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的尾端有著一座巨大的水塔,水泥建築的外面停放著好幾輛印著日本重工的老舊機器,若非那些機器,和褪色的泳衣女郎海報,她差點以為自己回到了十九世紀。
她不在日本,她知道,外面的招牌沒有一個是以日文標示,況且日本在北半球,這里的星星不是那樣說的。這地方至少已經被廢棄了超過三四十年以上。
她在一間辦公室,發現了一張礦坑的地圖和一份月歷,證實了她的猜測。月歷上的文字和外面的招牌一樣,用的是英文,日期是一九七五年六月。
但上面依舊沒有任何訊息能顯示她所在的真正位置,英國以前曾被稱為日不落帝國,雖然最後那帝國還是垮掉了,但這世界上依然到處都有英語系國家。
不過,也因為如此,她排除了更多的不可能,剩下的可能性就不多了。
那些機器是用柴油驅動的,她可以聞到柴油的味道,只是不清楚里面的油還剩多少,或者那些柴油是否還有作用。
有幾棟建築物里,有著大量的血跡,但那些血跡都已經干掉變色,分不清是人血還是動物的血,也無法辨認是多久之前。
她在被風沙泥土掩蓋的大街上,看到許多不同的腳印,大部分都還很清楚,皮鞋、運動鞋、高跟鞋、休閑鞋,還有登山鞋和軍靴。
獵物與獵人。
她看著那些腳印,就在這時,一記槍響,驀然劃破了夜空。大批飛鳥被驚得從森林里竄出,振翅逃離。
槍聲回蕩在山林里,尖叫聲響起,她邁開腳步,在黑夜中飛奔進這場狩獵游戲。
第2章(2)
六個。
屋子里有六個人。
四個男的,兩個女的,人種不一,年紀最大的是一個西裝筆挺、頭發灰白的老紳士,年紀最小的是那個只穿著運動短褲的金發少女。
少女上半身著,滿臉是淚的站在屋子中間瑟縮著。
老紳士與一個穿著套裝的女人雙手皆遭人以塑膠束帶綁縛在身後,兩人跪在地上,臉上神情又驚又恐,還有一個穿著T恤,體型壯碩的黑人抱著自己的大腿哀號。
手持手槍的兩個男人,站在少女身前。
「你這個瘋子!」被子彈擊中大腿的黑人,憤怒的瞪著他低咆,但眼里難掩恐懼。
穿軍靴的那個男人仰頭大笑︰「哈哈哈哈,你真的還搞不清楚狀況對吧?我告訴你,在這里,只有兩種人,獵人與獵物,我們是獵人,你們是獵物,獵物天生就是等著被獵人狩獵的。」
「這世上是有法律的!」老紳士看著那家伙說。
另一個持槍的男人把槍口轉向老紳士,冷聲道︰「在這地方,我們就是法律,我們想叫誰張開腿,誰就得給我張開腿!」
聞言,紅發女深吸口氣,開口︰「嘿,既然如此,她只是個小女孩,與其要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女圭女圭,我相信你會更喜歡一個比較有反應的女人。」
「別急,一會兒就輪到你!」軍靴男哈哈大笑,指著一旁的家伙道︰「和我不一樣,布萊克喜歡熟女,等我忙完,他會讓你爽翻過去!」
說著,他色迷迷的看向那個金發少女,威脅︰「把褲子也給我月兌了,否則我們就宰了地上那個蠢蛋,還有這老頭,再把她和你也宰了,反正死活老子都是要上,你自己看著辦!」
少女驚恐萬分,淚流滿面,卻只能彎下腰,抖著手,把自己的運動褲也月兌了。兩個持槍的男人鼻翼歙張、雙眼發亮,褲頭瞬間頂得老高。
「現在,跪下來,幫我月兌褲子。」穿軍靴的獵人說。
少女哭著上前,緩緩跪了下來,抬起雙手,幫那家伙月兌褲子。獵人低頭看著她,氣息粗喘的道︰「把你的嘴張——」
他話未完,突然就听到屋頂傳來一聲巨響,他猛然抬頭開槍,只見一支綁著電線的十字丁頒已將木造屋頂擊破了一個大洞,跟著身後傳來巨大 啷聲響,他匆匆回頭只見有個女人像泰山一樣,抓握著電線踹破了玻璃窗,蕩進屋里,然後狠狠踢中了同伴的腦袋。
他轉身試圖開槍,那女人已經落地,瞬間來到他眼前,他按下扳機時,她抓住了他持槍的手腕,子彈擊發出槍口,卻因為她的抓握而射偏。
眨眼間,那女人就搶走了他的槍,他在同時抽出腰間軍用匕首朝她戳刺,她側身以些微差距閃過他的攻擊,出拳擊中了他的心髒。
這一拳,奪走了他的呼吸,讓他彎來,下一秒,她抬起膝蓋,狠擊他的太陽穴,讓他砰然倒地,瞬間昏迷過去。
所有的一切,在剎那間發生又停止,屋里其他四個人震驚得看著那個不知從哪冒出來,打倒那兩名惡霸的嬌小女人,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女人彎腰撿起獵人掉在地上的匕首,將匕首遞給那嚇壞的小女生。
「替其他人解開束帶,我去關燈。」
「關……關燈?」小女生反射性的握住匕首,因為震驚而有些恍惚不解的含淚問︰「為什麼?」她一臉平靜的看著那小女生,道︰「因為開著燈,只是告訴其他獵人,有獵物在這里。」
說著,她轉身走到吧台內,打開了電源箱,伸手將總開關關上。酒吧里的燈光,一次全數熄滅,讓老舊的建築再次陷入黑暗。
「你是誰?」
「你是警察嗎?還是特種部隊?」
「你是我父親雇的佣兵嗎?其他人呢?」
「你怎麼到這里來的?」
黑暗中,問題接二連三的涌了上來。
「安靜。」
她警告的聲音,讓他們安靜了下來,她來到那個被子彈擊中的男人身邊,在黑暗的屋子里,迅速解開男人頸上的領帶,將它綁在他大腿傷口的上方,替他止血,邊道︰「我叫霍香,我不是警察,也不是特種部隊或佣兵,我是一名記者,我和你們來到這里的方式一樣,我被綁架了。」
這個回答,讓人倒抽了口氣,教沮喪在黑夜中蔓延。
她將領帶用力綁好,打了一個結,開口再道︰「現在,如果我們不想遇到其他獵人,我們必須要離開這棟屋子。」
「去哪里?」男人看著她問。
「除了這里以外的任何地方。」
她說著,將他拉站了起來,男人悶哼一聲,沒有叫痛,那老紳士上前來幫忙,她注意到小女生已經在那個女人的幫助下,飛快套上了衣褲。
「那兩個人怎麼辦?我們不需要把他們綁起來嗎?」
當她協助那男人往外走時,那個穿著套裝的女人忍不住問。
「他們不會是問題。」她說。
「為什麼?」老紳士好奇開口。
「獵人不只會獵殺獵物,也會互相殘殺。」
不知是這句話,還是她太過平靜的口吻,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驚慌又緊張的跟著她匆匆離開。
她沒有帶他們離開太遠,只移動到二十公尺外一棟高大的建築里,那地方十分寬敞,地上有軌道通往外面和另一頭的礦坑,幾輛老舊的台車停在軌道上頭,地上的灰塵顯示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這里。
這建築有著很多扇窗戶,大部分都破了,沒有什麼遮蔽的效果,她帶著他們停在背光那面牆與台車之前,要求所有人保持安靜,再把其中一支槍,交給那個穿著西裝的老紳士。
「任何人從那扇門進來就開槍。」老紳士二話不說的接過手。
「包括你嗎?」紅發女忍不住問。聞言,她只道︰「我不會走大門。」
見她作勢要離開,金發少女緊張的問︰「你要去哪里?」
「消除我們移動過來的痕跡。」
她頭也不回的說著,翻過早就沒有玻璃的空窗,消失在黑夜里。