胸以誓效命,秦紀旋即轉身欲離開。

「秦都尉,請留步。」收回依依不舍的視線,玄殷又將人喊住。

「玄丞相還有何事交代?」轉回身的秦紀茫然不解地看著玄殷。「長公主的痴癥才好,身子尚不穩妥,你千萬記得別趕得太急,一定要顧及長公主的狀況適度歇腳休憩。還有,太尉親領的大軍正與東胡苦戰,你等千萬小心繞道,莫叫長公主遭受波及。」

這些昨夜不都千叮嚀萬交代的念過好幾輪了,怎麼現在還說呀?再說了,有熾皇的口喻,他們二十四騎就是死都要把長公主平安送抵宮門。

心中月復緋連天,秦紀開口同時也提起大步轉身,「丞相放心,未將會注意的。」

幾步追上前,玄殷又握著秦紀的手,誠懇道︰「秦都尉,算我拜托你了。請你一定、絕對要護好長公主,將她完整無缺的送回熾皇身邊。我、我將長公主交給你了。」

「嗯。」掌心與玄殷回握了下,秦紀低應了聲便匆匆地跑了。實在是怕了玄殷那股婆媽勁。

淺相知,薄相守,淡相忘,寧問淺笑安然,不問花開幾許。

曦兒,從今而後,自己一個人,多保重。

「還看啥?人都走遠啦!」終于送走那一票黑衣人,松口氣的蒲松澤一回頭看見玄殷還在痴望,進門時忍不住撞了他一記。

「走遠了呀……」能見曦兒平安健康該是要笑的,可玄殷的唇角怎麼也扯不出笑意。

「既然放手了,總可以想想自己了吧。好好休息,後天咱們就出發前往南蠻。」失笑搖頭,蒲松擇往玄殷肩上拍了拍,隨即進房打理遠行的一切。

「一群蠢材,都這麼久了還找不到人!」揉皺了飛鴿傳回的信,嚴熾書氣惱地一掌擊在御案上。

「皇上請息怒,龍體為重呀。」見嚴熾書將拳心槌得微腫,圓子一邊急著上前相勸,一邊又要人快去備冰水來幫皇帝消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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